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成婚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昨夜在京城
昨夜在京城  发于:2016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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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玹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天河镇,倒别有意趣。”
掌柜自去安排给三人预备酒菜,韩玹和秦柏安顿下来,坐在桌边喝着茶水说话解乏。
秦柏道:“要去么?”
韩玹温和的看着他笑:“你说。”
秦柏瞥他一眼,凉凉道:“这种事情哪里少得了我们玹二公子,想去就去呗,小爷也跟着你见识见识。”
韩玹笑道:“小柏若是觉得乏,我们就不去。”
秦柏不屑道:“瞧你那馋样儿,若是不去,今儿这年可别过不去。”
“嘿嘿……”
二人歇息片刻,见那客栈掌柜张罗着在门口贴春联,便一道下去,秦柏跃跃欲试,还随手写了副春联挂在二人屋外。用过晚膳,天色果然已经暗了下来,大街上渐渐变得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改饭前的清冷。
两人穿上大氅,韩玹看秦柏身子单薄,挑来挑去给他换了一件暖融融的狐狸毛裘衣,这才携手出了客栈,一路往东,直奔卜天河而去。
秦柏道:“你若喝花酒,我可不去。”
韩玹道:“别把你表哥想得那么风流,不是早便和你说过,表哥可是正经人,从不曾沾花惹草的。不如,若是曲子做得风雅,咱们就赏上一赏,你若没有喜欢的,那就去凑热闹放河灯好了,嗯?”
秦柏摊摊手:“我们哪里有河灯?”
韩玹:“……”
二人大眼瞪小眼,继而哈哈大笑:“算了算了,随意逛逛吧。”
卜天河一带果然早已热闹非凡,大街上张灯结彩,来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喜气洋洋,各自呼朋唤友结伴而行。两人见街上有摆卖干果点心的,还挑了稀罕的一些买了,准备带回客栈夜里守岁吃。
秦柏叹道:“在这么一个小地方,不想竟如此富庶,南北战事四起,这里却是如世外桃源一般,丝毫不受影响。”
韩玹道:“但愿各地多一些这样的地方,我们韩家的天下方能长久。”
“表哥……”
“走吧,那里有卖河灯的,我们去看看。”韩玹眼前一亮,道。
“嗯。”
二人在摊位上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个白玉莲花河灯,满意的买了下来,往河边去放,秦柏拿着河灯翻来翻去的看,突然道:“终于找到了字!”
韩玹凑过去,两人一起看:“什么字?一个小小的河灯,竟然做得这般精致……和美,长久!不错,好兆头。”
“嗯。”秦柏满意的道,“等下……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嗯?”韩玹大咧咧看半天,耸耸肩,“什么奇怪?”
“你不觉得这种话,像是小夫妻的那种吗?”
“是么?”韩玹又品了品,“和美,长久……我们两个也可以啊……算了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是好话就行,走走走让它下水去。”
“哦,好吧。”
两人把河灯放下水,站在岸边树下抱着胳膊看它随河水飘飘荡荡行远,秦柏道:“这里真是好地方,这么冷的天,河水竟也不结冰。”
旁边有人听了,笑道:“小公子是外乡人吧?别看咱们这河小,上头可有好几个温汤子呢,所以就是再冷的天儿,这卜天河也不会结冰。”
“竟是如此。”
二人感慨不已,见河灯已摇摇摆摆远去,便沿着河上的小桥随性而行。韩玹伸手拉住秦柏,低声道:“跟着我,别走丢了……你手指这么凉,冷么?”
“还好。”
隐隐约约的琴声自身后传来,二人回头,果见那精致的画舫遥遥而来,竟是美轮美奂,秦柏驻足良久,道:“玹表哥,我们去喝酒听曲儿吧。”
韩玹手指一顿,低头静静看着秦柏,笑了起来:“真去?”
秦柏点点头:“嗯,里头肯定也挺暖和。”
韩玹大笑不已,牵着秦柏去喝花酒,抚琴的女子面纱遮了脸,只一双眸子倒是水波潋滟,手指柔软曲调悠扬,听得人如痴如醉……
韩玹凑近秦柏耳边,低声笑道:“其实不怎么样。”
秦柏:“……”
秦柏一直安安静静的听曲儿,倒是没怎么喝酒,直到见韩玹意兴阑珊,方道:“听了这曲,去别处逛逛?”
“嗯。”韩玹笑道。
二人自画舫下来,竟是到了河的另一岸,岸上行人极少,灯火阑珊,琴曲隐隐约约飘远……韩玹牵着秦柏的手站在岸边,有种离尘世远去,唯余身畔之人相陪的错觉:“小柏,冷么?”
“有点儿。”
韩玹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秦柏披在肩上,心下竟有种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有秦柏相伴便觉开心的错觉,看他嘴唇冻得发紫,便低声道:“不逛了,我们回去自己守岁。”
“嗯。别脱衣裳,看着了凉,我不冷。”
“听话。”韩玹按住秦柏挣扎的胳膊,一手将他揽入怀中,两人彼此依偎,像小情侣一般抱着往回走。
秦柏笑道:“玹表哥,尽兴么?”
“嗯,今夜过得极开心。”韩玹道,“是之前从不曾有过的感觉。”
“我也是,感觉卖河灯的大娘都笑得极可亲。”秦柏道。
韩玹笑了起来,道:“冷就抱着表哥,手放在衣裳里头,一会儿就到客栈了。”
“已经不冷了。”秦柏也笑道。
……
热闹渐远,繁华渐去,夜色沉潋若水,月光皎皎流泻……二人相互依偎,在异地他乡的街头用心交融,温暖着彼此。
这一夜,两人心心相对、把酒言欢,度过了一个让二人都毕生难忘的除夕……
☆、第40章
正月初六,韩玹和秦柏终于回到了长安。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另一场噩耗,来接二人回去的韩玠带来了一个让人崩溃的消息,大长公主过世了。
往事恍然若梦,韩玹都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离京时,外祖母身体还很硬朗,怎么突然就去了?”
“毕竟年纪大了,去年秋北山狩猎回来,外祖母身子就有些吃不消,却又一直撑着不肯说,冬天自从表姐去了北关,外祖母便更加心思抑郁,大不如先。年前天气太冷,没注意染了风寒,竟是没能治好,到昨日实在再撑不住,就这么去了……外祖母一直念着小柏带表姐的消息回来呢,临去时都问了多次。”
“大表哥别说了。”秦柏简直要崩溃。
韩玹看他神色恍惚,凑近了牵住他的手,脚下使力,身子一跃落入秦柏身后,与他共乗一骑,将人揽在了怀中:“小柏,你要自己保重,我们先回去。”
“我没事。”秦柏懒懒往后靠,身体倚在了韩玹怀里。
韩玹将胳膊收得更紧些。
宁远侯府上气氛压抑,处处罩着白幔,秦翊川正征战在东南战场上,侯府内只秦柏母亲一人拖着病体支撑,幸亏有七王妃帮着张罗,连韩玠这几日都一直在侯府里忙碌着。
韩玹几人回去时,秦柏的母亲正病着,下人说刚喝了药歇下,秦柏自去床前侍候,韩玹便跟着兄长来到了王妃这边。
七王妃神色间多有憔悴,不过还是撑着和儿子说话,她细细打量着韩玹,眉目间多是怜惜,道:“几个月不见倒是长高了,也更精壮了,只是黑了不少,路上可是吃了苦头?”
韩玹道:“没有,那么多人跟着,有什么苦头?你儿子自小身子好,出门一趟不觉得有什么……母妃这些日子才是辛苦了,外祖母过世,母妃要自己保重身体,让她老人家走的安心才是。”
七王妃点点头,慰道:“母亲有计较,姮文……如何?”
韩玹道:“扎那王是个豪迈之人,同咱们大辰的儿郎多有不同,对表姐极为满意,待她也极好,母妃无须挂心。”说着还取了秦姮文的家书交与王妃。
“如此便好。”七王妃接过家书细细看了,长舒口气道,“姮文出身将门,心思侠爽,非是一般寻常儿女。如今远嫁关外,又无亲人相扶持,就怕过得抑郁,只要他二人琴瑟和鸣,你外祖母也能瞑目了,你过去看看便回府里去看你父王吧,我去同你……外祖母说说话儿。”
“嗯。”
从七王妃处出来,韩玹才带着韩玠来了秦柏屋中,秦柏还没回来,丫头见这兄弟二人过来,便去煮茶伺候。
韩玠道:“外祖母猝然而去,还因着一事。”
韩玹心头莫名一震,只觉不好,沉声问道:“何事?”
“父王的身体,不大好了。”韩玠道。
“怎么回事!”秦柏正好进屋,听韩玠此话不由大惊。
原来,自年前深秋狩猎时,宫里出了那件事,皇帝对韩青泽一直便不冷不热,后来韩青泽又伤了眼睛,皇帝的恩宠就更加浅薄了,数十年的宠爱一朝远去,韩青泽的性情也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哪里经得起七王爷数月不见?就连以往笑脸相迎的朝臣也断了不少,韩青漠大刀阔斧的动作,很快斩去了这边不少羽翼。后来皇帝又把十五王爷韩青鸿放到了众人眼前,这个曾经一度炙手可热的七王府终于逐渐萧条了下来。
这些也是可以预见之事,只是年前腊月二十三,皇帝突发奇想要过个团圆的小年,便让几个儿子甚至大长公主一家都聚到了宫中欢度佳节。
韩青泽心情一直不好,夜间喝多了酒,不知因着什么便同韩昱争执了起来,甚至大打出手,皇帝见状大发雷霆,骂韩青泽一个长辈不知自重,与小一辈的为难,没有为长的姿态,韩青泽不服顶撞了两句,这才逆了龙鳞,宫宴尚未结束就被打发回了王府,甚至皇帝还叫嚣着“不要再让朕看到你这逆子”之语。
所以那夜大长公主回府时,心绪不佳便着了凉,第二日就发起了热。又因着秦姮文和亲之事一直郁结于心,难以自我调整过来,竟就这么支撑了数日去了。
屋内一阵死寂般的宁静,三人各自愁眉不展。
秦柏道:“姑父到底因着什么跟韩昱争执起来的?”
韩玠叹道:“我也不知道,那时我正在皇祖母跟前陪着说话,突然听到父王大骂出口还吓了一跳,可是后来回了府里,父王便再也不肯提起那夜之事,如今只日日长吁短叹,连母妃都不敢再多问什么了。”
韩玹想起在北关发生的旧事,只觉心惊,道:“我和小柏将要回京那日,得了消息说北关的苏良要对我下手,说是朝中局势有变……可那时分明什么都没有发生,难不成,他们还提前预知了什么?”
韩玠蹙眉:“局势有变?”
秦柏凉凉道:“玹表哥最会讨皇上欢心,你们府里若是没了你,不论发生何事都极难周旋,皇后娘娘孤掌难鸣,大表哥更是独木难支,玹表哥若是回不来,这一件件事情走到今日……说句不好的,只怕真的难以起死回生了,二王爷那边再随便使些手段,大表哥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韩玹长叹道:“真是阴损呢,半年不到的光景,我们府上竟彻底颠倒了过来……”
秦柏看他一眼,低声道:“如今该当如何?”
韩玠紧紧攥着拳头,沉声道:“欺人太甚!那你们……怎么回来的?”
秦柏脸色一变,韩玹暗暗抓住了他的手指,随意道:“扎那王临阵倒戈,送我们一路出了北关,有惊无险,兄长无须多心。”
“无事便好。”韩玠这才道,“如今朝堂之上,二王爷和十五王爷斗得火热,父亲自年前一直告病,也已离了众人视线……所以,这次状况突发,是我松懈了。”
秦柏道:“大表哥莫要自责,谁能想到有人看你们不得连番打压?只是……日后该当如何自处?”
韩玠叹息道:“小玹,其实……我们该为自己打点退路了……”
“哥。”
“你若回家看过父王,便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想这次有人突然下手,当是因着舅父捷报连连,亚父又接了圣旨南下平叛,才让某些人惊了心。其实,什么事情都挡不过父王艰难,便是有那势力,无人名正言顺的去挣那个位子也是无用。”
“父王到底如何?”
“你听我说,那两个府里各自都有自己的势力,斗得如火如荼,如今皇祖父倒更乐意看着眼下的局势,似乎也怕了当初父王一家独大的感觉了,所以,是时候我们该退出众人的视线了。暗自养精蓄锐,不论将来他们两家谁走到最后,我们都有势力为自己挣一方太平天地,也便够了。”韩玠道。
韩玹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听着兄长话里的意思,只觉父王那边怕是实在不好,只得道:“府里的事情大哥做主便是,若是想要抽身,我们就早作打算,皇祖母那里还是使得上力的……对了,扎那王与我相约,有生之年再不犯大辰,这也算是大功一件,我们可与皇祖父换一庇荫之所,退出朝堂。”
“还有这事?”韩玠惊道。
韩玹道:“都是小柏的功劳,那扎那王有一弟弟,每每失心疯又打又闹,是他压在心头的大事,小柏给他画了一幅美人像,治好了疯病,扎那王便对我们极为感激,这也是他临阵倒戈转向我们的最大原因。本没想着做文章,所以没同大哥细说,只是看眼下情形,我们当早作打算为好。”
“可以拿来一用,让我想想。”韩玠道。
秦柏道:“如今你们身在京都,都有人看不得,若是自己退出,只怕别人赶尽杀绝,当要细细打算。”
韩玠道:“小柏的话说得有理,让我细细盘算一番。”
“大表哥可想好了去哪里?”
韩玠抬眸,看了秦柏一眼:“怎么说?”
“如今,皇上一直在筹谋扬州之地新的人选,曾经父亲在扬州盘桓数十年,是个现成的去处,大表哥只要接了父亲的人脉,必将获得铜墙铁壁般的守护,到那时别人便是想动心思,只怕也有心无力,你们尚可喘过一口气来,也好为日后打算。”秦柏道。
韩玹点头笑道:“还是小柏心思缜密。”
……
兄弟二人与秦柏作别,韩玹回府去看过父王,见其身体的确下得厉害,竟是远不如离京时的情形,这才明白了兄长的良苦用心。
韩青泽一度在朝堂之上风光无限,是当之无愧的皇位继承人,只怕当时连皇帝都忌讳他三分,是以突然出了事,竟成了墙倒众人推之势,连皇帝都不想他再回到朝中。韩玹兄弟虽然自始至终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然而上位者的心思,他们谁能左右?
皇帝自觉还在壮年,儿子竟是有了成事之势,在这权利的漩涡中心,他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任凭其发展下去。
韩玹心头突然一惊,看到了一个不敢去看的画面……
也许尽早抽身,或将是七王府的幸事。
皇位之争,永远是一个血雨腥风的局,这个局不是某一个人所做,也不是某一个人的存在就能改变的,将来生死定数,在这些当事人身上早已注定,到那时,便是有人想退,只怕都没有退路了。
☆、第41章
直到大长公主下葬,宁远侯秦翊川终是没能回到京都送母亲最后一程,侯府里少了大长公主,走了秦姮文,侯爷夫人又卧病不起,不过一个冬天过去,诺大个侯府竟是再没了以往的笑语欢颜,与当日初上京都时的富贵豪阔已是大相径庭。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皇帝临朝,果然下了一道让人都不曾想到的圣旨,念皇七子韩青泽多年替皇帝理政有功,北关和亲又与扎那王协定终生互不侵犯的合约,功在社稷,封为淮南王,镇守扬州,命择日启程携家眷南下。
只是,让韩玹兄弟都措手不及的是,皇帝圣旨上又提到,他自小将韩玠兄弟带在身边亲自教导长大,想到日后与儿孙远隔万水千山聚少离多,心下不忍,决定留下韩玠在京,以慰皇帝眷念之情。
这个变化让人始料不及,韩玹和韩玠也都有些傻了。
这夜,韩玹拉着秦柏在王府后面花园的那座小亭子上坐到天亮,一个人喝了两坛子闷酒,难得秦柏没有劝他,任凭他借酒浇愁。
寒风刺骨,天色黑漆漆无一丝光明,浓稠的黑暗压抑得让人揪心。韩玹半仰在屋顶上,看着这天色兀自道:“怪冷的,又要下雪了啊……”
“春天总能来的,玹表哥不是早就不怕冷了么?”秦柏淡淡道。
韩玹笑了起来:“小柏,皇祖父也明白,我们府上若是没有了兄长,就散了。”
秦柏道:“所以,皇上虽然把你自小带到大,却不懂你,玹表哥,日后……你自己要多保重,也要,照顾好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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