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剪秋完本[古言种田]—— by:酱咸菜
酱咸菜  发于:2016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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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对方眼睛有了一些灵动,朝歌笑了,少年的笑脸灿烂如三月春风:“等我们回到农场,我还给你做饭吃。”
“嗯,朝歌很会炖大骨头呢!炖的可香了,我最爱吸骨髓,谁和我抢我跟谁急。”
“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
朝歌起身,轻轻的在叶剪秋脸上吻了一下,在他耳边道:“好好活着,等我来娶你。”
“好啊!到时候你来当新娘。”
“等洞房的时候,先打过我再说。”
朝歌轻轻捏了一把对方干瘦的脸颊后,站起身大声道:“你要说话算话,若是赖账,罚喝一盆马尿!”
“已经欠了一盆了,饺子还没给你包呢!”
叶剪秋笑的很开心。
“走了,有急事,事情办妥再来找你!”
朝歌笑着转过身,大步离开时仍唠叨道:“两盆马尿记帐上,到时候你若不喝就强灌!”
“好!”
朝歌大笑着走出门,等他一出门口,神色变得立刻变得凝重,他翻身上马,大力抽了一下马鞭,绝尘而去。
叶剪秋看着朝歌离去后,软软的躺在床上,静静地道:“赵鸣岐,我是不是快死了?”
如果他不是将死之人,为何朝歌如此急切的赶来,又强展笑颜的和他开玩笑?笑的时候连眼睛是红的?
“你不会的。”
“我睡了多少天?”
“一个月零十天。”
“我现在是回光返照么?”
“……不是。”
叶剪秋笑了笑,一个月零十天啊,他这辈子在异世的第一个春节就这么睡过去了。连闹元宵赏花灯也没赶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捏了捏。好干,好瘦。
他好像又变成叶大小了,自己真的快要脱离这个躯壳了么……
站在隔纱帘后面的赵淳静静的看着对方不时的捏自己的脸,看自己的手,心里暗道,这个人,足足昏迷了一个多月,其间一直用千年玄参吊命,但脸色灰白仍呈将死之色,七窍丝丝渗血,似已大限将至……这个人的灵魂不想留在这里,他想要离开。
纱帘在空中一动,有个女子小声道:“他醒了?”
“是的。”
“看来你的办法还真管用。”
“没错,因为你服用过大地之血,所以你的血对他来说如同灵丹妙药。”
赵淳情急之下,拉起女子手腕毫不犹豫地用利爪割破,最终,还是将人强留了下来……
“虽然他现在已经在慢慢恢复健康,可是他为什么看起来不像我们故乡的人?我们家乡的人个个丰神俊郎,从没有长得这么丑的,一看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你也怀疑他?”
“是的,除了他说了一个罗宾汉的名字很熟悉外,没有看出他哪一点像我们故乡的人。”
“你可曾听说过灵魂入窍?”
“画皮的传说么?”
“有些相似。”
“真可怕,尽管你说他心地不错,但我还是要观察他一段时间。”
“随你。”
……………………………………
朝歌走进晶逸轩,真奔二楼。
奈措见到如同火山快要喷发般的朝歌后,吓得战战兢兢,一直紧紧跟随在朝歌身后。
只见朝歌熟门熟路地进了一个包厢,按动墙壁上的一幅堆锦画中宝蓝色凤尾,一阵咯吱咯吱的门响后,墙壁后打开了一个隐秘的暗室。
朝歌径直进到暗室坐下,奈措转身将厚厚的门启动开关,严丝合缝的闭上大门。
朝歌坐在黑暗中,看不清脸色。奈措只好弯腰俯首走向前欲要行跪拜大礼,结果被人抬腿猛踹一个窝心脚,狠狠地将他踢倒在地。
“奈措,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
“阿路王子,我……”
奈措捂着胸口想挣扎着起身,结果又被朝歌一脚踩在地上不得翻身:“别叫我王子,再叫割了你的舌头!”
奈措只好伏跪在地,颤声道:“班布国王担忧王……朝歌大人在临月城的安危,让小的时刻将您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他。”
“好一个事无巨细,你都给他说了什么?”
“每日出巡或是查案等事……”
朝歌抄起身上的长刀,啪啪啪一口气打了奈措十几个耳光,刀鞘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和镶嵌的宝石将奈措的脸打个稀巴烂。
等朝歌终于停手后,满脸是血的奈措凑向前虔诚的吻着朝歌的脚,恭敬地道:“奈措知道错了,是因为朝歌大人有次醉酒后,小的将您脱口而出叶公子的名字汇报给了国王殿下。”
朝歌冷笑:“你可真是个好奴才!你可知班布他做了什么?”
“小的知道,国王他将绵州府换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乔焕民将军的女儿,从小和司徒瑾青梅竹马,一起习字练武,若不是乔将军出了事,他们二人早就结为夫妇。正因为如此,班布国王才向齐王赵淳提出换人,若是他们成了亲,那叶公子就极有可能是朝歌大人的人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哥匆匆娶了御史庞濙的女儿庞歆婷,原来是重新换了个身份的乔玉英!
“你们可真会为我考虑啊!可是你们差点让他人命丧黄泉!”
眼看朝歌的脚又要踢过来,奈措急切抱住快要到脸上的靴子解释:“朝歌大人,您千万不要怪班布国王,他是一片好心,亲人的爱比黄金还要珍贵啊!班布国王是您唯一的兄长,他一直对您这流落在外的王子很挂心,您从未回过螭国,更是对国王一再的邀请置之不理,班布国王很伤心,在每年您的生辰他都会在王宫花园给您摆酒庆生……”
“够了!当初我母亲怀有身孕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去救我们母子?而是被人生生的推到王陵墓中等死?”
“那只是上辈人的纠葛呀朝歌大人!这根本不关班布国王的事!当年班布国王还很幼小,不懂世事。而王宫里那些人却都排斥您的母妃是青鸾人,所以老国王一去世,就有人做了手脚!”
“那根本不是理由!我只是朝歌,不是什么王子,更不是什么阿路!”朝歌厌恶地将脚抽开。
奈措痛心疾首地道:“我无比尊贵的王子,您比那雪山还要威严,比雄鹰还要勇敢!就算您要割了我的舌头,小的也要说真心话!那青鸾为何一直压制我们大螭国,就是因为他们的皇储身有异能!而您是唯一一个生下来就带龙尾的王子,也是我们大螭国的未来和希望!我们所有螭国的勇士都会为您俯首称臣,誓死追随!班布国王也说过,只要我们伟大的螭国能够和青鸾并驾齐驱,他愿意将王位宝座双手奉上!”
“我不会同意!我无法忘记自己幼年时生活在暗无天地的墓陵之中,更无法原谅自己的母亲竟然变成了一只黑鹰!”
奈措终于痛哭流涕,捶胸顿足的哀嚎:“阿路王子,我最最尊敬的王子殿下!虽然您向往白鸽一样的自由,但您是真正的螭国天神啊!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您和王妃也不会遇到如此变化,虽然是螭国王室做法有失,但是我们螭国人民并没有错啊,他们一直爱戴亲善美丽的娜鲁王妃,直到现在,螭国境内还有专门为娜鲁王妃建立的宗庙……”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奈措低头啜泣,我的阿路王子啊,为什么你像大漠里的孤狼一样,不愿回到自己的家乡?
我们美丽的螭国啊,江河源头蕴含冰川的深情,林海婉转有鸟儿的歌唱。海螺声声传云霄,柏枝芳香飘万里,古老大海的浪花在山岗上翻腾,苍天的云朵在雪顶上飘荡……
作者有话要说: 正牌攻出现了,就是买男主的人。
☆、一百零四
在云雾缭绕的大山深处,有一座被青藤爬满的石头房。
房子很简陋,整体只用大块的石头堆砌而成。
但粗放的建筑方式不妨碍它的古朴与优雅。包着铁皮的橡木大门,斑驳的琉璃窗,吱吱作响的旧楼梯,铺着香干草的仆人房,带石刻花纹的壁炉,三枝四头银烛台,地下酒窑里的橡木桶……尖尖的房顶上方还有几只咕咕叫的野鸽子。
这个房子的每个角落和细节都蕴含着中世纪古堡的雏形。
植物自由地在这里蔓延生长,上百年之久的野葡萄,原始参天的紫杉,爬满石墙咄咄逼人旺盛的鲜花,杂草丛中的野花顽强而又喧闹的盛开。
大树需要时光的沉淀,花草需要温润的气候,所以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使得满园青草依依,野花摇曳。
这里气候湿润,空气清新,远离尘世喧嚣,是一个疗养的绝佳之地。
这所房子,是在临月城经商的海外番客花重金建造的,闲暇时带着妻儿来这里度假。
妮基塔说这里像她的家,赵淳就用十倍的价格买下来送给了她。
妮基塔,至始至终叶剪秋都没有看到过她的真面目,她总是隐形的状态出现,但毫无疑问,她就是传说中的神偷。
虽然妮基塔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和自己有着很深的缘分,但是叶剪秋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如果妮基塔早些出现,他也许会震惊,会欣喜,会狂叫……可惜,他现在的心如同被穿凿了千万个破洞,死水难起微澜。
叶剪秋穿着厚厚的睡袍坐在软椅上,脚穿羊皮拖鞋,欣赏远处的云雾如玉带般缠绕的青翠山峦,呼吸着山间湿润清新的空气,听着乌鸦“呱呱”的叫声在深谷里的回荡……闭上眼睛可以深切地感受一个字——静。
这里安静的可以放空自己的灵魂。
身上忽然一暖,有人打断了他的冥想,给他披上了一条柔软的羊毛毯。
“风大。”
赵淳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径直走向一棵老皮虬枝的松树下,翻身侧躺在铺着厚熊皮的石塌上,黑袍下摆垂了一地,红发散了满肩,红与黑的赵淳正慢慢摆弄石桌上的一幅棋子。
赵淳不喜欢坐,一有机会就侧卧在那里,不是下棋,就是撑着脸微寐,好像他永远休息不够。
等落下一颗黑子后,赵淳开口:“现在已经快四月份了,不想回去么?”
“不想。”
四月份,正是小麦开始扬花的季节。农场里的小麦也许正在静静扬花授粉,即使没有自己,它们也能长的很好。
赵淳又道:“这里并没有山洞住的舒服。”
叶剪秋笑了笑:“可是我现在想度假了。”
“也好。”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经曾的封地。”
叶剪秋的身体仍然很羸弱,每天早上他不是从梦中自然醒来,而是被身上裂骨般的疼痛惊醒,甚至在寂静的夜晚,他都能听到自己身上的骨骼由于痛疼而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他没有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比初来这个世界时还要糟糕。
——他的异能消失了,心更空了。
空中飘来香甜的味道,朝歌不知道在厨房鼓捣什么,闻起来好像有红枣。
几个月来,朝歌和赵淳,寸步不离的陪着他。
人在低谷时容易脆弱走极端,所以真正关心他的人才不离不弃。
姑姑曾经在病重的时候,非常担忧的说过一句话:“小秋,若是如果有那么一天,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去爱护你、关心你、倾听你、鼓励你,你该怎么办呢?”
姑姑在担心自己去世后,留下他一个人无法承受。
还好,每次遇到困境时,他都不是一个人,这让他一个外来户很感恩。
叶剪秋叹了口气道:“赵鸣岐,你带我去临月城是算好时间的吧?”
赵淳抬起金色的眼眸,静静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异能,你的行为已经没有了意义。”
赵淳转过脸,耐心的和自己对弈: “算上这次,我也算是救了你两回,你该如何谢我?”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以身相许吧。”
叶剪秋看着用心下棋的赵淳无奈,他不相信对方会爱他。
“能说说原因吗?”
赵淳终于停了下手里的棋子,抬手轻轻的抹了一把脸,细细的红色羽毛就这样捋下一把,露出内里粉红的皮肤,裸露脆弱的皮肤上斑斑血点。
“赵鸣岐,你生病了!”
叶剪秋吃惊。
“命不久矣。”
赵淳又摸了一把满头的红发,结果一大把鲜红的发丝就这样轻易地抓在他的手心。随手一丢,如血般的头发就被风吹走……
叶剪秋心酸,一个没有羽毛的凤凰,会有多么凄惨。
“我能帮你什么吗?”
若是以前,叶剪秋觉得自己还有点用,可是现在,却有心无力。
“能帮。”
“怎么帮?若是我能做到,一定还你这个人情!”
“陪我。”
叶剪秋无语。
赵淳好像比自己还要孤独,那双金眸里好像禁锢了烈烈红尘。
但是他到底想要什么呢?难道是临终关怀?病体缠身相貌丑陋的他好像什么也给不了对方,能给的,也许只有这个了。
赵淳的金色视线又射了过来,郑重地道:“你心已死,我身将亡,我们两个绝世的丑家伙正好一对,我们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可好?”
叶剪秋看着对面那静静倚在石榻的上赵淳,现在他们不就是互相陪伴么?和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相反,赵淳照顾他的时候好像更多……
这是一个明媚春天的早晨,山风清幽,花香四溢,蜜蜂蝴蝶翩翩飞舞,连阳光的温度也刚刚好。
“我并不会爱上你。”
“没关系。”
“只是陪伴而已。”
“当然。”
“那我答应。”
“很好。”
事情又按计划前进了一步,赵淳放了心,继续下棋。
妮基塔也用自己的血给赵淳治疗过,可是他却对这种并不是纯净的大地之血非常排斥,如中同了剧毒般往下掉落羽毛,他的精力就像泄了口河流,正在慢慢的流干耗尽。
而叶剪秋不同,他虽然每天都在承受着蜕变前的煎熬,但将来他的异能会更强大,强大的连他自己也不会知道会发生什么。
赵淳的生命尽头不管何时终止,他都想要强大的异能者为青鸾的君主继续臣服效力,但是叶剪秋和妮基塔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不畏皇权。他们向往自由,做事唯心,唯一能让他们主动效忠的办法只有一个——感情。
他们虽有傲骨,却没有远大的抱负,他们虽有异能,却毫不在乎,和当年那四位开国先祖相比,简直怒其不争,看那叶剪秋现在半死的状态就明白了。
赵淳的黑子将白棋包围。
叶剪秋看着远处的群山叠翠苦笑,他对赵淳并不了解。
更不知道为什么赵淳和朝歌,还有许大夫,妮基塔他们为什么这么熟悉,但是他也不想去想明白,太复杂了,这个世界太复杂了!但这些人都不是坏人,这就够了。
——有些人的心思太过深沉,他们总是和你绕圈子,不知不觉地让你随着他的步伐前进,直到水到渠成时,你才会发现原来是温水煮青蛙。
朝歌从石头房子里大步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给他端过来一碗热粥。
“趁热喝,我加了红枣给你补血。”
“嗯,早闻出来了。”
“比狗的鼻子还灵!”
朝歌弹了叶剪秋一个脑瓜崩,笑着蹲在了他旁边的草地上,要亲眼看着他喝下去。
朝歌又换上了农场的牛仔制服,里面是大红格子的衬衣,外面是工装牛仔裤,脚上却穿着黑色缎面皂靴。青春靓丽的朝歌如同绿色庄园中出来的帅气牛仔,大红色的衫衣衬托他的脸庞似雪里红梅般鲜艳,但是被簪子挽起来的头发却不匹配。
看他不中不洋,不古不今的装扮让叶剪秋觉得好笑:“朝歌呀,你若是将头发换个发型会更酷。”
“什么发型?”
“别这么用簪子挽,用发带束成一条高高的马尾……”
叶剪秋脸色渐渐暗淡下来,最后那几个字被山风吹散在空中。
司徒瑾在马背上冲他爽朗大笑,高高束起来的长发如乌丝般在空中飞扬,随着红马的颠动,他的长刀闪闪发亮,黑色铠甲发出动听的“嚓嚓”声……
世界上有很多事,无论如何美丽,如何忧伤,却只能够珍藏,只能够怀想,而不可再重来一次。
——我不哭,亦不悔。
朝歌叹了口气,拉住毛毯下冰冷的手:“趁热喝吧。”
“好的。”
叶剪秋深深地吸口气抬起头,将眼角的湿润收回去,看着天空中那道亮丽的彩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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