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蒙锁眉看着我:“那自是万万不能放你离开。”
文蔓点点头:“如此,我想休息一下。”
这这天开始,文蔓便被软禁在此,这里是托尔蒙的内账,他在外面议事竟也不十分避讳文蔓。蒙古语与锦华语虽说很多不同,但却属于同一母系,听得时间长了,他们说的什么,文蔓基本都能听懂。
每日忙完军中事务,托尔蒙便来与文蔓聊天,有时提火药的事,有时一句也不提。夜里他住在外面,文蔓住在里面。
他们两个倒是极谈得来。若不是因为两国战争,二人说不定可以成为好友。
如此过了一周,终有一日,托尔蒙的堂兄托尔鞑进入账来,告诉托尔蒙道:“锦华那边的友人已经准备好,若我们攻入锦华,他们可与我们里应外合,逼锦华皇帝退位,再将北部大片城池拱手送于蒙古。”
顿了一会,托尔鞑又道:“蒙弟,如今需速速得到火药的配方,该用刑罚就用刑罚,不可太过仁慈。若你不舍,不若将锦华那丫头交与为兄,由为兄审问,保管三日内问出结果。”
文蔓闻言正在紧张,托尔蒙冷冷地道:“堂兄定记得,来时可汗要求我们遇事互相商量,若商量不通的,堂兄绝不可强求,火药之事,堂兄可找人从锦华军营中偷弄一些回来研究,审问文姑娘的事便不劳烦堂兄了。”
托尔鞑气冲冲地说了句“你等着!”,便甩帘而去。
托尔蒙顿了一会,便转身进入内帐,与文蔓随意聊起天来,却丝毫没提及堂兄之事。文蔓便只装作不知。
如此过了几日,托尔蒙忽然接到可汗的旨令,让他火速赶回大都。
他只匆匆嘱咐了几句手下,将可汗给他的腰牌挂于账前,说有了此牌,任何人进入账中格杀勿论。随后就匆匆地走了。
他走后,托尔鞑每日来账前问上士兵几句,随后便离开了。
五日后,文蔓正盘坐在账中,拿了本书消遣。
突然外面声音大噪:“起火了!”有人喊道。
紧接着似有红光在外面升起,守账的蒙古兵齐齐入得账来扑火,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文蔓正犹豫着是否要冲出去,却听外面喊道:“鞑将军来了,鞑将军来救火!”
紧接着,托尔鞑带着数人闯进,内帐门上的毡帘瞬间便被掀了起来。
“快将这位姑娘救出!”
蒙古士兵呼喊着向文蔓奔来。
文蔓本能地觉得不好,向后倒退至床上。
眼见一人狞笑着向她抓来,突然一把飞刀从她身后飞出,直接插在了文蔓前面蒙古士兵的身上。
紧接着一人从文蔓身后飞出,迎住了抓她的那几名士兵。
白衣飘舞,冷气逼人,如一轮清月,孑然一身,不入世俗。
文蔓闭了闭眼,这厮真是无孔不入,连蒙古大账他都能闯进来。
床后面的地上现出一个圆洞,沈清墨却是挖了地道前来。
在这冰冻如钢的地方,不知这地道需要挖了多久。
文蔓正有些抽着鼻子,却听沈清墨低吼了一声:“快入地道,我随后就来。”
她回过神来,赶紧向地道跑去。却见地道不太深,下面有一个拐角。
踩着壁上的脚窝下入地道,她露了半个头出来观察外面的情况。
却见沈清墨不一会便解决了几位士兵,不顾后面涌入的人,回头向她这里跑来。
文蔓大喊道:“快!快!”
说话间,门外涌进来的蒙古士兵中赫然现出托尔蒙,在文蔓跳下地道的瞬间,托尔蒙他甩出一道银光直直奔向沈清墨的后背。
沈清墨闷哼一声掉进坑里。
文蔓拉起他便向一侧跑。地道里面有颗夜明珠,可以看清脚下的路。
没跑几步,沈清墨向墙上一按,一道铁门应声而下,将他们暂时安全地隔在了这边。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沈清墨中毒
铁门那边传来喧哗声,蒙古士兵一下涌入了地道,沈清墨的脚步却一直跌跌撞撞。
又行了一会,后面发出了一巨大的响声,显然是铁门被推到了,沈清墨又往墙上一按,又一道铁门堵在了地道中。
地道中不断有夜明珠照着脚下的路,只是沈清墨的脚步越来越蹒跚缓慢。
文蔓低低地道:“你还行吗?我背着你吧?”
沈清墨喘息着道:“还能支撑一会,我怀中有一包炸药,只要支撑到下一个拐弯处,你将炸药放在这边点燃,便会将洞口彻底堵死,他们便安全了。”
文蔓一听疑惑地道:“你哪来的炸药?难道完颜老师把配方给你了吗,我可是让他发过誓,无论对谁也不可说出炸药的配方。他虽是我的老师,也未免太不守信用。”
沈清墨喘着粗气道:“你还有心管这炸药哪来的,逃命要紧。”
文蔓怒道:“不行,你必须告诉我,我不愿做一名给大家带来血腥灾难的罪人。我必须知道……必须……必须……”
她正强调着必须,却觉得沈清墨闭了眼睛,身体便一动不动了。
她本能地颤了嗓子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倒是快醒来啊。”
这次沈清墨却紧闭了双眼,坚持着一动不动,文蔓无奈将他背在身上,一点点向前拖去。
没拖几步,便听后面轰然一声响。
第二道铁门又被推倒了。
她咬着牙一步步拖着沈清墨往前走。
在已经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时,终于见到了地道的拐弯。
拐过弯,文蔓将沈清墨放下,从他怀中掏出火药和火石,回到未拐弯前的地道,点燃了火药的引绳。
她又拐回来时,瞧见了后面涌来的一堆人,文蔓高声喊道:“别过来,马上就炸了!”
喊完,迅速跑到沈清墨身边,拖起他就往前跑,没一会后面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声音。
……
文蔓拖着沈清墨灰头土脸地从地道的出口钻出来时,一个彪形蒙古大汉卢塔风正在上面等着他们。
他抱起了沈清墨,低声道:“文姑娘,我叫卢塔风,是沈公子的人,快跟我走。”
地道的出口在一个小山中。文蔓跟着卢塔风在山中转来转去,又下到了另一个地道内,并最终回到了他的蒙古包内。
这里是蒙古族边缘的大草原,卢塔风及他的家族是草原上的游牧一族。
卢塔风给她与沈清墨准备的蒙古包,夹杂在众多蒙古包中,甚不显眼。
卢塔风粗懂医术,他对沈清墨的伤口进行了精心的处理,并给他灌了很多中药。
沈清墨终于醒了过来,但总是醒一会,睡一会,迷迷登登,一副恹恹的样子。
蒙古包里有两张床。文蔓睡小的,沈清墨睡大的。卢塔风每日给他们送药与食物来,文蔓便做了照顾沈清墨的专职人员。
这日醒来,文蔓戴上面具,穿着蒙古姑娘的袍子,坐在蒙古包外呼吸冬日的味道。
虽是早上,冬日的干草在风中连绵起伏,一直扑向远处的一座小山。
有冰河从脚下流过,一直蜿蜒到远方。
一人慢慢行至她身边坐下,她没有回头,随口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沈清墨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幽幽地道:“你是不是该回锦华了?”
“为何?”文蔓瞄了他一眼。这几****都说不了几句话,今日看上去兴致还好。
“自你失踪后,南宫靖派人四处寻你,还特意托人找到我,这几****已派人告诉他已寻到你。”
“你是受他委托才来救我的?”文蔓淡淡地道。
“他委托我前我已来到蒙古。我的人出了问题,怎还需要别人通知我?”沈清墨的语气中似有些傲然。
“怎么定义是你的人?为你做事便是你的人?”文蔓仰望着微微晨曦的天空。
沈清墨默了一会道:“那是自然。我查到韩天成与蒙古暗中勾结,一旦让我寻到证据,韩琪雪绝不可能再成为七王妃,如今你为锦华立了大功,南宫靖专门派人去京城给你请功。舒经天的生意搭理得也很好,文氏钱庄如今有赶超银丰钱庄之势。南宫靖又甚欢喜于你,你在各方面都已具备了七王妃的资格。”
一阵寒风吹过,文蔓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莫名有些气闷,她紧了紧衣服,冷笑道:“你可真是为我成为七王妃操碎了心,宁可舍了自己的身体,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把我扶上七王妃的位置。”
说完这话,很久未听到沈清墨回音,忍不住转头过去,却见他脸色青紫,紧攥了拳头,半天方呼出一口气。
文蔓忙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清墨喘了口粗气平息了下,紧紧地盯着文蔓:“今日我还想问你,你究竟愿不愿意做七王妃?若是不愿意,我一定会把你连带流光翡翠,在洞房之前弄出来。”
文蔓站起身来,冷然道:“我还未考虑好,再说吧,外面冷,他们还是进账的好。”
沈清墨并未随她起身,突然捂着****,身子一斜,便歪到了地上。
文蔓吓得赶紧过去抱住他:“沈清墨,沈清墨!”
沈清墨艰难地睁了眼睛,用手臂揽了一下文蔓,向她一笑,便又昏了过去。
文蔓把他拖到账中,找来卢塔风,询问他的病情。
卢塔风为难地道:“公子的病情极不稳定,单受刀伤是不会如此的,恐那刀上面喂了什么毒药,我试过了好多种药,也不见效,我再出去打听一下。”
是夜,沈清墨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要水,一会又要水。
文蔓衣不解带地给他端了无数次水,正惶然不知他是怎么了,他突然就伸出手,一把将文蔓拖到他的床上。
他紧紧地箍住文蔓?1 盟荒苷踉缓蠼艚艚牧程剿牧成希缓蟆缓蟆?br /> 然后他就做了恋爱中男女最初做的事。
文蔓起初是抵触的,然后就慢慢被他融化了。
沈清墨捧着她的脸,低低地呓语:“蔓儿,蔓儿,我喜欢你,爱你!”
☆、第一百四十六章苦难深情
文蔓被他肉麻得脸上发烧,随后便被他堵住了口不能言。缠绵一会,她听他喘起粗气,便拨走他的脸,紧紧地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怀中。
她幸福又清晰地悲伤着,与卓嘎的对话和自己的誓言不断在心中回放,又不断浮现出老爸老妈的面孔,他们在远方翘首期盼并不断呼唤着我。他与沈清墨注定是不可能的,可此刻还是控制不住放纵了自己的本心。
文蔓偷偷抹掉了流下的泪水,抬起脸,紧紧贴在沈清墨的脸上,直到他又一次地晕了过去。
那夜沈清墨不断地在昏迷与睡梦中呓语,一会是:“蔓儿,不要走!”,一会是:“不要嫁给南宫靖……”,一会是:“别扔下我,别扔下我!”
文蔓紧紧地抱着他,泪水流了大半夜,最后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此后几日,沈清墨在清醒时,他们便常常微笑地对望。他宠溺地看着她,不时拢拢她的头发。
文蔓也去挠两下他的头发,偶尔故意把他的衣服撩起来在脸上鼻上做势蹭一把,沈清墨便一把抓了她,将她摁在他的怀中。
只是他清醒舒服的时间越来越短,更多的时候是皱着眉头,用手狠狠地撕扯着床单,文蔓知他不愿哼出声让自己难过,便给他按摩希望让他能舒服些。
尝尝她按摩完,便发现他在自己的手指上掐出了一道又一道血印子。
文蔓问卢塔风,他们不能回锦华吗?我想找我的老师给沈清墨看看。
卢塔风说,这几日蒙古兵在草原上四处盘查,寻找相貌特征如我俩的人。他们出去危险重重。
文蔓说不是有地道吗?能通过地道走吗?卢塔风说到边境的地道正在挖,但如今蒙古兵提高了警惕,走到哪里都注意一下脚下的动静,一时不会进展也是不大。且公子眼下的身体即使抬着,假如过分颠簸也是十分危险。
文蔓咬着牙说,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卢塔风说姑娘耐心一些,我再出去打听打听,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卢塔风没有食言,过了几日,他果真带来了让事情转机的消息。
托尔蒙在整个草原上传出话来,那****用喂了毒的刀刺伤了救走我的人,这种毒逐渐发作,若不及时服用解药,中毒者只有两月的寿命。而这解药只有他自己那里有。
卢塔风将这话传给文蔓时,脸上虽有为难,眼神却是坚定的。
文蔓点点头,去了他的营帐与他谈了很久,并随后与他骑马在广阔的草原上飞奔了两日。
等她回来时,沈清墨正倚着门口向外张望。
他如今连站立都有些困难了。
他看着文蔓,一把抱住了她:“蔓儿,你跑哪去了?让我好一阵担心。”
文蔓将他扶进账内,笑道:“出去散了下心,整日憋在这里陪着个病人,都闷得有些气短了。”
他咬着牙道:“才让你跟我呆了这几****便嫌闷,以后我好了,便****禁锢你在我身边,直让你求我求得狠了,我才带你出去转转。”
文蔓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好!沈大公子消消气,我来给您按摩一下。”
他顺从地躺下,即使身处病中,他依然如冰雪冷幽的一弯明月,风度翩翩,气质清逸。难得近来这明月经常微笑,光辉较往日更温润祥和,这不禁让文蔓又一次怦然心动。
她瞧着他笑道:“还有一事你还欠我个解释。”
他翘了唇道:“何事?”
“那日在海岛上我与曹帮主被抓,你到底跑哪去了?”
他笑道:“我跑哪去有什么要紧?你是担心我还是埋怨我,屡次三番地问我,可见心眼着实小得很”
文蔓白了他一眼道:“我被抓走,你连面也未露一个,分明就是贪生怕死之辈。”
沈清墨笑着抓了她的手道:“我这贪生怕死之辈你为何还拼命救我?”
文蔓一把撇开他的手道:“若不是你次次因救我受伤,哪个愿意去救你。你接连两次因救我受伤,难道不是故意的吗?”
沈清墨笑道:“我便是故意的怎么了?”
“故意的便找打。”我抬了手,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便停了手道:“懒得理你。”
他又一次抓了她的手,笑道:“那日,我穿了士兵的衣服随你在船上,你若有丁点危险,我自会出来救你。我还请人汇报了皇帝,我早就估算出事情的走向,只是不得不让你受些委屈了。”
文蔓叹道:“你算来算去,活得就不累吗?为的是什么?”
沈清墨闻言神情有些寡淡:“人生在世,很多事身不由己,却由不得自己说了算。”
文蔓怅然道:“是,正如我们俩不可能走到一起。”
他握着她的手一颤:“为何?”
“那****拿你的婚姻和你给我的荷包同卓嘎换了矿髓。我向她发誓我不会做你的妻子。”
沈清墨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并吐了几口鲜血。文蔓赶紧端了水来,他边喝水边喘着气道:“此事我早已知晓,你以为你做的事能瞒过我多少。”
那夜他们依然紧紧地抱在一起睡了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沈清墨还未醒之时,文蔓便悄悄起身出了蒙古包。
卢塔风在外面等着蔓,将她送到了较远的地方。文蔓同他告别之后,便重新回到了蒙古兵的军营,求见了托尔蒙。
托尔蒙端坐在营帐中,他见了文蔓,轻笑道:“我一直在等你。”
文蔓默言道:“我想请你给我解药,我留在这里如何?”
托尔蒙呵呵一笑:“你知道你只在这里不行,你必须说出火药的配方。有配方,便有解药,没有配方,便没有解药。你可以多考虑几日,反正他也等不了多久。”
他的话虽在文蔓意料之中,但文蔓依然心存侥幸,我说:“蒙将军,除了火药,我还会很多,比如阵法,我能用阵法换取解药吗?”
托尔蒙摇头不语。
文蔓说:“用我所有的身家加阵法呢?你知道,如今文氏钱庄所储存的银两为锦华第一。”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把你装进心里
托尔蒙摇头道:“那并不能直接帮我吞并锦华。你也别浪费太多其它的精力,你只需考虑火药的配方与你那朋友的性命哪个重要便可。”
……
文蔓三日三夜没有睡觉。
第四日,她顶着个大眼泡,告诉托尔蒙:“我不可能告诉你火药的配方,原谅我来时想得不够仔细,我想写一封信给我的朋友,请你看在他们以前交情的份上,让我托人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