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郡王见闻录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华飞白
华飞白  发于:2016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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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不过是顽笑话,实则是对其他人的暗示,也是明晃晃地对她步步紧逼!
难不成,她还能反驳说自己并无此意?在父亲大寿的日子,公然与娘家撕破脸皮?!难不成,她还能解释说,其实她并未与家中约定好,希望还能相看所有适龄的小娘子?在这样的宴饮场中,一言一行皆是满含深意,她已经退无可退。
“我的想法不要紧,三郎是否能相中才最要紧。”即使心中怒意极盛,阎氏仍是温和地笑道,亦真亦假地瞥了高氏一眼,“大郎的媳妇是他自己看中的,阿玮的媳妇也是他中意的,阿厥的媳妇也得了他的眼缘。三郎和阿璟自然也不会例外。”
高氏眼皮一跳,笑着转开了话题。母女二人虽然揽在一起,彼此互相依靠,连体温都相互融合,但接下来竟是再也不曾对视过。
将近午时,盛大的寿宴开始,子女宾客纷纷献寿。阎氏作为嫡长女,端着酒杯,朝着阎尚书盈盈拜下,看似依旧如过去那般温柔娴静。然而,李徽与李欣弟兄二人都能瞧出她眼底的一抹凉意,似是失望,又似是解脱。
直至宴饮结束的时候,高氏才得了空闲,将阎氏带到已经恢复静谧的内堂中。她并未发现,阎氏跽坐在长榻上,微垂着的眼眸里,所有的感情几乎都已经归于平淡。
“我的儿……为娘知道你待两位大王都如同亲生,他们也都很孝顺……但……但这种话,为娘不得不说啊。嗣濮王当初择妻,你远在均州,实在很难插手,他便自己选了临川公主之女。他毕竟是皇后殿下养大的,婚事禀告皇后殿下做主也在情理之中。可新安郡王是你一手带大的,你怎么能不为自己多考虑一二?”
“这母子之间的情分实在是太珍贵了,却又经不起什么磋磨。为娘是过来人,又如何会骗你?就算是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也可能因娶了媳妇而忘了娘呢,何况是从别人肚皮里出来的?你若要保住母子间的感情,就必须娶个向着自己的儿媳妇。这样,儿子才能一直向着你,才会一直孝顺你!”
阎氏忽然抬起眼,定定地望着她:“一个郡王妃,便如此重要么?阿娘不惜算计我们母女之间的情分,也想要这个郡王妃之位?”
高氏怔了怔,怒道:“你便是如此想我的?我掏心掏肺地与你说了这么一番话!你居然……你居然觉得我不怀好意?!觉得我只是为了那个郡王妃之位?!阎家的女儿,还少一个郡王妃之位么?!”
“大郎是阿家教出来的,三郎是我教出来的。我相信,无论他们娶了什么样的媳妇,都不会与我生分。”阎氏回道,缓缓立起来,“既然阿娘觉得,阎家不缺少一个郡王妃之位,日后便不必再做出让人误会的事了。”
高氏的面孔僵硬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方又问:“这是你的娘家,为何你连一个郡王妃之位都不愿许?”
“正因为这是我的娘家,我才不愿许。三郎日后要回均州,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在长安的荣华富贵中长大的小娘子,又如何能忍受均州那等乡野之地?又如何能忍受无穷无尽的孤寂?回到均州之后,三郎对长安也毫无影响,根本不可能出什么力。所以,对于阎家来说,新安郡王妃毫无意义。”
“他如今是圣人最喜爱的孙子!圣人不可能舍得他回均州!!”
阎氏朝着门外行去,头也不回:“圣人确实不舍得……太子殿下却舍得。”
高氏顿时一怔,跌坐在地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素来仁慈,又怎么会……”
阎氏并未回首,只是又加了一句:“阿娘,这些事,阿爷恐怕并不知道罢?叔父正打算谋取六部尚书高位,甚至更进一步,需要得力的姻亲在圣人面前说一说话,所以才一直撺掇你们。而阿爷比他更清楚,濮王府不能随意接近,容易招致大祸……我会如他所愿,绝不会让三郎娶任何一个与阎家相关的妻子。”
事到如今,连她也已经辨不清,究竟是父亲更无情些,还是母亲更无情些。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绝不会成为像他们那样的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 小郡王:十射七中!
一群人:射得好!和我们一起去打猎吧balabala~
王郎君:十射十中
一群人:( ̄▽ ̄)"这样的人真神,可是不想成为他的对照组怎么破?
小郡王:射得好!射得太棒啦!!
王郎君:^ ^,我教你好好磨练射艺吧。
小郡王:我也要十射十中!
很久之后,小郡王才发现,他们俩的身后,早就已经空无一人——已经双双成神,被敬而远之了~
王郎君:计划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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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断绝执念

阎家的寿宴结束之后,阎氏的言行举止一如往常,既瞧不出对娘家的亲近,亦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李欣与李徽心中对阎家颇有微词,但看在她的颜面上,也只能保持沉默。虽然两家是姻亲,却未必需要太过亲近,维持面上情就足矣。他们濮王一系若想保证眼下这样安宁祥和的生活,不可能倚靠任何亲戚,只能靠他们自己。
很快,阎氏便忙碌起来,更无暇考虑其他了。因着太子妃杜氏须得执掌太极宫的宫务,无暇分神的缘故,她领受秦皇后之命,协助苏氏筹备李厥的婚事。与此同时,圣人也下了敕旨,封李厥为郇国公,赐婚秘书少监安守元之嫡长女安氏,择吉日完婚。
虽然李厥并未受封为郡王,但国公之爵与嗣王、郡王同为从一品,依然可见圣人对这位嫡子嫡孙的看重。这封敕旨在京中自然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从封爵中便可看出,圣人对废太子一系的优容与谅解,也体现了他的一片慈父之心。由此,不少多心之人都在思考——废太子与濮王虽说是为侍疾而归京,但新安郡王与郇国公都深受圣人宠爱,圣人还会让他们回均州或黔州去受苦么?
此外,不知有多少高门世家为自家错失了一位国夫人而痛心疾首。早知道圣人会封爵,他们还犹豫什么呢?秘书少监安守元又算得上什么?本便不是甚么累世公卿之家,不过是微末小世家出身罢了。而且,他的仕途也并不顺利,门荫出仕之后,就在这个唯有“清贵”可称道的秘书监待了二十余年。从校书郎升到秘书郎,而后晋为秘书丞,今年刚升为秘书少监。
高门之内的议论,当然不可能传得人尽皆知。不过,郇国公的婚事最近确实最为引人关注。连王子献在国子监中也听了不少闲言碎语,无非是对郇国公以及废太子一系未来的判断,以及因从未见过李厥而生出的好奇罢了。
他微微一哂,倏然想到了李徽。在废太子一家尚未回长安之前,也许长安城内的高官世族也是这样议论他们濮王一系的罢?各种各样的猜测与揣度,即使无关善恶,也毫无尊重之意。又或者,分明对他的秉性一无所知,却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敬而远之。
也罢,这样的庸俗之人,也不值得费时间与他们来往。新安郡王如今亦是忙着呢——就算不忙,他恐怕也希望闲暇时能清清静静,而不是被众人围绕,留在人群之中受着他们的阿谀奉承或者遮遮掩掩的算计。
临到黄昏的时候,王子献依旧坐在学舍中品读着国子学博士给他的策论所作的批注。前两天,他因旬考成绩上等,已经成功地来到了第三进学舍。从此,他不必再与众人一同听课,有任何疑问都可随时请教博士讲解。两位国子学博士的才学都比他以前拜的先生更出众,但他依然觉得并不足够。他需要一位能引领他成长的先生,能启发他思考的先生,而非仅仅只是指导学业深浅的先生。
或许,他该申请进入国子监,看看那里是否能有合适的先生?不然,便是打听以前的甲第进士都拜了什么先生,他也拜入门下?最近的一位甲第……便是弘农杨氏的那位杨状头,他的先生应该不难找,而且也已经名扬长安了罢?
不!只要想到要与那位杨状头成为师兄弟,他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绝不能与他拜一样的先生。杨家……必须尽量远着,绝不能与他们搅在一起!外家?外家又如何?有这样的外家,倒不如没有得好。
心中盘旋着这些纷繁的念头,王子献坐了许久,才收拾书卷离开。当他来到国子学侧门前的时候,再度瞧见李茜娘的身影。曹四郎蹲在门边的角落里,朝他使着眼色,而后悄悄地退到他身侧:“阿郎,这个月她都已经来了三四回了。每一次都堵得阿郎进退不得,不如阿郎去与她说清楚?”
“说得越多,她想得便越多。”王子献拧紧眉,“倒不如避开,等她失去兴致便罢。”
“阿郎这话可不对!”曹四郎煞有介事地挤眉弄眼,“越是避开,她越不可能轻易放弃!这种事就该说清楚!阿郎对她无意,就算她再怎么纠缠,阿郎也不会娶她。或者,阿郎干脆就说,自己已经有中意的女子,等日后考取了进士就要娶别人……只要说清楚了,她就不会再缠着阿郎了!”
王子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你的经验可真是丰富。”
曹四郎一噎,缩了缩脖子,力图让自己魁梧高大的身形显得瘦弱一些,甚至彻底失去存在感:“俺……俺也是听人说的……不然,阿郎还有什么好主意不成?总不能天天被人堵在国子学外头,到时候要是名声传出去了,简直冤死了哩!”
王子献略作思索,不得不承认,总是这样退避确实不是办法。李茜娘的身份不同寻常,他绝不能与她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来。否则,他的婚事或许就不由得自己做主了——无论是谁,也不可能拒绝圣人的赐婚罢!而他绝不能容忍,自己的下半生居然要与一个没有任何好感的女子共同度过。
于是,他神情冷峻地朝着李茜娘走去,远远地便停了下来,行礼道:“不知李娘子有何指教?”
李茜娘双目发亮地望着他,上前几步,脸颊染着红晕:“可算……可算是见着你了……我只是听说,你是国子学的学生,所以想来见一见你而已。”
“那既然见过了,李娘子便回去罢。你我素昧平生,身份亦是天壤之别,也不必再相见。”为了保持距离,王子献退后几步,几乎已经退入了国子学中。他的神色却依旧丝毫不动容,目光礼节性地落在她身侧,甚至并未直视于她。
李茜娘怔了怔,跟着他走入国子学侧门内,方低声道:“你曾救过我们一家人的性命,我想亲口与你说一声谢谢。救命之恩,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我身边也没有什么值钱之物,一直都发愁没办法给你像样的谢礼。正好,眼看着就要端阳了,借着过节,亲手给你做了几条五色缕,还有五毒香囊,愿王郎君续命。”
她说罢,旁边的贴身婢女便将五彩丝线结成的五色缕与栩栩如生的五毒香囊奉上。王子献退了一步,摇首拒绝了:“王某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于职责而已,担不得李娘子的‘救命之恩’。因此,也无须李娘子赠礼报恩。五色缕与五毒香囊,恕王某不能接受。”
闻言,李茜娘的眼眶微微发红,含着泪望着他,眼波盈盈:“好,不接受我的礼物也就罢了。我知道,你们世家子都看重礼节,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不肯落下什么私相授受的名声。可是,你为何连看也不愿看我?我便生得如此丑陋么?我数次来找你,你也都避而不见……你就如此讨厌我么?”
王子献垂下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仅此而已。王某对李娘子毫无任何想法,你我不过是陌生人,仅有一面之缘而已。”
李茜娘到底是圣人的亲孙女,流着天家傲气的血脉,委婉的示好不被心爱的少年郎接受,于是便干脆豁了出去:“我……我心悦你!你便是我心目中的少年英雄,我想嫁给你为妻!母亲正在给我物色婚事,要在兄长大婚之后,便立刻将我许配出去!我实在等不及了!你,你如果愿意,我就去和母亲说,让她成全我们!”
王子献皱起眉,再次重复:“李娘子的厚爱,王某心领了。很抱歉,王某对李娘子毫无想法,也从未想过娶妻之事。大丈夫当先立业后成家,若未高中进士,王某便绝不会成家。此外,李娘子也并非我属意的妻室——”
李茜娘张大双眼,流泪打断了他:“为什么?我如此心悦于你,你居然毫不动容?”
王子献勉强按捺住心中的不耐之意:他怎么觉得,似乎无论自己怎么说,对方也只会固执己见?她究竟是从何处来的自信,他一定会被她所打动?难不成,每一个陷入感情中的女子都会这般执拗么?完全不接受拒绝?“婚姻与感情之事,不需要原因,只需要缘分。想来,李娘子与王某应该是无缘也无分。李娘子身份贵重,日后一定会得到美满的姻缘。”
“我不相信!”李茜娘摇着首,哭喊道,“我不相信你竟然如此冷漠!在万州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你穿过大街小巷,对每一个衣衫破旧的平民百姓都很和蔼!你怎么可能唯独对我这么冷漠?对了,你是不是在担忧我的身份?你尽管放心,母亲说了,祖父会给我封县主……与我成婚,你日后的仕途一定会更顺利……”
这一刻,王子献忽然觉得,打算与她说清楚一切的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如此下去,她只会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也根本不可能接受他的婉拒。眼下只能庆幸,如今他们是在空无一人的国子学宅院内谈话,暂时不必担心被别人听了去。不然,若是这些话让经过的行人发现,还不知会引来什么样的祸患,到时候他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出了歪主意的曹四郎也呆住了,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焦躁不安的时候,四处顾盼的他忽然露出了笑容,猛地跳了起来。王子献也回首看过去,正好见李徽举步走近,含笑问道:“茜娘,你怎么在此处?这回四处逛一逛,竟然逛进了国子学?”
作者有话要说: 李茜娘: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和我结婚吧。
王郎君:不,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
李茜娘:……你怎么一点也没有被打动?
王郎君:因为你不是我想要的妻子。
李茜娘: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王郎君:……我怎么说才相信?
李茜娘:你一定会被我打动的,娶我吧……
小郡王:→ →,总觉得子献会留下阴影的
王郎君:→ →,嗯,我相信你可以治愈我
小郡王:友情真伟大o(^▽^)o
王郎君:呵呵~
——————
PS.大唐的姑娘——尤其是大唐的宗室女,大家懂得的……→ →,感情很奔放很奔放很奔放(重复N遍),不少人的性格都很彪悍很彪悍很彪悍(重复N遍)。
☆、第四十三章 斩断孽缘

李徽渐行渐近,身后的侍卫与部曲将国子学的侧门堵得严严实实。另还有部曲将两个闻声而至、探头探脑的庙干请到远处酒肆喝酒去了。于是,偌?4 蟮墓友г郝淠冢椭皇O露灾诺牡笔氯艘约笆隹尚诺牟壳玩尽?br /> “原来是堂兄。真想不到,三番两次都在这里遇见你。你为何从来不曾提过,你认识王郎君?上一回,你便是带着郡主来见他罢?同样都是堂妹,可真是厚此薄彼。”李茜娘拭去泪水,忽然笑了起来,显得格外甜美,“也不怨堂兄,都怪我先前害羞,不曾与你实话实说……若是我明说了,想必堂兄也会成全我罢?”
“你想说什么?”李徽微微抬起下颌,双眸眯了眯,显得格外有气势,“茜娘,不该说的,便不必说了。”就算他觉得小娘子带着仆婢来寻郎君的行为算不得太失礼,也并不意味着他赞同这种“逼婚”之举。郎有情妾有意,私下见面方可称之为情难自禁;若是郎无情妾有意,却步步紧逼不放,便令人心生反感了——当然,妾无情郎有意则更是厚颜无耻。
李茜娘并未理会他,自顾自笑道:“堂兄,我也不想再骗你了。我心悦王郎君,当初见到他的第一眼,他的模样就刻在了我的心上。那时候,我便觉得他一定就是我日后的夫婿。今天回去之后,我便会请母亲为我做主。堂兄与王郎君的交情应该不错罢,大婚的时候也可来当我们的傧相。”
“子献已经拒绝你了。”李徽回道,格外干脆,“他不会娶你。”
“他拒绝我,是因为我现在只是庶人,与他世家子的身份不匹配!可是没关系,我马上就会被封为县主。”李茜娘很快便接道,“那时候我便是祖父承认的孙女,身份足以配他!与宗室女成婚,他日后的仕途也一定会更加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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