生死笛恋完本[耽美虐恋]—— by:老成持轻
老成持轻  发于:2016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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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要武默默接过母亲的遗物,他轻轻抚摸着套笛的外盒,心领神会地点着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经过岁月的浇灌,朱要武成长为一个文静的帅小伙。他越长越像自己英年早逝的母亲林云儿。他皮肤白净,眼睛深邃,鼻梁挺直,尤其微微上翘的上嘴唇,像是当年林云儿嘴巴的翻版。
不过,朱要武国字形的脸庞和刚毅的身板都像极了郝仁。这仿佛验证了人们的另一种说法——吃哪家饭像哪家人,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在一起共同生活时间越长的人,长得就越接近、越相像。
在郝仁的精心培育下,朱要武取得了文化知识和艺术专业知识双丰收。他高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汉中音乐学院民乐系。
郝家收到朱要武的汉中音乐学院录取通知书后,家里就像过年一样洋溢着喜庆的气氛。郝母看不清录取通知中的内容,但却对这张普通的高校录取通知书爱不释手,就像捧着一张中了百万大奖的彩票,喜不自禁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这张彩色的硬纸片,还不时将这散发着墨香的录取通知书放到鼻子跟前闻一闻。
郝家以前的老邻居高奶奶闻讯带着比朱要武小一岁目前正在上高二的孙子平平赶来给郝家祝贺,高奶奶家对门的虎子爸和虎子妈也领着虎子刚上学的女儿小丽前来助兴。他们特意带着自家的孩子,是希望孩子们能以朱要武为标杆,让他们学有榜样,奔有目标。
郝母一边兴高采烈地忙着给高奶奶和虎子爸虎子妈沏茶倒水,给平平和小丽散发喜糖,一边像显宝一样,将录取通知书给他们一个个观赏。苍老而又喜悦的脸上泛起阵阵幸福的涟漪:“高奶奶、虎子爸和虎子妈,你们瞧瞧,我家要武不错吧?他考上了名牌大学,还是艺术院校呢。他在九泉之下的妈妈这下放心了。这孩子真争气!这孩子真争气!”
朱要武在旁边被奶奶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他微笑着嗔怪郝母:“奶奶,哪有人在别人面前这么口无遮拦地夸自己孙子的?我这点小小成绩算什么?平平和小丽都比我优秀。他们以后才前途无量呢。”
高奶奶称赞朱要武,“瞧要武这孩子,不但有出息,而且还低调、谦虚,会说话。我们家平平要有你们家要武一半的出息,我做梦都笑醒了。郝妈,要武能有今天,多亏了您和郝仁多年的培养和教育,你们花费了多少心血呀。以后好了,要武一毕业就有好工作,就能挣大钱。你老就可以享享清福了。”
虎子妈也随着迎合道:‘是啊郝奶奶,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来日方长,好日子还在后面,你别只顾着为儿子孙子着想,太亏待和委屈自己。”
郝母微笑着叹了口气“唉,眼睛水往下流嘛,中国人哪家不都是这样。我们做上人的哪个不为下人考虑?高奶奶张婶,你们不也是省吃俭用,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不都是为了晚辈们过得好一些吗?”
高奶奶也附和着郝母的观点:“那是那是。老年人都是从旧社会苦过来的。多吃点苦算不了什么。就是太难为郝仁了。他为了要武至今还单着身子,真的不容易。”
虎子妈感慨地向高奶奶解释,“几年前,我就想把我的一位同事介绍给郝仁,我的这位女同事虽然丧偶,但是没有累赘,郝仁也和她多次接触,两人感觉都不错,可是郝仁说没生育过的女人都希望有自己的孩子,他担心,如果和我的这位女同事结婚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对要武不利,他又不能剥夺一个女人的生育权利。所以经过再三考虑,他还是放弃了这段姻缘。”
“好在要武很争气,没辜负你们的希望。这对你们母子是个很大的安慰和回报。”高奶奶在旁边宽慰道。
“孩子们,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梅花香自苦寒来。你们要好好向要武哥学习,无论上文化课还是业余爱好,都要持之以恒、锲而不舍,才能获得成功。”虎子爸上过高中,肚子里有点墨水,说出话来一套一套的。
要武接到汉中音乐学院录取通知后,最高兴的要算郝仁,他立即带领朱要武给林云儿祭奠,告慰云儿的在天之灵。
荒郊野外,绿荫遮天,杂草丛生,四处是恍如隔世般的沉寂。林云儿孤独的坟茔静静安卧在藓苔、败藤和枯叶之中。当年,无论G派还是P派,战死后都被本派系追认为“革命烈士”予以厚葬。但林云儿死后,G派和P派都不愿收殓她的遗体。郝仁、李魁及林云儿的家人只能将她葬在这穷山僻壤,与其他孤坟野鬼作伴。
郝仁领着朱要武穿过杂草丛生的山道,来到林云儿的坟前,他对着林云儿的墓地激动地诉说着:“云儿,要武要上大学了。他考上了汉中音乐学院。你高兴吧?”他转向朱要武,“要武,快给你妈磕头,让她保佑你在外平安,生活顺利,身体健康,学习进步!”
朱要武伏在地上,面朝母亲的墓碑,连磕了三个头。
这天是1984年8月30日。改革开放第六个年头。

☆、睛天霹雳
有考生的家庭都知道,高考不仅考学生,也是考家长。
在朱要武高考前夕,郝仁忙于上班挣钱,照顾要武的的担子主要落在郝母的身上。郝母既要考虑给要武补充营养,又要想着如何节省家庭开支为要武积攒日后上大学的费用。此外,她还要安排好要武的作息起居,既要确保要武有充足的复习时间,又要保证他有足够的睡眠,这样才能让他有充沛的精力和健康的体力投入紧张的高考。而郝母自己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和过于尽心,那段时间,她每天的睡眠时间从未超过四个小时。
或许是前段时期压力太大,或许是操劳过度,郝母在朱要武接到汉中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后,身心一下子松弛下来,但身体也随之感到疲惫不堪,出现了明显的“劳后累”症状。这“劳后累”不仅是身体上、体力上的,更是精神上、心理上的。她连续多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身体日渐消瘦。
朱要武要去学校报到了。他见奶奶身体状况不太好,就向郝仁主动提出:“爸,奶奶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我已经长大了,完全能够照顾好自己。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武汉报到,你就不要送我了,在家好好照顾奶奶。”
郝仁左右为难:别人家的孩子考上大学,无论多远,家长都会欢天喜地地送孩子去入学。有些人家甚至全家出动,护送孩子去被录取学校的所在地。但他如果送要武去武汉入学,也确实放心不下老母亲。母亲已过古稀之年,眼下身体非常虚弱,自然需要他照顾。他看看要武,又看看母亲,不知如何是好。
郝母知道儿子十分为难,她打起精神,斩钉截铁回应要武说:“那哪行呢?在长辈面前,孩子长得再大也是心肝宝贝。哪有子女去外地上大学没家长送的。何况明天又是要武的十八岁生日。十八岁生日这天跨进高等学府的大门,去学校报到,这多有纪念意义。郝仁,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孩子第一次出远门就孤零零地到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去。我没事,你到学校把要武安顿好就回来。”
郝仁见母亲话音坚定,况且去武汉来回只需要两天时间,他只好答应了母亲:“那好吧。妈,你在家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快去快回。”
朱要武在郝仁的陪伴下,拖着行李箱出门。他跨出门槛后,回头深情地望一眼奶奶,发现奶奶也拄着拐杖,倚在门口目送着他。他突然发现,奶奶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要武看到奶奶原本干枯的眼里,闪烁着依依不舍的泪花:“要武,独自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平时带暖一些,别让身子着凉。”
朱要武频频点头:“奶奶,您放心吧,我会照料好自己的。您为我苦了半辈子,现在岁数大了,身体虚弱,更要照顾好自己。平时多吃一些鸡蛋和牛奶,补充营养,提高免疫力。别老想着为我节俭省钱。我到学校后,能够勤工俭学,干些力所能及的事,减轻您和爸爸的负担。”
“勤工俭学一定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要逞能。劳动强度大的事不要干,熬夜的事不要干,影响学业的事不要干,伤身体的事不要干……”郝母唠叨个没完。
要武听了奶奶这段话,突然回过身来,紧紧抱着奶奶,动情地说:“奶奶,你养育了我十六年,我也要赡养你十六年、三十二年。等我毕业后,就回江宜找份工作,守在你身边,这样可以方便长期照顾你,一定让你晚年享清福,过上好日子。”
郝母抚摸着要武的头:“孩子,奶奶没有那么长的寿。我都七十多岁了,再活十六年,三十二年不死,那我不成了老精怪了。”
郝母送走了郝仁和朱要武的当天夜里,病情突然加重,感到胸痛胸闷难忍,她想去医院就诊,但已经力不从心,她只能捂着自己的胸口,想缓解疼痛感。很快,她就出现意识模糊现象。
再说,很少离开母亲的郝仁,与母相隔两天没有见面,但却感觉像分别了一个世纪。他想起母亲近日身体状况不太好,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忧虑,于是他安顿好要武,就心急火燎地从武汉往回赶。
次日下午,郝仁赶回家中,母亲已经处于昏厥状态,任凭郝仁如何呼唤,母亲也无法应答。郝仁赶紧叫来救护车,在医务人员和闻讯火速赶来的李魁帮助下,把母亲送到医院急诊。
然而奇迹没有发生,母亲经过医务人员的奋力抢救,仍然没有苏醒过来,而是永远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殡仪馆的车从医院接走了母亲,郝仁在恍惚中回到家里整理母亲的遗物。意外发现家中的衣柜里有几张母亲的黑白照片。
这是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独自去照像馆拍的两寸黑白像片,而且母亲还特意放大一张十二寸的照片,甚至连像框和黑纱都配好了。显然母亲此前已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她必须对自己善后有所安排,以免她突然辞世,儿子措手不及。
在懊悔的同时,郝仁百味杂陈。他知道,每个人终将都会老去,都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母亲的不幸离世,是他继父亲和林云儿去世后,受到最严重的精神打击。他以前始终认为,母亲虽然多年营养不良,操劳过度,导致长期身体虚弱,多病緾身,但母亲没有什么致命的大病,连母亲自己也常常自嘲“是弯弯扁担难得断”。所以他没想到母亲随着年龄的的增长,身体每况愈下,而这种潜在的威胁却被母亲开朗随和的性格和乐观豁达的精神状态所掩饰了。他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快地离他而去,让他猝不及防,毫无思想准备。
一直以来,母亲十分疼爱自己,也十分疼爱他的养子朱要武,非常眷念这个并不富裕甚至有些寒酸的家庭,她的突然离去,让郝仁在深深自责的同时,也感到特别无助。
郝仁希望要武能在这个悲伤的时刻,陪伴他一段时光,为他分担一点伤痛。但要武刚刚跨进大学的校门,他想,如果在这个时候让要武请假回来为奶奶尽最后的孝道,必然会影响他的学业。但如果对要武隐瞒奶奶病故的消息,那对他太残酷了。
郝仁非常清楚,为了要武的健康成长,母亲所付出的心血和感情丝毫不比他少。要武跟奶奶的深厚感情也丝毫不比跟他的感情逊色。
郝仁清晰地记得,要武小时候非常顽皮,整天在外摸爬滚打,弄得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为了保护要武天真烂漫的天性,同时又让要武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母亲每天都要给要武清洗大盆的衣物。尤其在寒冷的冬天,母亲的手冻得又红又肿,可她一直在那里低头搓呀搓。望着母亲遗像中慈祥的面容,想起这些往事,歉疚的泪水就模糊了郝仁的双眼……
如今,郝仁每次回到家里,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一想起自己再也听不到母亲亲切的呼唤,看不到母亲忙碌的身影,他的心里就一阵阵紧缩,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一阵阵揪心的懊恼和孤独感不断袭来。
郝仁一次又一次想,如果提前或者推迟两天送要武上学,就可能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他就会及时把母亲送到医院救治,这样就可能让母亲平安跨过这道生命之坎。但一切后悔都无济于事。“儿的生日,娘的难日”这原本形容女人分娩时的痛苦和磨难的词语却以另一种版本残酷地降临到郝仁的头上。
母亲的突然离去,郝仁在经常独自悄悄落泪的同时,并没有嚎啕大哭。由于经历坎坷、命运多舛,母亲性格坚毅刚强,平时不苟言笑,也从不哭啼。她早年就希望自己年幼的儿子学会勇敢和坚强。
郝仁清楚地记得,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教育他,男儿有泪不轻弹,要学会坚强、坚韧和坚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勇敢面对。林云儿刚刚离去的那些日子里,他也曾陷入绝望,茶不思,饭不想,自暴自弃、一蹶不振。
那时,妈妈每天都开导安慰他:“人死了不能复活,逝去的人希望活着的人更懂得珍惜生命,珍惜健康。儿子,振作起来,把对云儿的爱永远珍藏在自己的心里,就是对她最好的怀念和报答。”
李魁、林月儿和他们的儿子李林生以及林星儿夫妇等人得知郝母去世的消息,纷纷赶过来,帮着郝仁料理郝母的后事。
大家在郝家布置了一个简朴的灵堂,点燃了香烛,为这位辛苦了一辈子的善良老人照亮最后的行程。
林月儿不忍心对朱要武隐瞒这一噩耗,瞒着郝仁,去邮局给要武发去一份加急电报:“奶病重,盼速回”。她想,百善孝为先,不能给要武留下终身的遗憾。
朱要武心急如焚地赶回来,却得知奶奶已经与他天人永隔,他的精神几乎崩溃了。他在奶奶的遗像面前长跪不起,失声痛哭。许久,才 “哇”地一下哭出声来。
众人赶紧围过来安慰着要武。月儿一边轻轻拍打着要武的后背,一边流泪劝慰着自己的外甥:“要武,你别这样。你这么难过,奶奶看到会很伤心的。”
朱要武仍然悲痛欲绝,他跪在地上,向奶奶的遗像大声倾诉:“奶奶,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赡养你十六年,三十二年吗?我还没来得及报答您呢,您为什么要急着离开我们呢?是我不孝顺吗?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做得不对,你可以告诉我,我能改正。我会听您的话,不惹你生气。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是为什么……”
要武清楚地记得,寒冬腊月,儿时的他每天起床前,奶奶总是将他贴身的内衣塞进自己的怀里,捂暧了再喊他起床,让他穿上暖暖和和的内衣。到了夏天,为了让自己早点入睡,奶奶时常守在自己的床前,拿着扇子为他扇风送凉驱蚊,而奶奶自己的额头经常挂满汗珠。爸爸想替换奶奶给自己打扇,但奶奶坚持不让,还对爸爸说:“你的手没轻没重的,扇的风忽大忽小的,这么小的孩子会受不了的。
安葬了母亲,郝仁催着要武尽快返回学校。
在送要武去车站的路上,郝仁强忍悲痛,劝慰要武:“儿子,人死了不能复活。你千万不能因为奶奶的突然离去而一蹶不振,荒废了学业。这是奶奶最不愿意看到的。你要化悲痛为力量,加倍努力,学好文化知识和专业知识,取得优异成绩,这才不辜负奶奶的希望,让奶奶在九泉之下安心和放心。”

☆、校园邂逅
回到学校,朱要武的耳边时常响起爸爸的教诲:“你要化悲痛为力量,学好文化知识和专业知识,这才不辜负奶奶的希望,让奶奶在九泉之下安心和放心。”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让奶奶,更不能让爸爸失望。
不知过了多久,朱要武终于从失去奶奶的阴影中艰难地走出来,逐渐恢复到正常的校园生活轨道。
每天天刚亮,校园的小树林就传出朱要武悠扬的笛声。
夜深人静,朱要武还在学校阅览室挑灯夜战,查找资料,埋头阅读。
校园的生活充实而有趣。在小树林里,在石桌石凳旁,一对对恋人卿卿我我、喃喃细语,更多的是朗朗的读书声和悠扬的琴声。
声乐系的学生每天清晨和傍晚,在校园的小树林里,声调由低到高“啊啊啊啊”、“咿咿咿咿”地吊着嗓子。整个校园充满了浓郁的文化气息和文艺氛围。
朱要武每天几次风雨无阻地在小树林旁的亭子里用竹笛一首接一首地吹奏着《牧民新歌》、《扬鞭摧马运粮忙》、《沂河欢歌》等欢畅、悠扬的笛子独奏曲和一些练习曲。这是他课余时间的必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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