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轻抚她残留在唇上的温度，想起昨日见到她在大轿上朝其他男子挥手的样子……她已满十六周岁，可她却不记得曾经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这个楚青珞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子了，简直判若两人。
“啊西——！！”楚青珞愤愤的拍着自己额头，虽然亲到极品帅哥自己也算赚到，可刚刚姬齐然那个眼神，根本就是在看女色狼的眼神有木有？！就算他长得帅毙了，她也不是这么饥不择食的好吗？！“啊西——”她又挠挠自己的头，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楚青珞使劲的把姬齐然的衣物卷起来，丢到制衣的随从那里，说道：“七皇子说穿不上，全部给他加大！”
随从接过衣物：“楚大人，要加多大？”
她咬牙切齿道：“有多大加多大！就照猪八戒的尺寸改！”
“啊？猪什么？”随从瞪圆了眼睛，满脸疑惑。
她不管了，他衣饰再不合身也不关她的事！她又不是制衣阁的头儿，干嘛要找她负责？！她现在只关心献礼，对，还有队形等着她排。她甩甩头，把刚刚所发生的都抛之脑后，准备专心投入到排练中。
☆、14 夜话
夏祭盛典迫在眉睫，制衣阁为了这次特殊的献礼，每个人都在连夜努力，四十套衣饰已经初见雏形。这夜，楚青珞也没有回楚家，正组织大伙一起试衣。
“青珞，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些真的衣饰太美了，我已经找不到什么词可以用来赞美它们。”子严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抱着分给他的衣饰一直在赞叹。
楚青珞轻笑，朝他招了招手：“子严，你过来。”
“恩？”子严把耳朵贴过去。
“你有一样特殊的道具，需要你自己亲手制作。”楚青珞等他点头后，又继续：“我画了一个纹样，你就……”她详细的交代他所要做的事，子严认真的聆听着。
“这个东西很重要，懂了吗？”她问。
“恩！”子严用力点头，将楚青珞给的纸样收进袖口：“我立刻去做！”
“好。”楚青珞满意的点头，子严的衣饰已经试过，没问题，就差她刚刚所说的道具了。
楚青珞很仔细的帮每一个人检查衣饰，但凡有一点不好，她都立刻挑出来让人去改。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大伙都认可了楚青珞的能力，所以只要是她提出的意见，她们都能悉心接受。就连像个刺猬的罗丽菲也藏起了她的刺，老实听从安排。
李紫幽来视察楚青珞负责的献礼情况，意外发现大伙对她的配合度都很高。看来这个楚青珞确实有些本事，特别是当众人换上衣饰后，脸上露出那种欣喜若狂的表情，更是让李紫幽暗自嘉许了一把。
在她看来，这次制衣阁的献礼，势必惊艳，势必会卷起一场衣饰的变革。
“七姑，一场轩然大波就要来了。”李紫幽嘴角微微上翘。
“大人是何意？”七姑听不明白李紫幽所指的轩然大波是福还是祸？可李紫幽并没有解答她的疑惑，让她更为此次献礼平添几分忧心。
七姑正准备问个究竟，可一个男子的突然造访，让她不得不终止疑惑，退了下去。
而李紫幽见到来人后，则举止亲密的随着到访男子一起转回内阁里。
“那人可是三皇子？”楚青珞在指点子严如何做道具，正巧看见这名男子的到来。她原来为三皇子量过一次身，依稀觉得有些像。
“是啊。”子严应了一声，手中的工作也没停下。
“也不知道他来找李大人有什么事……”这宫里的八卦，问子严绝对没错。
子严看楚青珞一脸无知的样，无奈道：“你没见他手里拿着食盒吗？他是李大人的男侍，估计送汤来了。”
“啊？！皇子亲自送汤？”早知道这样，让李紫幽回家自己给三皇子量身不就完了，害她当时白跑了几趟。
“不然其他男侍也进不来啊，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子严不得不摇了摇头，八卦道：“这李大人也是个传奇人物，十二岁就考过官试，十三岁便当上了次九品女官，据说，当时她就跟三皇子请门了，可三皇子以她未满十六而拒绝了。李大人并未放弃，十六刚满又去请门，三皇子被的她坚持打动，一点头，两人就水到渠成了。”
“原来她还是个行动派的。”李紫幽平时话也不算多，行动起来倒是挺利索。楚青珞转念又一想：“也是，她胆识过人，像是她的作风。你再跟我说说其他皇子都入了什么人的门，省得我孤陋寡闻。”
她目前也就只能指望着子严这个宫内小神通能给她科普科普了。
说起八卦来，子严都特带劲：“大皇子是由女帝亲赐予正五品阶公孙大人，二皇子是自己请入了次八品阶于大人的门。其余的皇子还未去入门。”
“等等……公孙大人？”楚青珞再次强调：“正五品阶？”
“对啊，公孙如意。”子严很肯定自己没记错。
“让我捋一捋……”记得上次公孙予已经提过，自己的母亲就是这个正五品的财神爷大人。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公孙如意就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大皇子进了公孙家，那女帝就是公孙如意的婆婆？这么一推理，女帝还成了自己婆婆的婆婆？？？“不行了……好乱！”楚青珞觉得脑子又不够使了。
子严看她又皱眉又拍头的，问道：“你究竟是哪里想不通？这么简单的事情。亏我一直都觉得你聪明绝顶，现在看也不怎么行呐。”
“我就想问问，大皇子进了公孙大人家门，那女帝和公孙大人该是什么关系？”不知道这里讲不讲究什么婆媳关系？
“这能有什么关系，当然是主仆。”
“那就好。”这样才对嘛，省得关系过于错综复杂。再说，女帝也应付不来这个多个儿媳妇。
这里的女儿真真是个宝，儿子不但被拿来当做一种封赏，还要随之附送一大笔金银财宝，名副其实的‘建设银行’。还有一点，让楚青珞也十分困惑，在这种只知母不知父的关系链中，难道就没有‘天下有情人竟是亲侄姑’这种狗血剧情？
不过这种天下大乱的事也不是她楚青珞能拨乱反正的。眼前还有公孙予等着入她的楚家门这事，自己都顾不过来。她想了想，还是跟子严提到：“子严，跟你说件事。我前几日不是告假出宫一天吗？其实是办及笄礼游城去了。”
“啊——！这么大件喜事，你也不提前跟我说说？！更应该带我去看你抛缘物的场面才是！你这样太不讲义气了！”子严越说越来气，他一直把楚青珞当成挚友，可她却压根没把自己记在心里！
“对不起子严，你别生气，只是事情有点突然，我连自己生辰都忘了，你就别怪我了好不好。”楚青珞一边道歉一边安抚他，见他还是板着脸不为所动，干脆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香囊最后是落入谁手？”
子严最后还是战胜不了自己的好奇心，白了她一眼：“谁？”
“公孙予，就是上次在怡宾阁和我们一起吃饭那个。”
子严瞪大了眼睛：“是他啊——公孙大人的儿子！”
“恩。他当时也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当时是萍水相逢，我们也不关心他所言是否属实罢了，现在看来，应该不假。”她用手托着小脸，一副木已成舟的表情。
“噢噢——青珞，你行啊！这可是接近大女官的大好捷径呢。”子严眼里噙着笑，故意打趣她。
“事先声明，我可不是故意抛给他的！再说，你不是也说了，就算大皇子入了公孙大人的门，她和女帝也依然是主仆关系，根本没有任何不同。”
“敢情你刚刚想问的是公孙大人和你将会是什么关系啊？还绕了这么大个弯，都十万八千里了。”
“唉——反正这事你知道就行了，我可不想到处宣扬搞得路人皆知的。”楚青珞交代他，但还是担心他过于八卦，又补充道：“你是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就看这种时候了啊！”
“青珞！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可是把你当自己人才告诉你这么多秘密，其他人我可是一字都不会提的！”子严刚刚压下去的火又有点想要冒起来的架势。
“好好好，我错了！”楚青珞又得接着哄他。这人真的跟末末那货一样一样的，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居然喜欢女人……还是女王型的！真令人费解……
本来还想找李紫幽说说关于搭台的事，看来只能明日再议。她还是先接着为衣饰的事情忙活好了。
……
一直忙到后半夜，大伙才各自散去休息。芍药还是和楚青珞挤一间屋子里，两人都躺下后，芍药又突然爬坐起来，开口道：“青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恩——？”说完还朝楚青珞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楚青珞不明，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刻意隐瞒她……可芍药这笑容又明显有一丝暧昧的意味，难道……她指的是七皇子那事？！不是吧！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开始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那种……尴尬的突发事件没什么可说的吧？”
“尴尬？怎么会是尴尬呢？及笄礼这种大喜事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又尴尬又突发的了？”芍药被她搞得有些糊涂了。
“咳！原来你说这事儿啊，不是子严告诉你的吧？”楚青珞也一咕噜爬起来，子严那货嘴巴不会不牢靠到这个程度吧？前脚刚说完后脚就……
“连子严都知道了？唉——”芍药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看来她错怪子严了，他还是十分可靠的，楚青珞微微松了口气。
“绝色倾城的楚家三小姐游城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我自然也是听说了。”她一回府，就听见随从在议论，上前打听才知道是自己好姐妹的及笄礼，可自己却一无所知。
“芍药，我是真没把这当一回事，所以才没提，你别介意。”白天刚为此事安抚过子严，现在又轮到芍药了，让她冥冥之中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在哄自己的大小老婆……
“我只是希望以后你有什么事，都能与我分享。”芍药说出心底的话。
“好！我检讨，一定改进。”楚青珞举起两根手指起誓，表明态度坚决。
“听说你的有缘人是一个翩翩公子？”见她这样，芍药脸上挂起笑容。
“……还行吧。”公孙予的外型可以给7分，绅士风度加1分。“倒是你，及笄礼什么时候？”她反问芍药。
“去年就已经过了。”
“啊——？那就是说你现在也有男侍？”芍药看起来这么文静内敛，不像经验丰富。
“恩。是啊，有四个了。”芍药一脸平静。
“……”这速度，也是没谁了。她交过三个男朋友，芍药经验比她还丰富。楚青珞不得不甘拜下风。
☆、15 助人为乐嘛
早晨，等李紫幽下了朝会回到制衣阁后，楚青珞才找到机会去见她。
“紫幽姐姐，我想跟你说说关于搭台的事。”楚青珞表明来意。
李紫幽：“这搭台的事归正六品阶季洁管辖，若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你还得去跟她提。”
“是，多谢紫幽姐姐。”见李紫幽没有要帮她解决问题的样子，楚青珞只好自己想办法。
李紫幽看着楚青珞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她刚刚就是故意不帮楚青珞出面办此事，想看看她能不能成事，好下一把赌注……
楚青珞刚刚出了制衣阁，就在门外撞见了五皇子。
“青珞！”姬齐砾先是一怔，又热情的上来跟她打招呼。
“五皇子。”楚青珞照常行了礼。
“你这是去哪？”一直都想找机会来见见她，可又苦于没有借口。刚刚在制衣阁外徘徊，正好赶巧碰上她出来。
“我要去广仁堂。”
“正好我也要去那，一起吧。”姬齐砾打算边走边想到底去广仁堂要干什么。
楚青珞心存疑问，这五皇子要去广仁堂，怎么还经过制衣阁了？这路一点都不顺……
刚开始，两人一路无话……
“那个……制衣阁的献礼准备得如何了？”姬齐砾试图跟她搭上话。
“准备得差不多了。”她一问一答。虽然没有板着脸，但还是有点淡淡的。
“听说前几/日办及笄礼了？”姬齐砾小心翼翼的问，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又恢复之前的冷漠。
楚青珞扫了他一眼……看来彦城的街头小事不仅能吹遍大街小巷，连严实的宫墙也一样，照灌不误。她回道：“是的。”
“……恭喜了。”
“谢谢。”
姬齐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她面前的时候，嘴会变得特别笨拙。脑袋也会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广仁堂的掌事，是正六品阶女官季洁。这宫里大小事，都少不了跟她打交道。
季洁年纪看上去也就三十几岁，颧骨较高，长脸型。楚青珞先上去行了礼，自我介绍一番：“季大人，在下是制衣阁的楚青珞。”
季洁朝楚青珞点了个头，目光迅速转移到姬齐砾身上：“五皇子，你来找我有何事啊？”她脸上堆着笑，眼里闪着光。
“额……小事，小事。你和楚大人先忙正事，我到院子里转转。”姬齐砾还没想好借口，先溜出去再说。
“好的。”季洁还是笑得灿烂。等到连姬齐砾的影子都彻底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说吧，啥事？”
“是关于夏祭盛典的台子，能不能搭建成十字型的？”考虑到台下的各路看客，楚青珞不打算用常规t型台。
“这怎么可能？一直都是搭方型台，以便乐舞使用。”季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您看这样行不行，那个方形台的东南西北处，都再帮我们往外加搭个长十五尺宽六尺的台子，成吗？”
季洁眉头微皱：“怎么这么复杂？”
“不复杂，真的，我可以画给您瞧瞧。”
“……你们制衣阁也太费事了，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季洁没说不做，但也没说可以做。
楚青珞对季洁那模棱两可的态度十分头疼。她八成就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油条。这类人最会精打细算，什么事都爱往对她有没有好处那方向想。鬼知道她想要什么，钱财？那多少才合她胃口？
难不成自己为了这个献礼不但要出力还要出钱？最后功劳也是李紫幽的，她半点好处捞不到还要赔本？靠！折本生意才不要做！可台还是要搭的……她得再好好想想……
有了！这老油条刚刚看见姬齐砾的时候两眼不是一直在冒心吗？说不定他今天还能帮上她大忙。想到此，楚青珞提了口气：“季大人，刚刚有个事，我觉得我必须得告诉你。”她声音故意压得很低，假装神秘。
季洁狐疑的瞄了她一眼：“何事？”
楚青珞：“刚刚我来的时候恰巧碰见五皇子，他说……”她又故意把尾音拉长，吊人胃口。
“他说什么了？？”季洁那迫切的语气，证实了楚青珞的判断无误。
“他说他特别不喜欢广仁堂给他送去的香料！”既然要做，就要一不做二不休！之前去每个皇子的宫殿都有闻到薰香，唯独姬齐砾那里没有。
“可是，曾经他说是对香料过敏啊……”季洁一脸质疑。
“那是客气，事实是他对你们送去的香料非常不满意。”楚青珞特别加重了‘非常’二字，继续睁眼说瞎话。
季洁还是不信：“那他大可以告知于我，香料品种这么多，任他选就是了。”
“五皇子为人体贴，本不想给大人添麻烦，可盛典的新衣做好了，总要拿点香料回去熏衣，以免在圣上面前失礼，这才前来广仁堂的。”楚青珞编着编着，连自己都信了。
“这样啊……”季洁显然被她忽悠进去了，开始考虑起该为姬齐砾配什么香料了。
楚青珞见她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偷偷一笑，又说道：“五皇子说了，喜欢清爽一些的味道。”
“清爽？”季洁面有难色。
楚青珞又上前：“薄荷就很清爽。”
季洁一听，茅塞顿开：“说得是。那简单，待会就让人把薄荷的干粉末配成香料，给他送去。”
“大人英明。”楚青珞继续拍着马屁。
“那就多谢你的提醒了。”季洁的态度缓和不少，打量起楚青珞，问道：“你和五皇子很熟吗？”按理说楚青珞脸生，应该新进宫不久，如果两人不是早就认识，应该不会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