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世安独自坐了一会儿。
从来人情薄如纸,不要说八十年前是如此,百年千年之间,又有什么不一样。
世安从茶水里望着自己的眼,忽然对这个身体的原主有了几分同情。
他现在的目标已然清晰:跟金海龙已经无话可谈,也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他把最后的胜负押在王圌静琳身上。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他和王圌静琳现在都处于被动,他的被动是明面上的,王圌静琳的被动是暗地里的。金海龙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王圌静琳要在几天时间内挖走金海龙谈定的股东,绝非易事。
所以他可以和她谈条件。
他要保住安龙娱乐不落入金海龙的手里。这个条件,金海龙不会答应他,但他有办法让王圌静琳妥协。
想到这一节,他又有些苦笑,当初在安龙打洞,是为了分郑美容的财权,没想到今时今日,安龙真的变成他的救命船。
世安手里玩着茶杯,起身去寻白杨,找了一圈也不见他,又去二楼、三楼,白杨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世安有些心焦,随手丢了茶杯,只问保罗:“白先生出去了?”
保罗老实地说:“他上了三楼,没有下来。”
三楼只有卧室,世安想起方才李念说“床上等着”,又有些好笑。他明明去过卧室,没看见白杨。
世安只好又去卧室,白杨在门后躲着。
白杨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不是吃醋,当着许之柳的面,他懒得计较,等许之柳走了,白杨又觉得失落。
连许之柳都能帮上忙,而他却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世安低声笑,“你不出来,我要走了。”
白杨从门后面闪出来,抱住他的背。
“我生气了。”白杨说。
世安歉疚地握住他环在腰上的手,“是我不好。”
“我超生气。”白杨在他背后说。
“你总要放开我,让我看看你,好不好?”世安忍住笑意:“总不能吃个醋就不让我再看你的脸了。”
白杨把手松开了。世安将欲转身,白杨已经勾住他的脖子,咬他的嘴唇。
世安由着他把自己的嘴唇叼出了血,他把白杨举?6 鹄矗八岛玫牟簧兀扛詹旁诒鹑嗣媲埃档媚茄蠓健!?br /> 白杨瘦了,轻得一举就能举在半空。而他不理金世安说什么,只是用力亲吻。世安难得见他如此热情地献吻,简直乐见其成,他捧住白杨的脸,仔细地吮那一截柔软的舌尖。
白杨被他这样单手抱着,两人倒在床上,白杨骑在他身上,被他密不透风地舌吻,渐渐有些喘不过气。
“放开我。”
世安托着白杨的下巴:“他哪里值得你来生气,我看他最大的用处,就是让你为我吃了一回醋。”
白杨揪住他的领子:“可你还把他留在公司里。”
世安千依百顺道:“都是小的不好,白先生别和我计较。”
白杨被他弄笑了,“我才不吃醋呢!他对你根本不好。”他把鼻尖顶着世安的鼻尖:“金世安,你是不是也跟郑总李总他们一样,觉得我很笨?”
世安笑得尴尬:“你是单纯,不是笨。”
“你们就是觉得我很笨。”白杨啄着他的唇,得意地笑:“所以你们都被我骗倒啦。”
世安被他啄得浑身发热,他按住白杨的脑袋,手探进他的衣服里:“你是和谁学得这样坏?”
谁说他的杨杨笨?他的杨杨聪明得很。
白杨说了什么,抗议了什么,他都懒得听了,他现在要把这个坏孩子,好好调圌教一下。
春衣单薄,白杨没两下就被他剥得精光。他翻身把白杨按在床上。
白杨害羞起来:“干嘛非要脱光?”
世安不紧不慢地解着自己的扣子,“看看你在外面拍戏,有没有留下什么不该留的。”
白杨耳朵都红了:“金世安,你这样子真的很像大淫棍。”
世安抿嘴笑着,从床头拿过润滑,一面去吻白杨的乳尖:“我是不是淫棍,你今天才知道?”
白杨上下两面都被他同时刺激,身体绷成了一张弓,世安分开他的腿,手指蘸着粘稠的油,在他身下的肉`穴里缓慢地动。
“杨杨,”他吮着白杨小巧殷红的乳首,“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总是想要你。”
白杨的手在他背上胡乱搔着,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因为你爱我呀。”
世安抬起头,苦笑起来。
他捏住白杨的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我会发狂。”
白杨把腿盘在他腰上,宛转地摩擦他隆起的地方——世安的手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舌头在他胸口来回拨弄着,他已经十分清楚他敏感的地方,光是用手和嘴,他就已经舒服到快要化了。
手指的感觉毕竟有些空虚,白杨还不想被手指插到射。
世安只是吻他,像要把他全身都尝一遍,而白杨已经无法忍耐这样缓慢的、情`欲的酷刑,他搂住世安的脖子,小声撒娇:“插进来。”
他不用说第二遍,世安已经抬起他的腿,挺身进去。自己和金世安真奇怪,白杨想,每次做’爱都好像久别重逢一样,恨不得做到死才爽。世安的阳`物贯入他身体里,他一面觉得不可避免地疼痛,一面又觉得充实地完整。
他们互相熟悉彼此身上的每一寸地方,思想熟悉思想,灵魂熟悉灵魂,私’处也熟悉私’处。
白杨甚至记得住金世安的东西上面哪里有根青筋。因为这根曲张的血管,总是恰到好处顶在他的敏感点上。
自己这算不算凭屌识人?白杨想着,噗地一声笑出来了。
“……”世安不悦地看他,白杨还来不及辩解,世安已经提着他两条腿,大操大干起来。
祸是自己惹的,笑是自己笑的,白杨没得辩,也没功夫辩了,金世安的东西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地搅着,一下比一下深入,嘴上的功夫金世安也没丢下,低头去啃他耳后薄弱的皮肤。
白杨被他顶得爽而刺激,又觉得这样粗暴的世安也让他迷得不行。他闭上眼,感知着熟悉的抽送的节奏,像只快乐的猫,在温柔而野蛮的抚摸下舒服地叫起来。
第68章 母子
金世安猜得没错,周一开盘,两只收圌购的主力在海龙的散户里大战起来。
两边争得激烈,甚至把海龙的股价又抬升了一些。
金世安呆在家里躲避记者,来不来公司都是正常,但郑美容不能随心所欲。郑美容在办公室里忙到傍晚,几个人慌慌张张跑来说,“北京的王总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圌静琳在金世安的办公室,大约是来找儿子,没有找到。
郑美容站在金世安办公室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门没关,王圌静琳坐在金世安的办公桌前,两边站着她的助理。看到郑美容进来,她也就站起来,一张脸冷若冰霜。
郑美容还没来得及开口,脸上已经吃了一记耳光。
“你好大的胆子。”王圌静琳漠然地盯着她,“是不是等他死了,你也有胆量瞒着我。”
郑美容捂着脸,并不去看王圌静琳的眼睛,只能尽量平和道:“对不起,伯母。”
她的另一边脸上立刻也吃了一记耳光。
“你也有脸喊我伯母。”
郑美容脸也不捂了,索性放开手,随她打。
只要王圌静琳能打得高兴,保住海龙,多打几下也没关系。
王圌静琳却不再动手,只是冰凉地看她。
王圌静琳有一半的维圌族血统,即便现在她已经年过半百,还是可以想见她青春时代的美貌,而这样的脸又格外经不起岁月消磨,当年的娇圌嫩艳圌丽,都成了今日苍老的粗粝。
像许多被抛弃的糟糠之妻一样,她一定在许多年里放弃了保养自己,又在离异之后重新收拾头面——再怎么收拾也收不回青春,一眼就能看见她骨节突出的双手,和下垂的眼角。
但多年商场的历练,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了难以掩盖的锋利气场。
仔细看去,金世安的眼睛和下巴,和她还是很像的。他很会长,挑了父母身上最好的基因来遗传,金海龙的高大,王圌静琳的漂亮的颌线。
这对怨偶,当初也未必没有真心爱过。
郑美容想起自己同样失败的爱情,有些伤感。
“伯母,救救海龙,阿世已经很努力了。”
王圌静琳冷淡地看她一眼,转身坐回椅子上,“你们求人的架子真够大,我不来,也听不到你求我的这句话。”
“阿世说,不能给您添麻烦。”
王圌静琳随手拿起桌上的书,丢向郑美容的脸:“少来这一套,张嘴闭嘴叫阿世,你是什么东西。”
郑美容不避不让,额头立刻被小牛皮的厚书撞出一块淤血:“对不起,王总,要我怎么道歉都可以,金总是您唯一的儿子,海龙也是您的心血。”
“你道歉有什么用?”王圌静琳声音挟着阴沉的雷电,“金海龙已经联系了足够的股东,我就算倾全力收圌购散户,也已经没有用了。”她怒视着郑美容:“你现在跟我做小伏低,海龙还不是你说了算,你看看你自己搞了什么东西?”
“我们已经在拜访股东了。”郑美容忍着疼痛,温顺地回答她。
王圌静琳沉默良久,问:“他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恐怕还跟白杨在床上,郑美容刚要为世安解释,门口已经有个温厚的声音响起来:
“我在等您。”
这声音她们都太熟悉,王圌静琳脸上已经掩饰不住的惊讶,世安手上挂着外套,玉树临风地站在门口,向他母亲微笑:“妈,晚上请您吃个饭,好不好。”
金世安给他母亲的接风宴设在绿地云端,这是南京海拔最高的酒店,餐厅在78楼,暮色里,一眼下望,仿佛看得尽整个南京的万家灯火,在春夜的云气里华彩闪烁。
这个在传言中被斩断了龙脉的古都,似乎把所有失去的王气都弥补在锦绣繁华上,那繁华像陈年云锦上的满地绣,因为太繁丽,乍一看去似乎平庸,是一种朴拙的、宽裕的美。看得久了,才觉到触目惊心的浓艳。
有些人天生也是如此,他们的温雅已经成了习惯,密布在他们举手投足的每个细节,乍一看去,仿佛也不觉得如何惊艳,然而愈看就愈为这种沉静的气度倾倒。
世安包下了整个场子,经理带着服务员们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先鞠躬问“王总好”。
世安请他母亲落座,自己也款款坐下来。
王圌静琳含圌住心里的一缕吃惊,她刚开始以为狸猫换太子的事情金海龙是在胡搅蛮缠,现下她当面见了,也觉得她儿子和过去的差距太大了。
简直天差地别。
金世安看出王圌静琳的惊讶,她藏得再好也还是在脸上流露出来,世安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惊讶——大凡名角开场之前,总是先要有许多小角色来唱戏,点着黯淡的汽油灯,拖着唱许久,让人盼得眼渴心角,名角方才姗姗来迟地登场,那时候数盏电灯大放光明——哪怕名角开口不够脆呢!这雪白光耀的场子一镇之下,大家也就心醉神迷了。
所以世安不开口,先让王圌静琳心里的汽油灯烧一会儿。
王圌静琳此时一定在心里猜测他的变化,先猜他是否虚张声势,又猜他会怎样求她。
烧吧,世安想着,脸上更加文雅地笑着,只听经理在一旁介绍摆上来的前菜。
昨天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许之柳电话来了。
先惊醒的是白杨,白杨把他推醒,他看了看电话,白杨嘟着嘴说:“接吧。”
世安笑着开了外扬。
许之柳的声音听上去虚弱无比,像是拼命喊叫之后的嘶哑。
“我拿到名单了。”他说。
世安听他这样声音,一时有些吃惊,和白杨对望了一眼。
“世安,”许之柳问他,“白杨就在你身边,是不是。”
世安温和道:“是。你的嗓子怎么了?”
许之柳好像被什么人掐住,从喉咙里痛苦地哼了一声,电话发出滚动的杂音,过了许久又被拾起来。
白杨有些着急,插嘴问了一句:“怎么了?谁在打你?”
许之柳听到他的声音,半天才说:“我没事。”
他知道他们在一起,不管白天还是夜里。
世安也在旁边担心,只是不好说出来,怕惊动了对面,他按住白杨:“你在哪里?”
许之柳咳嗽着笑了一下,“我真的没有事,不用报警。你要见我,我随时可以去找你。”
白杨不敢说话了,在世安怀里眨巴着眼睛,他的意思是要世安去救他。
许之柳不等他们说话,只问了一句:“你很爱他,对不对。”
世安沉默片刻,缓缓道:“之柳,你要保重自己,不要为我犯险。”
他以目示意白杨去报警,一面用话拖延。
“我并不需要那份名单,”世安说,“你先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许之柳没有说话,电话被另一个男人拿走了。
“名单我会发给你,”他说,“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之柳,他和你的事情到此为止。”
电话被挂断了。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五分钟后,从另一个陌生的电话上发来了金海龙的名单。
“是苏络风。”白杨说。
世安默默点头,他们互相望着,都觉得这事有点儿狗血。
许之柳在苏络风那里,想必吃了苦,但苏络风这样说话,应该也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
世安打电话给郑美容:“报个警,许之柳没事的话,就不必回我了。”
过了一会儿,却是李念打来电话,“安心吧风流大总裁,许之柳回家了。”
白杨放下心来,终于有闲情余裕在旁边酸溜溜地看着他:“金小三。”
世安无奈地笑,他把白杨搂在怀里:“冤枉冤哉,以后一定注意。”说着他又去吻白杨撇着的嘴:“可是你得跟我保证,再也不离开我。”
金海龙的名单让情势变得清楚,也变得严峻,几乎所有股东都在这张名单上,世安合目计算了一下,即便金海龙不在散户里收圌购,他也已经掌握了超过30%的股份。
不仅是老股东,连赵伟昌和马燕也被他笼络其中。
倒是持有5%的涂林强,不在这个名单上。
金海龙无须顾虑涂林强,他只要再从散户身上收5%,就能得偿所愿。这个数字对于现在的股市和金海龙的财力而言,易如反掌。
世安不会完全相信许之柳和苏络风,但即便没有这份名单,他也已经做好了所有股东全部倒戈的准备。
“杨杨,”世安的声音沉静而温柔,“如果有朝一日,我一无所有,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他不问他还会不会和他在一起,他知道无论他变成怎样,白杨都不会离开他。
白杨呆了片刻,忽然豪气地搂住他的肩:“那就让我这个大明星来包养你吧!”
世安低下头去,无声地微笑,他牵过白杨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不管是何等的艰难困苦,只要这两只手互相握住,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早上世安就吩咐了李念,查到了王圌静琳的住处,整整一天都着人盯着她的行踪,李念手下的狗仔们做这些事情当然轻车熟路。直到傍晚,李念来报:“你圌妈去了海龙。”
世安闻言笑了,无人敲锣打鼓,他怎么粉墨登场。戏要有人看才能唱得响。
现在他坐在王圌静琳面前,给王圌静琳布了一箸糟鸭肫,“北京人不这样做鸭子,母亲是不是很久没尝了。”
王圌静琳自打这个儿子生下来,就没见他这样懂事过。金世安从小脾气就像金海龙,拧而粗野,让做什么偏不做什么,王圌静琳一心望子成龙,结果儿子成了跟爹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滚地龙。
世安在海龙甫一露面,她已经觉得十分意外,许多年不见,她的儿子忽然变成了她梦想中的样子,谦谦君子,温文有礼——她总疑心是金世安乔张作致来讨她欢心,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凄凉。
哪怕金世安真的只是一时的装模作样也好呢!
他到底是比过去懂事了。
世安看到她眼里稀薄的凄楚,他温和地握住母亲的手,话却说得简洁而直白:“海龙应该属于您,而不是我父亲。”
王圌静琳还沉浸在伤感里,被她儿子一句话震得回过神来。她的眼神立刻从柔和变得尖锐:“说到底,你还是要求我帮你拿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