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这根布条似乎可以拉动耶!长心拉了哟!”
听着耳边长心的声音,绿翡正打算开口阻止,却忽觉腿上一凉……
接着又听到了长心的声音,“对不起,翡儿姐姐!长心不知道,不知道这根布条绑着那块布……”
那块布?
她的裙子掉了?掉了?掉了?
天啊!绿翡一下懵了,待她反应过来应从长心手中夺过腰带时,却听到了‘咚’的一声,馆主的房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打开。
接着,一个男子带领着一些随从出现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应该很轻松……很轻松……很轻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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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男子突如其来的带着随从出现在门前,苏红缠无疑是惊诧的。这云州城敢来踢她馆的人可没几个!
可眼前这状况似乎容不得她看清来人。
听着那领头人唤了声‘苏姑娘’,苏红缠顷刻明了来人的身份,随即红袖一翻,玉臂一抬,任着一条红绫从袖口飞了出去。
而那刚打开门的男子还没收回脸上的谄笑,便见一条红绫对着他的面门打了过来。
未来得及看女子颜面,男子连忙抬袖护住头,却听耳边传来清晰的一字,“滚”。
接着便是额头一疼,门应着清冷的‘小惩大戒,下不为例’‘啪’的合上,而那红绫又回到了苏红缠的袖中。
合门的暖风让男子不由得晕头转向。见门合上了,那男子未经思索便扑到雕花的门扇上,用力得拍了拍,“哎!哎!苏姑娘!你别关门呀!苏姑娘!我们是奉苏老爷之名来的!”
“奉命而来?”苏红缠冷笑着,单手搂住长心,慢慢坐到妆镜前的凳上。待坐稳了,便不慌不忙的对着雕花木门一弹指。
木门‘哗啦’一声又朝着两边拉开了一条缝隙。
见有了缝隙,男子便预备着推门而入。可手刚触到门板,就见一条红绫忽地用门缝里钻了出来,绕住了他身后随从的脖颈。
“啊——”随从的声音逼的男子手忙脚乱的回头,看着随从眼睛开始翻白,双手抓住红绫试图往下拉扯却怎么也扯不下来,便知是自己冲撞了里面的主子,连忙焦急的冲着门内喊道,“苏姑娘!奴才知错了!知错了!被您勒住的人快不行了!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不是奉命而来么?”苏红缠手指一转,屋外勒住随从脖子的红绫便又紧了几分。
瞧着随从脖子上的红绫愈来愈紧,随从同来的兄弟便看不下去,立即把男子拉到一边,“苏姑娘!你不要欺人太甚!”
带头的男子不敢违背屋内主子的意思,随从却敢,毕竟被勒住的人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兄弟,不是寻常街边的阿狗阿猫。
“呵呵呵!欺人太甚?”苏红缠闻言娇笑了几声,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一本正经的问,“大清早破门而入,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跟着男子前来的随从见自己的同伴被勒的喘不过,而屋内的主子又不好相与,随即拔刀冲着屋内威胁了声,“苏姑娘,您若是再不松手,休怪属下不讲情义!”
“啊!娘亲,他们有刀!有刀!”长心看着窗纸上映着的影子,把头埋到了苏红缠的怀中。
“有刀?”苏红缠抬头瞥了一眼床上刀的轮廓,单手抚着长心的头,轻笑了几声,“心儿莫怕,刀不算什么!”
而后又冲着门一弹指,让门缝愈大了几分。见隐隐约约隔着门缝能看到刀面泛着的冷光及随从的脸,苏红缠眸中忽地一冷,“我倒想看看,你们能如何不讲情义!”
“那苏姑娘且看好了!”苏红缠的语气堪堪激怒了门外的随从,随从随即高举着佩刀,让刀锋正对着那条绷紧的红绫砍了下去。
围观的人本想着那随从一刀下去,该是出现一块碎布,都无限惋惜着苏姑娘那条红绫,要知道那条红绫可是苏姑娘随身的宝贝,起舞可离不开呢!
可那刀锋越接近红绫,围观的人眼睛瞪得越大!
说能想到那刀带来的不是‘嗞溜’而是‘咔’的一声!
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光滑的刀面上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
喧腾的春风馆忽地静了下来,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把刀上。
‘啪’,随着刀的第一块碎片落到地上,它的声音便成了压倒抬刀的随从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这这……”随从眼瞅着自己手中的佩刀只剩下握在手中的刀柄眼睛忽地充血,发疯似的冲向木门的缝,“啊!妖女!我跟你拼了!”
看着那随从的脸不断放大,苏红缠红唇轻启,笑靥如花,幽幽的声音的荡到了整个春风馆,“纵使是奉命而来,也该有规矩!”
话罢,苏红缠反手一转,红练又飞了回来,而在随从即将把脚踏进她屋内的刹那,微微打开的门瞬时合了起来,正好把随从挡到门外。
被苏红缠抱在怀中的长心见苏红缠举手便合上了门,立即笑嘻嘻的不停拍手,“啊!娘亲好厉害!好厉害!”
“厉害么?”苏红缠轻笑着摸了摸长心的头,“心儿若是肯吃苦,好好练功,日后定是比娘亲更厉害!”
“是吗?那长心以后一定会好好练功的!可好好练功之前,长心要先去拜孙大爷为师!”长心伸手拉住苏红缠的手摇了摇,“娘亲你说好不好?”
“还想着拜孙大爷?你个小没良心的!”苏红缠笑着伸手戳了戳长心的脑门,“刚刚不是说娘亲厉害么?怎得这般快就变卦了?”
“因为……因为……嗯……”长心忽地抓住苏红缠的手指,“因为长心想做个厨头!”
“厨头?”苏红缠皱皱眉,做厨子虽说不错,可做起来着实是苦了些,正日烟熏火燎的,特别不适合女儿家。
“还是算了吧!”绿翡瞧出苏红缠眼中的犹豫,立即弯腰捏了捏长心的脸,“你这小没良心的1 若是去做了厨子,还不把馆主这春风馆给烧了!”
“长心怎么没良心了?”长心见绿翡对她凶着脸,‘哇’的一声,眼泪就下来了,“娘亲,娘亲,长心怎么没良心了!”
“翡儿!”苏红缠看着怀中的长心一哭闹,立即觉得心被揪起来了,扫了绿翡一眼后,立刻抱住长心,又迅速把手伸到长心背后轻轻的拍着,“心儿乖!心儿乖!娘亲的心儿最有良心了!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看把娘亲的心儿委屈的……好了好不哭了!不哭了?”
绿翡一见长心先扯了她的腰带,现在还哭着无理取闹,也‘呜呜’的哭了起来,“馆主……”
“哎,翡儿你别哭呀!”苏红缠倒是没想到绿翡一下也哭了,连忙安慰道,“翡儿呀!长心才这般大,你也这般大么!莫要跟与她置气。”
“是呀!是呀!长心都不哭了!翡儿姐姐不要学长心……嗯……嗯……”长心哭着抽了几口气,断断续续的从长心怀中冲着绿翡伸手要到绿翡的怀里去,“翡儿姐……姐……不哭了……不哭了……长心都不哭了,你也别再哭了!”
☆、第十章
绿翡泪眼朦胧的盯了半晌长心伸着的手,没有动弹,却听着馆主说了句,“哎哟,我的好翡儿,你还不快快把衣衫整好!”
把衣衫整好?
布裙似乎还落在地上。
想到自己的布裙还在地上,绿翡忽地‘扑哧’笑了泪,弯腰去拾。她怎会和一小叫花子计较到这种地步?她明明大过那小叫花子好多岁呢!
绿翡抽了抽鼻子,一手打理着群腰,一手抬袖抹去脸上的泪。
见绿翡开始抬手抹泪了,苏红缠慢慢的舒了口气,又瞧了眼长心手中的布条,低笑道,“翡儿你且去我柜中寻一腰带,你原来的那根怕是不能用了!”
“怎会不能用?”绿翡疑惑的望了馆主一眼,不过是被一小叫花子抽下去了,怎会不能用。
“喏!翡儿姐姐,腰带在这儿呢!”长心先扯住苏红缠的袖子擦了擦脸。
绿翡眼见着长心一脸鼻涕要往馆主袖上蹭,立马伸出一只手要把长心接到自己怀中,长心却抢先一步把苏红缠的袖子做了手绢,擦净了脸,而后兴高采烈的举高了一根带着结的腰带。
“给!”
绿翡盯着那根打结的腰带,视线不由得沿着腰带走,看着两头是层次不齐,便瞬时懂了那腰带不能用的缘由。
那腰带不是被扯下来的,而是被人从中间用力分开的。
长心定是没什么功夫的,自己也不会损了自己的腰带,那损坏自己的腰带的便只能有一个人选——馆主!
想着自己裙子落地的缘由是馆主,绿翡心底忽地有些愧疚,她竟是误会了那小叫花子。
“馆主……”绿翡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立在原地,低着头。
见绿翡低下了头,长心便摇了摇苏红缠的手臂,“娘亲,翡儿姐姐怎么了?”
“啊……翡儿她……”苏红缠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她刚刚瞧着长心拉翡儿的腰带没拉动,便绕到翡儿的身后,对着她的腰带使了点暗力,想着不过是闺房里的玩闹,却不想门外竟来了群不速之客。
听到馆主欲言又止,绿翡便低语了一声,“馆主,不带你这般作弄人的!”
“这……翡儿……”苏红缠抱着长心朝着绿翡近了几步,“我也不曾想……”
“馆主你说寻常人家的女子裙子掉了,又被人看见了……”绿翡抽泣的声音在屋内显得有些刺耳。
苏红缠来不及多想却听到长心忽地开心得开了口,“翡儿姐姐该以身相许!”
“长心!”苏红缠抱着长心的手紧紧了,她虽没懂绿翡的意思,却也半点不希望绿翡对她存了这般心思。
苏红缠视线在绿翡的发髻上停了许久,心底暗叹了一口气,才单手落到绿翡的肩上,“翡儿,你不要听心儿……”
可谁曾想,她的话还未说完,却被怀中的长心打断了,“翡儿姐姐,你不要听娘亲瞎说!姨娘说了,衣服凡是掉了被人瞧见了,都要以身相许!”
一听到馆主抱着的小叫花子说了以身相许,绿翡的脸唰得一下全红了。
绿翡支支吾吾几个单音,就紧着裙腰,去馆主的柜中寻了一根腰带。
见绿翡去了柜前,苏红缠暗暗的松了口气,她刚刚甚是怕绿翡顺着心儿的意思说话,若是那般她也不知该如何收场,所幸绿翡识大体。
不过,长心还是个孩子。
童言无忌呵。
想到孩童总是嘴上没门,苏红缠笑着把自己的脸摇着凑近长心的脸,逗弄道,“你个小冤家哟!”
见着苏红缠笑着把脸凑了过来,长心跟着苏红缠笑着摇脑袋。
长心笑着摇头可爱极了,可她出口的话却让苏红缠无言以对。
“娘亲您刚刚喊了长心冤家是吗?”
“是呀!”
“姨娘说了,有人说你是冤家,那人就是想娶你,娘亲是想娶长心吗?”
长心问苏红缠是不是想娶她时,绿翡正立在苏红缠的衣柜前,望着柜中的腰带,绿翡伸指挨个拂过。
馆主的衣柜的腰带多极了,可颜色却都是非白既红。
不过以颜色看,这些腰带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绿翡的眼神黯了黯,取了根挂在最里面的,往着自己的裙上系。
她虽不知最里的那根是腰带,是馆主最喜还是最不喜,却知那是馆主最少用的。
绿翡系腰带时,苏红缠正在与长心认真的解释为什么她不能娶长心。
“心儿,莫要太信你姨娘,就像你翡儿姐姐日后可是要寻个好夫郎那般,你日后也是要寻夫郎的,娘亲顶是会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听着馆主说与乞儿听的话,绿翡慢慢站直身子,腰带凭着习惯随意打着结,笑着往馆主身边走,心底忽地有些难过。
馆主说与那乞儿的话她都是懂的,她绿翡也不是没人愿意下聘,不过是她不愿嫁罢了。
含笑望了眼馆主,又瞧着馆主怀中的乞儿,绿翡伸手把长心接了过来,馆主这一早都还未进食呢!
“是啊,小叫花子要多听听馆主的话,翡儿姐姐以后可是要嫁个好夫郎的。”绿翡抱着长心往远处挪了几步,又对着苏红缠道,“馆主先用些膳食吧!这小叫花子便由翡儿先抱着。”
“别小叫花子,小叫花子的叫了,若是日后真去乞食,翡儿你拿何物赔我?”苏红缠见绿翡愿意亲近长心,随即笑了笑,可那张口闭口的‘小叫花子’实在是难入耳。
“是是是!馆主!”不知因刚刚哭过还是其他,绿翡忽地觉得怀中的乞儿还是有那么点惹人疼的,“翡儿唤她长心好不好?”
“不好!长心只能娘亲喊!”见绿翡要唤她‘长心’,长心立即嘟起了嘴。
“呵呵呵!”苏红缠见长心只许自己唤她长心,不由得笑出声,“那小叫花子想让翡儿唤你什么?”
“唤……嗯……”长心转着眼睛想了半晌,‘红缠’是娘亲的名字,‘紫檀’是姨娘的名字,‘绿翡’是翡儿姐姐的名字……哼!她除了‘长心’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做名字。
可姨娘说,长心只能让娘亲叫!
长心想来想去,最后气闷的把头埋到了绿翡的肩上,“翡儿姐姐还是唤长心小叫花子吧!”
☆、第十一章
见怀中的小叫花子主动让自己唤她‘小叫花子’,绿翡与苏红缠对视了一眼,轻笑道,“馆主,您瞧瞧!”
“心儿还小,不知好坏,翡儿你听听便是了。”苏红缠又吃了一勺粥,“翡儿日后跟着我唤长心‘心儿’就好。”
“娘亲!”长心见苏红缠要绿翡和她使一样的称呼,顿时别扭起来。
“多个人疼不好么?翡儿姐姐可会疼人了!”绿翡见长心不乐意被自己唤,随即笑着把她举到了肩头,“翡儿姐姐还能带着心儿举高高!”
猛地被绿翡从怀中举过头顶,长心立即被吓得连连求饶,“哎呀!快放我下来!翡儿姐姐!长心怕!”
“不放不放!”
“娘亲!娘亲!快来救长心呀!”
“呵呵呵呵!”
“咦,胆小鬼!”绿翡听着长心不断了向着馆主求救,便将她转抱到了怀里。到了怀中后,刮了刮长心的鼻梁,做了个鬼脸,又冲着苏红缠笑嘻嘻道,“馆主您瞧,心儿可真胆小!”
“呵!”听到绿翡改了称呼,苏红缠打趣道,“翡儿,这下不叫小叫花子了?”
“啊!”绿翡见馆主这般调侃她,只得傻笑应着“呵呵呵……”
笑着笑着,绿翡又紧了紧抱着长心的手,其实她倒是没有瞧不起长心的心思,只是担心长心给馆主带来灾祸罢了!若是馆主不介意这些,她倒是也不介意跟着馆主疼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这个孩子来了不过一天,她倒是觉得馆主笑得比往常多多了。
只要馆主开心便好了。
不过是个孩子。
见绿翡一直傻笑,苏红缠也跟着笑了一声,“呵!”
苏红缠一笑,便听到了长心开了口。
“可姨娘说,两个女子在一起才是天道!”
‘可姨娘说两个女子在一起才是天道’这是什么话?苏红缠想了半晌,才想起长心这句话接的是她要长心和绿翡一起寻个好夫郎。
绿翡初闻长心的‘天道’时,头皮一麻,心中隐隐有期待,可见馆主半天没有回应,随即笑着捏了捏长心的鼻梁,“心儿的姨娘怕是骗心儿的!若是两个女儿家在一起,这世道不是全乱套了?”
长心见绿翡捏了自己的鼻梁,便傻笑着搂住了绿翡的脖颈。
“翡儿姐姐笨!姨娘说了,她不骗人!她还说了,天道便是两个女子……”
苏红缠听到姨娘的时候,心底对紫檀愈发无力,她怎会告诉长心这些与世情相悖的论断?
苏红缠抿了抿唇,抬眸与长心对视了片刻,一字一顿道,“翡儿你记着,那是情谷的天道,不是这俗世的天道。娘亲以后定是会把你嫁出去的!”
“啊?嫁出去?姨娘说了,长心只能娶不能嫁!娶的话,只能娶娘亲你!”长心自顾自的说着,完全不顾及身边人的脸色,“情谷,情谷是哪?怎么听着这么熟?”
娶馆主?绿翡看了看被自己抱在怀中的长心,眉头皱了皱,她现在倒是真觉得着怀中的孩子有些傻了,听着她的话,似乎她姨娘对馆主是存了不该存的心思。若只是她姨娘存了这般心思,那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绿翡拍了拍长心的背,冲着苏红缠笑道,“情谷该是个地名,对吧,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