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司机完本[耽美]—— by:木八格
木八格  发于:2016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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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错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他的表情。
奚岳岑忍不住,吊儿郎当地说:“我还以为你天天住那房子,真把它当金窝银窝呢,原来也知道对着别人拿不出手啊。”
林错瞪了他一眼,不搭理。正值深秋,天早早地黑了,没了太阳更是寒,他上星期开始就套起了两件厚毛衣,还是怕冷,忍不住咳了两声。
“瞧你,天天把药当糖吃,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倒,什么也扛不住,跟林妹妹似的,还成天窝在地下室。要我说,趁早还是换个房子,不要求多好,起码得白天能晒到太阳吧。哪天有朋友来也好接待接待。”
林错咽了口口水,压下嗓子里的干痒不适,“你有朋友要来?”
“我说你!别乱扯话题。”
“我没朋友。”
奚岳岑想说刚才那人,转念又寻思着林错好像也不怎么待见他,不提也罢,“我打听过,就隔壁小区,老公房,也有人要急着出租,四五十平多,一月一千出头,要是谈谈估计一千就能拿下来,也就比现在多七百。你月薪四千多,那不是绰绰有余……”
他前几天一直拉着门卫唠嗑,又去附近的中介公司转悠,看中了一套不贵又环境比现在好点儿的小房子。
开门进屋,林错拉了灯泡,把包扔在角落,“你要是不喜欢,那就自己走,我住这儿挺好的。”
他背对着奚岳岑开电脑,话里带着拒绝的冷意。
也就多七百,说的可轻松。
奚岳岑讨了个没趣,不再多言,可心里抱怨着呢:我这可是为你好,反正我也就再住十来天就走了,就这小破地方,迟早看你住出毛病来。
林错噼里啪啦码字,奚岳岑躺在床上玩手机。
刚下了一款新的探宝游戏,奚岳岑正玩得起劲,屏幕上端弹出一条信息,来自春儿:搞定。
阮又春这名字当真名副其实,又软又蠢,但办事效率和质量绝对没话说,中午的时候奚岳岑刚让他帮一把,晚上不到十点就给办妥了。
紧接着施纯又发短信来说想要请他吃饭当面感谢。
奚岳岑盯着游戏界面没动作,直到NPC催促才继续。
玩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忍不住:“我帮了。”
“嗯?”林错疑惑。
“我叫人帮施纯搞定那麻烦事了。那天你也看到的那个男人,喜欢嗑药群p,还有暴力倾向。他不愿意,那男的又不放他,他求到我头上来,然后叫我发小帮了个忙。”
“你不是不喜欢借你爸的关系才离家出走的?还说什么朋友发小也是因为你爸才有的,所以也不想找他们?”林错思路有点跑偏。
“……”奚岳岑没想到他这么问,但也确实是自己打脸,恼道:“咱能先不说这个话题吗?”
“行……”
“我们也算好过一场,虽然最后闹得不愉快,但哪怕是泛泛之交,总不能看着人家被威胁伤害,能帮一把也好。”
“嗯……”林错转身抱着椅背看奚岳岑,“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人家一求情又看不过去,这算不算烂好人。”
林错想也不想地回答:“算啊,但我怎么觉得你是用情太深呢?”
那倒没有,奚岳岑虽然还在后青春期,有点任性叛逆,但比一般人都要果决干脆。
何况奚岳岑小时候奚父做生意正处在转型期,多年的好友兼合作伙伴背后阴了他一把,卷款逃跑,差点把奚家搞得家破人亡,奚母也是那时候小产的。
奚岳岑那时早就已经记事,奚父奚母并没有避着他,反而把他当成个小大人似的,将来龙去脉全部告知。那两年又是从头再来,奚母身体一直养不好,总是熬夜接活画画来养家,奚父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鬼晚,日日在外奔忙。
他小小年纪正是活泼贪玩的时候,一回家不写作业,先把米淘上做饭,择菜洗菜,争取让奚母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饭做好,不耽误画画的时间,而后又简单地整理家务,洗好自己的小衣服。
那两年过得简单而匆忙,又不如现在不愁吃穿,一桶稍贵一点的冰激凌也是爸爸省给妈妈,妈妈留给儿子,儿子又给爸爸。
全家人一起朝着同一个目标走,把疲惫和不快乐放在门外,家小而温暖。
但这不代表奚岳岑会忘记那个背叛的叔叔,最后他在东南亚的一个小岛上被找到,多方交涉才引渡回国量刑,钱却没追回来。
施纯没等到奚岳岑的回信,过了几天待脸上身上的伤全好了之后又跑去公司堵他。
第一次见的时候天太黑,林错又站得远,所以没看清这个男生的到底长什么样,如今近距离看也不难发现为什么奚岳岑喜欢他。
施纯比林错略高一些,有一张金雕玉琢的娃娃脸,很典型的韩式长相,估计是最近的遭遇,整个人瘦的不像话,一开口声音还哑哑的,与之前听过的清脆嗓音差别极大。
他拉着奚岳岑的袖子,泫然欲泣地说有话要跟他讲。
林错识趣地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先走。
还没迈出步子就被一把拉住:“你能有什么事儿。施纯,咱俩的事早就结束了,这次帮你的也不是我,我只是中间递个话,所以你也不用来感谢。就这样吧,以后别找我。”
奚岳岑说的毫无波澜,他望进施纯的眼睛里,再没了当初炙热的爱意。
林错没谈过恋爱,也见过人家是怎么分手的,站在旁边尴尬症都要犯了,还好奚岳岑说完就拉着他走了。
“你可真够意思。”奚岳岑边大步向前走边忿忿道。
林错刚觉得能喘口气,还没转过弯来:“什么?”
“前几天你那什么小弟非要上你家,一个眼神我就秒懂帮你解围,结果你呢,看我被人堵着二话不说抬腿就走,真够忘恩负义的。”
林错“呵呵”笑两声:“我以为你们有话说么……”
好在奚岳岑也不是抓着一点小事就不放的人,嗔怪两句转眼就忘。
不过他这下可有把柄念叨林错学自行车了,奚岳岑一直安利林错骑车,还拍着胸`脯包学包会,林错没法子,只要硬着头皮上,但借口层出不穷,今天忙啦,明天又累的,正经学的日子也就那么一两天。
到底不常接触这玩意儿,后座还好,要他真自己蹬脚上心里还是发憷的。
今儿奚岳岑不要脸地仗着自己有理,非要林错继续学,他在后面扶着后座,林错把着车头蛇一样地扭着往前走,好几次差点就倒了,幸好奚岳岑机灵又力气大,危机关头都能给他拽回来。
奚岳岑一面骂林错小脑不发达,一面哈哈笑。
林错急了还回呛他两声。
两个小子笑笑闹闹骑回家早过了八点钟,深秋时节背上还出了细密地一层汗,一路上林错歪歪扭扭地骑居然也有点样子了,只是不许奚岳岑放手,一放手他立马就能倒。
还有十来米就到车库,奚岳岑最后趁他不注意悄悄松了手,刚走两步,林错差点撞上前面停着的一辆黑色宾利。
林错跳下车还心有戚戚,看着老贵的汽车,要是撞上把他卖了都赔不起。他推着车不自觉地低头路过,看着就是做贼心虚。
车后门突然打开,走下来一位女士,看着四十来岁,妆容精致,衣着得体,举手投足有股飘然之气。
林错暗想好像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却听见奚岳岑朝她喊了声“妈。”
奚母板着脸说:“小岳,你也真是,大半个月不回家,就住这儿?”
林错推着车,讷讷地小声道了句“阿姨好”,就溜进房间去了。
奚岳岑气呼呼地说:“妈,您怎么找到这里的,是不是春儿那小子大嘴巴说的,这人太不讲义气,看我下次见了他不揍他。”
奚母忍不住笑骂他:“你还敢怪小春,再说我要是真想知道你在哪还非得靠他么。”
“嘿嘿,妈,外面凉,你早点儿回去吧,家里地方小我也就不留您了,你看我现在不也过得挺好的。”
“好不好的,我有眼睛,看得见。”奚母拉着奚岳岑的手,“儿子啊,我知道你怪你爸不跟你说一声就给通学校,事后也不告诉你,可我们就是怕你多想,你这些年大了,心思也重,我们也是为你想呢。”
“妈,我一开始确实有点想法,现在想通了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但我就想自力更生,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真的,你别担心我。”
奚母见儿子态度依然坚决,不过倒不像之前那样一点就炸,“那你想自力更生,也不能彻底跟家里断了关系啊,信用卡还是拿着用,就当妈借给你的呗。还有,学还得要上,你爸说的也在理,不要为了赌气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再说,爸妈难道还是你的仇人啊。”
“您这么说我可冤枉了啊,学我上着呢,工作学习两不误嘛。对了,爸身体还好吧?”
“还好,还能被你气几年。”奚母嗔道。
大半个月不见,奚母明显感到奚岳岑比之前脾气好了点,也能听得进长辈的话,甚至还认了错,不似他前几年,天天嚷着自由和人权,单方面跟他爸搞革命斗争。
两大人没办法,又找教育学家又找心理学家,也察觉到自己对儿子的态度行为可能有些影响,故而只能温水煮青蛙,希望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奚父本就是个暴脾气,商场上手段十足雷厉风行,不然只十多年的功夫哪能这么快东山再起,企业规模更是翻了好几十倍,甚至久居上位,习惯把对待下属的那一套带回来用在儿子身上。
这两年对着奚岳岑拼命克制,但总有忍不住的时候,谁叫这是父子俩呢。
处处投鼠忌器,倒不如在外面自生自灭一个月,奚母安下心不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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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刚刚看了我女神的更新,甜哭我!!!
所以跑上来更新了~
第十三章
走之前,奚母又说想跟林错聊聊,借口带了点自制的小糕点和零食向他表示感谢。
这个年龄层的女人,林错接触的不多,印象大抵就是同村几位邻居,典型的泼辣户,要么是母老虎,要么镇日一哭二闹三上吊。温柔慈爱这个形象一直是出现在奶奶身上的。
奚母人娇小,林错稍稍俯身听她说话,听闻自己是从吾木省来的,不住地夸赞吾木养人,还说自己好几年前去过吾木采风,恨不得当即就在那扎根住下。
她说起话来咬字清晰又不含混,却愣是能让人听出一股软糯劲儿来,像是江南水乡边上随手可摘的莲藕。
奚母把下午烤好的纸杯蛋糕和曲奇饼塞进林错怀里,“奚岳岑这人大大咧咧又不听话,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天天耍小孩子脾气,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不会,他很好,我还怕挤在我这不习惯。”
“也就你觉得他好了,搁外面就是个空有其表的混世魔王。小林啊,你有空也多劝劝他多读书多回家,不用太明显,能想着提两句就行。”
奚母眉眼含笑,刚才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就细细打量过这个孩子,五官端? 嫒萸逍悖置鞣讲藕娃稍泪锍低娑氖焙蚧钇玫叵窀龊铮庀掠掷鲜档毓耍缘锰乇鹁薪鳌?br /> 看的出来林错有些怕生,奚母也不多留他,话点到了就行,先前听奚岳岑说起这人,倒也是聪明孝顺的。
两厢接触下来,奚母倒没了来时的忧心忡忡,她一开始从阮又春那儿听说奚岳岑如今的处境时还心疼,忍不住又气又急,也静不下心来准备画展,笔一扔就来了。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她回想林错的举止表现,又忆起那些奚岳岑算是正儿八经交往过的男孩子,高下立见。不说远的,就说那施纯,奚母也略有耳闻,别看两位家长在感情上放任自流,到底也是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就怕奚岳岑着了坏道。
一般不太出格也就罢了,随他去。奚母虽然有着自己心里的乌托邦,有些方面又单纯地像个姑娘,对于看人总归比儿子高了几个层面,到底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可不喜也暗暗忍着,一是相信儿子的眼光,总不会瞎一辈子,二是对于施纯的性格也能猜出一二,必然不会长久。
林错虽然出生不好,但这也不是什么问题,人品不差就行。
不怪奚母看错眼,误以为两人是一对。人与人相处,周身总有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像是多年的默契和信任,旁观者清,更遑论奚母就是靠着这样的敏锐和细腻在画坛占了一席之地。
“明儿周末,今天要不要出去下馆子。”见林错进门,奚岳岑也没问和他妈说了什么,把小床当沙发坐着,两条小腿悬在床沿外晃啊晃,也不知道他那大长腿是怎么晃荡起来的。
林错把奚母给的吃食放在小型冰箱里准备做明天的早饭,“不去。”
“别啊,我请客,走。”奚岳岑一跃而起,套上薄外套又拉着林错出门。
敢情他刚才那压根儿不是句问句。
饭间奚岳岑要了几瓶黄酒,不多,哄着林错也喝了小半瓶。林错以前没怎么喝过酒,顶多是过年的时候从爷爷碗里沾一筷头白酒尝味儿,除了辣什么感觉也没有,那辣还不是辣椒的味道,反正爷爷再给第二口他打死也不肯。
奚岳岑平时不是这些量,喝不过瘾,回来的时候又去小超市买了六连装的罐装啤酒,自己不肯拎,非要林错给他拿着。
林错本就有点晕乎,离家门口还有几步都走不动道儿了,一屁股在棵光秃秃的樱花树下坐着。
天空黑漆漆的,有一轮皓月,离月亮远些的地方还有大大小小的星光,到底是郊区,连星星都比市区里亮,瞧仔细了还看见有架亮亮的飞机路过,也可能是流星。
林错说:“明天肯定是个好天气。”
奚岳岑随口应了声,啪嗒拉开俩易拉罐,递一瓶给林错。
林错接过喝了一大口,继而又重重叹了口气,跟个小老头似的。
奚岳岑听的好笑:“你叹什么气啊。”
“我的……稿子又被退了……”大概是喝多了,林错脸上的表情除了平静和高兴,居然还能苦哈哈地蹙着眉,一副愁天愁地的样子,灯下还能看到他的脸红通通的,他这体质,一沾酒就上脸。
奚岳岑看他那样,乐得呵呵笑,林错斜眼瞪过去,就又不敢笑了,“看你勤勤恳恳地做小销售,不留神还被人欺负,居然还能有理想,想做作家啊。”
“对啊……”林错开始大舌头,“小时候,一个人没劲,就喜欢看书写东西,我妈,走的时候留下了好多书呢……就觉得不用跟人打交道,一个人拿张纸拿支笔就能过一天的日子,真好。”
“我不行,一个人得闷死,我啊,也想跟我爸一样,自己开公司,”奚岳岑停顿一会儿,又说,“不过他们老觉得我以后进家里公司就是理所当然,我不喜欢这样……”
林错截断他的话,“你喜欢自由嘛,谁不知道。我还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的妈妈管着呢……”
说话间几只林错常喂的猫窜出来在他们脚边转悠,头拱拱这探探那,以为又到吃饭时间了,林错摊开手示意啥也没有,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忍不住往罐头上凑,被林错赶到一边,气的它喵喵直叫唤。
另一只大黑猫聪明点,知道那不能吃,叼着小黑猫回窝。小群体也就散了。
“我想我妈了。”他的声音低哑。
林错看着大黑猫走几步把小黑猫放下,小黑猫亦步亦趋地跟在它身后,还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真真一只小馋猫。
“没两个月就过年了,回家不就能见着了,你还断不了奶呢?”
林错盘着腿,一气儿喝光了剩下的啤酒,“我六个月大的时候我妈就走啦,”他说的潇洒,而后又变得低落,“连张照片儿也没留下,就小半柜子书,听说她是有学问的人,常常托去镇上的叔叔伯伯给她买点书回来。”
奚岳岑不算醉,脑袋还清醒着,林错就不行了,喝多了开始絮絮叨叨,大概是白天又见了奚母,可怜孩子忍不住难过。他右腿屈起,靠在树干上侧脸,看见林错脑袋微垂,夜里凉,丢了冰冰的易拉罐,拉紧敞着的外套,顺便把两只手塞在怀里捂着。
“我不怪她,真的,我这毛病,碰上谁谁都怕,我特别能理解她,我妈对我还算好的了,走了好多年还寄钱回来让我别耽误治病,可惜她还是没露面,其实我不会缠着她的。”林错说着就开始哽咽,“我不是那样的人,能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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