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水 第二季完结完本[古耽]—— by:麦桑
麦桑  发于:2016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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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暻洛没有意识到这点,他也不必意识到段恩的低迷情绪。暻洛本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却总爱屈尊降贵,实在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自以为是。从此之后,段恩也看清云泥之别开始明白,这个人对自己很好的人是个皇帝。但是段恩不敢奢望,这个皇帝居然开始被自己左右。
暻洛还在纠结,最终放弃挣扎,慢慢地朝着药库走了近来。这时候守卫见到有人从幽暗之处缓缓走来,先是疑惑转而戒备,见来人是暻洛,才立刻跪了下来。
暻洛摆了摆手让人起了,并且示意不必跟来,就自己推门进去。依旧是一道幽深的长廊,脚步声踩在空落落的夜色里,回荡起的声音让人觉得瘆的慌。幸好不远处有光淡淡地照着,才不至于害怕。这是暻洛第二回来这里,他叹了口气,次次来,段恩次次都伤着。
走近一看,那淡光原来是段恩房里透出来的。看着房门大敞,只觉那人倒是心大。越走越近不由得屏住气息,跨进小单间里,暻洛就看见那张放在显眼处的小床,段恩正侧卧缩成一只虾米蜷在上面。睡得正香。
暻洛还是第一回见到段恩毫无防备睡着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暻洛特意收敛气息,还是段恩着实累了,亦或者是受着伤,对旁人竟毫无警觉。暻洛走过来的一路上想了许多话,现在却没法说,郁闷之下也只是抬抬嘴角笑了。
段恩在作为贴身护卫的时候,每天都由他守着自己。皇帝不至于小气,虽然为他准备了床榻,但段恩从未在那上面睡踏实过。暻洛久违的体己之心又翻涌上来。说不上是同理心,还是不舍。
他想了想,便从怀里掏出银面,放在段恩隔天一早起来就能看见的小几上。临走时还贴心地吹灭宫灯,将门一并掩上。
第二天,段恩醒来就看见小几上放着的银面。他迷迷糊糊,并不知道那是谁送过来的。睡得太沉,也并不知道皇帝来过。他摸了摸头上包扎的地方,因为睡相太好,一点都没有散乱的样子,身上也没有觉得不舒服,到了时间便照样去往随禁司报道。
随禁司主一宿都没离开过随禁司,见段恩带着伤来,心惊胆战,连忙按着段恩的肩膀转了个方向往门外送。
司主说的什么,段恩听进耳朵里却一点也没听懂,只听到顶头上司说,“皇上找你过去,快去快去!”然后就被一路推到了司外的大道上。
段恩被推着出来,站在路中央,转头就看见司主又是一溜小跑地回去了。一个人木木杵在路中间,被一个莽撞的小宫女撞得正着,女孩看了一眼,支支吾吾地喊了声“公子”,脸上红了又红,忙跑走了。
段恩摸了摸脸,银面还好好地戴在脸上,站得太累了,忍不住塌了肩。因为暻洛的嘱咐,刻意学会上位者的仪态,伪装得久了,还真是有些累人。他不明白,皇帝为什么总是这样那样地变换心思,为什么不想想别人,也会累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四章,醉忘尘的第二部就完结了...捧场看文的亲们放心,第三部大结局估计只有五章?不会拖到17年的23333
☆、第二十二章
结果兜兜转转了一圈,段恩又回到皇帝身边。虽然段恩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想想自己的脑子本来就不太够用,不理解的事有许多,就不放在心上了。可喜的是那个漂亮皇帝对待自己的态度又回到初见时,与之对视时能看见他眉眼带笑,表情柔和婉转。
温柔至此,却有显而易见的疏离。段恩很喜欢这个时候的皇帝,就算堂皇出现在暻洛面前,也不会觉得手足无措。可心里还隐隐有些刺痛。段恩渐渐开始讨厌这样纠结不清的自己,如果没有遇见暻洛该有多好。
段恩作为影卫,有一大部分时间是无所事事的,比起在随禁司那种需要日夜轮换当值的地方,随身护卫皇帝安全虽然听起来危险又耗费心力,但是段恩并不怕苦,加上暻旻帝也不需要人操心,所以回来之后的暻洛就更觉轻松。
更何况到随禁司报道后段恩了解到自己与皇室宗亲的云泥之别,甚至明白他与皇帝缘分至此就此别过,心中无法抑制的难受。直到回到皇帝身边,一见到那个人,心里长时间积攒的失重感一扫而空。连悲喜都十分单纯的段恩,确实是一个简单到有些傻的人。
段恩傻得迟钝,甚至连暻洛毫无遮掩的注视都没有察觉到。或者说是段恩也许有些觉察,但偶然对视时发现暻洛的眼神,仿佛透过自己看到别的人时,段恩不能理解,不由得有些失落。段恩不明白这种从未有过的酸涩的感觉,干脆就假装不在意,不再放在心上。
襄邑使团开拔在即,诗缈这个名义上的皇妃又被搬上台面了。
关于皇妃——诗缈公主,宫中始终有些风言风语。谣传说诗缈公主作为质子送来暻国和亲,并不受宠,与皇帝还多有隔阂。
这些传言本来只在后宫流传,不知怎的被散出宫外,一些忙着攀炎附势的大臣们又打起为皇帝选妃的主意。那些官员妄图将自己宗族里的待嫁姑娘送进宫来,好为自己的仕途铺路,巩固自己的家族势力。
因此每日奏折上翻来覆去写着的内容,或是提示、或是明言,就想着怎么进行全民选妃。甚至还把后宫之事搬上早朝,群臣谏言。可惜太后已经仙去,没人逼着皇帝传宗接代,暻洛一句“朕和皇妃好着呢,怎么皇帝家事你们还想参上一脚”就直截了当解决了。
暻洛本来就是懒人一个,样子也不肯做。他与诗缈各过各的日子乐得清闲,诗缈仗着虚长几岁,总爱对自己啰嗦几句,暻洛为图清净,就更懒得去找诗缈,省得被念叨胖了、瘦了又不好好睡觉的事。
不过这次襄邑使团来访,暻洛只得去了。硬着头皮去皇妃宫中找人,果然又被训斥“脸色蜡黄,又不好好吃饭”的话。
这些碎碎念段恩当然都没资格听到。段恩原本是陪同皇帝而去,但因为身份和男性的原因,不好进去全是女眷的皇妃寝宫,只能在宫外守着。
段恩第一次到这里,不远不近地站着,打量这不同中原的宫殿。诗缈皇妃独居的宫殿,是按照皇妃在襄邑的居所一比一打造来的。竹编镂空的装饰,一点也瞧不见中原的特色,在这满是飞檐红墙的宫中也增了些异域风情。皇帝要不是用了心,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房子看累了,段恩抱着剑站着,距离不大远能看见皇帝和皇妃说话的样子,和翕合的唇形,就是听不大见说话的声音。
这时候皇妃为皇帝斟茶,皇帝仿佛说了什么,逗得皇妃眉开眼笑。这夫妻和合的样子,哪里有风言风语里说的那样不堪。段恩很少见过皇帝开怀大笑的模样,这样的暻洛,是段恩第一次见到。十分好看。
段恩不由得一直盯着暻洛看,也瞪大眼睛盯着亲密无间的皇帝与皇妃,眼里仿佛被揉进了沙,酸涩刺痛。从未如此庆幸自己蒙着面具,才不至于丑态毕现,毫无遮掩。
这样热切的眼神,别说是暻洛,连皇妃也有所察觉。暻洛抬头自然而然地朝着段恩看过来,嘴角上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是笑着的样子。仿佛示意段恩不要过度紧张,在皇妃的宫里,自己很安全。
察觉到不自然视线的皇妃却找不到视线的源头。她顺着皇帝的眼神关切地看了过来,也找不到行踪隐秘的段恩。皇帝笑道抬起手把段恩的位置指给她看。诗缈皇妃很快就找到密林里的身形,点点头笑道。
琴瑟和鸣?天造地设?珠联璧合?世间所有表达夫妻和合的词汇大概都是用来形容他们的。诗缈皇妃是襄邑的第一美人,暻洛长相虽不阳刚,却有美极艳盛的面貌,连一个眼神也带着夫唱妇随的味道,明明是天生的一对。
就该是这样的皇妃才配得上这样的皇帝。段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更希望宫中皇帝夫妻不和的传言是真的。
这时候皇妃拉了拉皇帝的袖子,亲昵地靠过去说了什么,旁若无人。两个人都不再在意外头的有一个侍卫正在观察他们,眼里也只有对方,所以连段恩艳羡的眼神也就没人察觉到。他曾得皇帝温柔相待,不曾想,皇帝高高在上的温柔不仅为他。
段恩现在谁也看不到自己,便低下头,摘去脸上蒙着的银面,揉了揉眼,叹了口气。这京城风大,还夹着沙,总爱迷人眼睛,惹得眼里朦胧一片。
在皇帝亲自跑一趟皇妃宫之后又过去两天,前方驿使来报,说是襄邑使团浩浩荡荡一行人已穿过长河。饶是驿使快马加鞭地赶赴京城传来密令,也不可避免时空的限制。大致估算了耗时,宫中收到消息的这个时候,使团先遣人员应该已经到了漯县。
这距离,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确实正巧该开始准备戒严,以及准备接待事宜了。
本来使团来访也用不着紧张,只是这次襄邑使团一行,来人甚多,声势浩大。更何况连襄邑的一国之王也亲自前来,更少不了派人护卫,或者说是监视襄邑一行。
这些事容不得半点差错,暻洛也无法事必躬亲,更不放心由别人接手,仍旧是交由陆莫城全权准备。见惯风雨的陆莫城也不由得紧张,仔细斟酌思考,宫中近卫司的派置不能动,随禁司全是废物中看不中用,思来想去只能从前线刚退下的陆家军里抽派人手。
在武有陆莫城从旁协助,京城护卫这算是无须担心了。现在的暻洛,动刀动枪的是全丢给陆莫城去折腾,其他杂事那就丢给暻祥去做。
杂事众多,还没个方向,得亏是暻祥条理清晰,才不至于乱成一团。现在让暻祥一个头两个大的事就只剩下一件,那就是筵席上助兴用的节目。太后才做完对年,照理说本不应该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准备。但来者是客,万万不可怠慢,该怎么办,暻祥还没想到。
头疼得好几宿没睡好的暻祥顶着熊猫眼黑着脸去问暻洛怎么办,暻洛这又想起了陆莫城。说来陆莫城家里可是有个宝贝呢。
不过尽管暻洛威逼利诱,陆莫城也没松口答应让蓝黎皇宫这种是非之地参一脚。暻洛哪能这么容易放弃,背着陆莫城把蓝黎找来,许诺一个愿望用来换蓝黎的帮衬。
蓝黎知道皇帝一诺千金,自然答应了,陆莫城也没法反对。至于许诺什么,只有蓝黎和暻洛两人知道。好奇入陆莫城,又是撒娇又是装凶,都没法从蓝黎嘴里套出话来。到了夜里换着法子在床上把蓝黎折腾得哭出声,都没问出来。陆莫城舍不得,也只能作罢不问。
之后还有些细碎的事情,段恩便被借调给陆莫城指挥。暂时离开暻洛身边,与暻洛相处的时间骤然缩减。段恩倒是松了口气。
段恩也不知道最近的自己到底怎么了,从来都没急过眼的人开始变得十分焦虑。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样子。淡然和了无牵挂,才是他的模样。“段恩”这个无欲无求的存在,本不该被别的事所左右。
“无心”的形容,是“那个人”告诉自己的。一个“无心”的人,自从遇到暻国的皇帝,变得不像自己。一个“无心”的人怎么会在意别人的心情,怎么在意别人的目光,怎么会欣喜,怎么会担忧,怎么会难过,又……怎么会在乎。
段恩想不通,放不下,心魔日夜折磨着自己,他怀念静下来的心跳。所幸被陆莫城借调,得以暂时远离暻洛,段恩才松了口气。他发现自己只要离开暻洛,那些焦虑情绪统统消失不见,只要不想起暻洛,就不会难以忍受一种不可名状的、求而不得的心情。
只是随着离开暻洛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分秒累计,段恩又多了一种叫做“想念”的情绪。思念的心情,竟然无法可解。
相较于段恩自我纠结,暻洛看起来确实很轻松的样子。因为他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也不是个甩手皇帝,自然要忙着协调。
今天蓝黎随陆莫城入宫,就直接被引到皇妃宫中。因为有许多不可说的原因,蓝黎仍旧是女子的装扮。
被宫人引到皇妃宫中,正巧皇帝也在,拿着卷轴不知道和皇妃说些什么。
蓝黎向两人问了安,也不插嘴,静静等待。
这时候的暻洛是在与诗缈核对襄邑来人情况,自然也提到诗缈爱慕的那个人,他这次作为国王的侍卫随行。
虽然两人的对话十分隐晦,但蓝黎又不傻,自然是明白了大半。他又不傻,自然看出这是皇帝与皇妃约定俗成的暗语,就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不在意,随意翻翻桌上的曲谱。
只是诗缈皇妃显而易见的神情,和提及那个思慕之人时的眼神十分热切,远远坐着的蓝黎眼尾一扫就入了眼。皇妃也不过是个简单的姑娘。不过这时候的暻洛仿佛在晃神,发着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两人相处的模式太过奇特,蓝黎不由得好奇起来。
皇妃仿佛问了皇帝什么,见皇帝没有应答,皇妃又热切地提了一句,见暻洛点点头,眼神里分明闪过期待。可蓝黎十分奇怪,皇妃期待的眼神里为什么还有惴惴不安的情绪,以及别的什么微妙的惶恐。
宫中的另一边,陆莫城正在部署宫中布防,在各处安插信得过的将士。甚至把三十年前的宫中老地图给翻了出来,那些老地图可是宝贝,该有的密道暗房都罗列在上。
陆莫城一边排兵布阵,一边心中雀跃。蓝黎这时候在宫里的事,他是知道的。等安排好最后一个地方,就可以去找蓝黎,顺便领他在宫中随处走走,看一看外头不常见的风景。
正想着呢,就有将士突然来报。
一个黑皮壮汉就在跟前单膝跪下,有事要禀。陆莫城让人站了起来,仔细一看,见是当初派出去的人,就一边假装闲话家常,一边不动声色地越走越远,直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开始问话。
“将军,您令我去查的案子,属下已经查明了。可是这次,属下碰巧遇见一个巧合之事,要向您禀告!”壮汉说道。
见下属神神叨叨,陆莫城不由得笑道,答应让他附耳来说。越听脸色却越来越黑。
这个下属前阵子经过段恩的老家,一个乡村。本来只是借住一晚,碰巧就住在段恩家的隔壁。
隔壁老太太知道是京城来的人,又提起段恩,立刻神秘兮兮地向这人说起故事来。
段恩的母亲,有个独子,却不叫段恩。独子名段双,某日不慎跌落悬崖,老母亲哭瞎了眼,又不小心受伤,被一个丑陋之人所救。据说这丑陋之人失去记忆,在野外游荡,被老母亲收留在家中,取名叫段恩。
后来瞎眼老母亲思念孩子,伤心过度有些精神错乱,分不清段恩还是段双。再后来的事情已经不清楚了。
陆莫城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段恩并非他母亲亲生儿子,也不足以怀疑什么。但是陆莫城直觉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这时,月洞外又有人传报,襄邑使团已到城门之外。
什么?陆莫城大吃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了发,今天发一发,还有3章完结
☆、第二十三章
襄邑使团抵京的时间比预期早了许多,一众人被折腾得措手不及人仰马翻,都没得闲细究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才会有这么大时间偏差。
负责接待使团的差役甚至都来不及在宫外驿馆整理出足够的居所,只能让少数一部分人入驻,其他的使团成员只能先暂时安置在客栈里。接二连三的状况让总负责的暻祥哀叹连连,手下人也埋怨起一个边境小国兴师动众地搞来一群人到底干啥?
当然,随团前来的襄邑国王,倒是凭着国舅爷这种皇亲国戚的身份,大摇大摆地住进皇宫。这国舅一进宫,也不急着去找妹妹叙旧,反而三天两头扒着暻洛不撒手,天南地北的谈,磨得暻洛没脾气。
皇妃诗缈本是襄邑的第一美人,同胞兄长自然也差不到哪去。长相好,谈吐佳,看不出一点蛮荒之地的野蛮样子。
这个襄邑王,承皇姓诗,单名无,是上代襄邑君王诗赦唯一的儿子。本来,诗无继承王位理所应当。不曾想,在诗无尚且年幼,父亲正当壮年就早逝。而他的叔叔拉拢群臣,自封为摄政王。摄政王不甘心将到手的政权拱手让人,便设计篡改遗诏,自行封王。诗无虽愤恨,却因年幼,无法反抗,只得收敛锋芒假作雌伏之态,实际渐渐地在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势力,一举扳倒叔叔的权力核心,最后登基为王。
不过这个诗无最后干了件错事,野心勃勃的他竟然胆敢将战火指向暻国。可惜节节败退,一路败回襄邑王都。为了保全实力,不得不与暻国签下协议,成为暻氏王朝的附属国。后来将亲生妹妹送来暻国,以彰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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