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板搂他腰,“你管别的男人干嘛,管好自己男人就行了。”
vicky惊呼出声:“可是贺骁是要去齐厦那啊,那是男神齐厦啊,你知道什么叫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都横扫整个华人娱乐圈无人能敌的盛世美颜吗?你就没想过你那兄弟是看上人家了?”
贺老板一愣,贺骁说是私事,那真还不是没有可能。
但细想又觉得有点雷,大费周章博美人一笑不像是贺骁会做的事。
而大杀器贺骁这时候正盯着美人出神。
车停在红灯路口,旁边广场上大大的led屏正播放广告。
屏幕上齐厦穿着一身浅色凭海临风极目远望,眸子剔透,眼神清冷沉静,衣袂飞扬。
配上那张像是造物主精心描摹出的脸,整个人就不像是吃五谷长大的凡人,所以跟吃着五谷长大的凡人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感。
贺骁家里有个崇尚中国古文化的长辈,听说过一句话,美人如花隔云端。
美人如花隔云端,这话套在美男身上谁又能说不适用?
贺骁看了一会儿才把眼睛转开,烟盒从裤兜里往外掏到一半又塞回去了。
二十分钟后,终于到齐厦的别墅,站在院子外头按了下门铃。
眼光扫过旁边栅栏,有个铁饰的花卷儿不知道被什么撞变形成一条外翻的弧线,跟旁边的都不同。
贺骁瞟了一眼,瞧着不怎么舒服,大掌伸过去用力一扳,硬生生给往回掰成一个圈。
给他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人,对贺骁自我介绍,名叫常乐,是齐厦的助理。
齐厦不在楼下,贺骁作为贴身照顾齐厦安全的人,房间被安排在楼上齐厦卧室隔壁,贺骁基本没什么多余的话,寒暄都不必,女助理带着他往楼上去放行李和见人。
贺骁拎着行李抬腿阔步往前走。
女助理说:“休假期boss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健身和练台词,在剧组的时候可能会起得更早,你以后得跟上他的节奏。”
齐厦是童星出道,一直沉默的贺骁终于开口:“一直这样?”
“以前不知道,我跟着他的这三年都是。”
贺骁没说话,他们正要跨上楼梯,旁边突然出来一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叫住女助理问:“常小姐,王哥问昨晚的事你报警没有。”
女助理说:“这事我先看看,你们别管。”
贺骁目光沉肃地看着她,昨天晚上又出事?
女助理很奇怪自己居然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自主地解释:“本来备着给人当贺礼的一个红珊瑚摆件,昨晚搁在上了几层锁连窗都没一个的收藏间里头,今天早上发现凭空没了。”
贺骁皱眉质问,“为什么不报警?”
女助理没来由地觉得这保镖气场自带压迫感,摆摆手说:“怕闹乌龙,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贺骁对这样卖关子的回答很不满意。
楼梯上到二层就是一个小厅,贺骁去房间放好行李出来,靠近阳台旁边的门还是关着。
女助理敲门:“齐厦。”
几秒钟的安静,声音从里边传出来:“我在,稍等。”
贺骁站在原地没说话,隔着一层木板,齐厦就在另一边。
环视四周,这是个对着露台的敞厅,没有多余的布置,对面矮柜上摆着和墙上挂的全是齐厦的剧照。
从小到大,不过即使是童星时代的齐厦也并不是那种天真阳光的可爱,很漂亮,但眼睛里头总透着一个信息:你们凡人并不能理解我的忧郁多思。
眼下最让齐厦担忧的无非人身安全问题,贺骁转身眯眼对着窗外花园大敞的露台,随便来个有身手的人就拦不住,但真给用铁网封成鸽子笼的样儿,齐厦本人又未必喜欢。
女助理到一边去接电话了,厅里没有椅子,但露台和敞厅之间有几级台阶,贺骁心里琢磨着事儿一屁股就坐下去。
突然嗅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不算浓,但他能肯定是什么化学品。
贺骁低头认真嗅了下,真有。
齐厦打开门吓一跳,露台地上坐着一个人,两条胳膊肘撑着大张的膝盖,头颓丧地耷拉在腿间,他差点以为别墅室内装修工人回来了。
贺骁闻声抬头,脸上还没退掉的两块青紫正好迎着齐厦。
齐厦:“……”果然末路英雄,这样子简直是大写的走投无路,真辛酸。
贺骁:“……?”这种怜悯的眼神到底怎么回事?
对视几秒,齐厦手背在身后,突然说:“贺骁,站起来。”
贺骁完全不明所以,眉头拧成一个结,眼睛一直灼灼盯着齐厦,但还是大掌撑着腿慢悠悠地站起来了。
高大健硕的身体立在门口,瞬间遮住一大片阳光。
一阵雄浑的男人味扑面而来,齐厦仰头看他未免短了些气势,有点后悔没让他继续坐着。
但被浓厚的悲天悯人情怀充斥胸腔,略作酝酿后他沉吟道:“你甘心浪费在低谷的光阴,就是你错过的登顶路上的美景。”
又被鸡汤浇头盖脸的贺骁:“……?”
感觉还是很厉害,但他这次干脆连字面都没完全明白。
于是贺骁直接地问:“什么意思?”
齐厦刚要开口,背在身后的右手动了动,好像有什么不对。
两秒钟后,齐厦:“……!?”拇指食指中指指腹亲热成一堆分不开瓣了?
倏忽间他睫毛飞快地扇动一下,眼光从贺骁身上慢慢收回,转瞬就变成一垂眸的黯然神伤,但一张冰雕玉琢似的脸依然不染纤尘。
贺骁眼色幽深地看着他,可能云端外的美男所思所想就是跟常人不一样?
云端美男齐厦,“……!!”真是够了,手指头被黏在一起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四章
齐厦感觉自己手被粘得像个鸡爪,所以只想回房关门自己悄悄一个人把鸡爪的事儿给办了。
但贺骁这是新职上任,了解那晚他被夜袭的事是头把火,进他房间看看现场是免不了的。
贺骁伸手敲了敲露台栏杆,“他那天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齐厦手一直背在身后,但腰杆挺得笔直,一副负手而立施施然的样子,“……嗯。”被胶水粘的时间太长会不会处理不掉,真是郁闷。
贺骁说:“警察没找到指纹?”
齐厦:“……嗯。”这东西用柴油能洗掉吗?好像小时候被沥青粘手上就是用柴油。
贺骁侧头,两条英挺浓眉间皱起几道不算浅的纹路,“除了叫你,凶手还说了什么?”
齐厦:“……”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柴油,头疼。
贺骁没听到回答,转头见齐厦一双好看的凤眼对着他,但其实眼光空濛地越过他看着窗外,眉头还蹙着,一副我心甚忧的样子。
贺骁:“想到其他线索了?”
齐厦睫毛惊怵地颤动一下,眼珠子闪闪视焦才再次聚到贺骁身上,“嗯?”
贺骁:“……”
“哦,”齐厦低头垂眸,“他问我‘齐厦,你这儿有什么好东西?’。”
贺骁总算明白齐厦刚才在走神,他习惯雷厉风行令行禁止,这会儿脸上所有能称之为情绪的细节一瞬清零。
腿向前迈两步,同时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朝齐厦的方向抛过去,“拿着。”
齐厦下意识去接,手一伸出去想起什么又猝然收回来背到身后。
黑色的小物件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啪”地落到床边地上。
贺骁:“……”
齐厦:“……”
贺骁面无表情地弯腰伸手去捡,看着他头低下去齐厦突然色变:“哎……我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
贺骁侧头目光斜擦过床底,正好看见床侧下边地板上铺着一层硬纸壳,上边零碎摊着大大小小的红色碎片泛着蜡光,旁边还有一个白色塑料小瓶,标签上写着502。
眼神在齐厦身上一瞥,齐厦转头望天。
贺骁一把抓出一块不算小的碎片和胶水瓶,起身认真看了看,的确是红珊瑚,下边找这个找得要报警。
望天的齐厦眼珠子在他身上梭一圈,无比坦然地说:“我平时喜欢做点手工劳动。”
贺骁没理会手工劳动这回事,“昨晚自己摔碎的?”
齐厦一怔:“怎么可能,当然是不小心碰的。”
贺骁:“……”果然,幸亏没报警。
齐厦:“……”要命,怎么就说出来了。
贺骁眯眼深深叹了口气,他有点服气。
自己的东西摔了往床底下藏,红珊瑚用502粘最后把自己手指头也一块儿黏上,简直颠覆他对齐厦的认知。
所谓云端上的美男不应该做这样没有气质的事。
但这都不是重点,想起齐厦刚才伸出来又立刻缩回去的爪子扭出的奇怪形状,贺骁伸手就去抓他的胳膊。
齐厦飞快躲开他,如临大敌地睁大眼睛,“干什么?”
贺骁眼色逐渐深沉下去,伸出的手收回来,“你的手得泡热水。”
齐厦怔怔看着他,好半天说,“我自己去。”
贺骁没再勉强,齐厦在门口还不放心地问一句:“被502粘住泡热水真的有用?”
贺骁拧眉看他,“嗯。”想到齐厦似乎有点平地生波的特殊天赋,“你自己行?”
“当然。”齐厦说。
他转头推门进去,贺骁手上的珊瑚碎块正准备给他重新塞回床底下,突然听到“哐当”一声。
贺骁东西扔地上几步跨到浴室门口,朝里一看立刻冲进去。
齐厦整个人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斜倒在浴室里,一手攀着洗手台。浴室跟走廊有两级台阶的高差,里头现在一地的水能养鸭子,贺骁是淌水进来的,齐厦自己身上衣服溅湿得斑斑驳驳,旁边浴缸注水开着,满满一缸水还在哗哗往外漫。
贺骁半蹲下伸出胳膊拖住他的背和腿,“哪疼?”
齐厦惊魂未定地说:“哪都不疼,我刚才忘了浴缸在放水,进来踩到了……。”
贺骁双手用力,“力气放我身上,你试试站起来。”
虽然还隔着两层衣物,齐厦只觉得身体相触的地方火燎似的难受,但眼下这般情形只得努力忽略碰他的是一个男人,还好贺骁眼神没停在他脸上加大他的难受程度。
没真伤到哪,齐厦站起来没费多大力气,贺骁扯下条毛巾扔给他转身一言不发地关龙头和开塞放水,没有丝毫越过本职的眼神和动作。
齐厦深深呼出一口气,拿毛巾擦头发。
“齐厦!——我就知道珊瑚在你这!”外边传来女人尖利的惊呼。
齐厦一脸大事不好的样子,毛巾往浴缸里一扔,转身就要关门。
猝不及防被溅一脸水的贺骁伸手有力抹了把脸,“……”看都看到了,关门用处在哪?
齐厦弄坏又企图自己用502粘好的是一个红珊瑚雕成的花开并蒂,给人准备的结婚礼物。
倒不是新婚,昨天一个跟他连着搭档过两部戏的男演员对公众爆出了自己已婚的大料,私下小圈子的庆祝就在最近。
据传那位男演员喜欢红珊瑚雕,曾经大价钱收藏过几尊,齐厦咖位比他大,两人又走的不是同一个路线,两位的经纪人和团队之间关系一直不错,因此这次送礼女助理挺经心地投其所好。
谁知齐厦本人倒不愿意了,指着一对天青瓷瓶非说比珊瑚雕好。
问理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女助理昨天干脆没搭理他,结果东西晚上就没了。
贺骁来,从工作室暂时调来的保安女助理干脆让他们回去了,午饭桌上就剩下他们两男一女三个人。
被女人连着瞪了几分钟,齐厦放下筷子,实话实说道:“我真是不小心碰摔的。”
女助理说:“那你大半夜的去收藏室干嘛?”
齐厦睫毛忽闪,说:“看看我的藏品。”去把包好的珊瑚雕掉包成瓷瓶这种事,他会到处乱说?
女助理果然不信,“那东西砸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齐厦:“……”还是等编好了再答吧。
他手撑着头看着在一边低头闷声不响大快朵颐的贺骁。
平时齐厦和女助理吃的都很清淡,家里阿姨是个湖南人,今天难得能弄几个味重的大荤,那红烧肉是牟足了劲儿带着施展毕生绝学的觉悟做的。
贺骁在国外国内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地道的红烧肉,吃饭大嚼大咽又延续他一贯的豪迈风格,因此风卷残云的吃相十分对得起厨师的劳动。
齐厦:“……”这是饿了多久,他越来越想不明白贺骁被魏央整后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艰难。
造孽啊!
贺骁抬头夹菜刚好对上他的眼神,目光炯炯望着齐厦,咀嚼的速度放慢。
这种悲天悯人的眼神他真的理解无能,顺着齐厦的眼光瞧见自己筷子下的菜,筷子收回来手指把一盘红烧肉利落地推到齐厦面前。
齐厦连忙推回给他:“你吃,你吃。”
贺骁没出声,又扒拉一口饭,齐厦张张嘴:“……”以后跟着齐哥有肉吃。算了,这话太中二,不适合他。
女助理依然在旁边喋喋不休:“哎,你不会把粉丝的话当真,知道楚绎结婚你拈酸了吧?”
楚绎就是跟齐厦连搭两部双男主剧的那位男演员。
听到这个名字贺骁没抬头,嘴里东西继续嚼着但筷子顿住了,这人他知道也见过,就连齐厦被人跟这位凑成对的事他都知道。
下意识地抬眼看齐厦,齐厦俊眉微蹙地望着女人的方向,眼眸剔透,但目光没有焦点。
女助理又补一刀:“你就是口嫌体正直。”
齐厦单线程大脑终于转过来了,大怒,“你走。”
女助理立刻转跳凄凄哀哀模式,抹泪哭诉:“陛下好狠的心,臣妾服侍你三年啊……”
齐厦嗖地起身,目光一凛,气场迅速汇聚得强大威严,下巴也抬起来,以睥睨天下之势眼光下瞥女助理,冷然道:“刁妇常氏,信口雌黄,无中生有,顶撞御前,目无天威,乃大不敬之罪。朕赐你冷宫幽居思过,无诏不得擅出,来人啦……”
眼神一瞟,旁边除了贺骁没别人。
还不太熟,齐厦没好意思叫他贺总管,于是只好强行忽视逻辑问题,说:“贺将军!”
贺将军第一次近距离围观可能是昙花一现的男神时刻,连吃饭都忘了,当然没动也没出声。
齐厦有时候脑子特别好使,比如现在,眼光闪烁几下,强行圆场:“也罢,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说完拂袖转身,背影飞快地消失在贺骁的视线中。
贺骁:“……”
女助理刚才搭台唱戏的表情早就没了,说:“boss是个脾性很好的人,就算心里不舒坦也从不拿我们撒气,最多自己生生闷气。”
贺骁放下筷子,双臂大张搭在桌面,不发一言。
女助理笑了下,“可是不要以为这样我们的工作就能轻松,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
“你应该了解过吧,我们工作室的另外一位老板丘燕琳女士也就是ac传媒的总裁夫人,我之所以一直是助理的职务正是因为她才是boss唯一的经纪人,boss是她的表弟也是她的事业,她最近身体出了些问题才不得不放手几个月。她是boss的事业支持,本来齐厦是非常不适合我们这个圈子的。”
贺骁摸出烟盒在桌沿磕了下,抽出一支啪地点上。
女助理目光转向他,认真地说:“现在说说我们的boss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你需要做些什么吧。”
贺骁猛抽一口烟,烟盒揣回兜里,这才向她侧过头。
第五章
贺骁一支烟抽完才上楼。
齐厦晚上要去录一个访谈节目,连着几天兵荒马乱,这时候正捧着台本临时抱佛脚。
习惯楼上只有自己,齐厦把折叠椅放在露台上支开半躺着,他饭后一直觉得大脑供血不足,这会儿其实看也没看进去,整个人昏昏欲睡。
贺骁脚一踏上二楼地板齐厦就清醒了,转头看他,“吃完了?”
贺骁嗯一声,说:“那句话什么意思,口嫌——”
齐厦说:“口嫌体正直?”
话音一落齐厦就后悔了,刚才助理嘲讽他说对楚绎没意思是口嫌体正直,简直匪夷所思。
于是这话现在想起来就有点小羞耻。
齐厦脸一热就不想答了,但贺骁一双眼睛盯着他,表情非常认真。
这才反应过来贺骁中文不错,但这些网络语言未必明白,这是在诚心向他求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