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梅长歌恍然大悟的说道。
她和晋王之间,从未有过交集,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交情和情谊,唯一能称得上纽带的,唯有那万能的血缘。
大秦貌似是一个很讲究血缘的地方。
梅思远因为血缘,所以想要搭救曾对他恩将仇报的梅鸣;何氏因为血缘,所以理所应当的觉得,梅长歌一定会出手相救。
现在,楚青流竟也要因为这可笑的血缘,来要挟她就范。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梅长歌愤愤不平的想道。
“我看楚青流还有一个目的,你没说。”梅长歌笑道,“叶缺,你是怕让我难堪吗?”
“他在向我示好啊,叶缺。”梅长歌收起笑意,不冷不热的说道,“你们大秦的皇子,难道都像晋王这般闲暇无事吗?”
倘若真的要按资排辈的话,梅长歌的母亲是长乐公主,在梅家,应当是地位尊崇的正统嫡女。
当然,这么些年,梅长歌从未享受过嫡女的待遇,反倒是梅清柔鸠占鹊巢,得了这个白捡的便宜。
楚青流此番想着法的给梅清柔下套,说起来,还是在给梅长歌“报仇”呢。
虽说梅长歌不是个豁达通透的,但她也不至于心眼小成这般模样。
退一万步说,即便她梅长歌真的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报仇雪耻,那也用不着楚青流代为出手,这等卑劣下作的手段,也是她所唾弃嫌恶的。
于是,摆在梅长歌面前的,就只剩下了两个选项。
要不对梅清柔置之不理,任由她在太子府自生自灭。
要不顺着楚青流的安排往下走,或诛杀乳娘,或要求晋王收手。
但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不是梅长歌想要的。
这可真是要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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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惊无险
“事情到了眼下这个尴尬的境地,我们已经不适宜出手了。”梅长歌沉吟片刻,面色沉重的说道,“一会等梅思远下朝了,你抽个空,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一字不落的告诉他。”
“自己生养的女儿,闯出了祸事,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该尽点心了。我又不是梅清柔的什么人,何苦日日为人愁断肠。”梅长歌恼羞成怒的说道,“自己的孩子,自己不教育,总会有人替你教育的,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随她们折腾去吧。”
“何氏若是再来,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叶缺凝视着她微微有些发白的唇色,忍了又忍,方低声说道,“她好歹担着你嫡母的身份,又是长辈,怕是动不得。”
叶缺这也算是看出来了,梅长歌就是个口硬心软的主,凡事都想给人留一条退路,不把她逼到那份上,是绝对不会轻易说出杀了便是这样决绝的话来的。
这一点,平日里尚且觉得是一个天大的优点,但在有些时候,比如现在这个当口,便显得很鸡肋了。
“好吃好喝的供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梅长歌冷哼一声,指点道,“你别伤了人家,也别让人家伤了你。全当她是尊大佛,供着也就是了,要不还能怎样,总不能拿根绳子直接勒死吧。”
事情桩桩件件,扰得梅长歌头痛不已,突然就觉出梅思远的难能可贵来了。
他虽然不太有脑子,但好歹是个知错能改的,你冲他两句,他也能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没听见似的,冷不丁,还有几分急智,能让你顿生刮目相看之感。
但梅清柔不同。
不仅没有脑子,还不听人劝,你但凡对她客气一点吧,她便觉得是理所应当。什么事情,稍不如意,就要喊打喊杀,翻脸只在一念之间。
大抵是因为捅了篓子,总会有人替她善后处理,梅清柔做事情之前,从来仅凭好恶,完全不考虑这样做的后果,自己能否承受。
这种人,别说与之为伍,只寻常路上擦肩而过,怕也要避让三分。
毕竟,谁知道哪天天降雷劫,会不小心连累到你?
两个人聊完此事,梅长歌又略略坐了一会,便有人过来通知,说负责教授骑射课程的先生,已经到了。
梅长歌叹息一声,顺便感慨一下,自己的时间,到底都跑到哪里去了,却最终仍是打起精神,去了练习场。
不得不说,梅家在对待下一代的教育投资问题上,还是非常大方的。
只要你肯上进,学习的条件,基本是能保障的。
先生听说梅长歌是第一次骑马,为了保证她的人身安全,特意寻了匹矮小的老马,被梅长歌一口给拒了。
“先生,还是换匹马吧。”梅长歌咬牙说道,“时间实在是不够用,循序渐进这种事,能免就免了吧。”
“小姐有几分把握?”先生问的小心。
“没有把握。”梅长歌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老马的鬃毛,无奈说道,“人生在于自虐,不去做,又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
“还是先试一试吧。”梅长歌笑着提议道,“大不了,再换回来就是了。”
上马的时候,梅长歌的手,都是在抖的,她真的是怕极了,但正如她说的那样,事情做着做着,便会了。
新换的那匹马,脾气很好,安安稳稳的,既没掀蹄子,也没乱跑乱跳,总之非常和谐。
梅长歌坐在上面,颤颤巍巍的骑了两圈,胆子突然大了起来,只见她马鞭飞扬,带起一片灰色尘土,大有绝尘而去的架势。
先生跟在后面,一个劲的劝她慢一点,再慢一点。
先生性子向来谨慎,如今心中甚是惶恐不安,若早知梅家小姐这般生猛,原不该接下这活的。
梅长歌又练了一个多时辰,感觉愈发上手,便不愿拘着白马的性子,由着它自由自在的跑了两圈,稍稍体验了一把惊心动魄的快感。
眼看着快到饭点了,梅长歌正打算暂停了骑射的课程,先回去填饱肚子再说,不料马厩那边,竟无端传来了一阵老马的悲鸣惨叫。
那叫声不可谓不凄厉,隐约带着些许灵性,梅长歌心中暗道不好,随即翻身下马,同教习先生一起,去马厩查看情况。
果不其然,死的那匹,正是先生先前为梅长歌准备,却被她临时换下场的那匹老马。
死状谈不上多么凄惨,只浑身抽搐,吐着白沫,眼睛睁得大大的,颇有些死不瞑目的感觉。
先生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番,皱着眉头说道,“像是吃错了草料,中毒了。”
说这话的时候,便连先生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且不说草料是精心备下的,单说这匹马的年纪吧。
马其实是很有灵性的动物,俗话说老马识途,讲的就是这个意思。
吃了大半辈子的草料,哪有认错的道理?
不过好在,梅长歌有惊无险,啥事没有,活蹦乱跳的,精神也挺好,这让教习先生,感到十分欣慰。
既然梅长歌没出什么大事,先生又这般说了,她也不好当场发作。
只趁着午间休息,回幽兰院吃晚饭的功夫,梅长歌嘱咐叶缺去马厩探探究竟,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她心中必须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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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快要把人逼疯了
吃完午饭,梅长歌又马不停蹄的奔向练习场,玩了一下午的弓箭。
刚刚开始的时候,手感很好,十射九中,以至于让梅长歌信心大增,心道,我滴个亲娘哎,练了这么久,总算见到成果了。
于是心情大好,当即要求先生调整了一下靶位,离得稍微远了一点。没成想,又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练了足足大半个时辰,竟一支箭也没射中,梅长歌登时感到有些泄气,遂提前结束了课程,准备明日再战。
还未行至幽兰院,便有人来报,说何氏已经在院门外等了许久了。那人梅长歌瞧着眼熟,想了半晌,终于记起,是梅思远身边,近身服侍的下人,算是半个心腹。
梅长歌略带深意的看了来人一眼,直看得那人连连摆手,节节败退,才肯罢休。
得了,好不容易踢出去的皮球,这会子又被人踢回来了,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亲自上场了。
但求何氏闹过了这回,能暂且放她一马吧。
可惜梅长歌终究还是低估了何氏的战斗力,她万万没想到,尚书令大人府上的夫人,能干出跪在别人家门口哭嚎的事情来。
我去,梅长歌远远的看了一眼,吓得几乎是夺路而逃,她觉得她真的是没办法和这个人愉快的聊下去了。
怪不得梅思远这般好心,大老远的派人过去通知她,原是自己也觉得丢人现眼了。不知他此刻心中,是否有些后悔,自己居然娶了这么一个蠢女人。
这幽兰院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梅长歌只好另寻去处,思来想去,怕也只有楚青澜府上,能好心收留她过夜了。
不料一向深居简出的楚青澜,现下居然不在府上,说是出去办事了,至于办的到底是什么事,那就没人知道了。
梅长歌昨晚**没睡,今日又上蹿下跳的蹦哒了大半天,实在是太过疲乏,顾不上和人客气,问清了客房的具体位置,当下一头扎了进去。
楚青澜倒没跑远,不过去了两条街外的晋王府,和他的这位好哥哥,聊人生去了。
两个人兴致颇高,聊着聊着,便聊到了未来那张椅子的归属问题上。
晋王想要拉拢楚青澜已久,一直没寻到机会,此番楚青澜亲自登门拜访,他岂有不欢喜之理。
去了一趟平州,经历了一些事情,楚青澜猛然意识到,一味的退让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人产生一种,这个人其实很好欺负,我们欺负一下不要紧的错觉。
只有强大到没有人敢轻易打你的主意,你才能更好的保护,你所珍惜的那些人。
楚青澜游离于大秦朝堂之外,已有多年,想要改变目前的局面,短时间内,的确很难有什么大的作为。
太子在对待楚青澜的问题上,向来和陛下保持着最为高度的统一,不是可以利用的人选。
晋王实力稍弱,一直想借助陇西李氏手中掌握的军队控制权,壮大自己的实力,在立场上,很乐意接纳楚青澜。
不过话虽如此,楚青澜和晋王联手,实则无异于与虎谋皮,说不准哪一天,便会在你背后,狠狠的捅上一刀,绝不是好相与的善茬。
短暂的交谈之后,双方同时获得了一个信息。
有愿望展开合作,但彼此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
当然,这是一件大事,毕竟,谁也不会指望一次不深不浅的谈话,就能据此奠定效忠的基石,这还仅仅只是一次开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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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打你哟
按照卢琳原本的计划,她这会应该和楚青澜一起,泛舟游于湖上,广泛而恳切的聊一聊他们的婚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苦哈哈的坐在灯下,一页一页的翻着这些枯燥而无味的古籍。
卢琳三岁识字,六岁吟诗,因为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之能,所以被卢家重点培养,期望她能在国子监的春试中脱颖而出,成为卢氏第一个正式入读国子监的女学生。
读了十几年的书,此番再看,倒也读不出什么新意,只象征性的看一看,聊表安慰罢了。
卢琳对明年国子监的春试,虽然谈不上势在必得,但还是很有几分信心的。和梅长歌正相反,她的音律科成绩很好,明经科更是不成问题,通过考试的机会,确实要比梅长歌稍微高一些。
“小姐,小姐,我打听到了。”如英提着裙摆,一路咋咋呼呼的跑进来,满脸兴奋的说道。
“打听到了什么?”卢琳眉头深锁,不满的说道,“京城不比清河,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整天疯疯癫癫的,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如英不以为然的说道,“小姐,你是知道我的,我也就是在自家府上,稍微放纵一些,出了咱府上的大门,我哪一次丢过小姐的人了?”
“行了,就你话多,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瞧把你给高兴的。”卢琳笑着问道。
“梅长歌竟也准备参加明年国子监的春试。”如英挤眉弄眼的说道,“我听说,她这几天正在家中闭门苦读呢。”
“就她这临时抱佛脚的死德性,居然还想和小姐比,真是个不怕死的。”
梅长歌的身世,卢琳自然是知道的,但她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因此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表示道,“如?2 。悴痪醯茫懈鼍赫允郑涫蹈芯跬玫穆穑俊?br />话虽如此,但在如英一脸不服气的走后,卢琳再次望向那些早已被她烂熟于心的字句时,心中却是平静如水,不复有初时的烦躁苦闷情绪。
梅长歌一觉醒来,天已黑了大半,楚青澜正靠坐在**边,看她睡眼惺忪的睁眼。
“醒了?”楚青澜笑呵呵的问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梅长歌疲惫起身,随口问道。
“回来有一阵子了。”楚青澜应声答道,“过来吃晚饭吧,都是你喜欢的东西。”
“你不问我,究竟为什么要躲到你府上来?”梅长歌疑惑的问道。
“左不过是你府上的那些事情,还能为了什么?”楚青澜一边忙着布菜,一边抽空说道,“我一早就劝你不要管梅清柔的事情,你倒好,不听我劝。眼下落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局面,又能怪得了谁呢?”
“事已至此,后悔无用,还是趁早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解决此事吧。”梅长歌语带颓丧的说道。
“恐怕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好法子。”楚青澜冷哼一声,缓缓说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不是你不去招惹,他便会从你的生活中逐渐消失的。”
楚青澜说这话,显然是经验之谈,他躲了太子和晋王这么些年,终究还是免不了要打一场混战。所谓世事无常,恐怕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可我总不能由着何氏的性子,让她日日在我门前下跪哭诉吧。”梅长歌夹了满满一筷子青菜,垂头丧气的说道,“这是道德绑架,赤果果的道德绑架,我拒绝。”
“嗯,你连肉都不吃了,看样子是真生气了。”楚青澜神色淡然的说道,“你拒绝有什么用,你得想法子解决问题,起码也得先迈过眼下这道坎才行。”
“你有什么好法子,赶紧给我说说,可别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挖苦我。”梅长歌悻悻的说道,“小心我打你哟。”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楚青澜语意森冷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直接杀了?”
“对,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楚青澜击掌笑道,“你总算明白了一回。”
“你该打的招呼,已经打了,事情也调查清楚了,有理有据,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什么?”楚青澜厉声说道,“况且,你以为你事事为梅清柔考虑,她便会念你这个好了吗?”
梅长歌闻言,放了筷子,细细想了一会,楚青澜说的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作为一个奉公守法的现代公民,有些事情,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轻易做出改变。
不过事已至此,乳娘总归是要死的,是不是由她亲自动手,似乎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梅长歌沉吟半晌,终于做出了决定。
“已经派人去办了。”楚青澜神色狠戾的说道。
楚青澜本不是喜欢越俎代庖的人,他也相信,梅长歌只是一时陷入了思绪上的混乱,稍微再给她一点时间,一定是能够自己想明白这些事情的。
但他傍晚回府的时候,听叶缺说起马厩的事情,又看到梅长歌那张因为过度疲乏,而略显苍白的脸,他几乎是立即改了主意。
这些事情,留给他去做就好了,完全不需要梅长歌亲自去处理。
所有的罪孽,还是让他一人背负就好,何必再拉她同自己一起承担。
梅长歌怔了怔神,说道,“也好,毕竟杀人这种事,我还是不太习惯。”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梅长歌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说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又死了一个
“你再等等。”楚青澜拉住梅长歌的衣袖,柔声说道,“我让人去请了胡太医,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梅长歌凝目看了他两眼,似在无声问询,我这没病没伤的,请太医来做什么。
“你不是要找人问话么,这种事情,总不好明目张胆的在幽兰院干吧。”楚青澜一副看二傻子的模样看她,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