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那傲慢的语气又柔弱下去，变得温柔，想要获得谅解一般：“可是我的宝贝，我是真心的，即使我很丑陋，我也是……真心的……”
“你够了！”奥古斯蒂忍无可忍，在塞西尔的手指抚摸到他的衣襟，想要解开那衬衣纽扣时，一声轰隆巨响砸破了室内的昏暗。
黑色机甲的金属手臂切开了密封的牢笼，带起的劲风把塞西尔给扫到了墙上。房间被彻底破开了一个大洞，石灰和天花板残破不堪的掉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金属墙面，在星辉的余光中，一切都被映照的灰尘漫天。
塞西尔被圆周率的机械手臂狼狈的压制在墙上，额角流下的献血染红了眼睛，他眼睁睁看着奥古斯蒂被解救下床。看着对方走上前来，站在他的面前，他慌忙喊道：“你不要走，我真的不想对你做什么！”
奥古斯蒂没再说话，伸手抹去了塞西尔眼角的血痕，心里的难过让他低沉的嗓音都变得温和些许：“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可真像个……”
忽然住嘴，他的塞西尔似乎就快成了一个疯子，这让奥古斯蒂的心脏快要揪成一团，他甚至反省自己是不是应该包容一些。
可在塞西尔的脸颊贴着他的手掌磨蹭时，又收回了那只手。
奥古斯蒂道：“或许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我会先把离婚的事放到一边，而你，应该接受治疗。”
塞西尔：“我不……你或许是想等我好了再抛弃我……那我宁愿一辈子做个疯子。”
奥古斯蒂：“不要说这种无用的话，我会安排医生给你进行治疗，你得听话，不然我将拒绝和你见面。”
塞西尔流下泪来，这或许是他得到的最好的答案——态度有所软化的奥古斯蒂。
只要有这一线机会，他就会不予余力的抓住。
他看着奥古斯蒂转身进入了机甲的操作舱。
钳制着他的机械手臂松了开来，塞西尔滑坐在地上，看着那个代表着奥古斯蒂的黑色机器转身离去。
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奥古斯蒂。
哪怕塞西尔开始接受治疗。
对方也没有按照承诺再见他一面。
奥古斯蒂在一个星期后的任务途中，遭遇了宇宙中的碎岛风暴，那是人类至今为止都无法抵抗的力量，神出鬼没，无法探测，遇上就是直接的灾难。强风过境一般的吸力把十七艘星舰瞬间吸了进去，绞成碎片！
在那场灾难里，军部的二百零九名将士，永远消失在星海。
无一生还。

第41章 日常

塞西尔成了帝国最出名的“寡妇”。
他年轻貌美，身份尊贵。
在那些婚姻不幸却还要强装门面的贵妇心里，他是多么的幸运，再也不会有任何教条约束着他，也不会有讨厌的丈夫压制着他，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谁叫他家族显赫，富有四海。
但人们却在那之后，几乎没在任何社交场合见到过他。
……
奥古斯蒂遇难的噩耗传到那座府邸时，塞西尔正躲在黑暗的卧室里吃饭，奥古斯蒂安排的医生住到了家里，并被安排每日进行一些谈话了解。
可塞西尔的内心深深地排斥着这些，总想着如何才能不被治愈，他希望奥古斯蒂能更怜悯他一些，又害怕自己的不配合会让奥古斯蒂真的不再见自己。
因此每日都生活的不再得体，异常缭乱。
像在扮演一个疯子。
可大门忽然被撞开，艾德惊慌失措的冲上前来，在看到哥哥蜷缩在床边吃饭时，又蓦地顿住，缓缓蹲在塞西尔面前，哑声叫了一声哥哥。
之后的消息就像是拿着刀片割开了他的心脏。
塞西尔甚至觉得毫无真实感，他继续面无表情的吃完了手中的肉片，可又在挣扎着起身的那一刻吐了出来，趴在地上，咳得无尽狼狈。
他当夜就去了军部的总指挥室，面色憔悴，眼神狠戾。
冲进来的那一刻身后还跟着阻拦的军官，可又在大厅安静的瞬间，所有人都跟着沉默下来。
“你们得给我一个交代！”塞西尔道。
“这是天灾，没有谁能给出一个交代。”第一军团长抱歉道。
三天后。
搜寻舰队在碎岛风暴横扫过的星域里，检测到了许多将士的DNA，那些被化为颗粒的尘埃，有许多曾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如今却最能靠最顶尖的科技来确定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其中也包括奥古斯蒂。
自此，确定了帝国亲王遇难的消息。
塞西尔在军部的总指挥室不眠不休的待了两天，走出来时，里面的高官基本已经在商议各种善后工作。
塞西尔冷静的吩咐，他需要办一场低调的葬礼。
因为在他心里，奥古斯蒂或许还会回来。
军部的高官看着他，都对他表示节哀。
塞西尔得体的回应，当然，我还得好好的活着，不然以后的几百年，谁还会记着我的奥古斯蒂，又有谁会来爱着我的奥古斯蒂呢。
那场丧礼从早上五点开始。
举办的低调而又不失皇家威严。
皇帝陛下亲自到场，陪着塞西尔站了一天。
“我的弟弟甚至也就是在这个年纪走的，但他留下了奥古斯蒂。”
“您是在怪我没有给奥古斯蒂留下一点血脉吗？”塞西尔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罕见的在后面扎了个马尾，一身黑色的西装，把他的脸色愈发苍白难看，像个强撑的病人。
“我断不会有这种想法，我只会悔恨自己的一些决定罢了。”
比如同意奥古斯蒂去从军。
在监护人这个身份上，皇帝真是痛悔自己早年做得不够尽责。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场葬礼甚至都没有奥古斯蒂的尸首，军部的工作人员只能在无尽的星海里搜集颗粒垃圾，无尽的筛选着携带有奥古斯蒂基因代码的颗粒物，聚集起的那一小点，就是奥古斯蒂的骨灰。
只有指甲盖那么点大小，看起来真是可笑极了。
塞西尔跪坐在一旁，盯着那瓶小东西看着看着就裂开了笑，笑着笑着就湿透了眼角。
他的腰好像再也直不起来似的弯了下去。
伏趴在奥古斯蒂的肖像前，无声痛哭。
在那之后，他又躲回了家里，变得更加讨厌光亮和人声。
为此他遣散了家里的所有仆人，整栋府邸没有一盏灯光，他总是躲在二楼走廊尽头的卧室里。
在夜色变得最黑暗的时候，那里总会传出痛苦的哭声。
几个月后。
军部的搜寻舰找到了奥古斯蒂机甲的黑箱子，那是用极为稀有的复合材料煅制而成，无坚不摧，风暴毁灭的瞬间被核速推进器给抛了出来。芯片储存的几乎都是工作上的绝密资料，与生活有关的只有一张照片。
那是塞西尔安静的睡颜，右下角有奥古斯蒂的手写字迹。
他们把那张照片还给了塞西尔。
那时塞西尔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原本就有的精神问题让他的承受调节能力都比常人要差。
但看到照片时眼神还是有了些许光彩。
“纪 我可爱的塞西尔 ”

第42章 日常

可惜，再深沉的爱意也抵不过脱离苦海的诱惑。
塞西尔在府邸里当了两年默默无闻的疯子后，出轨了。
又或许，对于他这样一个鳏夫来说，那也不叫出轨，只是合情合理的最求新生活罢了。
但毫无疑问的，他给死去的奥古斯蒂带了绿帽子。
他怀孕了。
远在外星公干的艾德知道消息后，近乎气急败坏的赶了回来，看到那栋重新点亮的豪宅，和坐在花厅休息的塞西尔时，又忽然止住脚步。
他的哥哥好像变得有了精神，开始将自己打理的干净整洁。穿着一身优雅的长袍睡衣，栗色的波浪卷长发在身后铺散开，垂落到他手腕的位置。
可该说的话依然让艾德恼火，他单膝跪在哥哥身边，严厉道：“哥哥，那个男人是谁？！是他引诱了你？！”
“我不知道，艾德，”塞西尔目光温柔，仰头呆呆地望着圆拱形的玻璃吊顶，上面星辰璀璨，十分美丽，就像他现在的心情，“我很多时候都浑浑噩噩，他是怎么来的，我一点也不知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孩子的到来让我快乐，我感觉自己又有了对生活的希望。”
这话让艾德震惊又内疚。
他起码以为哥哥的出轨是自愿的！
可一个漂亮的疯子，常年意识不清的躲在城堡一般的豪宅里，谁知道他会遭遇什么。
“我早就说过，你应该跟我回家！而不是躲在这里回忆着你的奥古斯蒂！”艾德伤心又愤怒，“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孩子！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用这种方式让他到来，他会成为一个私生子，一个令你，令奥古斯蒂蒙羞的存在！”
他抓起自己的哥哥，眼眶都开始发红：“跟我回家去，至于那个侵犯你的混蛋！我一定会找出来给你报仇的！”
塞西尔挣脱那手，搂住自己暴怒的弟弟，低声安抚：“你在想什么，我的弟弟，我当然是自愿的，这也不是什么私生子，他会是我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宝贝。”
“……！”
……
艾德无法说服自己的哥哥，他甚至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服中惹恼了塞西尔，他被赶了出来。
无法，他只能在之后的日子里尝试着去接受做个孩子的存在。
往好的方面的想，那个孩子真的在改变着塞西尔，一点点的让他的哥哥变得更加积极温和。
塞西尔甚至为了宝宝能有一个正常的爸爸，开始接受精神治疗。
“您是说，您曾经的人格绞杀手术失败了？”
塞西尔：“是的，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可真顽强，但我并没有对任何说起过此事。”
严谨的医生道：“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的存在也能修缮您的人格，让您变得更加冷静和善，”他看着塞西尔有意无意抚摸着自己肚子的动作，温声道，“这将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也就是这句话，让塞西尔接受了医生的人格融合建议。
“我要是早点遇上你这样的大夫，或许可以少做一点恶心的事。”
这样我也不会和我的奥古斯蒂产生矛盾。
他或许还陪伴在我身边。
医生笑了笑：“为时不晚，您还有机会改变许多。”
“是的。”塞西尔又高兴起来。
他在家里安胎备孕。
几个月后，生出了一个健康的男宝宝。
那是一个有着稀稀落落金色头发的宝宝，紫葡萄似的眼睛看起来可爱极了，目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小小的手指蜷了又蜷，好像在努力抓挠着什么。
艾德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哥哥，皱眉：“你应该把他放下来自己睡，而不是让他趴在你的胸口。”
塞西尔神色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宝宝的背：“可是我怕他半夜会饿，这样找一找就能咬到我的奶头了，他或许要吸上两口才会有安全感。”
“……”艾德看着自己哥哥白白的胸膛，微微鼓起来的样子像是专门锻炼过胸肌，红红的奶头点缀其上。
“为此我几个月前就注射了产奶剂，现在胸口都还胀胀的，但也没有人替我疏通。”
“……”
“这大概就是没有丈夫的悲哀。”
“……”
“不过没有关系，我现在有了我的奥古斯蒂，以后他会负责吸光我的奶水。”
艾德瞪了眼睛：“什么，你打算叫他什么？”
塞西尔弯唇一笑：“奥古斯蒂。奥古斯蒂·戴维斯。”
他又爱怜的摸了摸自己宝宝那稀稀落落的金发：“很好听不是吗？”

第43章 日常

塞西尔爱极了他的孩子，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这个孩子身上，生怕自己的眼睛离开一会儿，他的宝宝就会有什么闪失。
除此之外，他还亲自操办着有关宝宝的一切，给宝宝洗澡，哄宝宝睡觉。
连宝宝的小衣服都是他裁制，更别提宝宝的吃食。
“噢，吃啊，我的好孩子，你不想喝爸爸的奶了吗？”
可爱的宝宝吐出塞西尔那大大软软的奶头，瘪着小嘴，眨着眼睛，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他喝饱了，自然就开始犯困。可他的爸爸总是担心他吃不饱，耐心的哄着他再多喝一些奶。他发自生理的诉求总是得不到满足，有些不太高兴，不满的踢蹬着手脚，哭闹起来。
塞西尔摸着宝宝稀疏绵软的金毛，疼爱的哄着对方，控制不住的在心里犯愁自己的宝贝怎么头发这么稀少，这都出生几个月了。
“哥哥，我觉得有必要把孩子放下，让他自己睡。”艾德看不下去，适时出声提醒，他觉得自己的侄子很多时候都是被积极的塞西尔给折腾哭的。
“不，他喜欢在我怀里睡觉，如果我放下他，那他会在床上哭得更凶。”塞西尔摸摸宝宝的头发，蓦然发现金毛被他摸掉一根，顿时更加心疼。
“你大概就是太宠他了，”艾德耸耸肩，“放养的孩子才能成长的更加茁壮，就像我。”
“所以你才那么神经大条，现在也没能娶到老婆！”塞西尔转头，略带不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弟弟，把艾德吓得肩膀一抖，笑着告退。
他好一阵子都没来看望自己的可爱侄子。
等到再见时，奥古斯蒂已经被塞西尔培养得习惯了嘬奶，那孩子喜欢吮吸东西，而塞西尔又不赞同让他吃着奶嘴，于是父子俩总是黏在一起。孩子被塞西尔抱在胸前，吮着奶头，把塞西尔胸前的两颗小东西给含得红红肿肿，跟奶葡萄似的。
那温馨的场面只要看一眼，艾德就会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辛辣。
塞西尔还同他甜蜜的抱怨：“奥古斯蒂最近开始长牙了，有时候坏起来还会咬我，噢，简直磨得我奶头疼。”
“可我看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当然，你这个没有结婚的愣头青是不会体会到抚养孩子的乐趣的，我简直恨不得把孩子做的每一件小事都记录起来，以后好一帧一帧的慢慢回味。”塞西尔摸摸奥古斯蒂的脑袋，那头顶的金毛经过年轻父亲的不懈努力，已经开始多长出了几根——是的，他每天都扫描着孩子的头发，计算着那点可怜的发量。
塞西尔又道：“说起来，明天就是奥古斯蒂第一次尿床的半周年纪念日了，我得早起给他做个蛋糕，庆祝一下。”
“……”艾德摇头，语气夸张又同情道：“噢，我可怜的小奥古斯蒂，你的爸爸是这样爱你。”
这可真是你的“不幸”。
塞西尔闻言不太高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好了，我得和孩子睡觉了。”他举着小宝宝的手向艾德挥挥，“和叔叔再见吧。”
艾德：“……我可爱的小侄子，晚安好梦。”

第44章 日常

而他那可爱的小侄子被强权的爸爸掌控着，在两岁的时候都还没有断人奶。
他们父子俩当然不好再时刻抱在一起。
于是塞西尔就把自己的奶水挤到奶瓶里，挂在奥古斯蒂的胸前。小孩穿着蓝色碎花的小衬衫和背带裤，一颠一颠的从草坪上跑过来，胸前竟然还挂着一个小奶瓶。
塞西尔站在廊下拿着自己的任职书，目光却是半刻也舍不得从奥古斯蒂身上离开。
“这半个月他的头发又多长了一些，不是吗？”
艾德眯眼细看：“是吗？我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
塞西尔：“我每天都用仪器精密的测量着，比上个月多长了三百五十六根， 还大多数都长在后脑勺的地方。”
艾德：“其实，只要你少摸一下我们的奥古斯蒂，他就能多长些头发，当然，这不是重点，我现在最想说的是，他似乎该断奶了。”
“为什么？”塞西尔转身把那份任职书放在桌上，“我喜欢他身上都是我的味道，他和我是一体的。”
“……”
艾德只得道：“那我们再来说说别的，你打算回去工作了，我们的奥古斯蒂怎么办，说实话，我可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答应重回内阁。”
“我也不想的，”塞西尔又忍不住把目光黏在落在远处的孩子身上，“我们性冷淡的克莱曼和他色情狂魔一般的丈夫布鲁斯闹离婚了，这对军政结合的婚姻竟然才持续了短短两年，真是不可思议，克莱曼为了离掉这个婚，已经申请离职到晨雾星系去，他要同他的丈夫分居两年才能提起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