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摸了摸胤祉额前的碎发说道，“你二哥也是为了你好才这般看管着你。”这要是大阿哥在胤祉旁边，估计巴不得胤祉多吃一些撑破了肚皮才好呢。皇后将大阿哥想得有些歪了，大阿哥虽说看胤祉这个弟弟不顺眼，但是对胤祉还是没有恶意的。
一想到太子，皇后便沉默了下来。太子在宫中也是不易，亲生额娘没了不说还是那么样的一个主。要不是皇上看的严，这太子未必能活到被册封太子的那一天，也未必能活到现在。
有保泰在身边伴着，哥俩倒是十分融洽。保泰也能被太子板板小性子，太子也多了个助力。
“皇额娘，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胤祉见钮祜禄皇后走神了伸出小手在皇后眼前晃荡将钮祜禄皇后的神儿勾回来。皇后握着胤祉的小手亲了一口，“额娘也有些困倦了，保泰和额娘一起睡好不好？”
自然是极好的，胤祉用力的点了点头。“好。”
钮祜禄皇后还记得她刚生产完将胤祉放在身边歇息，结果一觉醒来就被皇上抱走了。说没有伤心是不可能的，但伤心在皇上对胤祉的的宠爱中也渐渐消失了。只要胤祉一直好好的就不伤心了……
只要胤祉还记得她这个皇额娘就行。
“额娘的保泰睡觉觉，睡觉觉，长高高……”皇后将胤祉搂在怀中轻轻的拍着胤祉的后背哼着胤祉襁褓时期皇后哄胤祉睡觉的儿歌。胤祉挠了挠脖子，拱拱身子渐渐进入梦乡。
还是在他皇额娘身边睡觉睡得最香，睡得也是最踏实。
康熙批阅完这一日的奏折后靠在龙椅上揉着眼睛，“李德全，三阿哥可还在皇后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康熙打了一个哈气，随后起身挺了挺身子。
“就叫他在皇后那里多享受会儿罢。等下派去个太医给他号号脉，若是大好了就恢复平日的饮食罢。将朕份例里的青菜多给三阿哥拨过去一些，臭小子敢皱一下眉头就叫他半个月休想见到一丝肉。”
冬日的菜可宝贵着呢，也就小汤山温泉附近暖房中能长点青菜。
臭小子敢不吃，哼……
李德全打了个千下去后赶忙到太医院宣太医，诚亲王的身子皇上可是十分关注的。
胤祉身子骨打小就好得很，一生下来就比寻常婴儿大上许多。尽管上一次昏迷了那么久，但养了半个月又恢复到了往常那般健壮。这种吃多了的毛病……简直不值一提。
太医院里胤祉的脉案十有八九都是这个毛病。谁叫胤祉管不住自己的嘴，什么东西都想往肚子里塞。要是遇到相中的好吃的，那更是管不住嘴了……
还好胤祉吃得多运动的也多，长肉的同时也在长着个子。如今胤祉站在太子身边仅仅比太子矮了半头，但可要比太子壮实的多。
壮硕得如同小牛犊，如此来形容胤祉再准确不过了。
“毓庆宫的情况如何了？”康熙询问完长春宫的情况便询问毓庆宫的情况，昨晚毓庆宫拖出去两个出了天花的奴才，好在太子昨晚被胤祉叫到了乾清宫来。不然太子会不会被传染上可就不好说了……
负责毓庆宫中情况的暗卫突然现身，将毓庆宫的情况向康熙一一汇报。“毓庆宫的宫人目前已经全部封锁起来，只进不出。现如今有三人高烧不退，还未再有出花症状之人。”康熙听后点了点头，今日他去瞧过太子，见太子精神得很便稍稍的放下了心。“叫太子下了学直接到乾清宫来，不必回毓庆宫了。”
还是等天花安然无恙的从宫中彻底消失了再说罢。毓庆宫出花一事还有待详查，康熙心中隐隐有些怀疑，但愿只是怀疑不是事实便好。
太子还不知道他的毓庆宫已经被封了宫，乐呵呵的来到乾清宫陪着康熙用了晚膳。被康熙考校完功课后又顺理成章的留宿在了乾清宫，见他三弟不在便问胤祉的去向，康熙说胤祉是在长春宫歇下了。
“四弟真乖。”胤祉的大脸凑到胤禛身边狠狠地亲了一口，后拉拉胤祉的小手。“三哥明早再来看你。”皇后点了点胤祉的头顶，“明早见完你四弟就去尚书房好好读书罢，免得叫你汗阿玛生气扣你的金锞子。”
胤祉点了点头，随着皇后回了正殿。学的那些东西他看几遍便强记住了，至于意思也能说个大概。要不要逗弄他汗阿玛开心全凭心情，才不会主动凑上去被扣金锞子。
“保成怎么会带着保泰身上玉？”康熙眼尖瞧到了太子腰间系着不同于往日的玉佩。难不成胤祉将这“通灵宝玉”送给了太子？
这小子竟也舍得……
太子摸着腰间玉佩摇了摇头，“汗阿玛也知道三弟喜欢往荷包里里装点心的事情，保成为了不叫三弟多吃点心便将三弟的荷包都收走了。这块玉佩也被放在荷包之中，保成想着三弟今日没来尚书房，便叫三弟的玉佩陪着儿子读书……”
康熙笑着摆摆手，“朕还笑话保泰离不开他二哥呢，原来他的二哥也离不开他的三弟啊……”看着太子羞赧地模样，康熙连连招手将太子到身边好好亲近亲近。
第二日一早，胤祉总觉得浑身有些痒痒的就是不舒服。要说因为卫生的原因是不可能的，他明明昨晚是洗过澡的而且衣物也是新换的。胤祉第一反应不会是中招了罢，连忙招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过来号脉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胤祉便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这长春宫算是后宫最严实的地方了，要混进来脏东西几乎不可能。
皇后见胤祉精神还不错便嘱咐胤祉若是觉得实在不舒服就赶紧说出来莫要硬挺着，胤祉点了点头打算瞧瞧胤禛再去上学。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哭声，胤祉连忙跑过去瞧瞧胤禛是怎么了。“四弟又不乖了，不许哭闹打搅皇额娘休息，不然三哥回来打你的屁股！”
“说什么呢，你四弟才多大？一声不哭才叫皇额娘休息不好呢，到时保泰你整天让皇额娘惦记着休息不好。”皇后用帕子抽了一下胤祉的后背笑骂道。“好好读书，晚上额娘做些你爱吃的点心给你送过去。”
胤祉笑嘻嘻的冲着皇后挥挥手跑出了长春宫，结果胤祉还没到尚书房就在半路上昏了过去。
小顺子瞧见他的主子跌倒了连忙搀扶起来，一看是昏了过去连忙背着胤祉赶到离着最近的乾清宫。“小昌子快去请太医，到乾清宫偏殿。诚亲王昏过去了，快去请太医……”
胤祉被小顺子放到床榻上的时候半清醒半昏迷，只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小顺子爷身上好痒，要洗澡……”小顺子哪敢离了胤祉半步，赶忙叫一旁的宫人下去准备沐浴的热水。
“主子莫要再挠了，再挠下去就要破皮了……”小顺子的话好似胤祉没有听到似的，小顺子只好用沾了水的毛巾不断为胤祉擦着叫胤祉好受一些。
好在太医及时赶了过来，看着胤祉脖子上通红一片的小疹子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怎么偏偏今日太医院轮到他当值的时候诚亲王生了病，而且是看起来像是……天花。
胤祉身边暗卫见太医面色不善又听说诚亲王患的似乎是天花，连忙联系其他暗卫告知皇上。
康熙此时正在上朝，听到暗卫说诚亲王患了病还在去尚书房的路上昏倒了便坐不住了，连忙叫李德全宣布退朝便火速赶往胤祉所在的偏殿。
见到胤祉脖子上一片小疹子时康熙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是天花还能是什么。
康熙是出过天花的人，自然是清楚胤祉身上起的小红疹子意味的什么。小昌子请来的太医正拼劲自己一身医术为胤祉救治，希望用针灸与服药双重治疗将胤祉的病情控制住。太医没有任何怀疑，若是因他自己而叫诚亲王出了差错，皇上定会诛了自己九族还得将祖坟撅个干净……
虽说自认倒霉但却没有丝毫懈怠，也不敢懈怠。
胤祉脸上脖子上胳膊上都插着针灸用银针，见到康熙赶了过来胤祉几乎是哭出声的喊了一句。“汗阿玛，疼……”胤祉带着哭腔声音叫康熙的心狠狠地揪了一把。康熙红着眼眶蹲在床榻边上冲着胤祉吹气。“不哭不哭，汗阿玛吹吹就不疼了。”
毓庆宫出了天花，怎么胤祉会染上天花？
康熙猛然间想到太子身上带着那块属于胤祉的“通灵宝玉”，原本今早康熙叫太子到尚书房以后将玉佩还给胤祉的，哪成想胤祉还没到尚书房便昏了过去。
难道是那块玉替太子挡了灾？
没了玉的胤祉被染上了天花？
“汗阿玛，疼……”胤祉的声音再一次敲打着康熙的心口，康熙俩忙让李德全到太子那里把胤祉的通灵宝玉拿回来。胤祉一听便不干了，这玉可是挡灾的。他的身子能扛得过去，但他太子二哥可就说不准了。
“不要，二哥出痘。”胤祉几乎是喊出来的，喊完了胤祉便闭上了眼睛。康熙听后猛地一震，立马伸手探向胤祉的鼻息。
原来又是睡着了，他几乎都快忘了他这个儿子生来不凡的事迹了。
难道他的保泰知道他太子二哥会出天花所以主动为太子挡了原本他太子二哥应该出的天花？康熙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个想法，应该是了……
要不然保成将玉佩带走后保泰发现了应该是立马去派人去寻的，哪能等了一整天还不闻不问的。平日里这孩子可是对这块玉佩稀罕的很，一时半刻都不肯离开身子。连睡觉都要带在身上，如今……
“保泰你怎么能这么傻呢……老天爷您要是有什么不高兴冲着朕发就好，快让保泰恢复健康罢……”康熙的话叫太医听不明白了，不过这个不是他应该想的。连忙退到一旁隐匿着存在感，但如今胤祉正是需要太医的时候哪能让太医躲了？
“现在能否让三阿哥醒过来？要用不伤身子的法子……”
没等太医有所行动胤祉便醒了过来，他现在因为发烧脑子有些昏昏沉沉转不过来但实在是不想再挨针扎了。“保泰是不是要死了，保泰舍不得汗阿玛……”
呸呸呸，康熙连吐了三下。“瞎说什么呢，以后不许说死字。汗阿玛知道你一定会没事。保泰一定会没事的。”
康熙知道胤祉昏倒的时候便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召集过来。资历最老的太医为胤祉问诊后捋捋胡子说道。“诚亲王身子骨一直都很好，只要这天花能发出来便安无恙。”
关键就在胤祉这才起了一片疹子，距离出花还远着呢。出过天花康熙知道，出天花的第三四日是最难熬的。在康熙轻声细语的哄着下胤祉喝下了一碗药不算踏实的睡了过去。
“将裕亲王宣进宫……”
虽然都说出过天花的人不会再次被天花感染，但谁也不敢肯定一定不会被传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最坏的打算罢……
“李德全，研墨……”
※※※
在康熙大人的精心伺候下，wuli三爷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三爷还等着过年吃肉呢……

第32章 康熙意决


胤祉喝了药好不容易睡着了，太医加的计量足够胤祉睡上几个时辰的了。趁着福全也没来乾清宫的时候，康熙草草的拟了一道圣旨。
大致内容是如果真的不幸有了万一，他这个出过天花的汗阿玛也被传染了天花一命呜呼，康熙就让福全拿着这道圣旨担任辅政亲王，辅佐尚且年幼的太子登基。
福全是与康熙自小长大的兄长，康熙自是信得过的。只是如今太子才五岁，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康熙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成了一国之君的太子再加上一个辅政的亲王的分量怕是也压不过朝中的群臣。
主少国疑，朝中那一个个老狐狸似的朝臣是什么德行康熙再清楚不过了。先帝登基时年方六岁，而康熙自己也是才八岁便成了大清的帝王。皇帝年幼如何亲政，这其中的心酸康熙着实不愿叫太子再尝试一把。
“保成与保泰，哪一个朕都舍不得啊……”康熙握着笔喃喃，脑中百转千回也不知该如何下笔。
福全在李德全宣布退朝后便没有像以往那样立马去衙门，今早见李德全向皇上说了什么后皇上脸色大变，便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能叫养气功夫修炼了多年一般喜怒不显于形色的皇上一时间几乎是方寸大乱，定然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之所以这么慢慢的走着便是寻思到皇上是不是会在散朝后将他宣回去，若是将他宣回去也能快些赶过去以免耽误要事。
果不其然，还真叫福全给猜到了。李德全捂着大盖帽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裕亲王的马车在宫门口赶快奔过去。干脆利落的打了个千，气喘吁吁的说道。“奴才给裕亲王请安，王爷吉祥。皇上宣王爷您即刻到乾清宫觐见……”
“好，本王这就随李公公进宫觐见。”福全压下心中的疑惑转身随着李德全赶往乾清宫。似乎事情还不小，到底是什么事……
康熙将拟好时间不长连墨迹还未干透的圣旨递给了福全，福全跪着读完圣旨后便一伏到底。“皇上您千金之躯万万不可如此犯险呐，诚亲王那边有太医院的太医守着定会安然无恙的，皇上，三思啊……”
福全一直跪在地上，就算康熙托着他的胳膊福全依旧跪在乾清宫冰冷的地砖上面。他这不能起来啊，若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就糟了。三藩之乱才过去没几年，大清可经不起动荡了……
康熙怎会不知道福全心中担心的是什么，叹了口气后反问了福全一句。“二哥可知朕为何如此宠着保泰么？”他不能没有他的保泰，保成日后也需要保泰。
三阿哥受宠甚至可谓是盛宠，最初福全以为这是皇上故意为之。周岁封王是在捧杀三阿哥，想要将三阿哥树为一个明晃晃的靶子。好来保护失去了亲生额娘的太子，让太子避开些明枪暗箭好长大成人……
但后来福全从皇上一举一动眼神中露出宠溺的神情便可得知是他自己想歪了，皇上并不是有意为之。
皇上是真真的喜欢三阿哥。但皇上的心思岂是旁人所能随意揣测的？
福全已经是犯了忌讳了，既然犯了忌讳再说出去岂不是找死？就算知道皇上是真真的喜欢三阿哥，福全也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康熙见福全不作答便自己说道。“二哥不知保泰生而知之，且天赋异禀。朕万分舍不得……舍不得保泰……保泰是大清的福祉，保泰不能出事儿。”
生而知之？这难道不应该是话本中才有的荒诞怪事？但皇上说三阿哥生而知之，或许……三阿哥真有什么异能？康熙自然是看出了福全神色中的不相信，这等奇事任谁刚听说都不肯置信。
“朕也知道二哥不信，朕发现的时候也是震惊了许久。甚至有……念头，好在最终并没有那么做。二哥不觉得保泰无论做什么都比寻常孩童要早上不少么？在保泰婴儿时期，保泰便能听懂人们之间的交谈。虽不能用言语表达，但也能用咿呀啊来示意。至于保泰前些日子硬生生拉断一把五等弓的事情想必二哥也有所耳闻罢。”
至于胤祉的“铁口神断”叫老天爷一道雷劈死了吴三桂的事情，康熙还是选择了不叫任何人知晓。
福全听后呆呆地点了点头，脑中不断回想那个胖乎乎的小侄子的一言一行。再与寻常孩童相比对，似乎皇上说的是真的。
康熙拍了俩下，福全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二哥担心朕，二哥似是忘了朕幼时出过痘，注意些便无事的。这几日的折子都送到内阁处理罢，朕要专心陪着保泰，保成那里有劳二哥了……”
康熙说罢不等福全再说什么提腿便离开了大殿，他的保泰此时此刻需要他这个阿玛陪在身边。
福全看着康熙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再看着手中的圣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灰叹了口气。他们的汗阿玛当年听到祚亲王出了天花是不是也是这种反应，不管不顾只想陪在最喜爱的孩子身边？
皇上这也是爱子心切了，好在他这个皇帝弟弟没有像他们阿玛那么任性……若是等自己也有了小阿哥，若是也听闻这等消息，是不是也会做出这等举措？
福全摇了摇脑袋想将杂念都甩出去，将圣旨揣进袖子里之后便去太子那边安抚太子了。
康熙进来的时候特意在外屋烤了烤火，将身上的寒气散尽才进的里屋。若是带着屋外的寒气贸然接近保泰，恐怕会使保泰病情加重……康熙略通医理，一切都是谨慎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