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我不能放任你一人去冒险,何苦要让我担惊受怕?”萧君默揽住苏澜清的身子,让他面对面看着自己。
苏澜清仰脸看他,解释:“殿下要留着里应外合,截断青霄后路。”
“我知道,但是那让傅淳去,不是一样么?”萧君默急了,偷袭何其危险,他无法放任澜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若臣说,臣只信得过殿下,殿下愿意留下么?”苏澜清看着他,说出的话令萧君默浑身大震,瞠目结舌。
萧君默怔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澜清说只相信他,他竟然这么说!
苏澜清抿唇退开一步,道:“今晚臣先带一队骑兵前去偷袭,搅乱敌军阵营,殿下带兵后至,截断后路!”末了他转身盯着萧君默看,眼神志在必得,一字一句说道:“殿下,相信臣,可好?我们一起合力,把嘉成关拿下!”
久久不能回神,萧君默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反驳,是了,他的澜清是能只手平了流寇的大将军,是飞在高空的雄鹰,可不是那些养在室内的花草,他不能把他当作需要保护的女子看待!
想到这,萧君默紧握双拳,重重点头,“好!”
第二十一章 .首战告捷
第二十一章 .首战告捷
暴雨倾盆而落,泥土香味扑鼻而至,过了戌时到亥时,雨势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还有愈下愈大的趋势,苏澜清要的便是这样的天气,青霄愈是觉得他们不可能冒这般大的雨过来,他们越是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亥时过了半个时辰,苏澜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去取来自己的佩剑,准备出发。
萧君默匆匆进入帐中,手中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热气腾腾,散发着浓浓的苦味。苏澜清回头看,疑惑:“殿下,你受伤了?”
“没有,这是防伤寒的药,外头雨势太大,淋久了怕生病,提前喝些药,兴许会好一些。”萧君默将药汁递到苏澜清面前,眼神关切。
“殿下喝了么?”苏澜清接过药碗仰脸问,看面前人点头,他才放心地将苦涩药汁一饮而尽,苦味流过喉咙,他压住反胃的感觉,放下药碗。
药汁饮尽,唇边留着一道药汁残渍,萧君默抬手以指腹将它抹去,苏澜清愣住,眼珠定在萧君默的手背上。萧君默手指向下,握住苏澜清的手,手指渐渐收紧,认真叮嘱:“澜清,答应我,一定要小心,我很快就来帮你。”
一阵暖流涌过心田,苏澜清未意识到那名为感动,他动了动手指,感受到萧君默掌心炽热的温度,重重点头:“好!”
一盏茶后苏澜清带兵出发,雨水落在身上,顷刻间便浑身湿透,他骑在马上,出营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帐外目送他的萧君默,随即轻喝一声,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苏澜清带领一队骑兵冒雨前行,雨水迷了眼睛,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抵达嘉成关附近,弃马上了当时和萧君默一同暗探的土坡,伏在坡上远远观察青霄军营。
军营显得很安静,巡逻兵井然有序地在营中巡逻,帅帐中,一名军医正在给刘琰上药,胸口的剑伤倒是不严重,只是被箭射中的肩头流了不少血,他面色苍白,咬牙切齿。
“嘶。”伤药抹过伤处带来痛感,刘琰瞪了眼战战兢兢的军医,怒斥:“轻一些!”都怪那萧君默与苏澜清,总有一日,他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帐帘被掀开,一名男子走进来,此人正是青霄军中的一员大将,名唤赵雄,人如其名,身形壮实,孔武有力。他走到刘琰面前,跪下道:“太子,您找我。”
“那事如何了?”抬手让军医下去,刘琰动了动疼痛的肩膀,不小心扯到伤口,立刻疼得呲牙咧嘴,他斜眼看赵雄,问。
“太子请放心,一丝消息都没透出去。”
“很好,再派些人马,确保万无一失。”刘琰阴森地笑起来,萧君默、苏澜清,你们俩等着瞧!我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苏澜清与一队骑兵伏在坡上,他低声做着部署,“一会儿所有人形成锥形阵,从正面偷袭,务必要制造我们人很多的声势,让敌军自乱阵脚,打开突破口!”
“是!”众人答应,摩拳擦掌,要给青霄小儿好看。
雨势愈发大了,苏澜清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低喝:“走!”
所有人立刻形成锥形阵,阵型如同利剑一般,剑锋锐利,马蹄声响彻夜空,惊醒了休息中的青霄大军。
“不好了!敌军来袭了!”守在军营门口的士兵惊呼,刘琰从床上跳下来,顾不得伤势急急穿上甲胄,该死的萧君默,竟然会选择这样的天气偷袭!他双目喷火,提起大刀往外走去,被赵雄拦住:“太子好好养伤,交给吾等便好。”
刘琰点头,退回帐中静观其变。
苏澜清带头在最前方,手下剑势不停,毫不留情地划过敌军士兵的脖颈,一剑封喉,鲜血喷溅而出,士兵瞪着眼睛倒下,死不瞑目。
身后骑兵冲入军营中,将对方搅得天翻地覆,青霄士兵忙拿起武器迎击,双方交战,静夜里,刀剑相碰发出呯的响声。
不一会儿,青霄大军便被他们打开了一个突破口,萧君默如约而至,苏澜清回头看了他一眼,心生激昂,接着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苏澜清,纳命来!”
他回头,迎上一名男子,此人他认得,是青霄的一员大将,名曰赵雄,生的孔武有力,可惜……苏澜清唇边勾起得意的笑容,收起剑只手空拳与他对打。
虽然有一身力气,可惜太过笨重,有何可惧?
苏澜清一拳打在赵雄的胸口,像是打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他后撤一步,趁他过来,一脚扫向他的下半身,让赵雄险些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看来是我小瞧了你。”赵雄冷下脸色,他本以为这般瘦削的人到他面前只有挨打的份,看来是他低估了这苏澜清,想着,他下手更为用力,拳头生风,从苏澜清耳边呼啸而过。
苏澜清集中十分注意力与其对打,一时不察腰间被拳头击到,顿时一阵剧痛席卷全身,耳边轰鸣作响,眼前一阵昏黑,险些倒下,他死死咬牙忍住,绕到赵雄身后,正欲攻他下半身,忽然一支弩丨箭破空而来,直直插入赵雄腹部,咚的一声巨响,赵雄应声倒地。
此时萧君默正带兵形成方阵,截断敌军后路,他转眼看到满脸暴怒的刘琰,手下更是狠厉,连连重创敌军多人。
回头瞧见苏澜清正与赵雄纠缠,他当即取来□□,对准赵雄一箭射出,他松了口气,继续对敌。
赵雄的重伤致使本就有些涣散的青霄大军更是乱了阵脚,不多时,便溃不成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刘琰目睹这一切,虽然心中怒火,但不得不出来,带领士兵往后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萧君默与苏澜清对视一眼,火速带兵前往嘉成关,将守关的敌军全部斩杀,北狄大军入关,苏澜清站在高处看着青霄士兵仓惶而逃,胸中舒了一口气。
嘉成关,终于成功夺回!
大雨仍在下,天色蒙蒙亮,远远看去一层灰暗,萧君默拉着苏澜清到暗处,再也按捺不住心底激动,一把将苏澜清纳到胸前紧紧搂住,哑声道:“澜清,做得好!”
苏澜清眼底浮现骄傲的笑意,突然萧君默的手碰到他腰间某处,他猛地皱眉,极轻地嘶了一声。
“怎么了?”萧君默听到,松开怀中人,在他腰间细细查探,手再次碰到某处时,又见苏澜清皱眉,面上有忍痛的表情,他大惊:“澜清,你受伤了么?”可是他怎么没有摸到血?
萧君默细细回想,恍然顿悟,定是澜清与那赵雄对打的时候,被弄伤了,也不知伤情如何,他急急拉着苏澜清回军营,经过倒在地上的赵雄身旁,冷声道:“押回去关起来,找个军医帮他看看伤,别让他死了。”
“是,太子。”小兵领命,萧君默拉着苏澜清上马,策马回军营,把战场清扫工作交给傅淳,紧赶慢赶之下,到了营中,他传来军医。
衣服褪下,腰间一块淤青映入他的眸中,颜色深紫,萧君默心疼极了,想要伸手去碰,却又怕弄疼了他。
军医带着药箱进来,一番仔细检查后,留下一瓶药油,认真道:“将军的伤不碍事,每日抹这药油,待淤血散了便会痊愈。”
“下去罢。”萧君默接过药油,打开瓶盖,扑鼻而来浓浓的药味,他看了眼苏澜清腰间的伤处,满眼的心疼。
“殿下,臣自己来罢。”苏澜清伸手要去拿药油,被萧君默扬手躲开。
“别动,坐好。”萧君默不由分说地按着他在床上坐好,背对自己,把散过来的头发撩到一边,手指触碰到细腻的皮肤,令他心神激荡。萧君默眨眨眼,在手心里倒了一些药油,用掌心搓热,轻轻地贴在苏澜清腰间淤紫的伤处。
苏澜清蹙眉,咬牙忍住疼痛,身体却不自觉发抖起来,额上渗出冷汗。不得不说赵雄的力气可真是大,拳头打到身上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被砍成了两半,好在萧君默的一箭来的及时,解决了赵雄。
虽然舍不得澜清疼,但是为了揉开淤血,萧君默不得不加重手中力道,良久到一旁水盆里洗尽手,回到床边。
苏澜清缓慢地吸气平复腰间疼痛,接着穿好衣服站起来,对上萧君默关切的目光,张了张嘴,撇过头道:“臣去看看那赵雄。”
萧君默没应声,在苏澜清即将出了帐子的时候,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人困在自己胸前,认真道:“澜清一夜未睡,好好休息罢,那伤了你的赵雄,放着我来。”
“这……”苏澜清回身,本欲拒绝,但看到萧君默眼中的怒意,又不忍这么做,加上他腰间伤处尚在疼痛,只好点头应下。
萧君默看着苏澜清往回走,慢慢地躺到床上,他俯下丨身帮他掖好被角,看着他闭眼好好休息,这才满意地转身快步向外走去,到了帐外,他交代士兵:“好好守着,有任何事情即刻通知我。”语毕疾步离去。
青霄皇宫中,青霄皇帝刘渊听闻首战大败,还被逼退了几十余里,勃然大怒,当即派了另一员大将带三万士兵前去支援。
落了一地的笔墨纸砚,刘渊从上面踩过,牙齿咬的格格作响,萧君默,苏澜清,他要他们不得好死!
第二十二章 .分开行事
第二十二章 .分开行事
萧君默来到关押赵雄的地方,看到他便想到澜清腰间的伤处,淤血深紫,给他揉药油的时候,分明是疼极了,也不肯叫出一声来,他忍着怒意走到赵雄面前,二话不说一脚踹向他的腰,这一脚力道十足,直让赵雄痛得满地打滚,浑身冷汗。
“来人,绑起来。”萧君默寻了个位置悠闲地坐下,冷冷地瞧着赵雄被士兵绑在木架上。
“我认识你,你是北狄的太子萧君默。”话音刚落,只听周边士兵一句“放肆!竟敢直呼太子名讳!”,便是狠狠的一鞭打在赵雄胸口,他颤了颤身体,怒瞪那小兵。
“不错,而你如今却是我的阶下囚,若是配合些,说出你们青霄的计策,那或许我可以饶你不死,但若是不说,”说到这,萧君默顿了顿,面上浮现阴狠的笑,与平日里判若两人,“若是不说,我自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后悔活在这世上。”
“呵。”赵雄不屑地嗤笑,撇过头不作回答。
萧君默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也不急,手指轻轻敲打膝盖,气定神闲,半晌他起身走到赵雄面前,装作不经意地划过他胸前的鞭痕,忽然猛地一用力,指甲划破血口,赵雄浑身一震,死死咬牙,萧君默见状笑意愈发森寒:“是条汉子,可惜,我有的是方法让你说。”
说着,他以眼神示意身旁的士兵,让他们开始动刑,鞭风唰唰,落在赵雄□□的胸前,一道道血痕如同蜈蚣一般爬满他的身体,鲜血四溅,赵雄却不为所动。
“停。”萧君默冷声制止,这赵雄是个硬汉,一般的刑怕是治不了他,必须从他的弱点下手。想着他走过去,拿出怀中的匕首,漫不经心的在手心里转了几圈,接着猛地划破他的手脚腕,毫不留情地将手筋脚筋狠狠挑断。
惨叫声在耳畔响起,赵雄大力挣动着,身后的木架发出咯吱响声,咸涩的汗水流过胸前的伤口,刺痛他的神经,整个人脱力地往后倒,赵雄大口喘着粗气,眼前甚么都看不清楚。
“赵雄,奉劝你一句,别看不清形势,没有把握吾何以攻打青霄?早日投降,说出计策,若你说,我可以饶你不死,待吾等攻破青霄,还可以留下你妻儿老小,留你赵家一条血脉。”萧君默盯着他的眼睛,话锋一转:“若是你不答应,你不仅得死,你一家老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赵雄瞪大双眼,拼命挣动锁链,家人一直是他的底线,显然,萧君默成功的令他紧张起来。接着又听萧君默道:“并且,你休想轻易地死去,你是条汉子,我若是让人辱没你,想必滋味定是不好受,你猜我敢不敢这么做?”话音刚落,十几名强壮的士兵进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木架上的赵雄看,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赵雄浑身颤抖起来,双目暴瞪,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半晌低下头,萎顿道:“我说。”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萧君默挑起得意的笑,让那些士兵出去,只留几个小兵。
“说罢,据实说,否则你知道后果。”
“此战你们必输无疑。”深吸一口气,赵雄说。
“何以见得?”萧君默被勾起了兴致,挑眉问。
“太子正在运输一种弩丨炮,精准度高,投射可达百米距离,所以杀伤力十分强,等到弩丨炮运到,太子准备拿它来对付你们。”赵雄一字一句地细细交待,弩丨炮从何而来他也不太清楚,听闻比寻常大炮要强太多,前方不远便是九峰谷,只要北狄大军来,他便引他们到谷中,到时候炸死他们,一个不留!
萧君默闻言深吸一口气,怪不得刘琰如此有信心能赢,原来如此!思及此他连忙问:“现下弩丨炮运输到何处了?”
“离大军一百里外,不日便能抵达青霄军营。”赵雄答。
萧君默沉默,这弩丨炮威力如此之大,绝不能让他抵达青霄军营,不仅不能,还要将它们全部劫过来,收归己用。
“赵雄,我要你做一件事。”萧君默回到赵雄面前,沉声说:“假装弩丨炮还在运输,不要透一丝口风给刘琰,若让他知道了,你全校老小全得死。”
“我知道了。”赵雄低下头,低低应声。
萧君默命人看好他,当即到苏澜清的帐子去,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告诉他,他得在弩丨炮运输到青霄军营之前,将它劫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帐外,守卫的士兵对他行礼,萧君默压低声音问:“苏将军起了么?”
“尚未。”士兵回答,萧君默点头,让他退开几步远,自己走入帐中,里头很安静,苏澜清躺在床上,听到声音转头看他,睡眼惺忪,萧君默连忙迎上去,低声问:“是我吵醒你了么?”
苏澜清摇头,撑着床坐起来,“现在是几时?”
“辰时了,饿了么?我让人送早膳进来。”萧君默唤来门外士兵嘱咐几句,接着在床边坐下。
“那赵雄,说了甚么么?”苏澜清靠在床沿,睡了一觉,腰上的疼痛好了许多,不再难以忍受。
“先让我看看你的伤。”萧君默取来药油,撩开苏澜清腰间的衣裳,淤青已经散了许多,只要坚持擦药油,不日便能痊愈。他松了口气,一边揉伤处一边将赵雄说的全部复述一遍,暗暗观察苏澜清的神色。
衣裳被放下,苏澜清掩好衣襟,在心中细细思索一番,同意萧君默的做法,弩丨炮不能给刘琰,他们必须想办法劫过来,思及此,他欲开口,亲自前往。
“我去罢,你带领大军前行,装作我们已经拔营,掩护我的行动,我们在九峰谷汇合。”萧君默知道苏澜清的那点小心思,直截了当地断了他的念想。
“可是……”苏澜清身体前倾,面露急色。
“澜清是不放心我的能力么?怎么说我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太子。”萧君默笑起来,目光中饱含自信。
苏澜清无言以对,须臾轻轻点头,决定二人分开行事。
第二天清晨,萧君默整装待发,苏澜清站在帐子外头静静地看着,许久才匆匆进去,转身拿了样东西出来,萧君默定睛一看,是他给他的银丝软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