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拉肯提议让他们来帮他暂时收藏,如果日后他想要回,再还给他。
当时,冬至非常感谢拉肯的好意,就答应了。
“那好吧。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办展览。”作为对里奥他们的感谢,冬至决定还是给他们一个面子吧。
“北京。”
“……什么?”那里有谁,你们不知道吗?冬至在心里抱怨。
“北京不行吗?跟我们集团合作的一家企业正好可以举办展览,我们稍微聊了一下,于是就把展览定在他们酒店了。”
“……”
“冬至,如果你还在掰着指头数日子的话,你的生活永远停留在过去。我们都不忍心看见你这样。如果你想真的让自己释怀,最好面对那些你所逃避的。光是提到一个城市的名字,你就动摇的如此强烈,难道你以后都要躲着跟他有关系的事物吗?”
“……,我只是需要时间。”
“你不缺时间,你缺少的是勇气。”
“好吧。我知道了。”冬至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忘记?真的那么容易忘记吗?冬至把自己扔回到床上,用手挡住了窗户射进来的光线。
不想忘记真的不行吗?他长叹一声,起身出门上班了。
那敏儿要买的画是那副名为“肖像”的画,其实她也不是要买什么画,从走进展厅她就已经发现了于未来的目的。如果估计的没有错,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美籍华人画家就是彦冬至。
她要见画家本人无非是为了确认她的推测。但,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如果来的真是彦冬至,那万一自己不小心说漏了什么怎么办?而且在王瑞昱已经失忆的现在,他们相见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那敏儿想到这里赶忙补救:“不是,我不买了,不必见画家了。”
服务人员刚刚还笑容满面,听见客户立马又反悔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为什么不见,你不见我还想见呢。”王瑞昱见那敏儿说了又反悔,赶忙反驳道。
那敏儿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服务人员很怕他们再反悔,于是赶紧笑呵呵的离开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一下卫生间,一会儿就回来。”王瑞昱撇了一眼那敏儿的满面愁容,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王瑞昱心里想的是,没什么人的画展,于未来偏偏要他来,若不是为了看画,那就是为了见人,所以这个画家一定得见见。
他走到一个僻静的转角时听见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有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时,他的脚步不禁停住了。这声音听起来为何让他的心口有些发痛。
“冬至,你现在去美国了吗?你不当医生了?”
“嗯,现在主要是教学辅助工作。”
“三年前你和他在一起,我决定退出。现在他为何不在你的身边?”
“……,五个月前他去世了。”
“……,这样啊。若让你现在就回到我身边,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但我会永远等着你,守护着你的。”
“老师,您这样的情谊让我非常感谢,但我想我没办法回应您的感情。”
“……,哈哈,就当我是开玩笑好了,你把刚刚的忘记吧。”
听着两人脚步渐远,王瑞昱从转角现身,瞥见了一人的侧脸,那一闪而过的容颜让他的心猛地一跳。
嗯?跳什么?那是个男人吧。
王瑞昱在厕所一边洗手一边自言自语,一定是因为撞见了很少遇见的男同性恋表白现场,他的心才会这样跳的。对!一定是这样。
看见那敏儿,彦冬至愣在当场。是的,在北京有可能会遇到故人,但北京这么大,展览第一天就遇见实在是有些过于凑巧了吧。
“别惊讶,更惊讶的还在后头呢。彦医生,你最好先找个能扶的地方站好。”那敏儿平静的忠告说。
空旷的大厅里一串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人未到声先至。
“敏儿姐,这位就是画家先生?”
突然听到这个他熟悉的声音,冬至的心猛地被揪紧。蹦到他脑中的第一个词是“不可能”。尽管心念着不可能,他还是急忙的转身,他的急切和惊讶令站在一旁的服务人员不禁奇怪。
当然,最奇怪的还是王瑞昱。他本想非常有风度的伸手与之握手,友好的交谈。突然被灼灼的盯着,甚至是被抓住了袖子,他被这位“画家老师”吓的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转头看向那敏儿求助。
而那敏儿此刻坚决的把头看向别处,不打算趟浑水。
“谷雨?”冬至因为无法置信,微弱的声音有些颤抖。
王瑞昱没有听清他的话,觉得对方这么看着自己一定是把自己和什么人混淆了:“什么?您叫我什么?我叫瑞昱,王瑞昱。”
听到王瑞昱的话,沉重的一闷棍正中彦冬至的胸口。
‘啊,他不认得我。他难道又失忆了?但他只是不认得我,却知道自己是王瑞昱,这么说他记起了以前?而且还和那敏儿站在一起,他们……’想到这里,冬至只觉得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险些摔倒。
王瑞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要摔倒的冬至。
“画家先生!你没事吧。”王瑞昱焦急的问。
被王瑞昱强健又有力的手拉住,冬至稳住了身体,但他的心更加动摇,手心里穿过来的体温只让他觉得寒冷。
“没事。”冬至为了遮掩自己的表情,低头推了推眼镜。
现在不能太失态,要把今天应对过去!
王瑞昱见冬至站好了,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画家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
听见这个问题,冬至的心猛地一跳,他该回答什么?他顿了一下,答案只有一个。“没有。”冬至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哦。没有啊。但您刚才一定把我和什么人搞混了吧。而且这些画里的人看起来跟我也很像,……”
不等王瑞昱再说下去,冬至打断说:“是有些像,说实话刚刚我也非常惊讶。所以有些失态了。这些画作里的模特是我的恋人,但他已经去世了。”
冬至看着墙壁上的画解释说,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
那敏儿突然说话了:“彦医生,叫您过来是想问您这幅画怎么卖。”
“哦。这里的画都是不卖的,我没有打算卖。”
“不卖?真可惜,我挺喜欢这幅的说。”王瑞昱看着墙上那副“肖像”,又问:“这幅画的是作家自己吗?”
“把自己美化的太厉害了是吧。”彦冬至自嘲的说。
“不是,因为是素描,看起来年轻些,实际上并没有过度美化的感觉。”王瑞昱说的非常真诚中肯,一点也感觉不出恭维的口气。
“你若喜欢……”冬至顿了顿,“这些画虽然不卖,你若喜欢就送你吧。”
是的,这里的都送你也无所谓。
“送我?这不太好吧。”王瑞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可没想着要占这么大便宜。
“没什么,反正这些都……,都不值几个钱。”
王瑞昱还要推脱,那敏儿突然说:“送你你就收着吧,磨磨唧唧的。我饿了,出去吃饭了,你们聊,不用管我。”
那敏儿是故意离开,她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她也许会因为忍不住而把事实说了。
“敏儿姐?”
“别这么叫我,说了咱们俩不熟。”
“你最好还是追上去吧。”冬至看着那敏儿离去的背影对看着有些依依不舍的王瑞昱说。
“追上去?为什么?啊,您误会了,我跟她确实不熟,今天第一次见。”
见彦冬至一脸疑惑。
王瑞昱有些为难的说:“这种事情医生也嘱咐过我不能跟任何人说,但我觉得如果是画家先生应该没有问题。其实我因为一场事故而失忆了,对于突然出现的家人和朋友我都没有印象,但他们对我都很好,所以就依赖他们的好意了。”
彦冬至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事情的经过了。尽管被如此强硬的拆散了婚姻,他却恨不起来。他明白王廷这么做是出于父爱,对于前途一片大好的王瑞昱,与一个男人在一起确实也不是明智之选。是的,这都是没办法的。
“这种事情,确实不应该随便跟别人说。你以后不要再跟任何人说了。”冬至发现王瑞昱有些变了,以前刚遇见谷雨的时候,他发现谷雨年纪小,但心思一点也不幼稚,对别人总是层层防备。但王瑞昱却如此轻易信人,不知道这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画家先生,我没有名片,您能给我一张名片吗?”
说到名片,彦冬至有些犹豫。难道他们以后还要再见面?
“没有吗?啊,那这样吧。”王瑞昱看见服务员胸前别着一支笔,就擅自拿来使用了。
他一把抓过彦冬至的手,在他的手掌心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被突然抓住手,彦冬至的脸颊马上红了,他转过头掩饰着自己的羞涩,默默的等着那搅动内心的一笔一划结束。
“我先走啦。画家先生,一定给我打电话。”王瑞昱一边走一边招手,但彦冬至始终没有看向他那边。
已经下到餐厅的王瑞昱突然想到‘对了,画家先生送我画,我是不是应该也答谢一下。嗯,请他吃饭?对了,去问问他哪天有时间吧。’
想到这里,他又折返了回去。
他本想找到彦冬至问问对方哪天方便一起吃饭,但他却远远的看见彦冬至一个人站在窗前哭,哭的十分伤心,伤心到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此情此景让王瑞昱突然会想起刚刚,画家先生和朋友说他的爱人去世了。看来是真的,我真的那么像他的爱人?
本想发出邀请的王瑞昱放弃了想法,他有些不忍看见那伤心的神情。
在离开的电梯口,王瑞昱遇见了翟悦。
翟悦瞪大眼睛紧盯着王瑞昱,“谷雨?”
“你认错人了,我叫王瑞昱。今天真是郁闷,我就那么像那个人吗?”王瑞昱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不快,但他就是不打算对翟悦和颜悦色。
不是吗?被坚决的否认了,翟悦也有些拿不准了,但这特殊的发色和瞳孔的颜色,想要找个替身都不容易,怎么那么巧会有第二个人。
“你坐下一趟吧。”王瑞昱进了电梯,直接按了关门,把还有些愣愣的翟悦关在门外。
翟悦刚想阻止电梯门关上,又听到王瑞昱说:“我看你还是早点放弃的好,画家老师明显不喜欢你这么老气的。”
这句损人的话让翟悦收住了手,愤怒的盯着面前的电梯门关上。这个臭小子!他绝对是谷雨那个臭小子!
☆、狐朋狗友
王瑞昱出了电梯也没去找那敏儿,他只觉得心情很糟糕,打了个车就直接回家了。
王瑞昱回到家正好是午饭时间,看见于未来在,他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将自己扔到了沙发里。
于未来见他黑着脸回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试探性的问:“画展怎么样?”
“不怎么样。”
正在倒水的于未来听见这句话,动作停住了。看来这位天之骄子的心情很糟糕啊。
“你之前说要复学的事情,我跟总裁请示过了,他也同意了。复学申请我给你放桌上,你明天自己去学校交一下。”于未来避开了令王瑞昱不快的话题。
“……”
见王瑞昱不做声,他继续说:“叶医生那里,你明天别忘了去,是该去复查一下的时候了。”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或者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王瑞昱躺在沙发上,无力的说,他没有打算问于未来,他只是自言自语。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因为这句话,于未来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水差点洒出来。看来,这一次他是赌对了。
“有什么可查的,反正那个蹩脚医生也没办法帮我恢复记忆,每次去见他回来之后我都头疼。心理医生什么的,我真的有必要再看吗?”王瑞昱坐起身问道。
“因为你这种失忆,有可能是创伤后遗症,如果想找回记忆,最好去找医生。”于未来很严肃的说。
“……,以前我一般都去哪里玩儿。今天突然想找几个人喝酒。”王瑞昱想起于未来认识自己的酒友们,今天这种闷闷的心情他想赶紧甩掉。
“嗯,地方挺多,我想想,我最经常去捞你的地方是好像叫‘失乐园’的俱乐部,那里是会员制的。你要去得带着这张卡,之前是你的,你出事故后一直是我在保存。”于未来从公文包里的一个皮夹子里拿出了一张黑亮黑亮的卡片。
那卡片看起来像纸,但王瑞昱接过来的时候又完全说不好这卡片的材质了。虽然薄但很有重量,虽然是黑色的,但总觉得有种透明感。翻转卡片,可以看到一些字符模样的反光,仔细辨认才能看出似乎是“贵宾”两个字。
“你那个皮夹子里不会都是我原来的卡吧。”王瑞昱盯上了于未来手里的皮夹。
“是的,但现在不能给你,这是总裁命令。信用卡可以给你一张,这张限额五十万,你一个晚上应该不会刷爆吧。”于未来又拿出一张信用卡,递给王瑞昱。
“五十万?这么多?”王瑞昱不禁感慨。
“多?哈哈!你以前可都是抱怨少的。”
“……”也是,如果是这种家境,十万块大概就是个擦鞋钱吧。但他真的觉得挺多的,他不禁开始怀疑,他真的是有钱人吗?
接着,王瑞昱询问了很多关于大学的事情,得知自己在大学使用着另一个名字“王昱瑞”。而且,这个“王昱瑞”还被包装成普通家庭出生的年轻人。
王瑞昱对于这样的事情,只觉得好笑。越来越觉得自己毫无自由可言了,上个学居然还要用假名字,用假名字不说,还要扮演别人。
据说,这是因为他不肯留学,也不肯带着保镖出入校园的关系。
从于未来那里拿到自己曾经的成绩单时,王瑞昱终于对过去的自己抓住了些感觉。各科成绩全都属于勉强合格类型的,不会被劝退,但也绝对是完美的倒数第一名。
既然被重新编入了大三年级,他决定去学校露露脸。
走进校园,王瑞昱只觉得很陌生,可能在他失忆前也没来过几次。好像个新生一样的,不断问路,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所在班级正在上课的教室。因为已经在讲课了,王瑞昱没有进去,在门外看了一眼他就走了。
他今天只是来递交复学申请的。他还记得系主任看见他的脸时那惊讶的模样,真的就好像看见鬼了。
“他们为什么都那么惊讶?难道我长得跟原来不一样了?对了之前的头发是长的,为什么留那么长的头发还没问过于未来呢。”王瑞昱一边走一边嘀咕。
其实学校的老师之所以惊讶,并不是因为他的外貌变化有多大,而是王瑞昱本人给人的感觉变化非常大。
曾经很多老师受过他的辱骂甚至拳脚相向无处申说,而今天他居然很有礼貌的问好,进门还敲门,出门还不忘了把门给关上。
所有老师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他们都在心中感慨:‘看来这三年,王瑞昱变化实在太大了。’
王瑞昱变化确实大,他曾经的狐朋狗友们也这么觉得。
就在昨天,王瑞昱用于未来提供的联系方式联系了几个人。于未来事先用信息告知他每个人的姓名和相貌特征。用这些信息王瑞昱约他们一起出来飙车。
那敏儿自然也在联系范围内。
王瑞昱今天没有开车,他还没有得到允许。那敏儿自然被于未来拜托,当了第二回司机。两人不怎么说话,站在车外等人。没过多久三辆豪华跑车从马路深处驶来。
王瑞昱重新掏出手机,翻看于未来的短信。
宝蓝色的美洲豹属于一个叫“奇胖”的人,银色的莲花属于一个叫“金仔”的人,黑色的奔驰属于一个叫“秀才”的人。
胖子本名董栋,因为超重所以被起了这个外号。
金仔也不姓金,本名韩文宇,因为一次跟人打架,把大牙给打掉了一颗,重新镶牙的时候,他爸爸非说:“算命大师说了,金能旺你,镶个金牙吧。”于是带着金牙的他就被起了这个外号。
秀才不是因为其文采出众得名,他是这几个人里看起来最痞的一个,耳钉有七八个,还有眉钉和鼻钉,甚至舌头上也有一个舌钉。之所以叫他秀才因为他本名祁文秀,年龄又是最小,样子也是最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