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短如春梦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撒野的飒爷
撒野的飒爷  发于:2016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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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盈瞪大眼:“谁谢他了?”
李忘贫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食物,忙鼓着嘴说:“照顾弟妹是应该的,应该的,不用谢。”
欧盈哼了一声。
花满渚心念却又是一转。先前没有否认“弟妹”这个称呼,是因为当时见欧盈害羞,不忍心让她当着别人失了脸面。可现在既然李忘贫似乎对欧盈有意,再这么放任下去,倒是花满渚为人不厚道了,需得寻个机会跟李忘贫说清楚才好。
思及此处,花满渚又想起了他的小师哥任平生,刚刚才被火堆烤得暖和了一些的身子,仿佛又从心底里慢慢凉了下去。
花满渚抬头望了望快要圆满的月亮,心里苦笑。
师哥,都说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可是我的有情人?
夜深了。一阵风过,火堆闪了一闪,李忘贫被这阵冷风一钻,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欧盈靠在一块石头上睡得正香,却不见花满渚的身影。他四处望了望,见花满渚一个人站在河沿上,大半夜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忘贫揉着眼睛走过去:“小渚,怎么不睡觉?”
花满渚回过头,笑了笑,道:“想些事情。”
李忘贫乐了:“肯定是想你师哥了吧?”
花满渚一愣,却又释然一般点点头:“是啊,想我师哥。”
“唉小渚啊,”李忘贫一手搭上花满渚的肩,调笑道,“你老这么粘着你师哥,会找不到媳妇儿的。”
话刚说完,就想起身后不远正睡着一位弟妹呢,李忘贫把手放下,自己都没察觉到那个动作带着几许失落,“这话说得不对,弟妹都已经在这儿了。”
说罢,笑着摇了摇头。
花满渚将他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一时想笑,又有些不忍,半晌才开口道:“李大哥,你以后还是叫她盈盈吧。”
“嗯?”李忘贫不解。
花满渚笑了:“盈盈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什么?!”李忘贫吃了一惊,“那她为什么那样说?啊,难不成是你要当负心汉?!”花满渚还没来得及回答,李忘贫已经自顾自愤怒起来,双眼一瞪,指着花满渚就训道,“小渚我跟你说,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花满渚哭笑不得,看了一眼欧盈,朝李忘贫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一点。两人往远处又走了两步,花满渚这才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李大哥你的确误会了,总之,盈盈与我并无婚约。”
李忘贫抱着双臂看着花满渚,眉头紧皱,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花满渚叹了口气,又说道:“盈盈是我与师哥一位故人的掌上明珠,在家里素来自由惯了。她小时候见我,一时好玩,就说要与我成亲。年少爱玩笑,成了习惯罢了。”
李忘贫表情有几分松动,但还是有几分怀疑。
这也是关心则乱吧,花满渚感叹道,要是其他人,李忘贫是绝不会怀疑自己的话的。如此看来,李忘贫当是真的动心了。
“李大哥,你若是不信,等你见了我师哥,再问他便是。”
花满渚知道,李忘贫最听任平生的话。果然,一搬出任平生,李忘贫就不再说什么了。花满渚看他愣了半晌,心里的雀跃与忐忑,皆都走马灯一般在脸上转了一遍。花满渚暗笑,果然是个单纯的人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对盈盈而言,倒是个好归宿。
李忘贫愣了好一会儿神,回头看了看欧盈,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开口说:“那个……小渚,既然,既然你们不是……那个,那,那我……”话到此处,李忘贫的脸都憋红了。想他堂堂七尺男儿,一向行事利落,却折在儿女之情上,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说清,差点急出一身汗来。
花满渚见他憋得难受,胸中了然,接着他的话道:“李大哥,男未婚女未嫁,你若有情,便去求一个有意。”
李忘贫心思被人看穿,大囧,转过头去咳了两声,“我……我知道了。你,你早点睡。”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花满渚看着他回到火堆边,小心翼翼地瞧了瞧欧盈,又往她那边加了许多干柴,这才去一边躺下,忍不住跟着一笑。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他们若是有缘,也不会因为自己而平多什么阻碍了。
至于自己的阻碍,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铲得干净呢?
还是,也许根本……就不会有那么一天。
花满渚从小就心思通透,师娘爱他聪明乖觉,师父说他天资聪颖,虽然不善习武,但有个筋骨奇佳的师哥再身边,花满渚从来都是信心满满。可唯独,在他的小师哥身上,他没有信心。就算明明感觉到,自己并非一厢情愿,就算天地之间他们彼此相依为命,就算任平生如此护着他、几乎是在宠着他,就算他们其实都不在乎什么男女伦常,他也没有信心。
这一夜,春寒深重,李忘贫和花满渚两人,喜忧各异,却都没有再睡着。
翌日一早,他们便整装出发,花满渚顾及同伴劳累,放慢了一些速度,翻过那片山林之后,在山脚下一家客栈歇息了一夜,才转上去扬州的水路。轻舟舒适,三个人骑了几天的马,正好在船上痛痛快快地休息了一阵。
两日后,扬州城码头上,走上来三个神色疲倦、却依然神采傲人的少年人。其中一位个子娇小的少年郎,眉目十分清秀,他身边的那位白衣少年虽然如玉君子一般,却也输他三分清丽。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定是位姑娘女扮男装。扬州城花花世界,红男绿女来来往往,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看那位假公子同行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大眼汉子殷勤跟着,便当是何处富贵人家公子带着家中姐妹随从一同来游玩,并无人不识脸色去揭穿。
原是李忘贫担心扬州繁乱,欧盈生得美丽,又爱闹爱玩,怕她沾惹麻烦,才劝她男装打扮。欧盈觉得好玩儿,高高兴兴地听他话拆了发髻,装成男子跟他们一起上岸。云水楼虽然离京城不远,但欧盈长在谷中,杜宇并不常放她出去,乍一来到扬州这样的地方,新4 鲜得不得了,一双眼睛四处流连,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上了岸他们才恍然惊觉,已经到元宵了。扬州光景比青城又不同,这里富庶安康,民风开放,大街上素日就热闹,元宵节气更是人来人往,随处是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寻觅各自的良人,等着人约黄昏后。这样一来,花满渚一行人倒是一点都不扎眼了。
找了个客栈住下,欧盈一定要出去逛街看灯会,花满渚却性质缺缺。他满腹心事,哪有心情去看什么元宵灯会,何况三年前诗会往事历历在目,触景生情,心中钝痛。再者说,这也正是李忘贫和欧盈相处的好时机,因此花满渚只推说累了,让他们自己去。
欧盈当然想要跟心上人一起花前月下,可看花满渚实在疲倦,只好放弃。她对扬州城好奇心正浓,也不再强求,便跟着李忘贫一起出门了。
李忘贫也只是三年前来过一次扬州,如今也记不得城中详细了,干脆就随着欧盈到处乱走,自己好好跟在她身边保护就是。天还没黑,很多商铺已经将灯挂出来了,花式繁多,精致可爱,欧盈看到哪个都想要,李忘贫二话不说掏钱就买,不一会儿,手里竟拿了一堆各式各样的灯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正逛得高兴,二人路过一间酒楼,淮扬酒菜阵阵飘飘香香,欧盈食指大动,抬脚就进去点了一桌子特色菜。坐着等菜的功夫,李忘贫见街对面有一家卖玉器首饰的商铺,门面别致,想来应该有许多好东西。心念一动,李忘贫让欧盈先吃着,自己要去买点东西,便转去了对面的那家商铺。
李忘贫想得不错,这家玉器坊的确有物可寻,听店里侍者介绍,是扬州城名媛们最为青睐的玉器坊。李忘贫挑了半天,看中一支碧玉簪子,那簪子通身碧透,顶端雕成桃花蕾的样子,既娇媚可爱,又不落俗套,正适合精灵俏皮的欧盈。李忘贫心中欢喜,让人给他包起来,丝毫不介意价格昂贵。
店里侍者正夸李忘贫好眼光,就听大堂里传来不耐烦的吼声:“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碧桃簪子?赶紧拿出来,小爷我要了!”
那侍者闻言一愣,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又看了看来人,忙谄笑着说:“于少爷,实在不好意思,这支簪子这位客人已经买下了。”
“什么狗屁客人,我们家少爷想要,还不赶紧拿来!”另一个声音响起,言语间十分不屑。李忘贫转过头,冷眼瞧着来人。
为首的男子应该就是那位于少爷,人倒是长得整齐,可眼睛直朝天上看,面色虚浮,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哥。那人身后跟着三四个家丁,武人打扮,个个颐指气使。
虽是身在异乡,可李忘贫从不吃除了任平生之外的亏,这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地头蛇,他才不会怕。当下便冷笑一声:“什么狗屁少爷,给小爷包起来。”
那于少爷总算是把眼睛从天花板上挪下来,有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李忘贫,嗤笑一声:“嘿,扬州城里还有你这么不识相的蠢货!”
一旁的侍者汗都急下来了,拽了拽李忘贫的衣袖小声劝道:“客官,您还是让给他吧,他可是……”
话还没说完,李忘贫已经大手一伸取过了那支簪子,在指尖转了两圈,放进自己怀里,挑衅一般看着那位于少爷。
那于少爷气得不了,大吼了一声:“揍死他!”
身后的家丁立马朝李忘贫扑了过来。李忘贫架起胳膊挡开一拳,回手就还了一拳,正中来者鼻梁,其他几人见状,一拥而上,登时打得不可开交。店里虽然养了好些武士,可这位于少爷可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当下也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没人赶上去干预。
李忘贫心里生气,打起架来不管不顾,动静极大,很快就吸引了一堆人围在门口。欧盈瞧见异动,也跑过来看热闹,没想到却是李忘贫在被人围攻。欧盈大怒,推开人群就冲了上去,怒喝道:“欺负我朋友,找死!”
一看又来了个帮手,两个个家丁转身就朝欧盈攻击。李忘贫赶紧闪身上前,将欧盈护在身后。欧盈为他出头,他心中欢喜万分,拳脚间更是如有神助。本来以他的身手,对付这几个人没有问题,只是想给那个什么于少爷一点教训,才故意慢慢打想要羞辱他,如今半吊子水的欧盈冲进来,他担心欧盈受伤,便十分利落地将几个狗腿子踢翻在地。
欧盈见状,拍掌大笑,还欢快地对着那些人骂着活该。
那于少爷却无心去管他的家丁了,两只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欧盈,一脸猥琐地笑容:“哟,哪儿来的小姑娘,真够水灵的。”
欧盈一愣,没想到这人一下就发现自己是个姑娘,李忘贫听那语气就浑身冒火,更是将欧盈护在身后。
先前被打断了鼻梁的那个家丁捂着鼻子站起来,本是愤怒地说话,却因为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十分滑稽,“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抢我们少爷的东西!”
“闭嘴!”于少爷骂了他一句,又对着欧盈笑嘻嘻地说道,“小姑娘,这簪子嘛,本来是望春楼的花魁杨柳跟我要的,既然是你喜欢,便送给你也没什么关系,不如,今晚咱们三个一起赏灯如何?”
“混账!”李忘贫一听他竟拿欧盈跟烟花女子相比,登时大怒,将欧盈往后一推,就朝于少爷挥拳而去。这于少爷也不是个吃素的,身上的确有些功夫,躲过了一拳,有意想在漂亮女子面前露一手,便自以为英武地跟李忘贫过起招来。但他显然不是李忘贫的对手,没几下就完全处于下风,被李忘贫攻击得左躲右闪,十分狼狈,眼见着欧盈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又是丢脸又是生气,干脆掀起柜台上的玉器胡乱朝李忘贫砸过来。那些玉器可都是店里的宝贝,侍者登时心疼得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地让于少爷不要再砸了。
那于少爷哪里肯听,正胡搅蛮缠着,门外人群突然让开了一条道,一个小丫头扶着一个雍容貌美的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扫了一眼店内狼藉,朱唇微启:“住手。”
平平淡淡的两个字,却让于少爷登时住了手,方才的张扬跋扈无影无踪,竟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行了一礼,“姑姑,您怎么来了?”
☆、第十六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妇人相貌端庄,于少爷虽然称她为姑姑,她也依然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先前实在不想管于少爷这烂摊子而并未出面的店老板也点头哈腰地跑了过来,连连行礼道:“燕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上座,请上座。”
李忘贫跟欧盈对视一眼,心知这位怕是真正的大人物,可两人一个素来没心没肺,一个从小众星拱月,虽然见她阵仗大,心中也都是不害怕的。
“我不过是出来闲逛,隔得老远,倒就听人说你又在这里惹祸。”那位燕夫人施施然坐下,头也不抬地训斥道,“怎么回事。”
于少爷在众人眼前丢了脸面,但似乎对燕夫人十分畏惧,唯唯诺诺地应了声:“这两个人抢我东西,他们胡搅蛮缠在先……”
“行了。”燕夫人喝断他,指着一个家丁道,“你,据实已告。”
那家丁骤然被拎出来,一眼望去,一个是凶神恶煞瞪着自己的主子,一个是让主子都不敢大声说话的燕夫人,当下浑身冷汗。燕夫人自顾自端起了茶杯,瞥他一眼,这平平淡淡的一眼却吓得那个家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把心一横,如实说道:“是……是……少爷要买一支簪子,可那人先下了定,不肯让与少爷,这才……”
燕夫人将茶杯一放,说道:“簪子?你成日里沾花挨柳,如今竟闹到这里来跟人抢一支簪子?”
于少爷低着头不敢答话,只能悄悄拿眼神钉死那个家丁。
“既然如此,那就物归原主。”燕夫人转头对玉器坊老板说道,“这店里损坏的东西,尽管去于府上讨赔偿。至于那位被他得罪的客人……”
玉器坊老板赶紧指着李忘贫说道:“正是这位公子。”
燕夫人一眼望去,不料却突然眉头一皱,神色间略有诧异,竟缓缓站了起来。李忘贫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步,挡住欧盈,李忘贫毫无惧色地迎上她的目光,自己又不理亏,当下挺了挺脊背。
等了半晌,却不见她说话,李忘贫愈发奇怪,欧盈也不知所以,只觉得燕夫人一直在看自己,等得不耐烦了,自己从李忘贫身后钻了出来,直接问道:“这位夫人可还有话要说?”
燕夫人仿似才回过神来,微微笑了笑,道:“小姑娘,我侄儿不知好歹,得罪了你和你的朋友,我自然是要替他赔罪,一起喝杯茶如何?”
说是赔罪,可半点讨个商量的意思都不见得。李忘贫见欧盈这一会儿功夫连番暴露女儿身份,当下便要拒绝,只想带她回去,可欧盈却不这么想。方才燕夫人看她的眼神泰国奇怪,这会儿又示好,八成是有什么古怪。
眼神一扫,她那个不成器的侄子还在轻蔑地打量自己,欧盈怒上心头,竟点头一笑:“喝茶可以,不过这个人,言辞轻浮,行为不端,还跟我的朋友动手,不知夫人要如何处置?”
燕夫人看了于少爷一眼,毫不犹豫道:“回去跟你父亲说,三个月内,不要让扬州城里的人再到我面前说你的笑话。”
于少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三个月,这是要把他关在府里坐三个月的牢啊!他哪里肯依,正要求情,燕夫人身边的丫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于少爷,夫人一言九鼎,您总在城里行走,怕是功课上疏忽已久,还是回府上好生修养些时日吧。”
这丫头年纪轻轻,身法却十分迅速,看得出来功夫定然不弱,那于少爷竟也是有几分怕她的。
欧盈心里暗爽,又听燕夫人问道:“姑娘可满意了?”
“还成吧。”欧盈对着李忘贫眨了眨眼,“走吧,喝茶去。”
李忘贫不知道欧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燕夫人神色,却也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便跟着欧盈,一起点了点头。三个人互相致意,出门往对面的酒楼走去,竟再也没有人理会那个蔫头蔫脑的于少爷。
欧盈之前坐的位置是在大堂里,燕夫人一来,立即有人安排了一间安静的厢房。三人坐定,上了茶水点心,欧盈这才说道:“这里清静,夫人有话直说罢。”
燕夫人面色不改,笑道:“倒是个聪慧人。不知姑娘芳名?”
告诉她也无妨,江湖上知道杜宇有个侄女的人不多,云水楼的人是绝不会泄露出去的。欧盈想着,便爽快答道:“欧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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