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怎么样都好,他不在乎。
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就是要动章越呢。
站在阳台上,齐景手里拿着烟,闭着眼。
章越离开已经有七个小时了,沈倦和池渊接到了他最后一个电话,给他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他卡着点下班,今天路上没有堵车,路过楼下的时候还排队买到了章越叨咕好几天的网红蛋黄酥,心情很好。本来想拍照告诉他,但转念又觉得反正马上就上楼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电梯临时检修,他是跑上的十五楼。
蛋黄酥捂在怀里还热着,他脑门儿上也冒着薄汗,抬手门铃按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等不到原来会飞奔叫着亲爱的跑过来的人。
他没有带钥匙,打给章越也是关机。手忙脚乱跑到物业去要了备份的钥匙,开回来的时候一室寂静。紧张地跑完所有房间之后,没有看到晕倒或是手上的章越,他松了口气。
可能只是出去了吧,他这么想,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出门怎么能不带上充电宝。
没有换西装,他紧紧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另外一只手边的小桌子上放着家里的座机。
发现手机没电了肯定会告诉他一声的。
直到等到手脚冰凉,手指僵直得连划开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电话也始终没有响过一下。
章越不喜欢外面乱七八糟的活动,社交圈子也很小,除了池渊,根本就没有能说得上是好朋友的人。和他的经纪人和助理确认过章越不在他们那儿之后,齐景慌了。
☆、回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喜欢
看到涨收真的很开心啊
其实已经码好了后面但有些虫没捉,下午有场很重要的考试,等我回来弄完了
一定准时更新
等到家里的钟开始敲整点报时的时候,齐景终于放弃了内心给章越拟出的种种辩驳,攥着钥匙和手机冲出门。
下了电梯茫然地站在偌大的小区花园里时候,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处于高度神经敏感期的他飞速接起了电话,开口就是:“章越!?”
那头沉默了一下,齐景觉得自己的心被提到了喉口处,每一下跳动都生生扼着咽喉,直接威胁着生命。
感觉像是过了一万年,那边的人才开了口。
一句话,就让他觉得放在脖颈上的那只手在一瞬间下了死力,直接置他于死地。
“齐景是吧?来,电话通了,你快跟你老公好好说道说道。”紧接着传来的是一些杂乱的呜呜声和响亮的一个巴掌。
“听到了吧。”原先的那个男人接过了电话,语气很是惬意,“你的小情儿在我们这儿呢。”
冬天的A市在这个时候已经入夜了。
齐景站在一个巨大的花坛面前,双目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一处路灯打下的一点光亮。很暗,很窄,但确实是住宅区里能见到的最亮的灯光。他的身后是渐渐醒来的城市,灯红酒绿,繁华喧嚣。
他不自觉得裹紧了身上有点单薄的外套,声音在寒风中微微失了调子:“你们要什么。”
“要什么?”那边的男人忽然拔高了音调,本来就算不上好听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刻薄,凭空透出一股诡异来:“我们什么都不要,真的。”
刻意表现出来的无辜总让人能莫名生出一股火气。
齐景站在原地没动,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冷静:“我给你二十倍。”
章越是从家里走的,锁完好如初,门窗都没有任何痕迹。
但他没有出门的习惯,平常就连要喝杯酸奶都是打电话懒洋洋的要齐景下班回家带。绑架,肯定是把他先引出了家门。
那必须就要足够熟悉章越,不然以他的性格,瞟都不见得瞟你一眼。
“齐总,我知道你财大气粗。”似乎是在一个空旷的环境里,那头有人慢慢踱步的声音格外清楚,“可我啊,现在不缺钱。”
有人买凶。齐景心里飞快掠过这个想法。
“我就是想,让所有人看看你家小情儿那骚样。你说到时候那些天天喊着男神的人,会说什么呢?”一群人哄堂大笑。
齐景捏紧了拳头,不长的指甲在掌心狠狠地压出一道血迹。
“打个商量吧。”那边话风一转,“白河码头,一个小时之内过来,用你自己换章越。”
接着就挂了电话,一锤定音。
齐景在原地冷静了三秒钟。深吸一口气之后,甩下外套大步走向地下停车场,一分钟后,一辆高大的SUV飞速冲了出来。
齐景开了车载电话,先是报了警,然后开始拼命地疏通关系。
对方明显不害怕他报警,章越肯定有些东西在他们那儿,并且随时可以po上网,不大不小,刚刚好够他身败名裂。
就算齐景是传媒界的老大,施压再铁桶,都无计可施。
舆论这种东西,是能杀人的。
他只能第一保证章越的安全,并且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把损失降到最小。给沈倦的电话,他放在了最后一个。再过一个路口就是码头的时候,齐景拨出了给沈倦的电话,那头飞快地接起,然后沉默。
“沈倦,我想杀了他们。”
池渊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颤,沈倦倒是很冷静,带上蓝牙走到窗口压低了声音:“章越联系过我。”
齐景打着方向盘的手狠狠一颤,差点撞上旁边的护栏。
两个人简短地交换了双方的信息之后,大致理出了思路。沈倦立刻联系ZIC有关新闻传播的部门,嘱咐 只要看到和章越的新闻,不管是什么,话多大力气,都必须撤下来。
池渊皱着眉头坐在旁边,想了想掏出手机,订了今天的最快飞回国的机票。沈倦折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心知肚明。
沈瑜开车送他们回了公寓,看着两个人一言不发地飞快收拾行李,拎着大包小包出来,再把他们载去了机场。
这时候天上的小雨已经停了,有点儿灰蒙蒙的,压抑得很。
池渊和沈倦对着沈瑜挥手告别,快步走向登机口。
与此同时,齐景走到了码头边。
这里停止开发已经很久了,码头边尽都是一些废弃的仓库和储备的材料,横横竖竖堆叠在一起,杂乱无章,偶尔有几只野猫蹿进蹿出,滚远的眼睛在夜色里亮的吓人。
齐景大步穿过这一片,径直走向那唯一一个嚣张亮着灯的仓库。
他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脚步声,靠近那里的时候就惊动了里面的人。
仓库门被暴力地一把打开,齐景冷着脸,站在原地抬起一边嘴角看着里面的人。
章越被反绑在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垂着脑袋,额发被冷汗浸透,无力地耷拉在一边。
“齐先生,好久不见啊。”一直和他保持着通讯的人从黑暗里走出来,吊梢眼尖下巴,泛黄的手上把玩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既然我都来了,那就轮不到你出来谈了。”齐景确定了章越的安全之后,放松了一些,也不顾对面人的气急败坏,只是自顾自地卷起了衬衫的袖子。
等到雪白的衬衫被卷在了小臂处,齐景理了理确定整齐,这才抬头,对着仍旧一片黑暗的一个角落,语气带着点奚落,“你说是么,许文飞。”
他话音方落,角落里就响起了一声轻笑。慢慢的,那人一边说这话一边从阴影里走出来,白衬衫黑裤子,身形高挑姿态优雅。微卷的黑发雪白的脸颊,浅褐色的眸子在劣质灯不稳定的光源里都显得出尘而干净,放在哪里看都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他开口,声音也如环佩相碰,声音圆润清亮:“我还以为,你会对我温柔一点的呢。”
“许文飞?”盖着飞机上小毯子的池渊直起身子来,惊讶道。
旁边的沈倦皱着眉闭目养神,两只手指按在眉心处,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想多深入探讨这个问题:“恩。”
“这名字,怎么跟我听说过的一个这么像呢…”池渊这次并没有配合他,而是左右摇了摇他的手臂,硬是把人给摇清醒了。?“许文翼,他算是许文翼的弟弟。”沈倦眉头皱得死紧,“某些意义上的。”
池渊这个级别的人精,一听就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私生子。
的确,许文翼是许家私生子中的一个,并没有被承认也没有被接回本家,只不过她妈妈执着,硬是给他起了这个名字而已。
“他和我,还有齐景,三个人是同学。”沈倦说得很简略,语气也并不怎么耐心,“从初中到大学。”他们的初高中是合办的直升制,三个人成绩一直很好,每次调动人员也都是稳稳地携手站在最优班。
“我看…不知是同学这么简单吧。“池渊笑眯眯接过空姐递过来的两倍可乐,慈祥地回头看着沈倦。
“真的就是…”沈倦辩解,却被池渊重重地拍下杯子的声音给惊到了,一句话直接被拍回了肚子里。
“普通同学,会绑架?”池渊挑了老高的眉毛,“普通同学至于让齐景打电话嘱咐你赶紧回去!?还指明是,你,沈倦,立刻回去!?”
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绝对不是简单的同窗情谊能说清楚的事情。
他的直觉还告诉他,这三个人牵扯着的关系,一定不清不楚。
而且,他男人,还是主要当事人。
☆、往事
沈倦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头神色有些疲惫,微微叹了口气。
飞机已经飞了有一会儿了,周围的乘客多多少少也都裹着毯子在做自己的事情。沈倦抬了抬身子,把池渊揽进怀里,下巴擦着他柔软的发顶,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的故事并不精彩,但说起来却还像是一言难尽。
“我们三个是同学,这个你知道了。”沈倦的声音很低,说话的声音像极了叹气。
齐景和他是从小的发小,家里的屋子直线距离都不超过一百米。所以两个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手牵着手上下学的存在。
到后来两个人双双考进最好的私立中学,顺理成章的成了同桌。
许文飞在当时并不显眼。十几岁的男生,站起来才到沈倦下巴。每天都苍白着脸坐在最前排的角落里,同学进出开门关门都是吹风的存在。
但那时候,齐景和沈倦已经是男神级别的人物了。两个人抽条早,个子又高长得又好,随随便便打个球都能吸引一票女生的目光,进进出出后头都跟着一大帮子人,除了上厕所基本就没什么是要自己动手的事情。
注意到许文飞,是因为一次两个人之间不大不小的争吵。
沈倦下了竞赛课回来,为了避过在校门口等他的齐景,拐弯回了教室。
当时已经是傍晚,空旷的教学楼里异常安静。夕阳打在走道上,泛着金边的红色,显得有点诡谲。沈倦倒是不怎么害怕,单肩背着耽美文库踹开了教室门。
对,当时我们的沈老爷,还是个校霸。
空荡荡的教室里,窗帘被大风刮起,沈倦迎面就兜了一脸风,火大地把耽美文库甩在了一边。
“啊。”
没想到,一声轻呼从角落里想起来。
沈倦斜着眼一看,才发显一个瘦弱的人影缩在角落里,正抱着头小声地抽气。
估计是挺疼的,沈倦心想,除了几大本竞赛的书他似乎还装了笔盒来着。
“还好么?”他单手揣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有点瑟缩的小不点。
他爸妈并不反对他过早接触家里的事务,所以和沈家有往来的几家的家底儿他都多多少少知道那么些,对于许文飞他那个英勇无比的妈也有所耳闻。当时沈家和许家还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虽然妈爱作妖了点,但许文飞这个小孩儿是真的生的很好看。浅色的眼睛深色的头发,嘴跟樱桃似的小小一个,粉红粉红的。沈校霸冷漠地瞟了一眼,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医药费改天找我报销”咽了回去,换成了一句语调平淡的。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齐景第二天怒气冲冲地找到沈倦就要打起来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正安静写着题的他旁边的一个小人影。
“许文飞?”齐景蹲下,歪头仰视着坐在沈倦身侧——他座位上的瘦弱的人。
“你…你好。”许文飞咽了口唾沫,抿着嘴认真地和齐景打招呼。
齐景眉毛一挑,顺手从最后拿了张凳子拖到他们俩身边扒着椅背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许文飞,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许文飞缩了缩,耳朵红了。
齐景咧嘴笑。
这篇儿算是就这么翻过去了。
从那之后,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俩进出都带上了这个小尾巴。
到高中自后,沈倦对自己的性向朦朦胧胧的有了个大致的感觉,对着许文飞难免存着一点点被克制得很好的旖旎心思。但齐景那时候神经还挺粗,家里弟弟妹妹多,又是习惯了做大哥的,一如既往地对许文飞毫无保留。
等到两个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一,在齐景宿舍的床上。
覆水难收。
“齐景那个时候过的很难。”沈倦的声音很平静,“而我当时继承了一部分的公司,经济来源稳定,学校里的事也顺风顺水。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所以看到许文飞在用自己的钱补贴齐景的时候,吃醋了。”
很正常的事,却在三个人里形成了不大不小的风暴。
“许文飞选了你。”池渊几乎是断定。
“是啊。”沈倦冷笑了一声,“他跑来和我告白。”
然后以男朋友的身份求他给齐景组建公司的钱。
“那为什么最后会分手?”池渊追问。
“我发现他在架空许家。”许文飞虽然和继承权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他父亲还是很仁慈的给了他一个在许氏实习的机会。沈倦当时告诉他没必要在意别人的目光,要是不想做也可以。但许文飞笑着摇摇头去了,两年后带回来的结果就是许文翼旁边的中心智囊团基本上,都被策反了。
沈倦很惊讶,但也压抑着自己想要质问的情绪,努力消化着他一直醉心学术连出去吃个饭钱都算不清的男朋友突变成了个企业家的事实。
出于疑问,他着手开始追查,并且在同时给许文翼也暗示,好让已经做出了不少错误决策的许文翼好及时回头。
“许文飞的动机很明确,目的性也很。架空许氏,树立自己的旗帜之后,就是要让许文翼永久地失去继承权。没什么别的方法,要么让他死,要么让他瘫。我很气愤,不想让他背上人命债,所以和他挑开了明说。”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他清楚地记得平常文弱的许文飞是怎么把那打资料甩在他脸上的,“我根本就是为了齐景和钱跟你在一起的。”毫无疑问的,两个人分手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齐景也没有接受回头的许文飞,而是申请到了和沈倦的同一所学校,一同在英国进修。
后来,就是现在了。
沈倦讲这些事情并没有花上多久,至少在他停下的时候,池渊的眼睛还是瞪得咕溜圆。
“真是可惜啊…”他反手摸索到沈倦的脸颊,“你那时候竟然没有遇到我。”可惜两个人都有对方永远无法参与的回忆。
轻笑了一声,沈倦把他揽得更紧:“所以不用担心章越,他碰见齐景,不敢的。”章越只不过是引来齐景的诱惑而已,“我也只是去了结一下。”
干干净净,脱身出所有泥潭,再和你好好缠绵。
沈倦的预估很准确,看见了齐景的许文飞已经完全收起了他身上乖戾的气息,站在原地都似乎还是那个林荫道上梧桐树下安静笑着的白衣少年。
“为什么不等我呢。”他朝齐景走进了一步,垂着头敛着眼睛,“五年,我说过只要五年,我就能把许氏整个拿下的啊。”
齐景冷着脸,嘲讽地拎起嘴角笑了笑:“关我屁事。”
他喜欢的许文飞,从来就是那个有些瑟缩的单薄少年,笑容干净,容不下一点肮脏心思。
“齐景啊。”被齐景一句话哽在原地的许文飞楞了会儿,努力攥紧拳头,咧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你嫌我脏。可你知道这个贱货,被包养过么。”
作者有话要说: 打工,站了一整天
累到瘫痪嘤嘤嘤
☆、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 卡着半点发上来的,希望过审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