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同文完本[古耽]—— by:FoxTang
FoxTang  发于:2016年11月14日

关灯
护眼

除去朱秀,殳引对自己毒害殳荣之事止口不提,只说自己为奸人所害。又去牢营提审杨实,那杨实双腿已被夹断,见了殳引如见救命菩萨,双目放光连连求他放过自己。殳引道,“正是此人陷害我。”于是又叫人拉出去斩首。杨实被人驾着两条胳膊,拖出牢营,因着他一路破口大骂,殳引实听不过去,至牢营口子,便教人割去了舌头。处决了杨实,殳引速又向朝上追去一封快奏,将自己这些日来如何遭人诬陷,如何被迫逃离,一路又遭遇的险难详尽说明。最后,又说越军即将大胜,请殳桧静候其凯旋佳音。
那殳引召集三军,将战事重新部署,四面围困氓军,一一将其击破。
朱颠未料及自己派去谈判的士卒被殳引半路截获,见越军不顾其王子大将,仍长驱直入,攻伐自己,当下大怒,杀了殳荣,砍下头颅,悬于氓国军旗顶上。朱颠率领剩余残部,占据高地,将军旗插在山顶,几人盘坐旗下,不抵抗不投降,等着越军冲上前来。
朱颠以氓军统率身份被俘,殳引去牢营看他。朱颠双手绑于柱上,见了殳引,才一愣复又大笑起来,道,“老弟没想才分别不久我们又见面了。”殳引道,“只此刻见面境况又大不相同了。”朱颠仍是笑,道,“真可谓风水轮流转!”殳引欺近身,道,“此前大哥饶过我一命,这番若大哥肯将白玉还给我,我便放大哥一马。”朱颠低头,那块白玉正悬于其腰间金带之上。殳引用食指勾起玉佩,又问,“如何?”朱颠顿了顿,又笑道,“这玉本就是我所有,又怎说成是还给老弟呢?”复又正色道,“老弟未免太瞧不起人,成王败寇,朱颠虽是纨绔子弟,可这点骨气还是有的。如今我已兵败,要杀要剐悉随尊便!”殳引冷笑一声,一把拽下那块白玉,对朱颠道,“那为弟的就却之不恭了!”说毕便对牢营士卒大声道,“将这战俘押回朝中,听候大王发落!”
又费了几日整顿队伍,殳引方才收营回朝。一路上将士们大吹大擂,敲锣打鼓,殳引嫌其招摇,暗地里与苏伐说,“这群人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我们杀光了氓军呀。”苏伐道,“公子要是不喜欢下一声军令就行了。”殳引道,“只怕他们不乐意。”苏伐笑道,“你这个统率倒还顾虑起将士的感受来。”殳引想想也是,便下了令不允许再吹。然军令下去不多时,便有几位参将到驾前请求殳引收回命令,又道,“越军此番杀退十万氓军,乃是一雪前耻的大胜仗。”殳引瞧都不瞧几人,只道,“那也不必沿途炫耀。”参将道,“二王子如此说实在是冤枉了众将士,将士们造此声势,无非是为了向各国昭显越军之勇猛,二王子之雄才大略。”殳引道,“那也不必。”参将见其态度坚决,便不再说什么,只站在马前不走。苏伐见二者僵持不下,心说早知如此刚才便不多舌了,想一想便同殳引说,“公子,将军们说的也有理,我瞧别国打胜仗也是如此的。”殳引笑道,“你几时见过别国打仗了?你也不必替他们说话。”又看站在马前几人,道,“还不闪开,耽误了行程可得为你们是问。”参将闻言皆惊讶的抬头看殳引,见其神色严肃,不似说笑,便又朝苏伐看去。苏伐见将军都看自己,便知是期望自己再替着求几句。他心中也知若自己真求殳引,殳引只怕会答应,到时更岂不更落得众人面上不好看,自己也是极为尴尬。于是便低下头不肯出声。然听殳引忽的叹一口气,说道,“那便这样罢,且等回到其方再吹打。一来免得被众人说本王子扫兴,二来也是到王城了,气派一番也无妨。”如此那些参将才罢了休。
殳引一行人一到其方,便见百官出城门相迎。殳引才至跟前,官员们便纷纷跪下行大礼。殳引见人中并无殳桧,心中便觉奇怪,脸上倒不露出声色,受了礼后领着浩浩荡荡数百人进城。到了宫中才知殳桧已卧病不能下床,于是不及回府换下戎装便急急去了殳桧寝宫。
说那甄氏得知出征的人都已回朝,便在宫中等殳荣前来请安。可等了半日也见不到人,心中倒有些急。实在也不为别的,为娘的数月不见儿子,便就盼子心切了。于是遣了宫女去打听,宫女才去就被嫌手脚慢,甄氏坐不住,亲自上殿前去看情况。
才要至正殿,却见甄思伯远远走来。甄氏快步上前,离着有些距离也不顾身份就喊道,“爹,荣儿在哪里?可为何此刻还不来见我?”那甄思伯见了女儿更是心痛。甄氏见其不答,便就一惊,近了又见甄思伯神色极为悲痛,忽的慌的不知所以,面色一下惨白,拉住甄思伯的袖子,问道,“爹,荣儿……荣儿他到底在哪里?”甄思伯见女如此,便再忍不住,眼里流下泪来。甄氏一见那两行泪,登时全身如抽了骨,整个人瘫倒在地。宫女、太监忙上前扶,可如何都扶她不起。甄思伯哭道,“我苦命的孙儿,竟连个尸首也找不到啊!”甄氏本只呆坐无神,一听此言顿就哇的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拉甄思伯的官袍。甄思伯这才断断续续将自己所知说与她听。
甄氏听的一会大哭一会又止住了出神一会又大哭,又及对着甄思伯又拉又扯,对着搀扶自己的宫女、太监又打又骂,此刻头上簪、钗、戴冠掉了一地,哭的胭脂水粉糊了一脸,真如个疯婆子一般。闹一时,宫中一半人都知道了,都来此劝她。甄氏往人群一看,都是些官员、宫女、太监,再不就是公主和其余妃子等人,唯独不见殳引。忽的就爆红了双眼,尖叫道,“那个凶手,那个畜牲他在哪里,是他害了我荣儿!”甄思伯心中知是说的殳引,便哭道,“他如何还敢来,就连送回朝的奏书上也对荣儿之事只字不提。”此刻甄氏已被愤怒冲淡了悲痛,兜兜转着要找殳引拼命。后听说殳引在殳桧寝宫,便披头散发疯子一般要飞冲过去。甄思伯见事不妙,如今已失去殳荣,倘若连甄氏也失去后位,自己在朝中地位恐也保不住,于是也不哭了,和着众人都去劝拉甄氏。又实见劝不住,就以国丈身份教太监将甄氏强送了自己府去。
亏得殳引在殳桧寝宫,否则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殳引听说殳桧旧疾这番发的严重,就速去探望他。殳桧身子已不能动弹,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昏沉。今日听闻殳引已回朝,倒还撑着没糊涂过去。见了殳引,便同他说,“你已成事,我便可放心了。”殳引见父亲骨瘦如柴,双目凹陷,面色发灰,便伏在榻边哭的说不出话来。殳桧想安慰几句,一开口却又一口浊气攻心,竟咳嗽不止,一旁几位太医忙扶开殳引,上前诊脉喂药。殳桧这刻便昏睡过去了。
殳引等太医们看诊完,才擦着眼泪问道,“大王他还有救麽?”太医们互相看了看,皆低头不敢说。殳引见状,也明白了情况,心中虽痛可对着外人尚能忍住泪,呜咽一声,又问,“那……那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太医们仍低头。沉默片刻一位胡子花白者才道,“大王倒曾提过有一种药可治他的病。”其余太医经这一提皆点头说是。殳引忙问是何药,如何取得。太医道,“说此药乃萃颦夫人向一道士求得,当初也是此药救了大王性命。大王曾说这药还余一颗,装在葫芦瓶中由夫人保管。只是我们已找过夫人所有遗物并未发现这剩下的那颗药丸。”有一位又道,“此刻未找的地方便只有夫人的陵墓了,只是……”说及此却见殳引忽的神色大变就赶紧闭住了嘴。其实那殳引闻得董氏又闻得葫芦瓶就想到自己当初在董氏房中所拿到的陶瓷瓶来,而那药早被自己吃了。这刻思绪混乱,也未听见陵墓之事,只觉自己周身凉透,竟不住的打颤起来。太医见如此都吓的不敢再说。殳引也不问了,逃似的回了自己府去。

☆、第四十一章
因这日殳引才回其方,他府上的下人皆都候在门口等他。这时见殳引匆匆骑马而来,管家忙领着众人要拜。殳引未等马停便跳下地来,也不去管门口的下人,飞跑着冲回自己房去,扔下众人在门前面面相觑。
殳引进房便将两扇房门锁死,立在门口平息片刻方才小心的从怀里掏出葫芦瓶来。一想及殳桧性命是被自己害了便又惧又悔起来。他握着瓶坐到床上,不声响了半天。等屋外有人敲门,才轻问了句是谁。外面的人答道,“公子,是我。”来的正是苏伐。殳引举着葫芦瓶看一时,才叹着气去将门打开。
苏伐一进屋就见殳引满脸颓色,便问道,“莫非公子在朝上遇着不好的事了?”殳引不响。苏伐见他叹气摇头,倒不再问了,只说,“公子回府一时了,还穿着戎装,可教人送常服来换了。”殳引低头看看身上。只见他忽然眉头一皱,三两下便把身上铠甲脱了下来,只剩一件内衬单衣。苏伐见了惊道,“这又是为何?”殳引将铠甲狠掷在地上,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道,“我也该死,去带什么兵!”又抬头望着苏伐,问道,“伐儿,你说我是好人麽?”苏伐见他好端端发一通小火,此刻又问的认真,便忍不住笑了,道,“要我说,公子自然是好人了。”殳引忙拉住他的手,问道,“快说说看是如何个好法。”苏伐道,“公子性情秉直宽厚,虽贵为王子却肯体恤下人,凡事也都不苛责。甚至不嫌我身份卑贱肯将我带在身边。难道这样还不是好人吗?”殳引苦笑道,“可你也不知我冷血厉害之处。”苏伐实并不知殳荣之死与其有关,此刻只无心问一句,“冷血处麽?公子是说曾设计杀害王长子之事?”殳引道,“此乃其一。”说着将那葫芦瓶取出来,道,“你可还记得这里的药?”苏伐道,“当然记得,里面装着仙丹。”殳引道,“可不是仙丹。此药非但可以救我性命还可救我父王性命。”说罢便垂下手来。苏伐吃了一惊,他先殳引回府来,期间也听闻了越王病重之事,如今听此言,便就慌了。于是一下子跪在殳引面前,道,“此事也怪我,不该未弄清楚就擅自取药来用。”殳引赶紧扶他起来,道,“这与你何干,要怪也是怪我,若不是为了救我,你岂会取这里的药来。况且这药已没了,此刻说什么也无用。”说毕又大叹了一口气。苏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问道,“公子打算如何做?”殳引道,“我也正为此苦恼。如今若将这事说出去,无非是教我们平白担个弑君之罪。”又声音低沉下去,似是喃喃自语之意,“更何况此刻说出来,也与他人无益,倒不如从此就教此事烟消云散了的好。”说及此殳引突然抬起头来,脸上一扫颓色,拉苏伐至跟前,道,“今后再不可与人提起此事,否则你我有性命之忧!”苏伐心中仍一团乱,早没了主意,听了殳引的话,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注意一定,殳引便带着苏伐去了后院,在大石上将瓶子砸个粉碎,又将其埋在海棠树下。
说甄氏被送去丞相府后又哭闹半日,期间几度晕厥过去。甄思伯忙着太医来看。强灌了凝神静气的汤药甄氏才安歇下去。太医出了房,甄思伯早候在门口,问及殳桧病情,太医叹道,“总也是这几日的事了。”甄思伯顿了顿,问道,“大王耳目可还清明?明日还需请奏如何处置氓军战俘之事?”太医道,“这不好说,今日倒是清明,刚才还同二王子说了几句话。”甄思伯一听及殳引,心中便如针刺,愤愤道,“你可闻得说了些什么?”甄思伯在朝中权势极大,那太医虽不是甄思伯安插的耳目,此刻听问也如实将见闻都说与他听。两人在甄氏房外谈论,不想倒吵醒了甄氏,那甄氏一闻殳引之事,才静下去的心几乎要跳出喉来,顿时从床上坐起,把一旁服侍的丫头吓了一跳。也不等丫头替她更衣,便冲出房去,吵着叫着要去殳引府上闹事。
甄思伯见家丑落在外人眼里,就赶紧让丫头拉甄氏回去。甄氏口中喋骂不休,先骂董氏娼妇,又骂殳引杂种,遂又哭天抢地说殳引残害手足,又将脑中臆想如何残害之经过絮叨出来,其虽未在场,可描绘之事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太医面色十分尴尬,他虽已知晓殳荣之死,可朝中毕竟未出诏书,况那甄氏一味唾骂殳引,他也不好向甄家道哀,只得当作未听见,与甄思伯闲语两句,速就离了相府。
甄思伯进去甄氏房内,见甄氏坐在地上,哭的面目全非,哭到伤心之处便用手捶胸抓脸,甄思伯便劝道,“荣儿已经战死,我儿此刻万不可轻易闹事。”于是便将此中厉害之处说与甄氏听。“如今殳引胜仗回朝,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受百官拥戴。你若无凭无据唾骂他害死荣儿,非但不教人同情还会遭来非议。而荣儿为国捐躯本也可追封爵位,母凭子贵,介时你也可有个封赏。况且大王病重,成年王子中仅剩殳引一人,大王必会传位于他。你此番去闹,非但于荣儿于己没有好处,等到殳引继位,你也将不得个好下场。”甄氏被教训的一怔,方才清醒过来,忙问,“以父亲之言,我该如何?”甄思伯道,“你于太子府时便是正室,又是先祖册封的夫人,而董氏已死,等那殳引继位,还怕他不敬你为太后吗?新君继位,太后辅政三年,那时我们再想法治他也不迟。”甄氏咬牙道,“此仇不报,我便誓不为人!”
第二日朝上,殳桧仍未现身,着贴身太监宣读诏书。先赞殳引战功,再悼殳荣殡葬,两人分别加进了爵位,最后才说及如何处置战俘,因殳桧知自己命不久矣,便想着要多种善果,便只将朱颠之流遣送回氓国,其余小卒发配边疆充军。
殳引封了爵,众臣都去他府上道贺。甄思伯借料理殳荣后事为由不肯登门道贺。
因那殳荣惨死荒野,殳引并未将他尸首带回,甄氏只得找来殳荣平时衣物装于棺材之中。殳荣府邸与殳引一街之隔,这边红绸彩带,那边却是白绫满堂。那去殳引门上道贺的官员出了门便去殳荣府中道哀。一连几日,两府客人络绎不绝,唯独两户人家各自不去对方门上。甄氏在摆香烛的下人面前骂殳引,“如今还未册立太子,便就摆起架子来了。连自己兄长殡事也不前来悼拜一声,蛮野杂种果然无情无义!”才说着,就见看门的小厮急急忙忙跑进来,喊着,“二王子来了!”甄氏一愣16 ,便骂道,“来了就来了,慌慌张张做什么。他也是该来了,荣儿去了这么久,亏他夜里还睡得着。”殳引走至门口,听得甄氏的骂,也不当一回事,双手背在身后跨过门槛进去。甄氏见他着这一身银线作花的白服,便冷笑一声,叫丫头拿香来。丫头拿了三支香,甄氏接过,亲自递与殳引。殳引伸手要接,甄氏忽的将香火一歪,朝殳引掌中烫去。殳引手一缩,那三支香登时断落在地。甄氏借势便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你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却落得个惨死下场,到头来功劳还被他人抢去。如今还受不得人一拜了。”说毕跪在殳荣灵位前大哭。殳引白了白眼,并不理她,又从旁拿了三支香,对着殳荣灵位也不下跪,弯腰拜了拜,上了香便要离去。甄氏见状哪里还受得了,如个疯婆一般朝殳引冲去,殳引正至门口,突然腰上被撞,双脚被门槛一绊便就跌倒在地。两旁丫头、小厮吓的忙去相扶。甄氏立起双眉,指着殳引道,“你若没个诚心,便不必来此惺惺作态!”殳引被她撞倒,心中也着实的火大,可顾着身份也不好和她相吵,只恨道,“我来了也是后悔!”说毕速带着随从小厮去了。
苏伐自随殳引到了京城,行为举止便受礼法规矩约制,其多有不适应。且不说见谁该拜什么礼,酒谓上也实弄不清。他自认识殳引起便称呼其为公子,这时住他府上仍作此称呼。殳引不拘小节,随他去了,只那府中管家听见了,背后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苏伐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自小在山林溪间野惯了,一时要他受人管束便十二分不乐意起来。殳引知他心思,便道,“府中规矩你该守的,但若只在我面前就不必了。”又将苏伐时常留在身边,平日连伺候自己洗睡更衣的丫头也不用了。
这日殳引去拜祭殳荣,留得苏伐在府内。苏伐不愿与其他人多口舌,便一人呆坐在书房,心中隐隐恨殳引不带自己同去。正受着闲气,却闻屋外人声攒动,就知是殳引回来了,苏伐忙至屋前迎候。只见殳引怒气冲冲,一阵风似得走进屋来,那旁的下人见状也不敢上前去问,唯独苏伐不怕,迎到跟头,见他身前白袍脏了一块,便道,“公子……”才出口见一旁管家正瞅自己,忙改口问道,“二王子为何弄得一身狼狈回来了?”殳引哼了一声,道,“休再提此事了!”说毕牵苏伐朝屋里去,那些下人见了都不敢跟着。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