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完本[古耽]—— by:七茭白
七茭白  发于:2016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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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胤等了等,见他半天不肯脱衣服,就抬手覆在他颤抖的手背上,缓缓提醒:“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他见泓一直低着头,索性说得更明白些,道:“没办法的事情,你就得接受,再慢慢把日子过好,懂吗?”
泓颤声答:“是。”
容胤就抓着他的手,重新按到腰带上,沉声道:“脱。”
泓害怕极了。他解开了衣带,露出白皙瘦削的身体,却没有力气把衣服彻底脱下来。容胤半撑起身,为他脱掉衣服,然后就把他按倒在床上。他浑身瘫软,任由皇帝抚摸了脊背,又握住了脚踝,从脚底一路摸了上来。他牙关打战,整个人抖成一团,像一个长久受冻的人,温水里也会惊烫。他的身体掠过了一阵可怕的痉挛和颤栗,整个人完全被恐惧击碎,终于在皇帝触碰他胸口的时候,双手捧住了那只在身上肆意抚摸的手,苦苦哀求:“陛下……陛下……”
容胤的手顿了顿,慢慢放开了泓。
他起身把床脚的长毛毯子拉过来,盖在泓身上,扯着毯子一角问:“脑袋要不要也藏起来。”
泓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话,毯子一盖上,他就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
容胤便把泓裹成了一团,因为不高兴他的拒绝,还恶意的把毯子两角压在下面,叫他自己挣不开。
他本来是翻身过去,不想理泓的。结果睡到半夜不知不觉,还是把他连人带被抱了满怀。
等到了早晨,容胤睁开眼睛,见泓也醒了,靠在他身边,已经把脑袋露了出来。
容胤坐起身,泓连忙也跟着要起来,但是毯子裹得紧,他微微一挣就又倒了回去。
容胤便伸手想扶他。手刚抬,泓就吓得一缩,他不敢真的躲开,只是低垂着颤抖的睫毛,抓紧了毯子。
容胤顿了顿,没有吭声。手再落下来,只是摸了摸泓散落在枕间的几根头发。

第7章 胆小

一整个上午,容胤的心情都很不好。
今年的开科取士,报考了大概有几十万。层层选优,择出五十余人,将考卷呈给他御览。他翻了几份觉得不错,还没等夸赞,隶察司太卿便协同一众僚属,共同进谏科举取士太过劳民伤财,请与察举合并。
琉朝取士制度,除按家族品第绶官外,另有地方察举。寒门庶民若是才华横溢,可由地方官员层层举荐,选入九品评次。只是这种取官方式除了地方评议和考核外,还需要同品士族持一张品卷引荐,最后还是沦为变相的凭关系家世取士。上三品的世家大族珍惜羽毛,极少愿意出卷引荐,因此察举出身的士子很难评入上品,进入朝廷任职。
不入上三品,就没法入他的眼睛。他可以任意升降臣子品级,却没有办法把真正优秀的人选上来。
他驳了隶察司的折子,居然有人力谏,说士族与庶民本应该法度森严,如日月不能同升同降。如此一来乱了伦常,怕天降大灾于黎民,他要为民请愿,在那里磕头不止,搞得容胤火冒三丈。只是此人虽然迂腐,做事却是难得的妥当,他又不想因为一己之怒乱了政事,只得掩了怒火,叫宫人把他架出去。他出去后居然还没完,跪在外面隔一会就哭叫一声“圣上”,闹了他足足两个时辰才离开。
他看完了科举的考卷,钦点十人入宫面圣,又仔细斟酌了一番,在各地找了几个不起眼的位置准备留给他们。世人皆以家世为荣,这些科举的学子既无品第又没人引荐,绶官后难免受人排挤轻贱,因此官职不能太惹眼,免遭别人嫉妒,又不能太微末,让他们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至于放出去后能不能立住脚跟,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临近傍晚,枢密司递上条陈,报了几个邦库里的存银。他昨日宣了三位世家家主觐见,等他们赶过来大概要月余,他要趁此时间,将大批银流聚拢过来支用。世家根基深厚,一时半会不能撼动,只能慢慢分化,叫他们自己从内部分崩离析。等大族成了小族,或者全族都仰仗朝廷鼻息时,这个家族再昌盛,也已经死了。只是这个过程需要大笔的银钱流动,他怕扰乱秩序,不敢贸然把国库储备直接投进去,只能从各邦调用,把已经在外面流通的银钱都引回来。
聚银引流,是一件大事。枢密司除了帐册总纲,还上了份条陈,把各项流程和所需人手银耗细细讲述了一遍。他只看了一半就到了入寝时间,便先上了床,本想晚上看完,明日就可以直接廷议,结果看着泓跟着当值的宫人慢慢进来,他的心思一下子就散了。
他不想吓到他,就若无其事的接着看条陈。可是他这样视而不见的冷漠态度已经让泓很害怕了。等宫人都退下,泓硬着头皮,把手慢慢按在腰带上,感觉自己又开始颤抖。
为了能顺利的把衣服脱下来,他换了一套仅有系带的长袍,轻轻一拉就坦露了身体。本应该遵循侍寝礼仪膝行到床脚匍匐而进,可是衣服一落地,他就吓得魂飞魄散,嗖一下就蹿上了床,其速度之快,动作之利落,达到了他毕生武功的巅峰。容胤只看到黑影一闪,一眨眼,怀里已经多了一个人。两人四目相对,容胤见他惊魂未定,眼睛瞪得溜圆,不由笑了,说:“今天乖。”
泓刚掀了被子,就知道自己钻错了被窝。可是想退已经来不及,他正正压在皇帝身上,看见了陛下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侍寝时直视皇帝,却见到一个极淡的笑容。
他知道陛下高兴一次有多不容易。
慧明公主薨后,陛下一直伤心,宫中礼乐俱废。民间三年除丧,陛下就把公主的铃铛手串在手上戴了三年。后来有一天,突然就扔掉了。那之后,陛下再无悲伤。可是无论政事家事,再没有事让陛下开心过。每年新春,元灯,万寿诸节,宫中典仪进贺,常有歌舞百戏,供陛下玩乐。陛下随呈随赏,却从来没有笑意。最近这两年里他只见陛下高兴过一回,就是那次武课赢了他。
泓低下了眼睛,慢慢挪动着,趴到了皇帝身上。
他发现,自己是可以让陛下高兴的。
他满怀温柔的心情,深深吸进一口气。等皇帝再次合拢双臂搂过他身体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忍过了那一阵畏惧的颤抖,很快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如果能让陛下高兴,就……怎么样都很好。
容胤一搂上泓赤裸的身体,就在脊背上摸了摸。他发现泓不像前两次那样害怕,不由很是意外。他把泓按到床上,支起了身体故意吓唬他,居高临下的冷冷逼视,见泓紧张得直眨眼睛,但是却没有躲开的意思,忍不住又想逗他。
他把泓上上下下仔细的摸了一遍,又把手脚都拉过来看过,还恶劣的拿蜡烛来照了照他的眼睛,想看看他能忍到什么程度。泓一一承受了下来,羞耻得全身都红了。
容胤忍不住笑起来。他一边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一边——还是控制不住,作势要掀开被子,把泓往外面推。
泓顿时惊慌。他已经被推出去了半个身子,露出肩膀在外面,见皇帝还要往回抽被子,连忙搂住了陛下的胳膊,哀求道:“陛下……”
容胤便道:“怎么这么害羞。”
泓轻声答:“习惯了。”
容胤想起他之前从来没坦露过身体,顿时后悔这样欺负人,连忙拉被子来给他捂得严严实实。
泓趴在皇帝的怀里,被反复抚摸了肩膀和脊背,连手指都被一根根摸过了,摸得他浑身发烫。身体适应了这样的触碰,颤抖很快就消失了,只有温热沉重的触感一遍一遍烙印在皮肤上。这种感觉让人畏惧且贪恋,好像自己已经被人完全占有,一边放下,一边得到满足。他在温水洗刷般的舒适中浮沉,很快睡意就涌了上来。他支起身子迷茫且困惑的偏过头,盯着那只抚摸着自己腰侧的手,好半天才把手和皇帝联系了起来,立刻一激灵,伏下身不敢再动,只用一只眼睛去看容胤。
容胤发现了,笑道:“你看什么?”
泓很久没有见到陛下有这样愉悦的神态,一瞥心安,连忙垂下了眼睛。
容胤便问:“明天有差事吗?”
泓有点难为情,老老实实说:“要是头天晚上随侍过,第二天就没差。”
容胤问:“那你今天干什么了。”
泓答:“睡觉。”
他说完就后悔了,不由抿住了嘴巴。这两天他连续侍寝,紧张得精疲力竭,但是这种事,是不应该让陛下知道的。
容胤一听也明白,说:“不要睡,习惯了就好了。以后你白天还是要到御书房随侍。”
泓答:“是。”
容胤便把枢密司的条陈拿过来给他看,问:“要是你找这个督银人选,你找谁。”
泓说:“我不知道。”
他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说:“臣愚钝。”
容胤就啪地在他身上拍了一下,说:“好好说话。”
泓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轻声道:“真不知道。”
容胤便道:“明日早晨有廷议,你听一听参政都是怎么说的。”
泓答:“是。”
容胤心满意足。觉得他的泓真是又聪明又乖巧,哪里都合心意,忍不住摸了又摸。他怕泓睡不好觉,就拿长毛毯子再次把泓裹了起来,抱在怀里。
泓本以为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没想到沾了枕头就睡着了,次日直到了陛下起身,他才跟着清醒。
一上午的廷议,众参政都在争论督银之事,又有莞州水患赈灾诸事,还要准备皇帝赴辅都召见三氏家主,眼见着政务繁忙,容胤便把召见科举进士安排到了秋后。廷议午时才散,即刻就要把章程下发到众司讨论,下午召见各臣商议。中间容胤好不容易得了点空闲,见御书房里暂时没人过来,就拍了拍身边软榻的位置,对泓说:“来。”
泓就悄悄走到软榻旁,犹豫着屈起一膝点在榻上。
这间暖阁号勤政,殿匾还是当年太祖皇帝亲手所题,老祖宗当年传下来的规矩,整个屋子里无凳无椅,唯一能坐的只有这张铺着黑缎厚绒的软榻,供皇帝听政。臣子奏事一律立奏,说了就走,不得额外停留。这里是国事重地,别说普通臣子,连陛下自己践祚前也不敢僭越。泓倾身接近了皇帝,却不敢直接上榻,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容胤半靠在软榻上好整以暇,等泓凑过来,他就突然猛地一拉,让泓狼狈的摔进了自己的怀里,笑道:“就喜欢看你这样。”
泓慌忙在皇帝怀里坐正了。刚直起身子,容胤又是一拉,泓再次狼狈的靠在了皇帝的胸膛上,只好趴在那里不动。
容胤忍不住又笑。见他不动了,就拿小桌子上的点心给他吃。泓张嘴吃完了,容胤又拿水给他喝。这简直像给小孩子喂食一样的胡闹行为让泓万分窘迫,连脖子都红了起来。容胤便道:“拿一个给我吃。”
泓脑袋里一片空白,胡乱拿了块点心塞了容胤满嘴。
容胤咽下了点心,想起他也在旁边听了一上午,就问:“累不累?”
泓僵硬的摇摇头。
他这样紧张的姿态让容胤控制不住的想欺负他,就故意缓慢而暧昧的,抚摸着他的脖颈,又把泓的衣领扯开一点点,探进指尖抚摸。还作势要解泓的腰带。
泓以为要在这里被脱光了,登时吓得魂不附体。结果陛下只是摸到了他的手,然后一根一根捏他的手指。等泓微微放松下来,容胤一边在心里默念“太坏了实在是太坏了”,一面又往他腰后摸。
泓的心里顿时提了起来。等外面臣子唱名请见,他猛然间听到人声,脑子里“嘣”地就断了弦,嗖一下就蹿上了房梁,留容胤在榻上茫然四顾。
他足尖一点上房梁就后悔得恨不得撞墙。当下又绝望又崩溃,却只能在房梁上等着。好不容易奏报的臣子走了,他不敢就这样跳下去,只好磨磨蹭蹭贴着墙壁爬下来,伏地向陛下请罪。
容胤重新把他拉到榻上,说:“啧,胆子真小。”
他怕再把泓吓跑,就规规矩矩的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拈了一颗糖叫他吃。
泓张嘴含了那颗糖,只在舌尖一转就酸得脸都扭曲了。还好那酸只在一瞬间,再一转就化成了甜。因为前头酸得实在厉害,反衬得后头无比甘甜。
容胤一直盯着他,就为了看酸的那一下。等泓果然被酸到了,他高兴起来,说:“酸吧。”
他又拈了一块自己吃掉了,说:“这味道很少见。”
泓默默看了容胤一眼,没有吭声。
这种小花样,其实一点都不少见。外头酸的苦的麻的辣的,什么样子的都有。各大点心坊为了招揽生意,年年推陈出新,在点心上玩出了花。
可是宫里就不一样了。呈上来御用的东西,永远四平八稳,平和中正,膳房里一方面怕犯了忌讳,一方面又怕圣上吃出什么问题,现在用的,还是几百年前的老方子。连陛下出巡,吃用都是宫里带出来的,平时极少能吃到新鲜玩意儿。就这种带一点酸的糖,说不定御膳厨商量了多少回,换了多少遍方子才呈了上来。
容胤吃过了糖,又有泓陪伴,心情万分愉悦,就和泓聊天,问:“你什么时候沐休?”
泓说:“每月逢九。”
容胤便道:“不就是明天?你沐休都干什么?”
泓有点难为情,说:“出宫瞎转。听说书。”
容胤笑道:“那明天你就出宫吧,给你放假。”
他突然想了起来,又道:“等回来把御前影卫的轮值重新排一排,你不要当值了。”
泓答:“是。”
他没有忍住,多看了皇帝一眼。容胤便问:“怎么?”
泓犹豫了一下,答:“臣是一等侍卫长,御前听令,很多年前就不用轮值了。”
历任御前听令影卫,都要时时随侍君主身侧,负责当值影卫的调任防守。只是到了他这里,不仅不用随侍,闲得连沐休都有了。容胤又是愧疚又是好笑,拉着他手说:“以后随侍也有,沐休也有,嗯?”
他把手一伸过来,泓就慌了。这里四面开窗,通透敞亮,外间当值的宫人不过几步之遥,窗外又有御前影卫侍立,声音都听得到。皇帝一碰他的手,他就下意识的微微挣了一下。
容胤明白过来,便放了手,淡淡的说:“你要习惯。”
他笑容一收,威严立显,泓登时畏惧,颤声答:“是。”
容胤一看又把他吓到了,就想安慰几句,可是他既然和自己在一起,被宫人侍卫看到的时候肯定少不了,不习惯也得习惯。他想不出怎么安慰,只好拿了块糖,放在了泓的手心里。

第8章 慰藉

天色渐晚。
临近末时,侍墨参政呈上了两河督道的折子。折子很长,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侍墨参政附了条陈只有一句话:“述漓江水患事。”
两河督道,管的是漓江和琉河的水路。如今漓江水路不畅,每年缴上来的税银不算多,朝廷就没有收上来,而是直接分流留在了各地府州库中,专备水患诸事。如今粮草银药已发,只是东西运过去还要一段日子,这个时间差就要靠平时地方库里的积蓄顶上。容胤草草将折子看过,见其他各处安置得都还过得去,唯湘邦五州,灾民外逃,饿殍遍野,尸首堆积在河中无人受理,将下游饮水全都污染,已有瘟疫灾变之象。容胤勃然大怒,立召枢密监察使面圣。
朝廷各司每日末时三刻散班,在此之前,各臣在府衙除了办政,就是随时等待帝王召唤,这叫“立班”。枢密司统管天下银粮,这位监察,管的就是各州府库藏粮。临近散班急召必无好事,监察使得了旨意,当即生出无数不详的预感,进了御书房倒头便拜,一句废话都不敢说。
容胤就把两河督道的折子往他面前一扔,冷冷问:“粮呢。”
监察使连忙捧了奏折草草看过。一般来说,上奏的折子若是牵连了别处,上奏前众臣必定已经互相通过气,再不济也已经知道了消息,做好了应对准备。可这不过是个奏报水患的折子,既无弹劾,也无告举,恐怕连两河督道自己,写的时候也没想过会牵连到枢密司。那位监察使也是差事办老了的,圣上一提醒,他就看出了问题,湘邦五州库中定是存粮不够,才导致大量灾民外逃,组织不起人来善后。微一迟疑就想起怎么回事了,当即吓得腿肚子转筋,只知道在地上连连磕头。
容胤掩着愠怒,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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