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浪闻言便觉为难,因那道人必然是不肯踏足王府的,不知该怎么推辞又不失礼数。小王爷见天浪颇为为难,便说道:「贤弟有什么为难处,不妨坦白说,你我之间从不拘那些个礼数的。」天浪便淡笑道:「原是这样。那位神医,原是个道士,久居山林,性情古怪,言行无状,怕会得罪小王爷。」小王爷便道:「方外之人,如此难免,我答应你,看在你的脸面,绝不会跟他生气的。」天浪仍辞道:「傅某又哪有这脸面?只是他为人实在可恶,更不愿踏足侯门,也不肯见贵族,只说『没有缘分的那是轻易不见的』。」小王爷冷哼一声,道:「那阁下和他倒是『有缘』之人了。」天浪见小碗脸色阴沉,忙起来道:「小王爷恕罪!」小王爷忙拉住他,说道:「何罪之有?」天浪被小王爷拉住,只觉挣不开,颇为尴尬。小王爷却扔握住他的手,说道:「好兄弟,我怎忍心叫你为难?」天浪尴尬地说道:「小王爷言重了。只是若府上贵人十分要紧,也是人命关天的事,竟不说实情,只告诉道人那个是普通商人的妾侍,并送入咱们府上,恐怕还能答应。」琼小碗对于这个道人是越发好奇,故而非要一试。只是他也没有什么要紧姬妾得了病,便让一个得了热证的丫头穿上好衣服,送到了傅天浪院子里看病。一日来回,倒是折腾了那个丫头。道人说不过是寻常热证,开了一贴药让她发散,果然晚上就退热了。
那丫头当晚回去,小王爷就来问她,那道人是怎么样的。那丫头想了半晌,只搜索枯肠,半日才说:「就是美。」小王爷便问道:「是妇人的美吗?」丫头便答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也是发着热,病的糊涂了,只觉得他神仙一样,身上又香,长得又美,美得那个样子,咱们王府也算是钟灵毓秀了,却也没他这么好看的。」小王爷愕然,又想这么个美人,能欣赏到小猴的画,又能治病救人,岂非是活神仙啦?若是平日,小王爷知道有这么活神仙住在附近,必然仰慕,但是现在想到这么个神仙住在了天浪的府上,就浑身不痛快。
傅天浪差人去王府,来人也回信了,告诉他王府里的那位女子病好多了。傅天浪这才算安心,云枕却怪道:「小王爷家里姬妾是多,但算得上『要紧』的,恐怕咱们都见过了,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位?」傅天浪说道:「怕是新人罢。」云枕又说:「就是新人,看模样和举止都不像姨娘,倒像是丫头。」傅天浪便道:「快停住,哪有这样议论人的?」云枕又说:「再说了,说她生了什么多少太医都看不好的病,道长却说好了,那不过是寻常热证,可见是扯谎。」傅天浪也颇为疑心,却道:「小王爷是什么人,扯这样没头没脑的谎是做什么?」云枕想了想,便道:「怕是他听说了咱们这儿住了一位绝世美人,故来探听的。」傅天浪一听也对,便深深叹了一口气。
二人正说着话,傅天略又上来拜见了。傅天浪笑着应付了一下,只是天略看出兄长没什么精神。因此他只和天浪玩笑两句便告辞了,又对云枕嘱咐了一番。云枕不理他,且说:「我跟了您哥哥多少年了,是我知道伺候,还是您知道伺候?」傅天略陪笑着说:「我不过故意这样说话,好在哥哥面前表孝心。」云枕也忍不住笑了,说道:「您都快弱冠了,又已管家了,还说这些没头脑的赖皮混账话,这样的做派,叫咱们主人怎么放心?」傅天略也只笑笑便告辞了。
傅天浪听二人说话,才又想起了这个弟弟年还没弱冠,却不能正经读书,为了支持家业,竟只身搅在这酒气财色的营生里,官不官,商不商,还常被轻薄人当成倡伎一样看待。他身为兄长,又怎好怪弟弟举止轻佻、言语轻薄呢?
他更不知,天略这个少年还养成怎样的铁石心肠了。他正和银山一同回去,不巧却见一个少年的身影在花丛里闪动,好唬了他一跳。银山忙骂道:「什么东西,还不滚过来?」那人却闪缩着说:「二爷经过,小人原该迎接,只是身上肮脏,不敢靠近,怕将腌脏气过了贵人,那岂非大罪。」傅天略便说道:「这话音一听,就知道是读过书的人,听着就烦人。能说人话不?」那人便道:「小人是老史1 的徒弟,刚去院子取便壶要整理,身上有气味。」傅天略想了一下,便暗道:那岂不是那个侍郎家的公子?他原让人打发这个公子去认老史作师傅,好磨一磨世家子弟的傲气,险些浑忘了。
傅天略笑道:「前儿井里掉了个人,我亲自去料理,都不怕腌脏,还怕这个吗?好孩子,快过来吧,那儿冷。」这人却带着哭腔道:「老爷慈悲,只是我……」傅天略疑惑道:「怎么了?」那人便不敢说话,银山掌着灯过去看,方看道那小少年手里拿着尿壶,手掌却被冰冻住了,一看方知道,他倒溺的时候没注意,尿液从铜壶留到手上,因天太冷了,一时便冻住了,手里粘着了尿壶,故臊得要死,躲进草丛里,又不敢来拜见傅二爷。
银山回头笑着告诉了天略原委,天略好难忍住不笑,让他跟着回院子里。那人却说:「二爷爱惜,原是好的,只是要回去跟师傅复命。」天略便道:「去他的,你听我的就行。」说着,便让他一起回去。那小少年快冻坏了,一进了暖阁,只觉得里头温暖,又馨香,真像入了春天一样。银山取来了兑了香露的暖水,放在锡壶里,倒到那小少年的手上,解救了他的手,又去牛乳兑热水给他洗手。他洗了那长满冻疮的手,看着这么美丽的房舍,只觉仿如隔世。
天略又说:「好可怜见的,快给他一个手炉,或是汤婆子也行。」便有人给他递了手炉。天略看这孩子,畏畏缩缩的,像是冷的又像是怕的,全没当日的气度,也不过是个普通少年,想必在那坏脾气的老史屋里吃了不少苦头。天略又道:「大晚上的怎么要倒溺?你们不是天亮前还要处理粪坑吗?」那孩子便道:「晚上也要倒夜的,且老史师傅最近身上不好,大早和深夜的活计都是小人来干。」天略心里明白,必然是老史见得了个徒弟,便趁机偷懒。天略只淡淡一笑,说道:「既如此,你也快回去看看你师傅罢。」那小少年身上刚暖下来,便要回去,一颗心也似化灰了一般。他只顶着寒风了下人房,他原和老史同住,刚是去为老史倒溺壶。老史见他去了这半天没回来,心里有气,只道他躲懒,见他好容易才回来了,二话不说就拿鞋底抽他四五下,又骂道:「造孽的小畜生!快去罢!五更天还得起来堆马粪、倒马桶!现在就知道躲懒了,还得了?」小少年也只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心里纵然不忿,也不敢说多一个字。
那孩子倒掌不住多少天,便病倒了,浑身发热。老史报了上去,天略忙命人收拾了一间屋子,让那少年住着,且请了个大夫看了。少年睡了半天,好容易清醒些,见一个极貌美、芳香的红衣郎君前来,他不禁目眩。那红衣郎君握了他的手,又说道:「孩子,怎么了?」这少年方看清了,原来是傅天略,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哭了起来。天略只安慰了他两句,又嘱咐他好好吃药。少年便道:「我吃了也是这样。」天略却道:「我看你这样精细,且听嬷嬷说你是认字的,便打算让你进屋里伺候,怕你不愿意呢。」少年愕然道:「进屋?」天略便道:「咱们这有位爱写字的公子叫茜官,在诸位相公里头最知书识礼,从不难为下人,且他又是个有体面的,你在他那儿做个书童,倒是不错的。」少年听了,倒觉得有些心动,却又始终怕到前头去当差。天略自然知道他的心事,便说道:「我记得你母亲的嘱托,不愿到前头教坊,因此也不叫你去前头服侍,只在后边屋里给茜官打点便是。他是很好相处的,你去了就知道。若他欺负你,你也只管告诉我。咱们这里从没有主人就能虐待奴人的事。你看云枕每天怎么指着我骂就知道了。」说着,他自己就笑起来。那少年只想,果然听说这儿主人的心很善,又见平日那些小官的奴人都能欺负他,便想着纵当个小官的书童,也强于被老史这样的人折磨致死。他便应了。
养了两天他就好了,这个天略帮他命名为『杏子』,带他到了茜官处。那茜官也是杏子那般年纪,只是身量略高大些,因吃喝的好,也比他丰腴。茜官见了杏子,便道:「长得倒有几分莞官的模样。」杏子不知道『莞官』是谁,只猜也是个小官罢了。天略却竖起眼睛道:「杏子身子单弱,又胆小,你拿那个死人和他比?以后再不许了。」茜官便笑着答应了,只说:「我不过是想夸他生的好。」
杏子也好奇起了莞官的事来。莞官死了的事也无人告诉小猴,只是小猴似乎也忘了这位曾百般怜惜的少男了,只和小王爷及曹姜整日寻欢作乐。那曹姜又惦记着这个教坊,常来帮衬,却又好奇说道:「来了这么多次,怎么都不见那个天略?」小侯爷笑道:「你再砸一次场子,他便来了。」曹姜笑道:「且莫取笑我!」小王爷便道:「他贵为坊主,那须事必躬亲?再说了,他那样的妆扮和模样,行走在教坊中也容易遭人误会,也是有不长眼的误以为他是倡优一流,到时岂不尴尬?因此无大事他也不会出面的。」曹姜却说:「说来,他虽穿红着绿,但骨子里却颇有气性。」宁小猴便点头赞道:「确实如此!之前怕您恼,不曾说过,如今看您对他也已改观,且不怕莽撞说一句,其实他也是武将之后。」曹姜一听,甚为讶异,若是之前听说,必然会骂『凭他也配』,现在却觉得『原来如此』。他便问道:「他既然是将门之后,如何又『沦落风尘』了?」宁小猴听『沦落风尘』四字好笑,但也觉得大有道理,便忍下了笑意,答道:「他太爷爷原是平定花王之乱的功臣,当年也是封侯的,声威颇大,袭到了他父辈那一代,他父亲也算是才俊,任左都御林郎,其母则是一等的教习。」
曹姜听了,愕然道:「左都御林郎又怎么会娶一个教习?」宁小猴一听便知道曹姜误解了,忙笑道:「并不是我们去的这种乐坊的教习,而是宫内的乐坊,他们母亲是内廷司专职指导皇族歌舞的教习,宫中的老人怕也会记得这个名叫『安琴』的美人。」曹姜听了忙点头道:「怪道!」宁小猴又说:「后来这对夫妇生下了一双儿子还有一个幼女,那傅天略便是其中的二子,故而称二爷。」曹姜却道:「如今却不曾听说了。」宁小猴道:「难道不怕忌讳?当年宫门失火,是傅父之故,加之安琴在宫时失言犯上,是灭门之罪,太后仁慈,并没有治其死罪,只是男丁流放,流放途中遇上了匪患,都没了,唯独他们两个年纪小,未被流放,只是拍卖到了小王爷家里。王爷见傅天浪才强体弱,便让他与小王爷做陪读小厮。因此他和小王爷感情最好。」
小王爷笑道:「他才情最好,我多有不及,只是略二爷其实也颇有才思,只是不肯用功,终日爱些花儿粉儿,只是年纪小容貌好又会说话,也没干多久重活,就被当时府里一个很得脸的侧妃讨了去当侍童。」曹姜便暗道:「原来傅天略从小在王府侧妃的房内长大,怪不得这样重的脂粉气。」虽这么想,曹姜口里却问道:「那也是奇了,怎么就来了教坊?」
宁小猴便道:「这两兄弟虽入了王府,算是有造化的,但母亲安琴却免不得充为官伎,却也成了花魁。后来王爷搜寻证据,证明了失火之事乃是同僚妒忌,有意构陷,傅父清白无辜。虽然如此,安琴犯上仍是板上钉钉的大罪。太后却十分仁慈,宽恕了傅家,让傅家两兄弟脱了奴籍,又让安琴掌管京城教坊。后来安琴太过感激太后,便落发出家,在玄门寺伺候太后清修。因此傅天浪便袭了京城教坊司一职,因他体弱,只掌事了几年,就让傅天略当家了。虽如此,傅天浪仍是正经的教坊司。也是太后恩典。」曹姜听了,便顺着说:「阿弥陀佛,太后仁慈。」
傅天浪年少体弱,其实是当年在灭门之祸中受了惊吓所致。不过他也不敢有什么怨愤,只怨命薄。故他对最近得罪太后而遭了灭门的礼部侍郎家也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情,想起来也不觉多关心了两句,问起了杏子的事来。他既知道了杏子的事,少不得去问傅天略,只是最近挺冷,连夜有些病痛,才遣了云枕去问。云枕便到了东苑,只直接进门,问那天略道:「那『杏子』不是侍郎家卖来的?当时也是说好了不叫他去前面服侍的,怎么让他去了茜官屋子?」天略见云枕来问,心里暗叫不妙,却满面堆笑道:「我以为什么事,让枕哥儿大冷天下巴巴的来问。」云枕笑道:「我也不想来的,不过是老爷必定要我问。」天略便道:「原来如此。我知道哥哥的意思了,我也懂的,自然不敢逼他,是他自己愿意的。原来他这样娇生惯养的,怎么做得了后院的粗活?刚好茜官那儿缺了个书童,我才问他愿不愿意,若他不愿意,我是断不会逼他的。但是他一听就感恩不绝,定要去屋里服侍。」云枕笑道:「原来是这样!」天略又说:「可不是!不过我也不敢让他去前头,只让他在屋子里收拾。」云枕却道:「你这话我拿去回老爷,自然妥当,只是你如何蒙得了我?好好的,为什么非发配他去跟挑粪的老史?」天略笑道:「这也不是我要分的,原来就是要有个人去的,不过恰好是他。」云枕便道:「既然如此,不如让他跟了那个修仙的道人吧!他正缺个会写字的童子,我看他就很好。」天略一听,忙道:「那个道人不是不叫外头的人伺候吗?」云枕便道:「现在要了,就他如何?」天略心里万般不愿,却仍笑道:「怎么就选了他呢?」云枕便道:「咱们这儿还有哪个又会书又清秀又不是小官的少年呢?」天略听了无法,只好答应,暗叫可惜了一个做小官的好苗子。
那道人所居之处已题了个匾,叫『隔世院』,杏子过两日便去了那儿伺候。天略心里好奇,想借带杏子去的名义进院,却被拦了下来,只让杏子进去。天略却是越发好奇里头的那位仙人了。他又好奇,那个仙人难道真的是米也不必吃的?
他冷眼瞧了几日,却知道了,那道人是要吃饭的。他刚到的时候,大概也带了粮食,现在吃完了,便要了杏子来负责送粮食。那杏子专门负责来往隔世院及外界,送些东西,而那道人及他身边两个童子,都是半步不出门的。
天略只道:不过是要个送饭的,何必要这样精致人物?秋花、莞官去后,天略总想着多找几个美人来充场面,也不拘男女,可巧来了个杏子,不想却丢了,若要外头买一个,也难有这样好的,而且这样的出身也难,更怕外头不干不净的,最最怕就是花钱!
那牙子却带了几个新丫头、小子来给天略看,天略暂有一两个看得上的,价格却又不合适。那牙子笑道:「略二爷这样的大教坊,难道还省这点银子?」天略笑道:「不是我省,只是不值!若真是好的,一千两我也不嫌贵。」那牙子笑着答应,心里却想:「放你娘的狗屁,这个铁公鸡,要他一千两买个娃娃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天略烦闷着,去看天浪,天浪恹恹的,他也烦心,便说:「不是来了个神仙?怎么吃了他的药不见好,倒越发没精神了?」天浪苦笑道:「千万别说这样的话,真当他是个神仙吗?只是向来医者都是治的了病,治不了命!」天略却道:「你这样的,怎么会命不好呢,也是多心了,咱们兄弟苦尽甘来,没得说些丧气话。」天浪却凝眉道:「虽如此,但咱们究竟不是做正经营生,只怕是伤了阴鸷,也未可知。」天略便想,必然是天浪怪他设计了杏子,便淡淡的说:「若是这样,也是伤了我的。哥哥这样慈善的人,自然长命百岁。」天浪却道:「我这样也惯了,我也天天求神来说着,如果有什么,不如一并应在我的身上罢了!」天略听了这话,心里更加不痛快,却无话可对,便又往那围场牧马,疏散胸怀。
天略在马场内,恰好也遇见了曹姜。曹姜凑过来,倒是笑眯眯的说:「好兄弟,怎么这样愁眉苦脸的?」天略心里骂『谁和你好兄弟』,嘴上却勾着个笑,说:「没什么,只是最近教坊里总没什么得力的娘子、小官,怕你们这样的贵客都飞了。」曹姜却道:「那茜官不好?」天略笑道:「他好是好,却是老人了,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公子哥喜新厌旧,不过两三天就丢开了,还得来些鲜鲜嫩嫩的新人,才能讨得贵客欢心。」曹姜摸摸鼻子,也是无话可对,又说:「你们这样大的教坊,难道还愁没新人来?」天略便道:「正是,如曹县男知道哪儿有好的,记得告诉我一声。」曹姜又道:「那是自然,但你大概并非只为此事发愁吧?」天略笑道:「我做生意的,不为生意发愁?何出此言?」曹姜便道:「我看你的心胸不仅于此,只是怕还有心事,看不起我,不愿意和我说罢了。」天略听了,颇触动胸怀,半晌便道:「也不为什么,只是我这个兄长最近身上不好,吃什么药都没个效用。我心里着急,却没办法。」曹姜便道:「原来如此,我说呢,只是小王爷不是有许多相识的太医?」天略又说:「太医治病最可恶,他们治惯了达官贵人,用药一味求稳,只求不死人就罢了。」曹姜笑道:「我们家有个军医,这回随咱们上京了。我看他不错,你不嫌的话倒是可以叫他一试。」天略忙谢过了。曹姜又邀天略赛马,天略辞过了,二人便去射箭,比试下来,虽说天略准头好,但膂力不及曹姜远了。天略便称赞曹姜,曹姜听了也十分受用,又要请天略吃酒。天略只觉得曹姜头脑简单,为人也有趣,便应约,二人在牧场烧肉喝酒。天略只觉二人吃酒吃肉也无趣,便招呼几个马夫来,说道:「咱们独饮无味,总要看歌舞的。」那几个马夫一时惊讶,说道:「咱们几个粗汉,那懂什么歌舞?略二爷点错人了吧?」天略却道:「要看腰细美女跳舞,我在家看不行?偏是要看你们这样的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