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不明白他的用意,却因他神通广大,心中潜移默化的已经对他的话以及判断深信不疑,此时虽有疑惑,却也没问出来。
两人找了个小店住下,所谓的小店竟然是几块破木头搭建的简易棚舍,里面全是通铺,甫一进去,一股臭味儿扑面而来。
几个只穿着大褂裘裤的大汉坐在床铺上,面色不善的打量两人。
白以楼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毫不掩饰嫌弃之色,转身欲走。
白浩莫名其妙,却也巴巴的跟着白以楼往外走。
那店主婆忙拦住两人,和蔼地说:“两位公子,咱们这儿家家都是如此,都是供白家下人住的,这些人给不了几个钱,哪里能好到哪里去,有的住就不错了,我看你们还是趁着现在床位没人要,将就着吧。”
白以楼双眼微眯,瞟一眼通铺上或坐或靠的几名汉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不走了。
白浩飞快的扫一眼白以楼,暗暗吐槽:我糙,这变脸变得真是快啊。
白以楼选了靠边的两个位置,他自觉在靠里的一边躺下,而白浩则毫无选择的挨着白以楼坐在另一个位置上。
他看一眼身边满脸横肉,正以探究的眼神盯着他的汉子,醉了。
白浩倒在床上,鼻尖全是汗臭味,棚舍里的几个汉子又总看着两人窃窃私语,他躺在外面,感觉十分不自在。
他有较重的洁癖,不喜欢挨着陌生人,走路坐公交都尽量避开人,然而现在却要他挨着一个不认识的大汉躺一起,这酸爽,难以言喻。
天渐渐暗了下来,外面更加热闹,白浩自己去买吃的,白以楼则在白浩离开屋子后也跟着出去了。
等白浩吃完饭端着两碗热茶回来,打算孝敬白以楼一碗,却只见屋里几个大汉闲散地躺在床铺上,而白以楼的床位却空无一人。白浩皱眉,人去哪儿了。
他将一碗茶水放在桌上,自己则捧着另一碗茶坐在白以楼的床铺上喝着。
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白浩轻轻吹茶,吸溜茶水的声音。
一边的几个大汉不时瞟向白浩,又相互看几眼后,纷纷坐起身来。
白浩听到动静,眼珠一转,习惯性的在单独一人时进入戒备状态。
其中两人穿了鞋子下床,走到门口往外看。
另一人则踩着通铺几步走到白浩身边,蹲在白浩自己的床位上说:“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来这里做啥的,你瞧这相貌俊的,皮肉细嫩,竟比那香满楼的头牌都好看呐。”
白浩在察觉那两人守在门外时已知不妥,此时更是见这人臭烘烘的脚踩在自己床铺上,虽然这床干净不到哪里去,但暂时属于他的东西,他就容不得外人触碰。
然而还未等他出言警告,这傻逼竟然敢说黄段子调戏他?!
白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热茶泼到汉子脸上,站起来吼道:“狗-日的,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
那汉子被烫得大叫一声,忙抬手去抹脸上的茶水,另外两人见状,顿时凶神恶煞的向白浩扑过来。
白浩迅速的跳到床铺上,提起枕头往两人身上砸去,趁其不备一人踹了一脚便急忙跳下床绕着桌子要跑出屋去。
哪曾想被茶泼的汉子愤怒的大吼一声,迅速翻下床一把抓住白浩的肩将人扳了回来,胳膊立即箍住白浩的脖子,恶狠狠的说:“跑啊,小杂-种,好好跟你说话是抬举你,老子立马让你知道什么叫狗-日的。”
这人力气极大,白浩的脸被憋得涨红,他使劲踢动着双腿,不住挣扎,一手扳着汉子的食指使劲往外翻。
“啊!”汉子吃痛,大吼出声,忙向旁边的两人吼:“你们两个废物,看什么看,还不快来帮忙啊!”
两人这才忙跑去将白浩的手扯开,一人别住他一只胳膊往下压。
白浩肩胛顿时疼痛不已,忙顺势俯身,却是如何都挣不开两人的钳制。
那汉子一把抬起白浩的下巴,狰狞的说:“再狂啊?老子照样收拾了你,哈哈,老子还没碰到过这么野的小野猫,真是合老子胃口。”
白浩肩胛疼得直皱眉,闻言呸了一声,恶心的扭开脸,骂道:“傻逼玩意,三对一你他妈有脸?就你这狗样,等我朋友回来一根头发就可以把你抽死。”
“一根头发抽死我?哈哈哈。”汉子大笑,说:“老子倒是想见识见识他怎么一根头发抽死我,不过你那朋友也是好看得很,老子可不忍心弄伤他,依老子看,等他回来一块儿绑来给老子玩!”
说罢三人一同猥琐的大笑起来。
“哦。”白以楼冷冷的站在屋外,说:“是吗。”
三人猛地一惊,止住笑声,纷纷看向白以楼,那汉子见是白浩的朋友,顿时淫-笑起来,向白以楼走去。
汉子淫-笑着说:“哟,说来就来了,这么等不及了?长得真是美得很,看来大爷今日我有……啊啊啊!!!”
话未说完,汉子甚至没走到白以楼面前一米,他的两只胳膊倏然间齐肩而断,两条手指仍在抽搐的手臂掉在地上,断口处的鲜血顿时喷射而出。
他痛苦的大叫着,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胳膊,眼里露出深深的恐惧,大叫着倒退,躲到了屋舍一角。
而另外两人早已吓得嘴青脸白,急忙放开白浩跪在地上大喊着饶命。
他们甚至没看到这人动手,头儿的手臂瞬间就断了,这等可怕的能力,哪里能是他们惹得起的。
白浩身上桎梏甫一得以松开,想也不想的就往白以楼这边跑来,一头撞在白以楼身上,两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头埋得极低,抵在白以楼脖颈边,双手不知是疼的还是害怕,竟然止不住的发抖。
白以楼身上有股好闻的男子气息,让白浩觉得很有安全感,咚咚乱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即便是表面装得再强大,对于之前发生的事,白浩还是心有余悸。
白以楼料想不到白浩会如此,瞬间怔仲了一下,却并未推开白浩,看他这样子,估计真被吓着了。
不过他刚刚进来的时候不是听他骂的挺凶,态度挺横?这时倒是知道害怕了。
白以楼很不应景的想起那些冲着人叫唤,却属于雷声大雨点小不敢把别人怎样的小奶狗,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会叫的狗不咬人。
跪在地上的俩人见两人这般亲密,顿时悔不当初,真是脑子进了水,竟然对这人的心上人动歪心思,活该落得此下场。
白以楼看看两人,目光冰冷,使出鬼力割了另外两人的左耳,两人顿时杀猪般的大叫出声,疼得捂住耳朵在地上打滚大叫。
白以楼等两人叫够了,冷冷的说:“你们是白府家仆?”
两人痛苦的点头,忍痛坐在地上说:“是是是,我们三都是。”
这几人都是白府的家仆,每月得一天闲,今日恰好就是那一天。
这一月来早出晚归,好不容易能躺在床上睡一天懒觉,可谁知竟然惹上了不该惹的煞神,险些惹来杀身之祸,几人突自后悔不已,十分恐惧的看着白以楼。
白以楼说:“你们的工作现在由我们接替,明日去跟管家说清,把我们举荐去,若敢耍花样,要了你们的命。”
这还是白浩头一次听到白以楼说那么多话,不禁有些诧异,看来他对这事十分上心,居然连家仆都甘愿去做。
白浩微微抬头去看白以楼,只瞧见他轮廓清晰的下巴,干净,坚毅。
两人忙道:“是是是,我们一定好好办,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欺负人了。”
白以楼摸出一锭银子,将银子仍到两人面前,说:“拿着,明日一早就过来,敢耍花招逃跑,定让你们好受。”
其中一人抓起银钱,忙说:“不敢不敢,你放心,我们明日一早就过来。”说完两人去揽着角落的大汉,飞也似的逃出了棚舍。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白浩抬头去忘几人离开的背影,暗暗吐一口气,才松了白以楼的衣袖,退开几步看一眼白以楼,揉捏着自己的手臂。
白以楼睨了白浩一眼,说:“没事?”
白浩摆摆手,不经意间看到地上的断臂,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平日里知道白以楼冷漠,却没想到他能这么狠。
他心中不由侥幸,还好自己第一次跟白以楼见面的时候比较本分,不然他的下场估计也这样了。
白浩说:“没,没事,你刚刚哪儿去了。”
白以楼没回答,他往屋里的通铺走去,看了地上的手臂一眼,那两只手臂顿时化为齑粉消失在屋里。
白浩看到空气里飘浮的粉尘,顿时有些恶心,忙捂住嘴向白以楼走去。
他瞅瞅白以楼,见他背靠在屋墙上闭目养神,只得拍拍床铺,爬上床去坐在一边无聊的发着呆。
屋里很是安静,白浩坐得无聊了,想找白以楼说话,好不容易找个话题出来,白以楼却不搭理他。
白浩很是尴尬,更多的却是无趣,只能躺在床上自娱自乐。
第14章
白浩很是尴尬,更多的却是无趣,只能躺在床上自娱自乐。
大概夜里十一点左右,屋里又住进来四五个人,看来这就是店婆所说的在白家做事的仆人。
几人选好床铺,相安无事的各做各的事。
白浩躺在床上听着几人八卦,难得在跟了白以楼这么久后,第一次摆脱了没娱乐,没对话的无聊夜晚。
困意渐渐袭来,白浩总算可以用睡觉来打发时间了。
翌日,天蒙蒙亮。
白浩正睡得香,门外便有人小声地敲门将他惊醒。
屋里的其他人睡得比较沉,这点动静并未将他们惊醒,白浩睁眼看去,见白以楼正给门外的人开门。
屋外是昨天被白以楼割了左耳的两名汉子,此时脑袋上包了一圈绷带,正心惊胆战的站在屋外,小声的说:“大侠,上工的时间快到了。”
白以楼点头,转身去看白浩。
白浩忙翻身起来穿上鞋,去屋外露天院里的水缸里打水洗脸。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微风习习,令人感觉神清气爽,十分舒服。
前面带路的两人昨日吃了大亏,对白以楼十分忌惮,一路上都静悄悄的,若非白以楼问话,他们就不吭声。
四人走到白府垂花门外,朱红的两扇大门紧闭,带路的两人并未上前敲门,而是绕着白府的院墙往后走去。
白浩微微挑眉,心想:不走正门,难道要翻院墙?
事实证明白浩纯属想太多,走过这段围墙,四人拐过墙角,便瞧见一道简易的后门出现在眼前。
咦?白浩看着眼前的后门,不由有些诧异,自家的屋子有后门吗,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相隔这么多年,这后门估计被封了也不一定。
白浩想到这种可能,瞬间释然了。
其中一人上前扣门,几人在外面等了会儿后,门开了。
开门的人被扰了清梦,满脸不耐的看一眼门外四人,认出了其中两人是府上家丁,但却不认得白以楼他们。
门房警惕的看了两人几眼,问那两名家丁:“他们是谁。”
两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笑着解释:“他们是我的远房亲戚,这不家中有急事,特意带两人来接我们的活嘛。”
门房将信将疑的打量两人片刻,警告四人几句不可在府中乱走,这才不耐烦地放行。
穿过拱门,甫一进院,便见一条石子小路延伸出去,此地花草盆栽较多,是白府家丁住的院子。
小路两旁的花圃里栽满了花草植物,花圃后则是一排排的房屋,左右两边的屋舍相互对应,有两条小路通向屋门前。
因白府人口众多,屋舍有限,此处只限府中比较有地位的仆人住的,譬如奶娘,管家,厨娘等等。
优先这群人后,空出来的屋子,才会优先那些有‘条件’的下人住。
所谓的条件,便是给得了管家多少好处。
那些没有银钱打点关系的人,就只能去府外找脏乱便宜的棚舍过夜,就如昨晚来的那一批人一般。
这看似是个亏本的活,白府不管住宿不说,还得自己掏钱才能有地方住,可人人却都愿留在白家做事。
原因无他,只因白府每月给的工钱多,吃得也不错,比之其他地方,这里算是极好了,众人自然是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前面两人率先穿过花圃中的小路,上了石阶,在一间屋外停了下来。
其中一人上前去叫门,许久后屋内才泛起光亮,屋里响起脚步声,有人过来开门了。
屋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披着衣袍的中年男子堵在打开一小半的门前,眯着眼看了看几人,才说:“大清早的就吵吵,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人点头哈腰地说:“白管家,打扰您休息了,多有得罪还望您海涵,是这样,我们两家中有急事,这不打算来向您辞工嘛,可又怕耽误了府中的活,就让我堂哥堂弟来顶我们,您看成不。”
白管家闻言才去仔细打量白浩两人,片刻后似有不满地说:“他们做得了吗,看这长得细皮嫩肉的,别给我把事办砸了。”
一人眼中隐现愤怼,似笑非笑地说:“白管家您放心,他们做得了,本事可大了去,做什么都没问题。”
白浩闻言心中顿时敏感的察觉到这人话里的恶意,遂看向他。
两人之中他今早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突然意有所指的说出这么句话来,真是不让人多想都不行。
白浩总担心这两人怀恨在心,怕他们仗势在白管家面前告状,割人耳朵砍人手臂那可不是小事,若被外人起疑,日后要查白家的事就比较难了。
其实这人只是心中不平而已,碍于白以楼的淫威,他们不敢不听从他的话,可让出这份工作,也不比割耳朵好受多少。
不过这话听在白浩耳朵里是一种意思,白管家听着却只是字面意思。
他颇为满意的笑了起来,说:“那成,待会儿我写封字据给你们,你们去找账房结算工钱,他们就留下了。”
两人不甘不愿的应了,白管家这才进屋去穿衣写字据。
一刻钟后,白管家将字据交到两人手里,领着白浩跟白以楼走了。
天已大亮,旭日冉冉升起。
白管家带着两人去账房处登记,见两人都姓白,还得了一惊,说:“倒是缘分啊,你们是兄弟俩?”
白浩不做声,白以楼却勉强点了点头。
从账房处出来,白管家开始跟两人说府上的规矩。
说到住处这一块时,本是默默听着的白以楼突然发问:“府上可否提供住处。”
白管家回头瞥一眼两人,说:“没有了,都住满了。”
白浩却有些疑惑地问:“管家,同是府上下人,怎么有的有地方住,有的没地方住,我们也想住府里。”
若不住进白府,就不方便他们留意白家的一切动向。
管家听了白浩的话面色有些难看,不答白浩问话,只管往前走。
这时白以楼摸出一锭碎银,走到管家前面,将银子不着痕迹的塞进管家手中,说:“有劳管家通融通融。”
管家暗暗掂量下分量,脸色缓和了些,他看了看周围,见并没有人,于是假装沉思。
片刻后,方为难地说:“那行,我过会儿去看看,给你们腾出两个床位来。”
白以楼微微点头,说:“有劳。”
白浩在管家后面做鄙夷脸,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几人穿过花园游廊,白浩发现自己住的宅子与现在的白府虽然是同一栋宅子,大体结构一样,不过很多细节却不一样。
看来这几百年里,这栋宅子没少被改动过。
府里渐渐有下人走动,两人跟着白管家穿过三进院的游廊,来到后院厨房。
白家的厨房很大,光是炒菜的灶台便有四个,此时正有十来人在准备早饭,其中几个小丫头瞧见两人后顿时脸红不已。
白管家说:“以后这里就是你们干活的地方,好好做事,白家不会亏待你们。”说着他看看周围的人,低声对两人说:“晚些来我屋里找我,我给你们安排住处。”
两人微微点头,白管家转身走了。
白管家一走,厨房只剩下捣鼓东西的声音,白浩两人看着厨房里的众人,一个冷漠脸,一个懵逼脸,两人傻站在原地,不知所谓。
白浩没想到会被安排到厨房来,他本就不擅长与陌生人接触,因此众人看着他,他也看着众人,颇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