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曹运身为一代帮主自然不是傻子,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为人豪爽洒脱,本就不拘小节,此刻便虚弱着笑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他日必将重重酬谢!曹运今日背运,遭小人陷害,落难于此,实属未料,让二位费心了!”说完眼及话语中中竟全是愤恨与悲壮,他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沈清墨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曹帮主,莫激动,一切待休息一会再说。”
说完,将曹运打横抱起,直往山洞走去。
进了山洞一边帮曹运敷药疗伤,一边听曹运诉说自己的遭遇。
原来这曹运一直掌控着海上的航运,为来往船只保驾护航。不曾想却突遭人陷害,被人污蔑图谋造反,深夜被人率兵围剿了曹运码头上的营寨。
官兵打着抓捕叛贼的旗号令漕帮束手就擒。曹运不肯缴械,遂被大兵围剿。
曹运在突围中受了刀伤,幸得几名心腹保护着突破重围,乘船逃到海上,后面一直有追兵追赶,几天后,他们几乎弹尽粮绝,心腹全部被射死,最终只剩得他一人孤身驾船逃跑,却遭追兵凿船,落身海中。
他紧紧抱住一块木板,奋力逃走,却终因身受刀伤,体力不支,最终晕厥过去,被海水一路冲至了这个海岛边缘。
怪不得这次文蔓的货船轻易被梁青花虏去,却未得漕帮一点帮助,原来他们已经自身难保。
曹运一铮铮硬汉,说起这些泪花闪烁,让文蔓为之动容。
☆、第一百二十三章 被抓
沈清墨听完曹运的诉说,沉思一会,方道:“我猜是太子下的手,趁七王爷不在京城,铲除你们这些支持他的人,若是他在,便不敢这么贸然出动了,那些官兵尽管吆喝着抓捕,但却没有宣读圣旨是吧?”
曹运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妈的,清墨贤弟,我猜也是,回头应尽快让七王爷知道,事情或可有转机。只是困在这******破岛上,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沈清墨微微笑道:“放心吧,很快的。”
今日文蔓没有发病,下午她煮了鱼汤,三人用完晚餐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曹运说完他的遭遇,又听完文蔓简单诉说了经历,已经平静了许多。他几天未曾合眼,此刻喝了热汤,敷了药,又过了那股激动兴奋劲,只觉昏昏欲睡,恨不得马上梦游周公,躺下去便不再起来。
只是他扫视半天,在这洞内只发现了这一张床,他坐在这张唯一的床上,在沈清墨与文蔓身上来回扫视着,一向豪爽洒脱的他,此刻语气竟有些迟疑:
“我出去再找个地方睡,在这里太打扰二位。”
他这话已是说得颇为含蓄。意思是你二位的家我住着不太好,毕竟男女有别,我还是出去睡吧。
“曹帮主想多了,我和沈公子也是萍水相逢,一起落难,沈公子背上有伤,晚上都是我住洞口,他睡床上的。你看那堆干草,便是我睡的。”文蔓指着洞口角落的不显眼处放的一堆柴草,说谎话,竟然连眼皮都未眨。
这对堆柴草是沈清墨为防止下雨,无柴可烧,提前备下的。
文蔓绝不愿曹运误会她和沈清?6 幻鞑话椎墓叵担词且逼咄蹂模蛞槐凰懒饺送捕裕撬耐蹂慰墒浅沟灼泼鹆恕?br /> 曹运瞅了半晌,也没看出这蓬蓬的柴草是如何睡人的,但看文蔓称呼沈清墨时的客气以及解释,便以为自己竟然误会了二人,于是尴尬笑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二位已经是……”
“哪里,哪里,”文蔓急忙道,“外面再无地方可住,今日便委屈您二位一张床,我还是睡我的草窝。”
“这可不行,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女人受委屈!文小姐睡床,我还是与清墨公子睡草窝吧!”曹运作为一方霸主习惯了,自以为自己的这个决定相当正确。
“曹帮主,文小姐睡草窝习惯了,还是让她睡草窝,咱们两个睡床吧。”沈清墨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是,那是。我先去铺铺我的窝。”文蔓自觉笑得相当谄媚,转身去整理柴草。心中却狠狠地骂道:“这个臭白蚊子,枉我对你如此好!给你拔刀敷药换药,给你煮汤喝!为你拼命卖命!”
心中正委屈得不行,却见白蚊子一甩袖,出了洞,那身影似乎比自己还要愤懑。再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似没什么不对,这种年代,当然不能承认和他同床睡过。但似乎又很不对,自己与他撇清得难道太远了?
文蔓心里一时竟纠结无限,看着空空的洞口,心中竟随之也空了起来……
曹运觉得洞内空气有些不对,但他实在是太困,看沈清墨坚持睡床,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有心再铺个草窝,无奈身心太疲倦,洞内也没有太多多余的地方,遂不再细想,头一沾到床便呼呼大睡起来。
文蔓铺好草窝躺下,却久久不能入睡。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日练功练得身心疲惫,基本是沈清墨一喊停,她便往床上一躺,呼呼入睡。
干草并不保暖,但她很少觉得冷。半夜醒来时,往往是发现自己窝在沈清墨的怀中,闻着他特有的气息,她不禁再往他的怀里钻钻,安心踏实地睡着了。
这几日,其实她没怎么太盼望赶紧出岛,好像一出岛,他们二人的这种生活便永远不会再有了……
文蔓在草窝中辗转反侧了半夜,仍未见沈清墨回来,自己也不好意思起身去找他,最后实在太累,终于迷迷登登睡着了。
睡梦中,她似乎又重新进入了海水中,海水冰冷沁骨,让她无处可躲。她拼命在海中游着,身体却止不住地往下沉去……
“抓叛贼!”一声呼喝突然响起!随着这句呼喝,一群官兵突然冲进洞内,黑暗中有人点起火把,直接奔向床边,将刚刚被惊醒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曹运捆了个结实!
文蔓亦在还未反应过来时,被人压着胳膊捆了起来!
“这里还有一个!”有人高声呼喊道。
“一并带走!”有人下了命令。
“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我的鞋!给我穿上鞋!”文蔓喊道。
“叛贼话还挺多!”有人踢了她一脚,但还是有人给她穿上了鞋。
“放开她!我不认识她!这丫头和我无关!”曹运高声喊道。
“不准说话!”有什么东西“啪”一下打在曹运的背上。
二人随后被推搡着下了山坡,到了海边。
海边停泊着两艘大船,早已铺了木板下来,文蔓被推上船,直接关在了一间空空的小黑屋之内。
偶尔听见有人在外面低估“洞里还有个女的!”
“这个女的可能正是主上要找的!”
过了一会,有人拿油灯来,专门端到文蔓的脸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又出去了,随即船上慢慢安静下来。
文蔓未料没几日,自己又成了阶下囚。而这次这堆人显然是奔着曹运而来,自己莫名其妙地受连累了!
想想生活真是滑稽,自己来到这个社会真是背运连连。文蔓苦笑了一下,也不知沈清墨到哪里去了?难道见到官兵直接抛弃他们逃跑了?
沈清墨行事,向来让人琢磨不透,他几次三番救自己还不是因为有关地图的那些事?
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弃他们逃走也是正常。自己这几日是有些自作多情了,难道忘记刚上岛时他明确警告自己,“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仆人”?!人家也从来没表示什么,自己为什么总是有个心结?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审问
文蔓胡思乱想着,脑海中一会是沈清墨严厉冰冷的神情,一会是他宠溺的语气和难得的温柔,到最后那些难得的宠溺与温柔竟占了上风,在文蔓脑中久久盘旋,令文蔓的心里溢满伤感与难过。
一夜无睡,清晨有人进来给她松绑,并送了些饭食。文蔓用过早饭,倚靠在墙壁上睡了一会,便打起精神练功。
她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她决不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儿女私事将自己拖垮了。她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一定要回到父母身边的。
此后的几日,文蔓在脑海中努力屏蔽与沈清墨的纠葛,专心练功。虽被人囚禁,然坚信这只是暂时现象,她一定会出去!
在海上行了四五天,文蔓身体中的毒发作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且每次发病不仅时间短,疼痛程度也绝对可以忍受了。
就在文蔓为此欣慰之际,航船抵达陆地,她被一辆马车载着,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直接被送往了京城大牢。
过了一晚,她就被提到了京都府衙的公堂。
文蔓未想到,时隔半年,她又见到了京都府尹林兆河,这个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如前一次一样的衙役,不同的是这次林兆河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道:“下跪之人可姓文名蔓?”
文蔓心知他们早就认出了自己,看来这次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她跪在地上,平静地答道:“是,大人。”
“文蔓,你可知罪?”
“民女奉公守法,不知自己身犯何罪。”
“大胆文蔓!待本官给你从头道来。”林兆河惊堂木又是一排,衙役们点着棍棒,一排肃杀之气。
“你奉旨前去空响谷寻画,寻到之后不赶紧回京城面圣,却隐姓埋名,戴着假面具躲起来,做起了布庄生意,是何居心?你不仅对朝廷不忠,还勾结叛贼,互相接应,意图谋反,实属大逆不道,重罪可诛!”
林兆河一上来就罗列了文蔓的罪名,就是想显示你的事我们都掌握了,意图一举击溃文蔓的心理,让她坦白事实,只做部分辩解,他便可以对他轻易治罪。
“大人此言差矣,我在空响谷被人陷害,根本未寻到画,后来自己醒来,幸运找到出口爬出,被好心人收留,怕被人追杀,才隐姓埋名,哪里是对朝廷不忠?后瑞祥布庄货船被人抢劫,因处理这事被人绑架,逃出后漂至荒岛之上,在岛上发现曹帮主晕倒在地,因为之前见过,便好心将他救醒,并让他住在洞中。却哪里与人勾结?曹帮主你们又凭什么判断他是叛贼,有何证据?”
文蔓朗朗说来,一席话既有真话,又有假话。她自然知道有些真话坚决不能说出,但她也绝对不能承认被诬陷的罪名。林兆河既已知道得如此清楚,想必梁青花已经私下告了自己的状。赫清璇是自己本就是铁打的事实,她还打算继续经营布庄,不承认已是不可能。但他们掌握不了的,她没必要一一坦白交待。
却听堂上的林兆河冷笑一声,从案堂上拿起一幅卷轴,又将一个面具从案上抛下:
“死到临头还要狡辩,你既未得画,那那这幅海浪画从何而来?这个假面具难道不是你所戴?既是心里无愧,为何要改头换面?”
“大人,我刚才说过了,民女在空响谷中便遭人莫名追杀,为求自保,所以戴着这假面具,并未意图欺骗朝廷。民女既未在空响谷中寻得画,输赢已定,民女觉得不必再回到京城。您手中的那幅画是民女从梁老板手中所得,是她在空响谷刺伤我之后从我手中夺走。后来她认为我能破解地图,便劫了瑞祥布庄的货船,要挟我并将我困在船上。”
文蔓不卑不亢,将矛头对准了梁青花。
“啪!”林兆河又是重重地一拍,“大胆刁民,竟敢当堂污蔑她人!看来不上刑你是不说实话,来人,给我打上二十大板!”
这次林兆河是受人所托,要给文蔓治罪,他明知文蔓与南宫靖交好,但因为所托之人势力也是庞大,朝廷政治斗争逼着他站队,而南宫靖远在南方,他着实别无选择,一定要让文蔓认罪,此刻见她促进不认罪,反而扯上别人,那只能先给她些苦头吃了。
文蔓闻听此言,抬头大喊:“大人,我已经破解了这幅海浪画!”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这才是文蔓手中的法宝,把矛头指向梁青花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既想给她治罪,说多少都没用,只有空响谷的地图才是救命的法宝!
林兆河一愣,但他并未多加思索,而是唰地扔下一根签字:
“胡言妄语,给我打!”
不管怎样,我先教训一下你这猖狂的丫头。
文蔓面对着扑上来的衙役,冷笑一声:“林大人,你无故打一个对朝廷有功的人,也不怕这么多耳目,传出去吗?圣上要知道会如何想?”
“打!打!给我打!”林兆河气从心生,我堂堂府尹难道还被一小丫头威胁,先打了再说!
“大人,”文蔓一边被人拖着,一边冷笑着厉声道,“那梁青花给我喂了毒药,每日都痛不欲生,我本就只剩半条残命,今日在这里丢了性命也罢,只是若皇上知道你把破解了地图的人打死了,干扰朝廷大事,不知你会被如何处置?!”
那林兆和闻言心里正打鼓间,文蔓已被拖到大堂门口,一边一个差役举着板子凶神恶煞地立在一边。
不知为何,林兆河觉得背上冷嗖嗖的,他心知朝廷势力都政治之激烈,哪怕他这公堂之上,也绝不乏耳目,万一把人打死,被人知道他故意伤害破解地图的有功之人,那他不仅是头上的乌纱帽的问题,只怕帽子下面的脑袋也快不属于自己了。
正犹豫间,其中一个差役朝着文蔓的背部“啪”就是一板。
那文蔓本是掘强地昂着头一直在冷笑,这一板下去,她惨叫一声,垂下了头去。
待第二板下去,两眼一翻,便再无声息。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逼
一个差役晚下身子捏捏文蔓的胳膊与腿脚,毫无反应。
“大人!昏过去了!”他大声报告。
林兆河大惊,这丫头的身体便真的如此差劲?!连两板子都受不了?他的心头突然涌起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停!”他慌张地喊道。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见机上前,凑在林兆河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林兆河凝神片刻,颔首点头,遂高声喊道:“看看伤得怎样,给她敷上药,拉至大牢!”
……
夜里的大牢,文蔓趴在一堆干草中,睁着眼睛,只觉背上一阵阵抽痛。
感谢沈清墨,在教他内功的时候,教他学会了这一招,装晕。
眼睛闭上,肌肉完全放松,不能控制四肢,沈清墨教他练功后放松时,顺便教了她这一招。
他去哪里了呢?
真的发现追兵后,放弃他们自己逃生了吗?
他逃生逃到海中,会不会葬身海中?
随着文蔓的心脏猛地揪紧,她赶紧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到了海中,也定有鲸鱼救他!
在岛上,她曾经数次问沈清墨关于鲸鱼的事,沈清墨均置若罔闻,不回答!这里面一定有玄机!沈清墨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那他可能是逃走,为了以后再救自己。可是到现在,也未见他的人影!
文蔓正费劲地想着,突然眼前一亮,有人端着灯向牢门走来。
“啪踏”一声,门锁轻轻打开,几个人走进了窄小的牢狱,在文蔓面前站住了。
文蔓眯了眯眼,眼前正是林兆河带了两名随从。
“文小姐可还觉得疼痛?”林兆河眯了眼睛,一番公堂上的严肃,竟现出一幅笑眯眯的样子。
文蔓稍微偏了偏头,不耐地闭上了眼睛,早知道要有人来,早也猜到这林兆河定是受人指使。
见文蔓不答话,林兆河竟出奇地耐心:“文小姐,你果真破解了地图?若是你把破解之法以及那地图的样子画出来,本官马上就放你出去。”
文蔓慢慢睁开眼,坐起身,定定地瞧着林兆河:“林大人,只有见到当今圣上我才能说,此事事关重大,我想你一定明白,你真的能承担起这个重责?”
不知为何,林兆河被文蔓瞪得心里发虚得紧,他强自干笑道:“你告诉了我,我自然上报圣上,你以为你以现在罪民的身份,还有面见圣上的资格?谁会相信一介小民的胡言乱语?你再仔细想想。圣上若知道了,一定会召见你并好好嘉奖你的。”
他此话一出,文蔓果真闭着眼睛想了半晌。直到林兆和快不耐烦了,方睁开眼睛向着林兆河嫣然一笑。
这一笑直把林兆河激动地芳心乱颤,赶紧弯了腰问:“文小姐想通了?”
文蔓点点头:“林大人说的言之有理,只可惜……”她的脸上突然又现出一幅怅然的神态,看得林兆河心里一紧,慌忙道:“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我在破解地图的时候,那地图告诉我,说破解之法只可说给圣上听,不可让任何人传话。所以我还是不能告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