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啊！”陆天择似乎是早被质问过这个问题，有些无奈地答道。
“实验不疼？”
“好吧，很疼，”陆天择耸耸肩，“但付出和收获是均等的，我还挺开心能尽情码代码的，我对我现在的脑袋相当满意。”
景丞继续问：“没有父母在身边不难过？”
陆天择解释道：“小时候也想过吧，但我那个时候一天到晚都在研究所，身边都是些没有父母的小孩子，也就不觉得没有父母是件多么大的事了。”
景丞顺着他的话道：“每天被关在研究所里不难受？”
“还好吧，我们经常在后边林子里掏鸟蛋捉兔子什么的，陆倾还总押着我锻炼身体，再加上实验，根本没有机会觉得闷啊……”陆天择想了想道，“其实我在研究所只待到了六岁，然后就去了季家，正常地上学，当然还要定时回研究所检查，但并没有被关在哪里不能出去。”
景丞突然想到：“研究所给你们吃什么？营养液？”
陆天择瞬间笑喷了出来：“那我早把自己饿死了！……你科幻片看多了，我们正常吃饭菜啊，陆倾其实厨艺超级好的！我就是从小被他养刁了味口才不得不自学做饭。”
景三少皱起眉头：“陆倾是上次凶巴巴给你做检查的那个？”
陆天择好笑道：“他就是那种傲娇性格啦，其实人很好的。我小时候疼得受不了他还会一直抱着我，但却从来不承认他会因为我难受而心疼。”他顿了顿，认真道，“陆倾对我来说，就像爸爸一样……”
虽然不论是性格还是对他的态度都要比季泰然恶劣无数倍，陆天择却说不出为什么，下意识就对陆倾更为亲近。
觉得这个人不论再凶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也绝对不会害自己。
不过陆倾还真是脾气很不好……
幸好他学的是生物而非医学，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往他所在的医院寄炸弹！
作者有话要说： 景三少柯南附体！瞬间洞悉了真相！
陆天择：早说了你身体里住了小学生吧！
景丞：_(:зゝ∠)_
☆、情敌有列表
陆倾如果是医生，绝对是那种能分析出一般医生都查不出的病原病理，明明看着很细致可靠，却偏偏每天粗手粗脚弄痛病人或凶神恶煞吓哭小朋友的变态怪医！
如果陆天择哪天听到消息说，陆倾收了个被各大医院确诊为没救的病人，给他做了二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把人治好了，弄得人家家属在手术室门口哭着跪着喊活神仙赛华佗，却又事后发现自己不小心把手术刀止血棉之类的落在了患者身体里，不得不又给人补了一刀拿出来——他也绝对相信这是陆倾能干出来的事儿！
陆倾是个完全不懂得怎样表露温柔的人，哪怕关心人的语气都是恶狠狠的。你凶他比你更凶，你求饶他照凶不误，做实验折腾人还不许人出声喊痛，你稍微哼哼他都会怒气冲冲地凶你骂你，但那其实是因为——
陆倾这人，最见不得别人难受了啊！
陆天择偷偷观察过做实验时的陆倾，听到被实验的孩子喊难受，他好像比对方还难受，进行把握不足的新测试项目，他就会把眉头皱得紧紧的，比被戳入不明药剂的人还紧张！
“其实比起季家的养父养母，陆倾才是从小看着我长大，更像是我亲人的那个。他是耶鲁生物工程学博士后，当初很多孩子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要是没有他我估计早就活不成了。”
景丞心里冷哼一声，名校毕业海归博士后，还是国内正炙手可热的专业，做什么不行非要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山里做地下黑实验？怎么想都觉得脑子不正常！……估计不是心理变态就是正在变态的路上，怪不得对陆天择态度那么鬼畜！
景丞已经有点摸清楚陆天择这人的尿性了，反正什么人在他看来都是好的！不是有苦衷，就是心底善良但不会表达，就陆倾这个例子，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人是不把被实验的人当人才下手毫不客气，因为在乎实验成果才会在实验时紧张且不许人出声影响他的吧？！真正善良的人，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去拿无辜的小孩子做实验？
还不懂得表达温柔？！呵呵！
陆天择你这么圣母怎么还没被人坑得连骨头都不剩？……妈蛋以后给我好好呆在家里不许单独出门！
景丞在心底吐糟了两句，但看陆天择一副真的挺在乎陆倾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好歹是陪伴他从小长大的人，让他保留着那些美好的印象也不错……
他想了想，转而问道：“所以陆天哲也是实验室的孩子？……”见陆天择点了点头，他顿了顿，道，“我能问问最后那些孩子都怎么样了吗？”
“不用那么紧张，”陆天择道，“他们大多数都好好的活着，有的像小哲这样正常地长大，上学读书养活自己，也有的就留在了研究所……”
景丞想起那天去研究所跟季行川比赛时见过的那个小荷，点了点头。
陆天择继续道：“陆倾真的是位很好的医生，他基本是倾尽全力地在救那些排斥反应强烈的孩子，除非是影响了智商，其他的例如视力，记忆，癫痫，血压等的问题，因为那时候孩子们都还很小，经过这么多年，现在也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小哲哪怕嘴上说着不喜欢陆倾，却还是默默选择了跟陆倾一样的生物工程专业。”
“那季渊和……”
景丞还想继续问，陆天择突然话音一转：“不是说让我问你的吗？为什么一直是你在问我？”
景丞：“……”
才要问到关键问题好吗？！
景丞在内心大感遗憾，躺倒到他身侧，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他带着更靠近自己一点，道：“你想问什么？”
陆天择死鱼眼低头看腰上的手臂：“……”
景丞十分自然地松开手，面瘫道：“你刚刚要掉下去了。”
陆天择：“……”
所以你为什么要一直往我这边挤啊？！说话就说话！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陆天择想了想，问道：“你那天为什么一个人醉倒在巷子里？”
景丞声音低缓，道：“我过来找朋友，碰巧他那天不在，我不想一个人呆着，于是来了酒吧。”他顿了顿，“我那天心情不太好，多喝了几杯，有人在我口袋里塞了加料的巧克力，我晚上醒来太饿，不小心吃了……”
“好吧，”陆天择道，“那你现在不用去找朋友了? 景丞话音一顿，突然就不吭声了。
四目相对，陆大店主很快被他近距离内无比认真的眼神震得有些心虚……
景丞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直看得陆天择快要炸毛，终于缓缓开口道：“季渊和不能回来陪你过圣诞，那我陪你。”
两人间的距离太近，呼吸交错，陆天择本能的又想往后退，然而再退就是床下了，景丞抬手捉住他的手臂。
陆天择狼狈地岔话题：“那……你那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景丞道：“跟父亲吵了一架……”他简略回答完，又继续缓缓道，“我最近才发现……我可能从来都不喜欢女人。”
“……”陆天择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半晌只得道：“哦。”顿了顿又道，“我还挺喜欢的。”
景丞：“……”
景三少：“？？？”
等等好像不大对啊？！
景丞道：“你不是喜欢季渊和吗？”
陆天择：“……”
陆天择抓狂道：“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喜欢季渊和？！连你都这样！你根本见都没见过渊和吧？到底谁跟你造的谣？！”
景丞沉默片刻，不确定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因为被道破心思后恼羞成怒了，但不管怎么样，否认总比爽快承认来的好……等一下，好像不对，如果陆天择是直的，他的前途大概会更加黑暗吧？！
景丞小心翼翼道：“那你以前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陆天择轻快道：“很多啊！”
景丞心里默默中了两箭，却还是作死般继续问道：“能说说他们吗？”
陆天择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半响后才缓缓道：“我小时候非常崇拜一个人，他是个绝对的浪漫主义，又异想天开，能把所有让人乍一听觉得可笑的创意做成让世界惊叹的壮举……他让我相信，只要做自己觉得对的事，一直坚持，那些最开始嘲笑你的人最后都只能嘲笑当初目光短浅的自己。”
景丞猜想这大概是研究所哪位标新立异的女前辈，穿着风衣贝雷帽，带着记录灵感的笔记本，像位浪漫的法国诗人。
景丞道：“那只是崇拜，不算是喜欢。”
陆天择又想了想，道：“好吧，说说我最喜欢的人。”
景丞心口“噗”一下又多了个血口子。
陆天择道：“我最喜欢的人……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很幽默，也很有才气，但运气却不太好。”他想了想，笑道，“但他碰巧跟我一样是个吃货，倒霉的时候只要好好吃一顿，就什么不开心都忘光了！”
陆天择抬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两下，憧憬道：“他热情，慷慨，又天真烂漫，哪怕卡里没有一分钱，也永远觉得自己富比王侯。他生性诙谐，热爱生活，随时随地吟诗作赋，载歌载舞，批评臧否，亢言直论，如春季的雨燕般活泼又优美，酣畅淋漓得叫人羡慕。”
景三少内心简直鲜血淋漓，觉得自己根本是在找虐！听喜欢的人夸他喜欢的人，还有比这更虐的吗？！
很快他就知道了……
真的还有！
就听陆天择侧头笑着问他：“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值得人喜欢？”
景丞：“……”
景丞沉声道：“是很优秀。”
——比听喜欢的人夸他喜欢的人更虐的！是你还要附和着一起夸！
简直一把辛酸泪！
两个人一直聊到很晚，后来景丞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陆天择一觉醒来，窗外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景丞不在，估计是下楼去跑步了，这种天气还有毅力出去跑步，果然是真爱。
陆天择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戴上兔子睡衣的帽子，伸手从床头摸过电脑，打开蓝牙音乐播放器，半躺在床上开始刷T/T。
顾一只和老Jack昨晚貌似开了公开战，首页上飘红着粉丝剪辑的屏录，陆天择一边点开看一边在心底感慨，窗外冰天雪地寒风刺骨，而我躲在温暖的被窝里赖床不起，简直要忍不住幸福地哼唧！这个时候要是有一杯奶茶就完美了！
昨晚景丞问他有没有过交往的对象，陆天择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了没有，他上学的时候还要额外补很多编程的课，连课间都在纸上写程序，再加上回实验室的时间，基本已经没有多少课余时间了。
更不用说他当初跟季渊和上的同一所学校，小学初中高中在一起，季渊和比他高两级，所以除了最后的两年，他仅剩的课余时间基本都跟季渊和在一起了。
陆天择默默在心头感慨万千——说不定还真的应该去找个女朋友了！把又臭又硬的男人（景丞）从自己小窝里丢出去，换成香香软软会煮奶茶烤饼干的萌妹纸！然后他的人生就可以达到巅峰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景丞端着托盘靠在门框上，伸手敲了敲门。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醒了？喝杯奶茶吗？”他顿了顿，又用那让耳朵怀孕的嗓音道，“还有淳记现烤的小饼干……不过想吃要先刷牙。”
陆天择：“……”
救命我好像遭到了会心一击！
看着陆天择欢快地起床漱口吃小饼干，景丞放下装着奶茶和饼干的托盘，悄悄掏出韩扬友情赞助的手机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早茶策略成功。下一步怎么办？”
群里总共四个人，除了他和韩扬，就是沈雍南沈雍北两兄妹。
此时聊天屏里一片鼓掌叫好，韩扬和沈雍北两人轮番刷着极具魔性的猥琐表情包：
小北：我就说了听我的没有错！要征服吃货的心就要先征服吃货的胃！
韩扬：[Sticker: doge脸热烈鼓掌]
小北：[Sticker: 我一直在承受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帅气和机智!]
韩扬：[Sticker: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小北：[Sticker: 似魔鬼的步伐]
韩扬：[Sticker: 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上]
景丞：再废话删群
韩扬：求助的还敢这么拽！
[系统提示：韩扬已被景丞移出群聊]
[系统提示：韩扬已被景丞拉入黑名单]
小北：方案A取得初步成功，下面应该赶紧趁胜追击进行第二步！
小北：约他出去玩！
景丞：去哪？
[系统提示：沈雍南邀请韩_扬加入了群聊]
小北：我在查
作者有话要说： 景三少开始追人啦~
大家帮忙想想去哪里呢？
☆、追人有套路
陆天择从浴室里走出来，迫不及待地去拿了块饼干吃：“你早上出去买的？”
景丞不着痕迹地收起手机，道：“我听人说这家烤饼干很出名。”
陆天择边吃边满足地点头：“是啊，我好几次去买都已经卖光了！离着这么近我都买不到，不知道那些人是几点起来排队的！”
“那是因为你每次起床就已经快中午了。”景丞坐到他旁边，把奶茶推过去给他，看了眼他电脑上放到一半的视频，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今天还要开店吗？”
陆天择端起奶茶美美地喝了一口，咂咂嘴，老气横秋道：“说吧，你想干嘛？”
景丞挑挑眉，强作镇定地回头看他，陆天择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景丞忍不住笑着伸手推了他一把，站起身道：“我先去喂白五爷。”
“哎别推！小心啊我手上端着奶茶呢！”陆天择忙着保护他的宝贝奶茶，也就没注意景三少走出门的脚步略有些慌张。
景丞板着脸出了门，捂着胸口掏手机。
艾玛吓死宝宝了！差点以为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早上小北的警告还历历在目——如果不确定对方也对你有好感，就千万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以免被对方直接派发好人卡！
景丞是这样跟场外军师团解释两人目前的状态的：“我们已经开始互相深入了解，他对我很信任，也不排斥我的亲近，但他一直以为我是个直的，不承认他自己喜欢一个渣男，还表示他其实是直的。我怎么告诉他我想追他？”
韩扬是这样回复的：“景三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小北是这样回复的：“等等！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没戳穿之前至少还能温水煮青蛙呢！管他是直的还是弯的，管他是不是心里还装着别人，慢慢来总能铁杵磨成针！”
小北热情鼓励：“调查统计，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双性恋！只要他已经习惯了你的好，习惯了有你呆在身边的感觉，情敌列表什么的都是浮云！”
小北有力支持：“追人是有套路的啊，别急，我帮你参谋！”
韩扬从此被从“军师”席上踹了下来，换成了明显更靠得住得多的沈雍北。
小北：我找到几个不错的！
小北：去电影院太明显了，两个男人去逛街也略不现实，去游乐园这个天太冷……他怕鬼吗？
小北：要是怕就太棒了！你们可以去鬼屋！
小北：想象一下一个怪物蹦出来他吓得手脚发凉本能地躲到你怀里之后还要装作一点也不害怕什么也没发生的场景！是不是略美妙？有木有流鼻血！
小北：万达广场地下就有个大型盗墓主题鬼屋，我同学去过，据说棒到Cry！
景丞：他不怕鬼。
小北：……=-=
景丞最后还是决定拖着陆天择去鬼屋，本以为要说服他需要费一番功夫，谁知陆天择只是稍微想了想就答应了：“哦，我知道那个，蛮有名的，刚开张的时候还要提前预定……我本来跟渊和约好要一起去，都订好位置了，结果他临时有事害得我也没去成。”
景丞：“……”
这个时候能不提渣攻的名字吗？谢谢。
难得过节，吃过午饭，在门口贴上“店主暂离，五点后回”的告示，两个人便坐车去了万达广场。
那个大型主题鬼屋建在广场的地下三层，采取密室逃脱加闯关解题的形式建造，主题是“鲁王墓宫”，辅道和迷宫多得连主创人员都记不清楚，全部走下来要三个小时，据说是按照当年一个胖子写的‘天真无邪’的爱情故事授权改编（？），相当高智能高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