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出尘传完本[古耽]—— by:千世千景
千世千景  发于:2016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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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蔺出尘传
作者:千世千景
文案:
天赐十四年,没落名门蔺家长子蔺出尘入禁军苑当差,从此开始了和皇家纠缠不清的恩怨……
不靠谱皇帝×呆萌侍卫
PS:一三五七更新,第一次边写边发,出BUG见谅。
PPS:狗血有,(如果被放过的话)肉渣有。
PPPS:如果喜欢就不要吝啬评论和分享233
风格偏絮叨,啰啰嗦嗦讲了五年中的故事,所有坚持看我写完的都是好同志。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平步青云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蔺出尘,肖承祚 ┃ 配角:肖承禧,肖衍礼,冉玉真,冯云珠,漆夜 ┃ 其它:
☆、引子
序言·小重山
一入朱门深又深,
春风吹几度,了无痕。
乱花翻雨堕黄昏,
还应是,骨碎暗香存。
何事最销魂,
少年轻薄意,负情真。
期言诺诺散如云,
人已去,画殿玉阶尘。
引子
刚进宫的小太监看哪里都新鲜,譬如那錾银嵌宝的茶盅,再譬如那画粉描金的横梁,一双眼睛忙得没个闲时。
身边人就取笑他了,“看什么看,都不是你的!”
小太监挠了挠头,赧然一笑,“我就看看……旁人都说这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看也未必真有那么可怕。”
“这你就不懂了……”身边人一顿,四下看了看,有些警惕地小声说:
“这宫里就是一口锅,你我都是锅沿边儿上走着的人——指不定哪天就会掉下去的。你没看见那宁贵人?人家前脚风光后脚就落魄,这是什么?这就是无常——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传的更不要传——尤其是那玄明宫里的事,听都不要听一句。否则——”
“否则?”小太监被他说得一愣,满脸的疑惑。
身边人就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人,头,落,地。”
小太监听完吓得浑身直哆嗦,又看了一眼那重重深宫。
三千院落,三千高墙,朱栏碧瓦,绯花翠柳——
原来,都是黄金笼!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预计要20w才能写完(瘫
☆、三十年河东
皇城脚下,火树银花。
此正值后世所谓“明宣盛世”的开端。文臣武将在朝堂上唇枪舌剑;富商巨贾在勾栏里一掷千金,无处不热闹,无处不升平,无处不璀璨炫目,无处不纸醉金迷。
但这烟花繁荣里,有一处地方是人所不愿意去的。出了宫门往北不远,有间破落的宅院。上了年纪的人管那地方叫“将军府”,是三十年前威震天下的安北将军蔺贤的府邸。
但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儿了。
现任的家主叫蔺如轩,早过了不惑的年纪却只安了个兵部的闲职,膝下有两双子女:大女儿嫁给了礼部那六十好几的裴尚书,做妾;小女儿因为拿不出嫁妆钱,只好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小儿子年纪尚小,却正是处处都要花钱操心的岁数;还有那大儿子——当年老将军最喜欢的也是这个孙子,文韬武略,经纬之才,如今却要为了几斗米去做一个护院的了!
这真是物换星移,世事无常。蔺贤为官清廉,立下了赫赫战功,子孙却不得荫蔽,死守这偌大一片废墟。往日的门庭若市如在眼前,今日却只有天地不改。将军府的红漆斑驳陆离,院里杂草荒芜,真不知先皇当年赏的是富贵荣华还是千斤重担。
蔺出尘打好了包袱,站在大街上,出神望着那块匾额。
将军府门前秋风萧瑟。蔺如轩只着件单衣为儿子送行,两鬓风霜,老泪纵横。
“是爹没本事,要让你受苦。”
蔺出尘闻言就咬紧了下唇,默不作声。家道中落,世态炎凉,他八岁时还是将门之后,如今十八岁就一无所有。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习得了这一身武功。本想是保家卫国,开疆扩土,却没料到,有一天要靠它去吃饭。
罢了,罢了,这世上有多少能如意的!
人间如海,沉浮随波。
“爹,孩儿这就去长公主府了。”
“你放心去吧。”
他这句话,像一声叹,落在了二人心头,荡起一阵寂静的尘埃。
天赐十四年,蔺出尘受举荐入昭灵长公主府,从此开始了,和皇家纠缠不休的恩怨。
长公主府门前戒备森严,护卫们穿着镶金软甲,手里是阔口钢刀,一个个不苟言笑。蔺出尘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棉布袍子,顿时觉得脖颈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头。
“这位……是找人?”看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脸上带笑,率先开了口。
“在下,在下听闻长公主府缺人手……所以……”不知怎的,“护院”两个字如鲠在喉,差点要害他刺破了嗓子。
“哦,是蔺家的人吧,快随我来。”看门的一拱手,眼前那扇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门就“吱呀”一声,缓缓而开。
进了府门,蔺出尘不敢四处张望,昂着头,看什么都只好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觑着。这长公主府里雕梁画栋,种满了奇花异草。他却不得不想起了过去的将军府,昔盛今衰,难免又是一阵唏嘘。
带路的人看不出这些,只道这蔺家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荣华不再,但那种从容的气度却是丢不掉的。这长公主府虽比不上玄明宫,却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这蔺出尘能如此淡然处之,看来也绝非平常之辈。他这样一想,就多看了这蔺家公子一眼。眼前的人十七八岁的模样,俊眼修眉,天生一副好皮相。看门的忽然就想起来了,老将军蔺贤年轻时一把银龙刀,一匹踏雪马,威风凛凛,也是让无数女子痴迷倾慕。今日这蔺出尘如此相貌,想来也是应当的。
放下这些都不提,转过一段游廊,就看见了碧瓦飞甍,雕梁画栋,檐上斗大的金漆字,写着——如意堂。
堂前站着一个绿衫姑娘,看门的人向她禀告:“翠游,这是蔺家的大公子,想来谋个差事。”
叫翠游的闻言神色淡然,开口道:“荐信已经送到了,让他进来吧。”
看门人向蔺出尘使了个眼色就转身离开,徒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金碧辉煌的檐下发愣。
绿衫姑娘一双素手推开了紫檀门,门中溢出一阵幽香。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如意堂的门不是想开就能开的。”
蔺出尘闻言不敢怠慢,快步跟了上去。
“待会儿见着长公主,不该说的不要说,安心听吩咐便是。还有,这长公主府里人多是非也多,你往后要处处小心。”
“是。”蔺出尘虽然应下了,却难免心存疑虑。他知道这里暗潮汹涌,却不知原来人人都是这般危言危行。
正这样想着,翠游打起了绣花珠帘,里面是一张雕花黄金榻。
“蔺出尘参见长公主。”
昭灵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妹妹,荣宠无双。但这平日里三公九卿见了都要怵三分的人,实际上,也就只是个和他一般大的小姑娘。
她此时正一身华服端坐着,隔帘子瞧了一眼蔺出尘。
眼前的人有一头如墨的长发,拿一根天青色带子束着,垂下丝丝缕缕在肩上。皮肤很白,难以想象,习武的人脸上竟没留下些许日晒的痕迹。一双凤眼像天边星子,闪着微光。唇色淡淡的,嘴角天生带笑。
昭灵忽然心里一震,暗道:“这将军府到底人杰地灵,生养的人个个都是粉雕玉琢一样。”
她想到自己在这都城里只有冉家做靠山。冉玉真母凭子贵,封了个贵妃,但毕竟难逃年老色衰的一天。到那时,就算要让她堂堂长公主下嫁给一个番邦,她昭灵也无话可说。
如果把希望全寄托在冉家身上,难保万一,才是大大的失策。
她必须在那重重宫墙之内安排进自己的人。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也不过在她心里飞快转了一瞬。
“你是蔺如轩的儿子?”她开口,神色如常,仿佛那些揣度思量全都不曾存在。
“是。”
“长公主府里恐怕没有你的位置。”
“可是……”
“你不要着急,话还没说完。”昭灵一顿,接着道:“在那禁军苑——倒是有本宫认识的人。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那三千朱门里。”
“蔺出尘愿受长公主差遣。”他咬咬牙,心说虽是前途未卜,但蔺家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实在没有空手回去的颜面。
昭灵闻言一笑,“如此便好,本宫择日就将你举荐给禁军里的沈傲山沈统领,谋个一差半职。”
“长公主大恩大德,蔺出尘没齿难忘。”
那一日,蔺出尘还不知道的,他这一句话就牵绊进了一生。
☆、丹朱道结友
蔺出尘穿着官服,随着禁军的新丁们一起走过一条小道。小道不宽却长,两旁的墙壁涂着上好朱漆,显出华丽而又肃穆的气氛。
“这就是丹朱道,丹朱色涂墙所以得了这个名儿。墙上写的是开国功臣录,也应着那一片丹心。”领头的老太监颤颤巍巍,眉毛头发都花白了,幽幽道:“你们往后啊,走过这条路的时候,都要记着为圣上效死尽忠。”
蔺出尘跟在禁军队列的后头,看着墙上斗大的字一一掠过。上面有英雄豪杰,王侯将相,无不是当年煊赫一时。但如今——不过虚名罢了。
他忽然生出一丝怅惘,兴废悠悠,沧海桑田。曾经的惊心动魄,跌宕起伏,最后也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
“这开国功臣录里可有当年安北将军蔺贤?”
猛听得先祖的名字,蔺出尘不禁抬起了头。
那问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也穿着绯红色袍子,一头黑发束成了马尾。细细看去,那个人剑眉星目,端的是一表人才。
“这蔺老将军的名字在前边儿……”老太监言罢抬起那干瘦的手,向前一指,“那里。”
蔺出尘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皇帝御笔遒劲威武,蔺贤的名字后面还留着一行小字,写道:
丹心垂万古,碧血报长缨。
忽然就眼眶一热,这是非成败都随了土,名臣良将也都作了森森白骨,却有人能够记得一个名字,能在数十年后的今天提起——先祖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哎呀,不过说起这个蔺老将军……”老太监转过头去,看着蔺出尘。
蔺出尘只是低头不语,如今自己的处境,又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赫赫蔺家后人。
“怎么,这位是?”扎马尾的却把那话茬接了过去。
“这便是蔺老将军的嫡孙,蔺出尘蔺少爷。”
“什么少爷,不,不过是……”蔺出尘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更是脸急红了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周围人不管这些,听说是蔺贤的嫡孙都侧过头去看个好歹。
“在下漆夜,家父当年受过老将军恩惠,今日在此谢过蔺公子。”他言罢,不露声色地挡住了那些好奇的目光。
蔺出尘长舒一口气,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那个叫漆夜的人却只是淡然一笑,好像三月的风,温暖而轻柔。
与此同时,穿过那重重深宫,广霞宫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冉玉真的独子肖衍礼前些日子封了太子,这广霞宫也就跟着门庭若市。过去旁人都以为这冉贵妃青春不再恐怕是斗不过那绝代芳华的冯云珠,却不曾想母凭子贵换得了荣宠无双。这些人将这沉浮看在眼里,都在心底叹了一句世事无常。但话又说回来,玄明宫里那位主子的心思,是猜不到也不敢猜的。指不定哪天会跑出来个李贵人,张贵人,将那风头抢了去,跋扈了一阵子,又销声匿迹。人性啊,总是喜新厌旧的,九五至尊非但不免俗,反而变本加厉。
还是冉玉真的计谋老道,有个一子半女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众人这样打算着,互相也都心知肚明,于是更是卖力地巴结讨好,妄图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听说昭灵荐了人来这宫里当差?”冉玉真如此问道。她穿着翠蓝色的襦裙,一头珠花璀璨。这女人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虽然眼中早已没了天真烂漫的神采,却还留存着顾盼生姿的风韵。
答话的是她那叫朱云的侍女,“回娘娘的话,确有此事,奴婢听说那个人是蔺家的大公子,叫蔺出尘。”
“蔺家?”
“就是那个将军府的蔺家。”
“哦……冯策的死对头,冉家的旧靠山,那个没落了的蔺家呀。”冉玉真拿手扣着紫檀矮桌,语气如叹息,“昭灵送这么一个人进来,恐怕宫里要再起波澜了。”
那个时候,冉玉真还不知道的,她虽然料到了会变天,却不曾想那会是一场狂风暴雨。
话又说回到禁军苑。这蔺出尘和漆夜都是将门之后,又年纪相当,不多时就说笑到一起去了。禁军苑给新丁的宿舍两人一间,自然是心照不宣。
收拾停当就在校场列队,统领板着脸拿着一把浑厚的嗓音说:“今日起你们就在这宫里当差,里里外外都要处事周密,半个月后侍卫遴选,若是有幸得圣上垂青,或可就一步登天。”
“咳,伴君如伴虎,说什么一步登天……”
“怎么,漆夜,你不愿去那玄明宫里?”
“玄明宫里有什么好的,须知道树大招风,人红是非也多。话说回来,你是为了什么才到这宫里来的?”
“家道中落,也是身不由己……”
漆夜闻言,侧过头看了一眼蔺出尘。这个人并不强壮,瘦削身材,肩膀也很薄。若不是腰上那一口破风刀,直教人当成了一个书生。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像冬日渺远的夜空。鼻梁高直,眉尾天生一转,配上常笑的嘴角,竟带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风流。
他看得出神。
“那边的,不准交头接耳!”
一声断喝生生将漆夜拽回了现实,统领快步走到漆夜面前,一双牛眼瞪着眼前的人。
蔺出尘屏住了呼吸,不敢作声。
“你是什么来头,这样大胆?我告诉你,这里不同别处,不通规矩可不是一顿打能了结的!”
漆夜却听似没听,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在下漆夜。”
“兵部尚书的大公子……”那统领皱眉,噤声了许久才愤愤道,“没有下回了!”
扎马尾的人一挑眉,向蔺出尘得意一笑。
蔺出尘却半晌没回神,这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竟然是堂堂兵部尚书的儿子。
他活了十八年,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章都在介绍各种人,写得都犯困了。
☆、夜巡二三事
进宫的第二天,正赶上蔺出尘和漆夜值夜巡。
虽说宫里也有值夜班的禁军,可那些是负责护卫的,没有盘查审问的权限。于是由禁军苑另派人手夜巡,于每晚宵禁之后,提一个红灯笼,沿着既定的路线,查看可疑人物的腰牌印信。皇宫大得出奇,巡上一圈少说也得两个时辰,遇上风霜雨雪就更加难办。宫里的老兵油子是断然不愿出力的,一年一年全仰仗着那群新丁。
今晚,就轮到了漆夜和蔺出尘。
夜巡是两人一组的,均出禁军苑,走丹朱道到敬天门。一人向西,过凌波宫、华绮宫,穿延禧门,走明月桥,巡至储云湖西岸,由踏芳桥折返。一人向东,过中正宫、长宁宫、广霞宫,穿东边的桃花林,巡那摘星阁、结碧楼,由寻澜桥折返。两条路长短相近,在玄明宫外荷花池汇合。
宫里宵禁之后,只剩下一片凄清。打更人时不时的一声梆子响,连同那拖长了调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回荡在幽幽的夜空里。秋风格外肃杀,好像连那月光都是冷的,照在青砖路上,似一层霜。
漆夜抬头看了看那轮渐满的月亮,轻声说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蔺出尘听见了,接着声:“此事古难全……”
“是啊,你看看这宫里:白天的时候这样繁华,到了晚上却静得吓人。你说这宫里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人前显贵,人后指不定又有多少眼泪。”
“你担心这些干什么?”蔺出尘一笑,“显达之人自有显达之人的乐趣,而困顿之人也自有——”
他忽然噤了声。
漆夜不解地看着他,就看见蔺出尘瞪大了眼睛,指着不远处,问:“那是什么?”
玄明宫直通敬天门的那条路叫做紫金道。与紫金道交叉,分隔了华绮宫和凌波宫的就叫做春风廊。夜色下,一驾辇车在春风廊由西向东慢慢驶过。大晚上的看见辇车就已经是件怪事了,更离奇的是,那辇车竟然是黑色的。车架被漆成了玄黑色,车帐也是上好的黑色锦缎,上面模仿星辰的样子绣着无数珍珠。车上垂下长长的流苏飘带,车前挂着声音清脆的铃铛。拉车的是四匹黑马,套着银鞍花辔。赶车的人穿着广袖黑衣,神色肃然。月光下,这黑马黑车,远远看去,竟好像是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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