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过渡期完本[耽美]—— by:苍梧宾白
苍梧宾白  发于:2016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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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松声颔首,“我们这里独立性强,基本没有跟他接触过,泄密风险极小。您身边的调查还在进行,严助理暂时没有问题。”
“还剩谁?”
“排除掉江先生后,还有言嘉和宋夫人。这两人都有过短暂独自接送经历。另外宋夫人圣诞节行程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我们从工厂捡回的那条铁链上面确实有被强酸腐蚀的痕迹。”
叶峥被这一堆破事烦得头疼:“现在唯一能确定参与了这件事的只有杨凯,言嘉和宋婕摘得干干净净,刘准泄密的事跟这件事看起来关系不大……等等,你刚说是谁给绑匪发短信?”
王松声一愣:“不知道是谁,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叶峥突然想起今晚在地下室时,韩煦阳说他还保留着卡片和短信,立刻对王松声道:“把顾纯叫进来。”
顾纯一脸懵逼地上交了韩煦阳的手机和那张卡片,叶峥比对了卡片上和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把卡片掷到他面前:“查这个号码。”
半个小时后。
“叶总,”站在顾纯身后看电脑屏幕的王松声突然道,“查到了。办卡的人是杨凯。圣诞节当天的通话记录里有韩煦阳、宋夫人……顾纯去里面给我问一下那两个绑匪的手机号。”他接过鼠标,看也不看地在键盘上敲了两下,一排排号码在屏幕上闪过——
“这里,去年10月17日,爆料的前两天,这里有刘准的号码。”
☆、Chapter33

当晚顾纯和王松声用了将近两小时,把这个卡主为杨凯的手机号码的通讯记录从头到尾扒拉了一遍,从中翻检出不少相关人的号码,包括两个绑匪、韩煦阳、宋婕、刘准、杨凯自己的另一个手机,甚至还有江可舟的号码。
叶峥心头突地一跳,忽然生出某种异样的感觉来。灵光一闪而过,快得根本抓不住端倪,可是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他只能依靠缥缈直觉叫停:“这个号码什么时候联系过可舟?”
“去年十月四号和五号。”王松声立刻道,“一共两次,都是短信。”
十月五日……叶峥清楚地记得他跟江可舟提出分手那天是十月七日,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第二天江可舟就离开本市去外地出差了。
“九月十九日,这个号码跟谁联系过?”
“宋夫人和刘准。宋夫人是打进,刘准是拨出。”
叶峥闭了闭眼。
“那之后的七天里,他是不是还跟宋婕联系过?”
王松声:“是。九月二十三一次,九月二十四一次。”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方才那一瞬间,叶峥脸上表情完全是茫然空白的。
叶峥从未向人提起过与江可舟分手的契机。那件事就像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刚扎进来时愤怒远远大于疼痛,时至今日,伤口看起来好像已经磨平愈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根刺还深埋在柔软的血肉之中。叶峥只能假装它不存在,可偶尔碰一下还是会不饶不休地刺痛,仿佛时刻提醒着他这段看似圆满感情上,始终有一个双方心知肚明、却也无力补全的缺口。
和江可舟在一起整三年时,经过漫长的适应和磨合,他们的关系进入了最融洽的时期。叶峥意识到自己可能对江可舟动了真心,除了变着法宠他之外,对他的态度多少也带上对终身伴侣的审视。然而江可舟作为棒槌协会终身会员,除了觉得他格外黏人和事儿逼外,没有任何感触。
叶峥哭笑不得之余,心倒先放下一半。他不怕身边人没心没肺,就怕找个心比天高、贪心不足的。
叶承宗当年与原配太太离婚,迎娶叶峥的母亲进门。此事轰动全国,被媒体疯狂围堵,大肆报道“选美皇后成功上位”。那时叶峥的身份还没被正式承认,狗仔天天埋伏在他家门外,甚至冲进他所在的学校偷拍采访,叶峥乘坐的汽车在路上几次被逼停。最后发生了车祸,司机当场死亡,他受了些轻伤,舆论风波这才稍稍平息。
虽然事故后叶峥就被叶承宗接回叶家老宅,严密保护起来,但这段并不愉快的记忆导致他对挤破了脑袋嫁进豪门的情形十分反感,更容不下有人妄图从他的身上下手、借机“登堂入室”。
去年九月十九号,叶峥早上出门前知会过江可舟,说他晚上要回叶家老宅一趟,大哥一家都在,晚上可能不回来住。
中午时分,叶峥接到制片人的电话,说有个新的影视项目正在谈合作,请他晚上务必赏光。恰巧严知行出差,叶峥于是没带助理,让司机刘准开车去了“秦宫”。
当晚饭局上叶峥遭到了凶猛灌酒,结束时醉得站都站不稳。司机征求意见,问他要不要让江可舟来接。叶峥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但他对江可舟是放心的,等江可舟到达时,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中间过程如何他没有印象,然而等他第二天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居然在叶家老宅的卧室里。
江可舟怎么会把他送回叶家?
至少到目前为止,叶峥从来没有任何把自己的情人带回家见父母的意思,以江可舟的聪明,不会看不出这一点。而且叶峥分明告诉过他,今晚大哥和父亲都在。江可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深夜里把醉酒的叶峥送回家,这个举动落在叶家人眼里,他们又会怎么想?
一瞬间无数怀疑冲上心头,搅动着他宿醉疼痛的脑袋。叶峥顶着一脑门起床气下楼,正巧宋婕在客厅修剪花枝,看到他淡淡招呼了一声:“醒了?田妈,去给二少端早餐。”
叶峥一语不发地走进餐厅,昨晚的事还在心里盘旋。然而没过多久,宋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美丽的脸色神情异样:“阿峥,吃完早餐到客厅来,阿姨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里说。”叶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生硬地补了一句,“宋阿姨坐。”
宋婕姿态优雅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犹犹豫豫地问:“是这样,阿峥,昨晚送你回来的……是你的什么朋友?”
叶峥抬眼看她:“您有话不妨直说。”
“这……”宋婕笑了笑,“咱们这样的人家,有点无伤大雅的小爱好很正常,但也不是什么值得高调的事。你这位朋友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贸然上门,我们来不及准备,还让你大哥大嫂看见了,这不太合适,要是让别人听见看见了,对你影响也不好……”
“有什么不合适的?”叶峥喝了口咖啡,慢条斯理地问,“我喝多了,朋友送我回来,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可他……他不是你……”
“他怎么了?”叶峥望着她,“您以为他是我什么人?或者说,就算他是我什么人,轮得着别人来指手画脚、说什么合适不合适吗?”
宋婕气结:“你!”
“我吃完了,”叶峥起身,朝她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先走了。”
回公司的路上叶峥一直在想昨晚的事,到门口时他忽然问:“昨晚,是谁让你开回叶家老宅的?”
司机一头雾水:“江、江先生啊……”
叶峥按着额角,沉默不语。
晚上他回家时假装不经意地跟江可舟提起这事,江可舟同样一脸茫然:“昨天不是你说要回老宅那边吗?”
叶峥内心到底还是向着江可舟,自己找借口替他开脱,以江可舟那种为了避嫌连公司大门都不肯进的性格,昨晚那么做可能真的只是误会了他的意思。这人连自己对他动了感情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处心积虑地到叶家人面前刷存在感?
这件事过去大约一周后的某天,宋婕突然给他传来一段音频。
音频是手机录的,音质不是很好,但能听出来没经过剪辑。对话的两人一个是宋婕,还有一个是他熟的不能再熟的声音。
“叶峥是叶家的孩子,家人关心他无可厚非。倒是你一个男人,不明不白地缠着他算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另有企图?”
“企图?”那人轻巧地笑道,“企图很明显啊——我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钱,难不成还是为了爱?”
叶峥认识江可舟三年,朝夕相处,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张扬肆意、隐隐带着挑衅意味,与他素日的温和沉静相去甚远,仿佛被踩中痛处亮出獠牙的野兽,话里流露得漫不经心陌生得令他心寒。
不是为了钱,难道还是为了爱?
三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然而江可舟的话就像扇在他脸上的一记响亮耳光,毫不留情地嘲笑他那“深思熟虑”的自作多情。
亏他还拼命说服自己为江可舟开脱……亏他还以为江可舟跟别人是不同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任何细节都可能被它的根须抓住,生长成纠缠的藤蔓,逐渐耗尽信任里的全部养分。
十月四日、五日,江可舟收到了几条短信。
十月七日,叶峥对他说:“我们到此为止,你以后不用围着我转了。”
江可舟怔在原地,他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问。过了片刻才控制住表情,声音很低地问:“什么意思?”
叶峥盯着他刻意掩饰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心里竟有种莫名恶毒的报复的快意。失望到极致变成恨意——江可舟越不好受,他才越解气。他很想对着江可舟的脸用最刻薄的语言刺伤他: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只为了钱吗?现在包养关系结束,没有钱,什么都没有,你可以滚蛋了!
“合同不再履行,”叶峥面无表情地说,“我以后不管你了。就这样吧。”
江可舟低着头,叶峥看不见他的眼神,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好吧,”江可舟说,“这几年……多谢你的照顾。”
后来叶峥意识到哪怕江可舟只是为了钱,他也还是喜欢他,可是人终非草木,到底意难平。这根刺扎着他疼了这么久,直到今天,他看着这一行行呈于眼前的电话号码,才隐约感觉到,这份疼痛很可能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是江可舟亲手种在他心口的。
如果那晚江可舟是被人刻意误导,才将他送回了叶家;如果宋婕是故意在叶峥面前影射两人关系;如果江可舟那个实心棒槌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
他跟叶峥在一起当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那一纸包养合同。
宋婕跟叶峥没有半毛钱关系,她有自己儿子要操心,怎么会突然上赶着去找江可舟给他施压让他离开叶峥?江可舟收到的不明来源的短信上又写了什么?
如果是警告他“不要妄想攀高枝,别不自量力,你根本配不上叶峥,他早晚甩了你”呢?
江可舟前一天看到两条短信,后一天就被叶峥分手的通知砸了个满脸花。他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真的能毫无触动吗?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难以捉摸,因为他们总是被偏见蒙蔽双眼,被谗言堵塞双耳,被虚荣封锁口舌,各怀心事,不敢坦诚。那一点见不得光的真心经年累月地藏在无言里,久而久之,变成一块连自己也分不清真假的石头。
叶峥简直不敢细想那天江可舟的表情。重新拼凑的真相不亚于将他心中的刺连血带肉地剜出来,伤口还渗着血,他却恨不得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你他妈活该”。
☆、Chapter34
调查至此,真相已近乎昭然若揭。
整件事中看似毫无关联的几人,藉由一个电话号码勾连成一张完整的关系网,而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循着这几根蛛丝寻找盘踞正中的盘丝洞,再揪出那个躲藏极深的幕后黑手。
可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尽管一切线索都指向电话卡,他们却明白地知道卡主杨凯并不是元凶。
正主是谁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但就像叶峥一直在追问他们的——证据呢?
他们毕竟不是正规警方办案,不可能直接闯进人家家里搜查,去找一张不一定在不在的电话卡。更难办的是,一旦这件事被戳破,对方发起难来,叶峥这边就别想再消停了。
那晚直到离开办公室,叶峥都没有告诉他们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他整个大脑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冷酷周密地思考对策,另一半却陷在柔软的情愫里。他暗自庆幸当初没傻到真与江可舟一刀两断。他们被人暗地里算计着,最后居然兜兜转转地又走回了一起。
叶峥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中不了五百万了——不是因为没买彩票,而是所有运气都花在这上面了。
然而他越是摆正江可舟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越是难以抑制幽然暗生的歉疚,其中甚至还混杂着一丝不安。韩煦阳不过是个炮灰,这件事既然牵扯到言嘉和宋婕,说到底还是因他而起,结果却是江可舟平白无故地被拉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的好运气已经应验了,那么江可舟呢?
叶峥那么希望、可却不敢笃定,自己是不是就是江可舟命中注定的运气。
清晨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叶峥支起身子伸手按掉。他一动江可舟就醒了,只是意识还不太清明,迷迷瞪瞪地撑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阖上眼埋进枕头里,气若游丝地嚎叫:“啊……上班……”
叶峥一夜没睡着,只在天亮时朦朦胧胧地眯了一小会。他久不熬夜,突然来这么一次,娇弱的胃先抗议上了。他正想下床找点药吃,一只手从下摆钻进睡衣,温热掌心紧贴微凉的皮肤表面,按在他的胃部沿顺时针方向轻轻按揉。江可舟凑近看了看他的脸色:“胃疼?昨晚喝了多少?头疼不疼?”
叶峥就像只摊开四肢、任人抚摸的大猫,眼角微弯,伸手去捏他的脸:“喝了一点,不多,别生气。”
江可舟用空着的那只手拨拉掉他的爪子:“你就作吧,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抓着我干吗?老实躺着,我去拿药。”
叶峥目送他闪身出了卧室,他大概是喜欢江可舟喜欢得魔怔了,竟然觉得他连背影都透出一股令人安心的温柔意味来。
“今天严知行有事,我送你上班,”叶峥仰头干了半杯冲剂,一边系衬衫扣子一边说,“早点出发。宝贝过来帮我打个领带。”
谢阿姨把杯子收走,江可舟他们公司对着装要求不严,没必要像叶峥这样天天西装领带。他换好衣服给叶峥打领带,想起圣诞节时他还病过一场,又多嘱咐一句:“有时间去医院做个系统检查,总这么疼也不是回事。”
叶峥的亲妈就是因为胃癌去世的,所以他平时对这方面还算留心,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要追求得更多,就免不了自我牺牲。
“年前才从医院回来,别担心,昨晚就是受了点凉,”叶峥披上西装外套,“走了。”
江可舟见说不听他,只好抓紧跟上。
江可舟他们公司和西华娱乐一个在五环外一个在三环外,早高峰来回一趟简直生不如死。两人堵在立交桥下等红灯,叶峥正带着无线耳机跟人打电话。今天外面略有雾霾,能见度一般,窗玻璃上的倒影却十分清晰,江可舟透过自己这一侧恰好能看见叶峥。男人漫不经心地扶着方向盘,听电话时的侧脸却极为专注。他的面容英俊得模糊年龄,举手投足间的风度却奇异地糅合了稳重与洒脱两种气质,这使他看起来既有令人安心的成熟,却不落刻板迂腐,又带着多年优渥生活养出的潇洒。单看外表他已经有足够令人倾倒的资本,更遑论温柔相待时的加成,这么一想,自己被他牢牢绑在身边这么长时间,似乎也不完全是一纸合同的功劳。
大概是被色相迷了眼吧。
他正对着车窗出神,叶峥伸手扳着他的下巴将他脑袋转过来,眼里盈满笑意,对他做了个口型:“偷看我。”
江可舟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汽车的尾灯,耳根发红,假装自己在认真看路。
车流开始缓缓挪动,叶峥一边跟电话嗯嗯啊啊一边踩油门,支使11 江可舟:“帮我在盒里找张名片,应该姓是霍,恒瑞地产公司。”
座椅之间有个盒子,一般用来放点零钱或过路费发/票。叶峥开的这台车本周大概还没来得及清理,攒了半盒乱七八糟的纸片。江可舟从中翻出被叶峥随手扔这的名片,正准备把一堆单据理一下放回去,突然被一张掉在膝头的纸片吸引了视线。
那张票据上的抬头是西京甲所。
虽然这些年来,叶峥再也没让他跟西京甲所沾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但那毕竟是彻骨之痛,不是嘴上说忘、心里就能轻易释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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