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郡王见闻录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华飞白
华飞白  发于:2016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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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嗣濮王殿下既觉得欣慰,又颇感复杂。
☆、第二百七十六章 将计就计
当濮王府兄弟二人往安仁殿行去时,言笑晏晏的模样落入了许多人眼中。绝大多数侍卫以及宫人自然觉得如此情景实在难得,毕竟遍数皇室兄弟甚至于世家大族之中,也少有像这般兄友弟恭的。其中也免不了混杂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目光。毕竟,濮王府一脉归京对于某些有心人而言,无异于天赐良机。
谈兴正浓的时候,两兄弟在安仁殿附近遇见了正要离开的裴婕妤。彼此远远颔首致意之后,便转身离去。入宫不过三载的裴婕妤从未见过李欣,不免询问周围的宫女,新安郡王身旁那位究竟是何人。宫女们答话的时候,其中之一作不经意状侧首回望,眼波婉转,红唇轻咬,煞是动人。
若单论容貌,此女也不过是中上之姿罢了,便是在宫女之中也算不得出众。但仅仅只是一回眸,却平白令她多了几分娇媚之感,让人不自禁地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而意动起来。不仅如此,她仿佛连抬眉的细微神色,都能勾得旁人恍然出神。
李欣微微眯起眼:“你甚么时候招惹了这种不知轻重的轻浮女子?”太极宫中所有的宫女皆是帝后的奴婢,亦算是圣人后宅的女人。便是瞧中了某个宫女,也该由圣人或皇后殿下赏赐,绝不可私相授受。否则必定会授敌以柄,甚至极可能被栽赃陷害秽乱宫廷之类意味着品性极度败坏的大罪,一世难以翻身。
“我来往宫中这么些年,也是首次遇到如此大胆妄为的女子。”李徽注视着那位羞红了香腮袅袅远去的宫女,玩味一笑,“而且,这并非第一次。或许她觉得,像我这种尚未成婚的年轻郎君,轻而易举便会被美色所迷罢?”
“她显然是受过精心/调/教/的,不比得寻常女子,自然很是自负。不过,如此拙劣的美人计,可真不像是那一位所为。”李欣轻哼了一声,“当然,你也不可太过自负。若是将计就计,反倒被她陷害成功,那便因小而失大了。堂堂郡王,便是心里再急切,也不必因此将自己给折进去。”
“美人计或许只是这些宫婢的自作主张罢了。当然,那一位也从来不曾高看我一分。”李徽勾起唇角,“阿兄尽管放心,就算我等得,她们也等不得了。方才我的反应,很像是心有所动的模样罢?想必也就是这两天,她们便会迫不及待地出来了——或借着引诱胁迫我,或干脆利落地除去我,总会闹出什么事来。”
“……”李欣倏然发现,自家阿弟的行事风格并不像自己那般谨慎。抑或,他真正信任杜皇后与长宁公主,故而在太极宫中行事亦不会太过顾忌。也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毕竟太极宫并非濮王府。但与杜皇后、长宁公主亲如家人亦是极为难得之事,若是心生怀疑反倒容易落了下乘,这份情谊必定也不会长久。
安仁殿中,杜皇后正与阎氏、周氏叙旧,见了李欣之后也颇为感慨。趁着他们谈笑风生,临川长公主与清河长公主也陆续过来了,李徽便轻声将方才遇见之事告知了长宁公主:“这几日须得向叔母借一名尚宫以及几位宫人远远跟着我,以防到时候无人为我证实清白。宫中那些小手段防不胜防,我还是小心些为上。”
长宁公主禁不住掩口笑了起来:“左右也不过是陷害与翻供之类的伎俩罢了。阿兄放心,她们只要敢信口雌黄,阿娘与我绝不会轻饶。说起来,这些天她们看似‘战果斐然’,也该联系宫外了。只要将暗线都像牵葫芦似的挖出来,咱们便可占据主动。”除去被迫接受“美人计”的李徽之外,安仁殿也有意传出了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只要这些暗线一有动静,一切便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迟疑片刻,李徽又低声道:“不许对子献透露半分。”所谓的“美人计”也不过是他偶尔发现,顺手为之罢了,算不得什么要紧事。他当然相信王子献绝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但也不愿因此而坏了他的心情。
“阿兄将我当成什么人了。”长宁公主如点漆般的眼眸转了转,轻嗔道,“我像是这般不知趣的人么?便是想打趣你们,也不会刻意提起此事,安心便是。不过,宫中人多眼杂,说不得什么时候他便知道了,你可不能胡乱冤枉我。”
李徽思索片刻,颔首道:“待一切尘埃落定,再随口与他提一句也不迟。”
两人商议完之后,又禀明了杜皇后。于是,翌日,李徽身后便开始悄悄跟了一位尚宫与数名宫人。只要他踏入后宫,他们便会远远缀在他身后,很难让人察觉端倪。不过,饶是新安郡王准备得再充足,也想不到那些暗线居然如此迫不及待——不过是第三日而已,这些鱼儿便自己急急忙忙地往网中撞过来了。
彼时,他因公务前往御花园面圣。正匆匆行路之时,旁边一条偏僻幽静的小径中倏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出了一个人影。
李徽的本能反应自然是“刺客”,立即往后退了数步,而后便伺机抬腿要将刺客踢出去。他的身手实在是灵活至极,那人影本想伸手将他抓住,却连他的衣角都不曾碰着,便摔倒在地,发出惹人怜惜的呜咽声。当她抬起首的时候,泪光点点,娇喘声声,便仿佛猫儿似的在人心中抓了数下。
然而,李徽却只是俯视着她,既不曾怜香惜玉地将她扶起来,更不曾出口询问她可有受伤,仿佛并未认出此女究竟是何人一般。当然,她更不知晓,他正默默地按捺住想将“刺客”就此“踢”出去的念头,以免这“美人计”难以持续。
“大王……”美人轻轻唤道,眼中含着泪意,声音犹如钩子。
“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义正言辞,新安郡王却尽量放轻声音,神态也似是颇有些意动。
见他迟迟不上前,美人自然只得暗中咬咬牙,自己缓缓立起来。即使是如此不雅的动作,她做起来也仿佛多了几分风情。更不必提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对面的郎君身上,完全不掩饰情意绵绵之状,足以教绝大多数男子都禁不住心动。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美人的芙蓉面上浮起了红霞,微微垂下首,露出白嫩的颈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而她方才摔倒的地方,则留下了一只精致秀丽的香囊,上头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心思再直白不过。
美人依依不舍地频频回首,似是在期盼新安郡王赶紧将香囊拾起来,日后好再续缘分。这位大王亦是仿佛若有所悟,忽然勾起唇角,朝着她笑了起来。身份贵重的俊美郎君,笑如春风,目光清湛而温柔,仿佛仅仅只是瞧着便令人心底禁不住炙热起来。
这一刻,美人有些砰然心动,甚至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身份与此行的目的。她的步子竟是略有些迟疑起来,咬着唇思索着,是否该返回将香囊拿走。毕竟,若是新安郡王当真拾起了香囊,那他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奔出几个如狼似虎的宫人,立即将她双手反扣押住。正当她清醒过来,想挣扎着向新安郡王求救的时候,就见一位尚宫正缓缓地将那香囊拾了起来,打开里头藏着的薄帛,瞥了瞥上头情意浓烈的字句,神情无比淡然。旁边的新安郡王则仿佛丝毫不觉得意外,笑容依旧。
“将她押回安仁殿处置。”
“是!!”
事已至此,美人如何不知自己竟是上了当,顿时恼怒之极。方才的心动瞬间便化作满腹怨恨,她张开口便要说些什么,冷不防却被布条彻底堵住了嘴,所有污蔑的字句都无法再出口。几位宫人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拖了下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漫长且沉重的痕迹。
李徽舒了口气,微笑着谢过尚宫,便继续找寻圣驾的踪迹。殊不知,方才的场景已经尽数落入了正在不远处假山上赏雪的圣人、濮王以及——王补阙眼中。
濮王殿下默然片刻,难掩满脸尴尬之色,艰难地道:“三郎身边也没个服侍的人,怨不得小娘子们听说之后,都争着抢着想进他府中。过些时日成了婚,或许便好些了……呵呵。”即使大唐民风素来彪悍,他也从未在太极宫中见过如此“急色”的女子,简直是恨不得往自家儿子身上扑了。
圣人莫测高深地望了他一眼:“他身边确实空虚了些,改日朕给他赐几个人罢?内宅中总不能空落落的,只有郡王妃一人。”
“如此甚好,甚好……”濮王殿下立即点头,“我给他送的人,他留也不留,全都转送给大郎了,大郎又看也不看就放逐到了庄子里。圣人送的,总归他不会往外推了。这孩子,脸皮一向薄得很,又极爱洁净,总不愿陌生之人待在身边服侍……这毛病也该改一改了。”
“……”听着他们充满“慈爱”之意的言谈,王子献垂下眸,眼中掠过一缕暗色。
待到李徽登上假山的时候,所见的便是神情各异的众人。他往外一望,顿时明白方才的事已经无可隐瞒,于是便向圣人禀报了他们的打算。圣人扬眉笑了起来:“偏偏她们也挑得极准,竟是瞧中了你。”
“侄儿也觉得十分莫名。”李徽叹道。
圣人笑了他几句,便放他与濮王一同离开了。遥遥望着父子二人的背影远去,他忽然似有所感,将王子献召上前:“替朕拟一封密旨一封明旨。让朕瞧瞧你的字,是否比中书舍人还好上几分。”
王子献一怔,垂首遵命。圣人不让中书舍人拟旨,反倒给了他这个难得的机会,自有其道理。当然,他也不会奢望自己尚不足及冠的年岁,便能升为中书舍人——这可是御前最为机要的职缺,即使只是正五品上,亦是许多人都恨不得削尖脑袋得到的位置。而成为中书舍人,便有望中书侍郎,接着就是封相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驸马首告
这一夜,大雪纷飞,天地间茫茫一片。没有任何人知晓,数骑红尘正带着密旨飞驰南下,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犹如军中急报。同一时刻,安仁殿某座偏殿之内,隐约传来高高低低的惨叫声,却并未传出去,仅仅只是湮没在冰天雪地之中。
虽然安仁殿规矩极为严密,但在某些人锲而不舍地打探下,“自然”便得了些零零星星的消息。据说,服侍杜皇后的尚宫经过御花园,正好逮住一个行为举止不规矩的宫婢。此婢耐不住刑罚,断断续续地招供了好些消息。
安兴长公主的暗棋们当然不会轻信这种背叛的言论,毕竟她们当初皆是公主的亲信。若非对公主忠心耿耿,也不会被安置到太极宫中来。与其说她们是暗棋,不如说更像是死士。便是宁可自尽,也绝不可能透露出半点与公主相关的事来,更不会轻易被任何人拿住把柄。
不过,她们或许忘了,世人皆有私心。便是曾经忠诚无比的死士,目睹宫妃们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之后,醒悟出自己只能任人差遣,更是随时会失去性命,岂能不生出动摇之心?而一旦失去了成为死士的勇气,刑求又受不住,撬开嘴也是迟早之事。更何况,根本不必撬开嘴,杜皇后也能轻易控制住她们这些棋子呢?
于是乎,当一颗又一颗暗棋被押走之时,只在太极宫内溅起阵阵涟漪,却令沟通太极宫内外的那名暗线惊慌起来。如此重大的事,仅凭着所剩无几的两三人完全无法做主。虽然他们隐约明白,此时并不是往外传消息的时候。但若是这时候还不将消息传出去,或许下一刻便是他们这些人的死期!!
李徽撑着油纸伞,遥遥望着那名匆匆出宫的暗线被守候多时的监门卫逮住,轻轻勾起唇角。长宁公主听着落在伞上的簌簌雪声,盈盈一笑:“阿兄,也是时候让姑父出面了罢?他可想明白了?”
“看起来条件甚为严苛,但谁知他等的不就是这个承诺呢?”李徽淡定地回道,“因他尚了公主,给梁国公府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与痛苦,他或许早便想以此赎罪了罢。”虽然在他看来,安兴长公主做的孽完全与程青无关。但程青对家人所怀着的愧疚,却唯有将昔日的荣光还给他们才可能渐渐消退。
尽管已经宵禁,但长宁公主的厌翟车与新安郡王的马车依旧在街道上畅行无阻。永兴坊的坊墙上还特地开了一座小门,方便他们随时出入。此门恰巧位于新安郡王府之侧,随时随地都有新安郡王府与长宁公主府的部曲守着。除了这两位金枝玉叶之外,也无人胆敢再用。
当李徽回到郡王府中后,才倏然想起今日发生之事尽数落入了王子献的眼中。他虽并不在意,却依旧绕到厨下,亲自提了一食盒精致的吃食,方回到寝殿里。王子献正倚在榻上看书,见他浑身风雪走进来,不由得皱起眉:“怎么不曾披上大氅?若是受了寒着凉了,岂不是折腾自己?”
“临来去了一趟厨下,带回一些吃食。”李徽微微一笑,“用些热羹汤驱寒便足矣。”
王子献自然不放心,又命人去熬了姜汤来与他喝。
他只字不提白日里发生之事,李徽当然也不会主动说起,只是将事情进展告诉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是姑父已经准备好,便在这两日了。”
王子献却挑起眉:“他已经准备了数年,又何必再迟两日?”说罢,他便信手写了一张字条,让部曲立即想方设法送去安兴长公主府,而且务必在明日早朝之前送到。而后,他便凝视着李徽饮下鹅肉羹汤,忽然又道:“因濮王殿下提起你身边空虚,圣人有意为你赐下美婢。日后你身边的温香软玉应当是少不得了,真是好福气。”
李徽冷不防一噎,猛地咳嗽起来,鹅肉羹汤撒满了食案。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家阿爷带着侄儿侄女住进郡王府中来,绝不是甚么好主意。谁知他心血来潮,又会办出甚么奇怪的事来?!少不得还须得将阿娘请过来镇着,才能过得安稳些。至于兄嫂——便留在濮王府暖宅罢。总不好一大家子人都住进来……也绝不能让阿兄发现什么端倪……
王子献轻轻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背脊:“不过是喝羹汤而已,急什么?慢慢喝便是。你的既然撒了,便将我的喝了罢。”
“衣衫都污了,还有什么兴致喝这些?”李徽一面起身,一面将衣物脱去,斜睨了他一眼。
王子献的目光随着他入了旁边的浴室,片刻之后,终是忍耐不住,也快步走了进去。
且不提新安郡王与王补阙度过了一个如何热情似火的夜晚,整夜不休。凌晨时分,安兴长公主终于靠着数层转述,得知了太极宫中的变故。她顿时勃然大怒,不仅瑟瑟发抖的婢女们都受了罚,便是隔着重重院落的驸马程青亦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不由得玩味地笑了起来。
这些时日一直紧紧随在他身边的美人见了,不免轻嗔道:“该做的,婢妾都已经做了。该等的,婢妾也已经等了。驸马总不能让婢妾家的主人再等下去,再等……时机稍纵即逝,恐怕便来不及了!!”她声音柔媚,却依旧难掩焦躁之意,显然是被催得极紧。
程青随手接过阿圆递来的竹筒,将里头的字条徐徐展开,漫不经心地道:“你家主人眼看着便要来长安了,让他亲眼见到安兴覆灭岂不是更称心?”
美人的脸色猛然一变,似是想不到几乎从未踏出公主府一步的他,消息居然如此灵通。转念一想梁国公府的人偶尔出入,应当是暗中悄悄递了消息,又略微松了口气。“驸马此言差矣。正是因为主人要入京了,才不想见到这位贵主还安安稳稳地活着。”
“呵,倒是我想岔了。若是他与安兴相见,谁告发谁便难说了,他当然焦急难耐。”程青道,定睛仔细一瞧字条上的内容,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美人以为他嘲弄的是自家主人,顿时满脸不悦:“驸马请慎言!既然已经选择了主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何必再提这种风凉话?主人若有万一,驸马又能讨得什么好处?倒不如尽心竭力将此事办妥得好!否则,驸马与梁国公府日后会落入什么境地,也很难说呢。”
程青勾起唇,瞥了她一眼,懒洋洋地命阿圆准备沐浴更衣。美人脸色阴沉地望着主仆二人,倏然觉得自己或许一直小觑了这位驸马。如今她已经没有甚么可利用之处,程青也懒怠与她虚与委蛇,完全无视了她。
≌》咳ナ保糖啾憬讲潘吹淖痔跞⒃玻蜕Φ溃骸案嫠叽胖耍冶夭换峤趟4送猓故巧晕⑹樟残┠找獍眨懿荒鼙磷帕橙サ辟舷嗖皇牵俊?br /> 阿圆眨了眨眼,终是忍不住好奇,飞快地睃了一眼字条。就见上头除去一切妥当的暗语之外,尚且多了一行冷嘲热讽:程驸马迟迟不见动静,莫非是枕在美人膝头睡得糊涂了?若是头脑清醒些,就该知道如今已经不能拖延半分了!乘胜追击方能彻底将你所恨之人打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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