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那就好。”梁漾点了点头。“要是你和墨涯的行动有了冲突，你们自己解决不了的，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好，我走了。”
“……嗯，再见。”
洪靖云化作流光眨眼消失。
梁漾打开灵兵空间面板，给墨涯下发了一个简单为洪靖云指路的任务、要墨涯在红岩谷等洪靖云，又令墨涯在与洪靖云有矛盾而不好解决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少顷他拿出海恒星讯，调出墨涯这些时候断断续续整理好发过来的资料，这些资料他都重新规整过，内容囊括进了云巫关横六百多里以南两千三百多里的山林里的巫诏族四百多个小部落的情况，以及靠近云巫关的十七个巫诏族设立的防线内外的详情，地图、文明历史、近千年的权利更迭、当下的主事人和每个部落的人员的数量、身份、地位、能力、权势等信息。
这些资料比都督府那几箱子资料要详细的太多了，那几箱子资料打仗足够了、却不能保证谋略战争必胜，墨涯查出的这些资料则理论足以让他在云巫关以南纵横千里的地域内立于不败之地，但真把这几百里的巫族部落给迅速打杀了、肯定会惹出南巫百万大山里的那些大型的巫族部落。
他参军以及来云巫关的目的可不是与巫族死磕到底，等倾天之祸来临的时候他还指望南巫百万大山里的巫族能给些助力，所以该打的会打，但大规模的战役他不会发动、更不会消耗太多己方对方的有生力量，这些资料他自然也不能贡献出去，朝廷若得了这些资料，肯定会把疆域关口往南再推进几百里，这在他看来其实没有什么必要。
他手指飞快地在海恒星讯里输入他的计划，并做了立体的进攻防御地图路线，标注清楚，接着把计划的人员配置给添加到一幅又一幅立体地图上，而后在地图右下角写上粗黑的仅供参考的四个大字。
反复推演自己的计划，从方方面面考虑，均无漏洞，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梁漾等到了七月初，待墨涯带回他要求复查的资料，两相结合亦无问题后，他把墨涯和罗雪留了下来。“墨涯，我想把你的身份摆在明面上，不过暂时也只让营盘里的管理层知道，你意下如何？”
“属下听主上的。”墨涯没什么意见。
“罗雪。”梁漾转头看向墨涯一旁神色呆呆傻傻的少女。“上次没问你，你这段时间跟着墨涯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都、好、弱。”罗雪的眼睛流露出轻微的嫌弃，她跟着墨涯遇到的那些人，她轻轻地想一想改变对方的想法、对方就跟着她的念头行动了，她连仙力都没用得上，那些人实在太弱了，还不如在试炼大陆有趣。“没、意、思。”
“你在墨涯身边有没有感知到魔气？”
“感知到了一次，但我没找到方向。”
“这样啊，那你现在去关外寻找魔气来源，你的海恒星讯对我开启地理位置共享，你每五天给我发一次讯息，期间把你遇到的有魔气的地方全标出来，可以做到吗？”
罗雪想想，点头。“可以呀。”又道：“那我去了。”
“嗯，注意安全。”
“我知道，魔气不同于其他能量。”罗雪的眼神深了一瞬，她从罗天的仙魂散魄里诞生，继承了罗天的部分最深刻的记忆，即与那位女仙在一起的一些日子和与那位女仙对峙厮杀的情景，她对魔气的感知和分辨力与生俱来，并且对魔气的强大有着深入骨髓的理解。“再见。”
“再见。”梁漾目送罗雪化作流光不见。“墨涯你先隐身在营盘里待着，我去一趟都督府。”
“是。”墨涯身形渐渐隐匿消失。
梁漾关掉禁制，把海恒星讯、玉简地图等都收好，抬脚离开营帐，骑上马独身去了都督府，在门口下马，将马缰交给守门的人。“给都督大人禀报一声，我找都督大人有事汇报。”
一个守卫接过马缰往放马的地方牵走。
另一个守卫应是、领着梁漾往候客厅行去，继而跟管家禀告梁漾到来之事。
不巧今天傅飞扬出去了，管家一时为难，连忙去了见了梁漾说明情况。“都督大人一早就带人出去了，具体去了哪里小的也不知道，您看您是等等、还是改日再来？”
梁漾看了看天色，快傍晚了。“大人晚上回来吗？”
“……回来。”管家答话时顿了一顿，傅飞扬的伤势现在每天都要喝灵药压制，一天早晚各一顿，晚上用饭前傅飞扬肯定会回府。
“那我等一等吧。”
“好的，梁大人，您稍坐，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丫鬟们去做，小的还有点事，先去忙了，都督大人回来，小的一定头一件把您的事禀告上去。”
“嗯，你去吧。”
管家退离、梁漾在客厅里慢慢地喝着茶，思虑着自己的事，傅飞扬给他的有出兵令和出城文书，他想带兵出去很简单，但带兵去关外打敌人和带到关内山林里拿炎兽练兵不一样，后者他自己都做主了，有什么疏漏傅都督估计也愿意给他遮掩一二，但是前者他就算有能力做到也必须要跟傅都督报备一声，最好得到傅都督的支持。
傅飞扬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听管家说梁漾在客厅等着他、他先是一惊，随即吩咐管家把梁漾请到了他的书房里，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找我何事？”
梁漾拿出能投影的玉简，把自己针对巫诏族前线防线的小范围进攻的计划简单的说了一遍，收起投影，又道：“大人，巫诏族的战士不简单，属下不想自己兄弟在大战场上才头一次与巫诏族的战士对方，那太容易吃亏了，现在正是巫诏族丰收的季节，他们的心思都在丰收上，不会出兵打我们，我打算率兵跟他们进行小规模接触、从而锻炼士兵面对巫族的应战能力。”
傅飞扬闻言、脸色缓和下来，这件事梁漾刚来的时候就与他报备过，不过他没想到梁漾的动作这么快。“你才来一个多月，还不到两个月，去扫巫族有把握吗？”
“有。”
“好，你有信心就好。”傅飞扬找出空白的出兵令、很快按照梁漾的计划给梁漾写了四份。“先给你四份，每份的限数是□□，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属下明白，这些时候属下只会做偷袭，不会明目张胆地去攻打巫诏族的关卡。”不然太拉仇恨值了，就算巫诏族现在丰收在即、损失若太大了、也可能放下手头上的事召集兵马攻打云巫关，所以他会做的比较隐蔽，聊完正事，他看傅飞扬的眼神有些担忧。“大人没事吧？”
“……没什么。”傅飞扬想起今天见的那人隐晦透露出的意思，不由头疼起来，摆摆手打发掉梁漾，吩咐管家送梁漾出去，他在书房里坐了许久才回后院，一回去瞧见妻子嗔怪的神色，苦笑不已。
傅夫人盯着傅飞扬吃了些食物、又喝了灵药，把人屏退，开启房间里的禁制，拉着傅飞扬的手，柔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今天梁校尉与你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
“与梁漾无关……”说着又哑然，继而脸上划过一丝阴霾。“也不能说无关，若非梁漾提醒，我便可能被人温水煮青蛙给煮死了！”
傅夫人惊怒。“谁这么大胆敢谋害你？”
“除了云天宗，还能有谁？”傅飞扬气得头晕。“我今天听谢秋的意思，云天宗还真有不可告人的心思！他们世世代代在关内生活，怎能与巫诏族的狼子勾|结一起？这件事我一定要报给殿下，云天宗……不能留！”说到后面他的神色又青又白，透着狠意，有几分狰狞。
傅夫人许久没见过丈夫这般难看的脸色，一时怔住，有些不信，又不敢反驳，片刻她心疼地扑到傅飞扬怀里，哭道：“云天宗这么势大，你把他们的根底掀出来、他们若是知道、肯定不会放过咱们家，谢秋、谢秋又是谁？”
傅飞扬一手揽住夫人。“谢秋是我信得过的人，等梁漾那边的事结束、只要梁漾的表现还过得去，我就尽快把云巫关的事务交接给他，这两天我就派人把你和晶儿先送回来京城，云天宗只是在这南骁郡势大而已，他们的手还伸不到京城。”
“我不走！”傅夫人抬起头，眼睛直视傅飞扬，坚定道：“夫君，我和晶儿不走！我们早就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傅飞扬把夫人抱在怀里，没有说话。
☆、第88章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梁漾骑马回了他的营盘，下|马后吩咐道：“王云，你把古庭维、薛棠、程兮泰、杨志尚、李咏畅、韩燕、赵琛请到议事帐。”
是，大人。”守卫抱拳行礼。
梁漾把马牵到马棚、交给马夫，转身去议事帐，里面的众人已经在等着他了，见他进来，纷纷起身，他颔首，走到主位，拿出他做好的进攻地图立体投影玉简调整摆好，眼睛扫过在站的人，将自己的想法和实际情况说了说。“最初来这里的时候我就与你们透过信，咱们是要提早面对巫诏族人的，现在我派去查探巫诏族消息的人回来了，你们来看地图。”他拿着红色光线笔圈住立体投影地图上的一小片。
古庭维、薛棠、程兮泰等人的目光都落到梁漾指向的地方。
梁漾道：“这里是红岩谷，距离咱们云巫关城有173里，隶属巫诏族对咱们设立的第二道防线的一个小关，这个关口的巫阵覆盖范围是方圆五公里，里面常驻200名巫诏族人，其中有两名炼灵期的武者，一个是百夫长，一个副百夫长，另外有12个修炼出内劲的人，其他人都是内气都没有的普通人，不过巫族人和咱们不一样，他们即使是普通人也会一些诡异的手段，先前你们也都看过资料，都警醒些。”
古庭维拱手开口。“大人，属下愿做前锋！”
“嗯，这次我也准备让你带队。”梁漾点头。“这次你带程兮泰和杨志尚，薛棠留下练兵，百夫长级由李咏畅、韩燕、赵琛、贺俊四人出战，总共带四百名兵。”他朝身旁空气喊了一声。“墨涯，你出来。”
“是，大人。”墨涯在门口凭空出现、站在梁漾旁边。
梁漾介绍道：“墨涯是化魂期中阶的灵者，对阵法亦颇有心得，这次他会同你们一起去关外，但是他只负责为你们隐藏行迹，在你们破阵进攻的时候帮你们拦截掉巫族的来往消息五天时间，这五天内他保证外人不能发现红岩谷关的情况，也保证红岩谷关内的巫诏族人不会把消息传出去，五天之后若你们攻不下红岩谷关，则立刻撤退，否则以违反军令处置！若你们攻下关口，那自不必说，该杀的敌人都杀了，该拿的战利品全带回来。”
古庭维等人抱拳。“是，大人。”
梁漾补充道：“墨涯能做的有限，我也不打算把他编入咱们的花名册，这次他只是来帮忙，也只有你们进攻巫族的前几次他帮你们遮掩行迹，以后你们都要自己来了，所以都把握好机会，跟着墨涯仔细学学如何破阵、如何掩藏行迹，学到的都是你们自己的本事。”
众人肃然拱手。“是，大人。”
“薛棠带杨志尚去点兵，明早就出发，程兮泰把你手头上的事交接下来，这趟进攻来回估计得有十天时间，期间营盘士兵出城打猎的统计你吩咐底下人做好，不要出了纰漏！”
程兮泰拱手。“是！”
“薛棠，你在练兵方面一直都做的颇为不错，最初哪怕是庭维的练兵之法也是跟着你学的基础，这次你一个人监管练兵和狩猎等事，你多尽些心，另外等薛棠回来，就该你带兵去攻打我选好的巫诏族关卡了，你心里有个底。”
“是，大人！”
“好了，都下去吧。”
众人退出营帐，墨涯跟上薛棠，与薛棠一同去点兵，他一身纯黑底色墨绿边沿的长衫、走在薛棠身边，引来了不少士兵的眼神打量，他一概无视。
梁漾也回了自己的休息营帐，将任力濛给派了出去、专门盯着跟云巫关打的战役次数最多的巫诏族部落，之后打开海恒星讯，见自己今天早上给夏世熹发的消息、夏世熹还没有回，他眉头皱了一下，忽然间特别想念夏世熹，就又发了一条讯息过去，等到他给自己规定的入定修炼时间了、对方还没回，他叹息着关掉海恒星讯的好友页面，把工具收进储物空间，打开禁制，盘膝坐到床上修炼起来。
此时的夏世熹正在跟他亲祖父谈他的前程。“皇爷，我若回归军中，我只做监军，而且目前只去南骁郡。”
皇帝抬眼，深沉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坐姿端正笔直的夏世熹，从前他特别喜欢这个孙儿身上的这股稳重劲儿，现在却有些心烦，这些孩子们都一个样，小时候可爱得不行，又乖巧又懂事，长大了就个个都有自己的心思、也不管其他。“因为那个梁漾？”
“现在是。”夏世熹不敢把话说绝。
看，都学会打马虎眼了，皇帝的神色冷了冷，直接点破夏世熹的心思。“既然喜欢，怎么不拎回京城？有你护着、还怕有人欺负了他不成？”
“怕。”夏世熹这种时候也光棍。“他与我不同，他背景太弱、修为太低、又没有什么身份地位，进了京城寸步难行，不如在外面自在，我想去南骁郡做监军与他有关，但我不想进军营带兵打仗却与他无关，皇爷，我不会因私废公，只是有些事我如今也确实不能做。”
还有不能说的秘密，皇帝心里呵呵哼哼，面上深沉严肃道：“你既知道他与你不是一路人，你……你还痴缠什么？”玩这个字放在夏世熹身上、有些侮|辱夏世熹的品性，他把这个字在嘴边溜了一圈，到底没有说出口。
夏世熹反驳道：“我这不正在想尽办法把他拉到我的路上吗。”
皇帝噎了一下，怒瞪了夏世熹一眼，见夏世熹完全不怕自己的气场，又把气势收了起来，冷声道：“你自己的事你看着办吧。”顿了顿，没好气地问道：“你曾祖父说你身上有一头真正的蛟，这是怎么回事？”
“蛟是梁漾和我闯入秘境所得的。”夏世熹打算回京城的时候就没想过能隐瞒住自己身上蛟龙的存在。“现在我跟蛟算是半融为一体了，等我达到逆神期高阶时才有可能将它剥离出来。”
“它能影响你的行为？”
“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影响，只有在战斗中才会有所影响。”
皇帝闻言，沉思了会儿，没再继问蛟的事，问起了其他道：“你想什么时候去南骁郡，朕听那边传来的消息不太好，你去了也能震慑下那些心大起来的宗门。”
“南骁郡的宗门有想折腾的？”
“南骁郡以云天宗为首的宗门近百十年都有些心思浮动，不过他们到底有没有乱来朕也没有证据，现在亦不是动手彻查的好时机。”祁云十九关连成一片、是大炎朝正南方的屏障，他决不允许有失，梁漾那孩子自从救过他孙儿后、他就派人彻查过，门户先放到一边，人本身还是不错的、能力也是有的，至于能不能栽培起来，反正他和他孙儿的寿命都还长着呢，以后慢慢瞧着就是了，让梁漾插|入祁云十九关的军系并无大碍。
夏世熹抿了抿唇，顷刻点头。“孙儿明白，孙儿想等到八月下旬动身去南骁郡，顺路要去看看大幕戏城的情况。”
“大幕戏城是个什么鬼？”皇帝表示他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惊呆了，韩老那个老匹夫居然为戏子专门建一座城？还创立什么戏门？简直不知所谓！他略翻翻资料，看到韩老干的事对朝政没什么影响就把折子丢到一边了，这回再次听到大幕戏城，他的脸色沉下来。“你即便不想走正经的仕途，也得顾忌下皇室的尊严，胡闹要有个限度。”
“皇爷，我没有胡闹。”
“给戏子当门主，你还有理了？”
“……”夏世熹忽然觉得戏门的宗名得改一改，不然容易受人抵触。“我知道了，皇爷，您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乱来。”
“你警醒点吧！”皇帝提点了一句，就让夏世熹告退了，等夏氏离开，他对身边隐身的人叹气道：“老王啊，世熹这孩子心正眼明，能力出众，朕原先是十分看好的，如今这孩子大了，也知道瞒着我们这些老家伙去偷偷做点事了，还费尽心机地提拔他那情|人，真是……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他要是个纨绔，朕一道圣旨下去包管什么事都没了，可偏偏他是个主意正心地认真的孩子，从来都不可能去玩|弄感情，长这么大喜欢上一个人就掏心挖肺地对对方好，朕不能不顾忌啊。”蛟的事他没提，夏世熹是他嫡亲的血脉孙儿，身上的也是蛟、不是龙，太计较没什么必要，也幸好是蛟、不是龙，否则他再疼爱这个孙儿也不能把龙放在夏世熹身上，只能选择牺牲一个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