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桦殇没有回应对方，琉克斯暗暗地叹了口气，然后走了。
书房的门被关上，路桦殇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他定定的看着窗户外面，许久，无法移开视线。
他的脑中有些乱乱的。
程项垣听到那些话会怎么想？
那个老实巴交的人，能承受的了吗？
那个人，现在又会怎么想，又会在做什么……
路桦殇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害怕去知道那些答案…
他忽然再次想到了程项垣带着小孩来找他的那一次。
那一次，对方质问的，有点哀伤，控诉的脸还在眼前……
他忽然又想到自己得知小孩是自己亲生骨肉的时候，不可置信，有点心冷，有点心喜，有点……迷茫。
他还想到，那次在帝豪酒店中，程项垣把他扑倒……抱着他滚了两圈才没被大灯砸到，并且情不自禁的在自己耳边叫的那一声。“老婆。”
那个时候，他不敢置信，他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冷漠。
而现在的话，为什么在想起这些的时候……他会觉得心中的一个位置有点疼？
这种疼，不像是他自己发出的一样。
倒像是……他的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人，而那个人的情绪，是不受他控制的……
那，是过去的自己吗？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书房的门被敲响，小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小爸爸。”
路桦殇的思绪回神，这才缓缓往门边走了去。
打开门，路桦殇看着外面的小孩，从对方的脸上不自觉地找着程项垣的影子。
片刻后，路桦殇把小孩抱了起来。“怎么了？”
“小爸爸，已经很晚了，可以睡觉了。”
路桦殇眨了眨眼，然后点头。“好，我们去洗澡……睡觉。”
“小爸爸，你事情做完了吗？”
“……恩，做完了。”路桦殇轻轻应着，忍不住把小孩抱的更紧了一点……
“那……小爸爸，你明天，还很忙吗？”
小孩这么问的时候有些犹豫。
路桦殇看了看对方。“怎么了？”
小孩眨了眨眼，轻轻说：“要是不忙，小爸爸，我们可以去找爸爸吗？”
089：不接电话
“要是不忙，小爸爸，我们可以去找爸爸吗？”
看着面前的小孩那期待的脸庞，路桦殇顿时的有些沉默了。
路桦殇沉默了，小孩还是继续仰着脸的看着路桦殇。
最终，路桦殇轻轻揉了揉孩子的头。“好，明天……去找爸爸。”
顿时，小孩的眼睛亮了，“真的吗？小爸爸，你说真的？”
路桦殇点了点头。“当然。”
小孩高兴了。
然后路桦殇带着小孩去了房间，父子两人洗澡，准备睡觉。
第二天，程项垣醒来的时候很早很早，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只有四点多一点。
程项垣起了来，去了洗手间，把脸洗了下。
对比昨天，程项垣觉得今天很精神，真的很精神。
只是，也许是因为做了一些决定的缘故，也许是自己的错觉。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程项垣的心情总是觉得有点陌生。
程项垣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总之就是觉得有点陌生。
于是，他就这样一个人在镜子跟前站了许久，然后，程项垣又洗了一把脸出去了……
早上的空气很好，程项垣来到了外面，在外面的衔道上缓慢的走着。
许多路边的摊子已经开始营业，有的顾客在跟摊主讨价还价。
有的则在吆喝，还有的坐在自己的摊位上把玩手机，似乎对是否有顾客上门并不在意。
程项垣看了一会儿，然后去了银行。
将那张风云流给的卡插到了取款机里，上面显示的数字是十一万。
程项垣把自己的那一万取了出来，然后把早上就揣着的那六千多全都弄进了卡里，然后，又将自己在医院的这几天的花费弄了个整数也存进了卡里。
然后，程项垣把卡拿了出来。
再之后，他将剩下的那些钱重新存进了自己的银行卡。
做好这些后，程项垣把两张银行卡揣进兜里，然后，走出了银行。
回到酒店之后，程项垣拿出了那张餐点免费券，点了一些早餐的膳食后，他坐下来，慢慢的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周泰林过了来，他的手中也有一份早餐。
“程先生，介意我坐在你对面吗？”
程项垣看了看对方，微微的笑了笑。“你随意。”
周泰林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起了变化，他定定的看了程项垣一眼，然后在对方的对面坐了下来。
周泰林也开始用起餐来，并没有跟程项垣多搭话的样子。
程项垣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慢慢的将剩下的都扫进了肚子。
程项垣吃东西不喜欢浪费，农村人，尤其是山区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
淳朴，简洁，相比较城市里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和计算。
程项垣吃完后擦了擦嘴，然后往后面微微靠了靠。
这时，周泰林也吃完了，程项垣这才发现对方虽然吃的比他晚，但是，吃的却很快，而且，东西不多。
只有一碗粥，一个水煮蛋，一块面包，加上一叠小菜。
程项垣想到了对方营养师的身份，难道这样的营养师最好的？
若是这样，可以跟儿子说下……
“程先生。”周泰林微微的笑了笑。“你今天起的真早。”
程项垣点了点头。“嗯，是有些早。”
周泰林看着对方缓缓道：“程先生考虑了我的提议吗？”
程项垣看着对方，缓缓道：“嗯。”
周泰林立即道：“那程先生，你的决定呢？”
程项垣定定的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周泰林被看的……不知道为什么，无端端的有些紧张。
程项垣望着对方好，一会儿后终于轻轻道：“周先生可以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这个问题可以作为我们之间的秘密。”
周泰林微微一怔，然后才道：“程先生，你说。”
程项垣轻轻道：“你究竟是帝豪的人……还是路桦殇的人。”
周泰林这次瞳孔剧烈的缩了缩，程项垣，居然知道！
程项垣仔细的看着周泰林的反应，垂下眼睑。“果然是路桦殇的人么？”
周泰林想反驳，但是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程项垣已经知道了，不论他是怎么知道的，辩解，已经没有意义。
更何况，他觉得，程项垣这么问他，根本不是问他什么，而是已经确定了。
既然都是确定了的事情，自己说什么，对方怕是也不会信了。而且，刚才因为意外，他的情绪有些外露。
他，还是小看了这个男人。
以为对方是山区来的，没见过大世面，太实诚，甚至不懂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不过对方立刻的就给他上了这么一课，真是…
程项垣垂下眼睑片刻后又抬起了头来，他看着对面的人，轻轻道：“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周泰林苦笑了下。“抱歉，就算你想装作不知道，我怕是也做不到。被发现了是我的失职，我得承认错误。”
“哦，承认错误。”应了声，程项垣没再说什么。
周泰林道：“程先生，确切的说，我也不算是路总的人，我是路总的朋友的人。”
程项垣想了下，道：“路总的朋友……是平安城的人？”
周泰林再一次对程项垣改观，这个人，有着很敏锐的直觉。
之前被“耍”的团团转，大约只是因为善良吧？善良的人，总是不愿意把别人想的太坏……
周泰林暗暗地深呼吸了口气，然后微笑道：“程先生，是的。”
程项垣“哦”了声，然后又道：“他让你们跟着我多久？”
周泰林想了想，缓缓道：“路总很希望程先生能接受帝豪的考验。”
程项垣看着周泰林，轻问。“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想，路总应该是为了程先生好的。”
“是么……”程项垣垂下眼睑，不说话了。
周泰林顿了会儿，正想说什么，服务生过来收盘子了，于是，周泰林暂时住口。
服务生把脏盘子全都收走，桌面整洁了起来。
这时候，程项垣也抬起了头来，在周泰林开始前率先道：“我答应你说的事，也请你帮助我。”
周泰林一顿，把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然后，露出微笑。
“好的，程先生，我知道了。那么我们立即决定接下来的计划，如何？”
“恩。”程项垣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周泰林起了身。“那，程先生，我们走吧。”
程项垣沉默的跟着站了起来，然后跟着周泰林走了。
周泰林直接去了程项垣的房间，程项垣打开了门，两人进去。
没多久，房翠香过来敲门了，她是给程项垣送早餐来的，但是得知程项垣带了早餐后立即笑着说。“那我今天有口福了，程先生，这早餐给我吃，不介意吧？”
程项垣微微笑了笑。“当然不介意。”
然后，房翠香没有多留，拿着早餐就离开了。
房翠香离开后，周泰林和程项垣面对面的坐在了房间里的小桌子跟前。
然后，周泰林拿出了纸和笔，并且，还拿出了一份资料来。
准备的这么齐全，显然，周泰林是早就准备好的。
程项垣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沉默的拿过了周泰林给他的资料看了起来。
资料并不多，只有三张。上面的字却有点满。
“程先生，请怒我直言，为了了解程先生详细的情况我才能针对性的将程先生的不足找出来。从而让程先生能顺利应对。”
程项垣点了点头。“好，周先生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程先生不介意就好，程先生……似乎学历不高？”
程项垣点了点头。“恩，没怎么上过学，有些字都认识不完全。”
周泰林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从基础的来，帝豪的话，考核部分，只有最后才会涉及到各方面的专业领城。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程项垣没说话，看着周泰林，等着对方说完。
周泰林平板的道：“程先生，我给你的资料是这些年来我们好不容易搜集的关于帝豪考核的一些资料，我敢说，若说谁对帝豪了解，只有BOSS是最了解的了。现在我们BOSS让我来帮你。”
“你说的BOSS是？”
“抱歉，现在我不能透露我们BOSS的身份，我只能说他是路总的朋友，程先生如果想知道他的身份可以去问路总。”
程项垣淡淡道：“不必了，问问而已。”
周泰林看了程项垣一眼，回到正事上。“程先生，这资料当中记载了往年那些人受到的什么类型的考验。虽然说每年帝豪考验的流程都会有所变化，尤其是这种五年一度的，但是，参考一下还是可以的。”
程项垣点了点头。
周泰林手拉过那些资料，用笔在上面圈了一些东西出来。
“程先生，今天我不跟你说其他的，你先将这几页资料好好的看完，做到心中有数。晚上的时候我会过来，我需要听听程先生的想法，这上面如果有什么字是程先生不认识的，可以随时打电话来问我……程先生会用电脑吗？”
程项垣摇头。“抱歉，我不会。”
周泰林觉得这真是麻烦的一件事情啊，本来有什么不会只要电脑查询就可以了，但是，程项垣的起点真的是太低了。
“电脑的事情暂时先放放，那东西不是短时间能快速上手的。唔，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能帮到程先生，程先生先看着，我把东西拿过来之后再给程先生。”
“好。”程项垣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周泰林离开了，程项垣慢慢拿起了那些资料。
这些资料并非说是详细的记载了那些帝豪考核的流程，而是曾经帝豪的那些人被考核的一些东西。
程项垣看的非常仔细，好在，这里面不认识的字倒是并不多，而且，不难影响看。
程项垣认真的看着，许久后，程项垣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程项垣一愣，然后，拿起了手机。
手机上面显示着的是儿子的名字，程项垣顿了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接。
电话停了，程项垣垂下眼睑，把手机放下了。
然后，程项垣重新把资料拿了起来，只是，刚看了没两行，电话又响了。
本以为还是孩子，但是，上面的……竟然是路桦殇的号码！
程项垣一惊，难道是出事了？于是赶忙把电话接起。
程项垣电话一接通，程项垣立即道：“路桦殇？小孩怎么了吗？”
程项垣的声音太着急，路桦殇紧紧抿了抿唇，“为什么不接电话？”
程项垣一愣。“我……”
路桦殇淡淡道：“你现在在哪儿？”
程项垣再度一愣，然后立即道：“我在酒店。”
路桦殇抿了下嘴角。“我和小九去找你。”
说完，路桦殇直接挂断了电话。
090：儿子抱歉
路桦殇挂断了电话，程项垣这边自然是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了。
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电话，程项垣有些不明白路桦殇是什么意思。
到这里来？这不是路桦殇应该觉得最厌烦的事情吗？
那么，为什么要带着孩子来这里？
路桦殇为什么要来？程项垣深呼吸了口气，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
不过，他来这里的话也好，自己可以把需要还给对方的东西还给对方。
这么想着，程项垣把银行卡拿了出来，看着银行卡，程项垣的眸色复杂了两分。
过了十五分钟后，路桦殇和小孩到了。
敲门声响起，程项垣去开门，门开，小孩就扑了过来。
“爸爸。”小孩的声音有点哽咽。“我好想你，你不接我电话。”
“抱歉。”程项垣蹲了下来，把小孩给抱了起来。
“小九，爸爸刚才……在忙。”说着，程项垣把小孩稍稍推开一点，让自己能看到对方的全貌。
小孩看着程项垣，眼中挂着泪滴。
程项垣心中微微揪痛了下，面上，眉头却是皱着的。
“怎么哭了？你是男孩子，怎么能哭哭啼啼的？忘记爸爸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没有。”小孩顿时赶忙把眼睛里的泪珠全都擦去。“爸爸，我，我就是……”
“好了，爸爸给你倒杯水。”程项垣打断了对方。
“好。”小孩眨了眨眼，点头。
程项垣把孩子放下，然后去倒了两杯水过来，一杯给了孩子，一杯放在了桌上，然后对路桦殇平静道：“你喝吗？”
路桦殇微微点头，在一边坐了下来。
房门关上，小孩安静的喝水，程项垣看着孩子喝水，并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后，小孩放下了水杯。“爸爸，我不口渴了。”
路桦殇在这期间只是浅浅的抿了两口水。
“恩。”程项垣点了点头，让孩子坐着，自己则去找了一点玩具出来。
当初孩子的玩具都带走了，自己这里的两样玩具还是后来想念孩子的时候买的，是新的。
小孩眼睛一亮。“爸爸，给我买的吗？”
程项垣微微笑了笑。“嗯，爸爸和小爸爸下去再给你买点水果，你在这里玩会儿好吗？”
小孩眨了眨眼，他虽然很想和程项垣相处，在一起玩耍，但是想到如果爸爸和小爸爸在一起能好，那么以后就能永远住在一起了。
于是，小孩笑眯着眼睛狠狠点头。“好。”
然后，程项垣和路桦殇便出去了。
出去后的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程项垣走在微微前面一点，酒店的外面有水果摊，去买水果的话也很方便。
路桦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程项垣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开口。
程项垣走在前面，路桦殇也没有去超过对方，就么稍稍落后一点的跟着。
两人到了外面，程项垣走向了水果摊，买了一点小孩爱吃的水果，花了几十块钱。
然后，拎着东西，程项垣轻轻道：“我们去里面坐会儿见，酒店一楼的餐厅。”
路桦殇没意见，跟着程项垣走了。
到了一楼的餐厅后，程项垣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这里相对很隐秘。而且因为不是用餐的时间，所以这里吃饭的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