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完本[穿越]—— by:潇湘碧影
潇湘碧影  发于:2016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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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老府,是圣上赏赐。老太太看车队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带着众子孙回到正房。拿起桌上的盒子,揭开,里面满满都是地契。苍老的声音在室内回荡:“三座三进的宅子,是你们哥仨的。”
“七座一进的小院,是哥儿们的。”
“七个散落在京城各处的铺子,是姐儿们的。”
老太太把地契,一张一张的交到各人手中:“事出紧急,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剩下的,看你们的造化了。”
薄薄的一页纸,重如千钧!
老太太对庭瑶招招手,待庭瑶站在跟前,又放了张在她手里:“四丫头的,事到如今,我也不说那粉饰太平的话。大太太是个不经事儿的,你替妹妹收着吧。”
“老太太……”
老太太平静的说:“庭芳曾有一句话,我们夫妻都深以为然。”
叶俊文看向母亲。
老太太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我也没什么指望,无非就是希望你们好好活着,活下去。”你们光能看见庭芳所获得的宠爱,没看到过她为叶家的牺牲,没关系,相信庭芳也不介意。但她的毫不退缩的处事方式,希望你们都好好学。失去大树的庇佑,整个叶家,会回到当初他们夫妻挣扎的时代。强悍,才是能往上游唯一的方式。
“一门双进士,”老太太冷静的分析,“咱们家还没完。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过丁忧三年,有什么可惧?哭丧哀毁毫无必要,人已死,倘或哭的回来,不妨死命哭上一哭。既是无用,便不要做,留下精力做什么都好,哪怕看一折子戏高兴高兴,也比掉猫儿尿强。丧事,给外人瞧个热闹罢了。”
老太太又顿了顿,淡然的说了句:“分家吧。”
叶俊文与叶俊德异口同声道:“不!”
老太太笑了:“圣上收回宅子之时,你们不分也得分。”
全场静默。
“没多少家产,随便分分吧。”老太太又拿了叠单子,均分。主要是田产,浮财早已分流,最后一笔方才运去了福王府。叶俊民看着单子,果真一丝浮财都无,刚刑满释放的他心中满是怨恨!
大房的现钱,早已被叶阁老调配去了徐景昌处,唯有二房还有千把两。越氏看着孩子们,轻轻叹了口气,拿出来分了吧。各处宅子内,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昔日藏钱的“狗屎计划”还是她亲身参与的。宝石换现银,不过费些时日。惶惶中,她有些想念庭芳。总觉得她在家,还能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众人满或不满,家产都分完了,也不知圣上如何处置叶家,田产能否保住。那些,老太太都无能为力了。撵尽子孙,自家坐在叶阁老身边,就像几十年前,他累的睡着了,而她坐在一旁静静做针线。时光流逝,岁月如梭。展眼间实施变迁,沧海桑田。一股睡意,涌上了老太太的心头。她侧身躺下,抱紧丈夫已冷硬的手臂,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永夜无梦,安眠。
☆、第279章 喵喵喵
冬月,淮扬
庭芳执壶,滚水稳稳的注进了茶杯里。楚岫云在对面,惬意着看着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刺绣茶道,还真没有她不会的。便是不精,也能说上一二。如今添了舞蹈,不从赚钱上,单从看晚辈的角度,都值得让人高兴。每一个艺人都是寂寞的,继承人总是那么难挑。
雪花纷乱,一人穿着精致的蓑衣踏雪而来。在楚岫云起身的那一刻,庭芳放下甜白茶具,跟着福身一礼。
刘永年进得屋内,随手把蓑衣扔给楚岫云,走到近前随意端起个茶杯,轻啜一口:“好茶!”
庭芳默默把位置让出来,站在了楚岫云身后。她从来分的清形势,叫着刘永年爹爹,却不会真愚蠢的把自己当女儿。不过是个“女儿”,与丫头别无二致。倒是楚岫云待她有几分真心。三个月,她的胡旋舞在苦练之下有了点基础,不过离表演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当然,她还可以练的更好,如果把习武的时间给到胡旋上的话。但没必要。
刘永年很喜欢庭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言谈举止间自有一份雅致,而且十分守规矩,从不恃宠而骄。楚岫云之前不是没收养过,只没有这个亲密。都是不到两个月,就恨不能蹬鼻子上脸顺道爬了他的床。漂亮女人,他多的是。能安分随时的,暂时就楚岫云了。所以他才给楚岫云足够的体面。
假夫妻闲聊着近来新闻。庭芳认真听着,生怕错过了一丝讯息。为此,除了武术,练的最狠的就是当地方言。淮扬到杭州不远,她迫切需要外界的所有资料,以助她顺利逃脱刘永年的地盘。自从知道刘永年的存在,她就不会天真的以为逃出会芳楼跟知县求救有效。只有去杭州,那是她舅舅的地盘。江南方言要熟知,才会顺利。谋定而后动,她还年幼,等得起。
然而就在此时,刘永年平地一个惊雷:“太子**了!”
庭芳登时低下头,以掩饰她退尽血色的脸颊。太子死了?那叶家呢!?
很快,她有了答案。刘永年继续道:“首辅也跟着病逝。他们家似惹恼了圣上,其长子长流,次子贬去了海南。”末了叹道,“一代权臣啊!”
庭芳再也站不住,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呼吸急促,脑子飞快运转。树倒猢狲散,她还能回京么?即便回京,她又能回到哪里去?如若不能回去,真要留在青楼一世?陈氏怎么样了?庭瑶呢?打击太大,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在椅背的支撑下,没有倒下。
庭芳的异状,引起了刘永年的好奇。他眯着眼问:“囡囡,怎么了?”
庭芳立刻反应过来,捂着肚子道:“肚子疼。”十二岁,该行经了。
楚岫云急道:“快扶姑娘去休息。”又数落庭芳,“我看你还贪凉!”
庭芳在丫头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忽觉一阵恶心,即刻大吐。丫头慌乱的跑去请楚岫云,刘永年也跟着来了。
楚岫云急急唤了大夫来瞧,搭上脉时,皱眉道:“奔豚之症?姑娘可是受了惊吓?或是得了甚不好的消息?”
刘永年的眼神尖利的扫过,庭芳冷汗顺着发丝滴落!糟了,被发现了,中医太强!
青楼,大夫是不大顾及的,直接拿出银针,示意扎针。奔豚一由于肾脏寒气上冲,一由于肝脏气火上逆,头次发作,都属急症。急症用针,佐以药方化解开来,不必积成慢症,久调不愈。庭芳不大愿意当着刘永年脱衣服,却是形势比人强,好歹给她留了个肚兜。
一番整治,大夫开了药走了。刘永年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狼狈的庭芳。庭芳最恨被如此猫捉老鼠般的对待!脸被捏住:“不认识叶俊文,嗯?”
庭芳只得用眼神向楚岫云求救,然而楚岫云也一脸不高兴。谁被骗了都不高兴!庭芳稍微镇定,她得取信于楚岫云。面对刘永年,楚岫云是她唯一的屏障。强迫自己冷静,然后重新编了个更合理的故事:“马,是我母亲的姓氏。”
刘永年轻笑:“叶俊文之妻娘家姓陈。囡囡啊,有什么话不能同爹爹说呢?”
庭芳垂下眼睑:“我娘是外室。”
楚岫云怔了下。
庭芳道:“琴棋书画皆精,生了我之后,却没了宠爱。我爹……喜欢看跳舞。”她不信刘永年一个地方豪强,能把叶家的阴私查尽了。他未必把叶俊文之女放在眼里,但这种刚愎的人一定讨厌人骗他!可她真的不能暴露身份,叶阁老正儿八经的孙女儿,不是招人来□□么?昔日方孝孺妻女籍没教坊司,多少人排着队去嫖!永远不要低估变态的行为。她如果长大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恋童癖几个不残忍的?过个几手,她内心再强悍,身体也会被玩死!
刘永年道:“果真?”
庭芳道:“叶家庶出,名字皆取草字头,我叫苏姐儿。”
楚岫云惊了:“还真是真名?”
庭芳苦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我丢了,叶家也不会找。叶家七个小姐,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呢?”
奸生子,刘永年顿时没了兴趣。放开庭芳,调侃道:“怪不得不怎么怕青楼,合着你是熟人。”
你麻痹!庭芳忍着气,眼泪扑扑往下落。既是“叶俊文的私生女”,她哭爹哭爷爷没什么稀奇。不必再忍,趴在枕头上嚎啕大哭。爷爷,你可真就舍的丢下我去了!你孙女被人欺负了,你孙女在被人羞辱,你不替我出气么?
爷爷……那个偶尔坑她一把的老头,实实在在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和舞台。或许他的并不是一个好人,但对子孙们,都是最纯粹的疼爱。庭芳的手抓紧了床单,爷爷,爷爷,孙女儿想你,一辈子都想你!
庭芳哭的声嘶力竭,宣泄着被绑架之后所有的委屈。从此之后,再没有人能做她坚实的后盾;从此之后,每一步,都只能一个人往前走。好寂寞……
毕竟是个小姑娘。刘永年伸手拍了几下权做安慰:“好了好了,不是还有爹爹么?”
爹你妹!庭芳差点炸毛!别以为姐看不出你眼中的龌龊!
刘永年还真不舍得碰庭芳,如此绝色,拿来送人再好不过。地方再强,也不好太不给中枢面子。送个美人走动走动关系,是应有之义。如今朝中混乱,庭芳又太小,喜欢长成的姑娘才是多数,没必要拿个极品去冒险。待等二三年尘埃落定,那才水到渠成。
刘永年自己的亲闺女且没仔细哄过,几下子哄不住庭芳,就没了耐心。楚岫云忙笑着推他:“你去外头喝酒,喊思思弹琴给你听。”
刘永年怕庭芳哭坏了,嘱咐了一句:“劝着些,叫她哭一回,引着她做别的。”便是不送进京,将来也是摇钱树。会芳楼每年给刘家的孝敬有上万两,自不可轻视之。
庭芳哭过一阵,抬起头来,刘永年早走了。轻轻松了口气,红肿的双眼望着楚岫云:“我不是故意骗你。”
楚岫云拿帕子打了下庭芳的头:“早觉得不对了,你家那样厉害,你怎94 地能被拐了?哪家小姐出门,不是围着几十个丫头婆子的?不过你不想说,我便懒的问。横竖进了这个门,便是我闺女。”怪不得提起叶家大小姐时,竟有些酸意,又说要去勾太孙。合着根子在这里。
庭芳干脆直接问:“有福王殿下的消息么?”
楚岫云捂嘴笑:“福王又关你什么事儿啊?”
“我有个姐姐在福王府。”
楚岫云挑眉:“不是独生女儿么?”
庭芳道:“表姐啦。妈没了,在我家养大的。”也不算很骗人,平儿是在福王府,只不过嫁的不是福王而已。
楚岫云道:“你娘还挺有手段的。”
庭芳故意道:“有个屁,面团儿一个。一世都不得进门。如今我爹……太太未必给她安生银子。靠着往日的积蓄过也过的,只怕有人找她麻烦。”
寡妇门前是非多!楚岫云点头:“待过几年,使人上京寻一寻,接过来呗。”
“呃?”
楚岫云捏了捏庭芳的脸:“高兴了吧?”
庭芳怔怔的,她天生招“妈”待见?搞定嫡母不算,还能搞定妈妈桑!?
楚岫云却正了颜色:“有难过的事儿,哭过便罢。起来洗脸,歇一会子,等你爹爹回来,伺候他吃酒。”
庭芳沉吟了一下,是单纯的伺候呢?还是伺候!?
楚岫云幽幽道:“咱们,只能看着嬉笑怒骂罢了。人家能捧你,就能踩你。别招人厌烦。”
庭芳立刻唤了丫头,替她梳头洗脸。
待重新上过妆,楚岫云才依着墙笑道:“这就对了。”
庭芳转过脸看着楚岫云。
楚岫云走过来,在庭芳耳边轻轻道:“你爹再不疼你,那也是你爹。爹爹再温和,那也是……主子!”
庭芳一凛。
楚岫云摸了摸庭芳细嫩的脸庞,笑道:“走吧,快吃饭了。”
庭芳低着头,眼里满是冰冷。面对福王时,且能为了叶家毫不留情的站在他对立面,气的福王只能打她出气。主子?刘永年也配?呵呵。
☆、第280章 喵喵喵
京城的冬月,一片素白。
飞扬的大雪中有一人悠闲的走着。他没有打伞,只随意带了个斗笠,任由雪花落在身上。臃肿的棉衣丝毫掩盖不住他的惬意,清脆的声音在雪中飘荡:“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脚下深深浅浅的足迹,一直到一座院门前。那人停住,双手合十:“施主,日安。”
门房上下打量一番,穿着青灰色的衣裳,像是个尼姑,有些不耐烦的道:“咱们家不喜佛道,你走吧。”
尼姑摘下斗笠,露出了精致的脸庞,门房呆了下,好漂亮!
尼姑轻笑:“我找十一叔,烦请通报一声。”
门房怔了怔:“你是谁?”
“秦王妃。”
门房顿时脚软,连滚带爬的往二门处通报。自家主子跟秦王的关系,那是绝对不能怠慢的!果然,不一会儿,福王是跑出来的,气喘吁吁的道:“庭瑶?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庭瑶双手合十,先跟福王见礼,而后从容跟着福王进到屋内。坐下后,庭瑶仔细看了看福王,胡子拉碴的,十分憔悴。心中有些失望,这点打击就一蹶不振了么?赵贵妃被软禁承乾宫偏殿,没说废,也没说不废。宫内无人,宫外颓废。这是要认命!
可惜叶家没有认命两个字。
福王有些急切的问:“你来寻我有什么事么?是不是在庵里住的不方便?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有事使个人来!路上多危险!”
庭瑶笑道:“我没有人使。”尼姑庵清苦的超乎她的想象,不过暂时落脚,还可以忍。“也不能随便乱跑,偷溜出来的。”
叶庭芳亲姐!
庭瑶策划逃跑用了三天,终于抵达目的,直接道:“十一叔,我饿了。”
庭瑶当日被扔进的桃花庵,距离福王别院有二十来里。看看天色,才巳时左右,也就是说她走了一整夜!福王心中一抽,忙问:“想吃什么?”娘的!谁虐待他侄媳妇,别让他逮着!必须弄死!
“水晶脍,”说着眨眼,“有么?”
福王:“……”出家人……喂!然而还是怜她一个女眷走了那么长的夜路,一叠声叫人做。又把桌上的糕点推到她跟前,“先垫垫。”
庭瑶毫不客气的吃着,但一点不显得粗鲁,反而有一种是真名士自风流的韵味。软糯的十一叔叫的福王心软,秦王妃,是秦王的遗孀。心中有些愧疚,是他没照看好,竟叫秦王妃饿着了。又看她身上的衣裳,寻常棉衣,比王府的下人穿的还差。不知怎地有一种庭芳要掐死他的错觉。
庭瑶吃了几块糕,稍微舒服了点,又笑道:“十一叔收留我呀!桃花庵太冷了,我衣裳不够穿。”
福王哪里还说的出拒绝的话,直接就扭头唤人:“叫王妃替秦王妃准备个院子。”又对庭瑶解释,“郊外,没京里舒适,担待些吧。”
庭瑶撑着胳膊一直盯着福王,把福王盯的后背发毛,忍不住问:“还有什么?”
“我的嫁妆呢?”
福王:“……”那不是寻你妹子的钱嘛!?
庭瑶又笑:“殿下,您就当真甘心,匍匐在平郡王脚下?”
福王神色微变。
庭瑶坐直了身体:“五万雪花银,乱世之中,拿给徐景昌做本钱,能翻出多少银子呢?”
福王道:“他有此才?”
“钟表专营如何?”
福王眼睛一亮,徐景昌最爱机关,给他几个自鸣钟,他便能原样做出来。拿到专营并不难,一个皇子,想要抢某个商路,没有不成功的。
庭瑶又笑:“我记得,他还会改造枪炮。”
福王看向庭瑶:“你想干什么?”
“造反!”
福王一口水喷了出来,呛的半死:“咳咳咳,你说什么?”
“造反啊!”庭瑶理直气壮的道,“不然我找殿下干嘛?”
福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吗?”
庭瑶没好气的道:“难道是我吗?”再乱几年,真不找你!现在天下还没彻底抛弃李家,不然她挑唆徐景昌造反去。明显做皇后的姐姐比较爽么。尤其是那~~样的皇后。
福王:“……”从来知道你妹妹出格,不知道你居然比你妹还出格……
庭瑶呵呵:“不然我家把银子抬到殿下家里作甚?”
福王目瞪口呆。
庭瑶再插一刀:“您总不会认为,太子死的那样决绝,就为了耍脾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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