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呱接过牌子，仔细翻看了下，确定是真货后才小心地揣进了自己的怀里，“不就是拿了你们几片叶子，几块毛皮吗？我就不明白了呱，你们干嘛那么大反应。都是些随时能变出来的东西啊，你们干嘛还特地去买了木牌来。黑面神那家伙，平时什么都好，也不惹事，不就是喜欢收藏东西吗？”

听了小呱的话，女生们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她们相互看了看，觉得不太好跟还是纯真少年的小呱解释那么多，兔耳妹子咳嗽了两声，勉强给了个解释，“他拿得都是......我们女性比较不想让人家看到的东西。反正你别问这么多了，呱呱你不是常说想去外面看看吗？给姐姐个准话，你到底去不去汤屋？不去的话我们就找别人了。”

“去去去，我当然要去啦！”小呱赶紧捂住了木牌，一蹦一跳地走了，“我这就去找他。哈哈，太高兴了，能坐大船，还能去传说中的汤屋洗澡。谢谢姐姐~~”

接下来，小呱与黑面神一起去汤屋的过程，倒是跟唐莫莫曾经看过的一般无二。

其实看到刚才那一幕，唐莫莫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他觉得，恐怕今后自己无法正视的童年回忆恐怕又要多一个。

小呱与汤婆婆签订契约的画面同样没有让唐莫莫看到，对此，小呱特意解释了两句。



听了小呱的解释，唐莫莫问道：“我之前采访黑面神先生，他有说过，汤婆婆在你们签约的时候说过，汤婆婆会在你们两个人中间选一位，当汤屋员工主管。条件是这个人要在五十年内让汤屋的大多数人信服。”

小呱叫了好几声，

回忆开始停住，小呱与黑面神穿着崭新的制服，开始了在汤屋上班的生活。

开始的每天，小呱都会跟黑面神打气。两人是朋友又是同乡，自然比别人亲密了许多。

但因为他们工作性质的关系，一个是白班，一个是晚班，只有在昼夜交替的时候才有时间短暂的说几句话。小呱其实也有点担心，生怕黑面神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过在叮嘱了他几次后，发现汤屋的女性们似乎并没有丢什么东西，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两个月后还是出了事。

由于汤屋晚上工作通宵的工作制度，大部分人白天就呼呼大睡。这一天，一位汤屋的打扫妹子睡到一半，突然想上厕所。她迷迷糊糊的起来，却突然发现有一团模糊的人影正蹲在门外，似乎在窥视着屋里的动静。打扫妹子也没在意，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便大咧咧的一把把门拉开了。

可开门后，外面的黑影似乎吓了一跳，急匆匆地逃走了。

打扫妹子这才发现了不对，追了过去。七拐八拐之下，把人追丢了。她回到寝室后，越想越觉得不对，便把周围的姐们们都叫了起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顿时哗然了。

偷窥女生睡觉？这种事在汤屋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

大家都是妖怪，如果看对了眼，一般都是直接表白的。如果强势些，干脆用武力解决，可从来没发生过偷窥睡觉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这种事，也只有传说中的人类才干的出来！

因为汤婆婆有事外出不在，女生宿舍的管理员便叫上了小呱，一起查一查在那个时间段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是谁。

小呱根本不用查，就知道是谁干的。

青蛙们老老实实的，虽然有暗恋打扫小妹的，但那都暗恋得光明正大。平时送四脚蛇，送煤球什么的，正儿八经的去追求别人。而且，在那个时间，青蛙们都在呼呼大睡，以青蛙们的属性，一睡就会直接睡死过去，不到天黑时不会起床的。

唯一有嫌疑的就只有黑面神了。

但小呱却不能说。他此时对黑面神还是抱有希望的，便把这件事隐瞒了下去。最后，事情不了了之，打扫小妹们提高了警惕，睡觉时会在屋子外面挂一圈儿铃铛，只要有人碰到就会响起来。

“您有找黑面神先生确认过吗？”唐莫莫问道。



在一片树荫中，小呱拦住了黑面神。“昨天是你吗？老实告诉我吧。我已经替你瞒下了这件事，但我真的不明白，原来在老家的时候你就喜欢偷看兔子姐姐她们洗澡，现在到了这里，我们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你又要偷看她们睡觉吗？”

看到黑面神没有否定，小呱苦恼的抓了抓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我就不明白了，洗澡和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黑面神蹲在地上，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爱心。

“你！”小呱脸被气得都绿了，他抓着黑面神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喂，你要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要是汤婆婆发现你做的事，你会被变成猪让客人吃掉的啊！呱呱呱，我晚上就去求管事，让他留一些客人剩下的草药，你明天上班之前来找我，我带你去泡一泡。”

看到这里，唐莫莫举手说道：“这个，黑面神先生这种情况，在我们人类社会有个专门词语，叫做‘偷窥癖’。我觉得，泡澡可能泡不好，如果有心理医生适当进行治疗，说不定会缓解一下症状。”



小呱哼哼了两声，抛出了个更震撼的消息，

“那还有什么？”



在小呱的叹息中，唐莫莫看到黑面神如约去找了小呱。两人偷偷摸摸的，在无人的澡盆里让黑面神好好的泡了一回澡。那以后，再没有传出有人窥视女生宿舍的消息了，这让小呱松了口气。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持续了三个月。

某天，小呱有事去找黑面神，刚好无意撞到了他在缝制的晴天娃娃的画面。

看着那花里胡哨的布料，小呱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突然明白了在老家兔子姐姐那欲言又止的话，也明白了女生们最近开玩笑似得抱怨自己的某样东西老是找不见是为什么了。

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晴天娃娃，声音更是抖得像被冰雹砸中的牛蛙。

“你......”

“你居然用偷来的内裤做娃娃！”


☆、呼呼，不要脸

如果此时唐莫莫嘴里有一口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喷出去。

惊悚！太惊悚！

所以，黑面神不但有偷窥癖，还有恋物症吗！

而对于自己被抓包的事情，黑面神倒是挺淡定的。

他把手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嘘”的手势。又小心的把娃娃们收好，这才严肃地坐在小呱面前。那样子温和无害，配上他的外表，根本让人无法联想到，他居然会是个偷女性内裤来缝制晴天娃娃的怪人！

唐莫莫终于明白，为何那些缝制娃娃的布料会如此花样繁多，各种材质都有了。

小呱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这不是形容，而是他被气得差点露出了青蛙的形态，他拍打着黑面神的脑袋，怒道：“混蛋啊！你居然做出这种事！身为神明，不觉得丢脸吗？”

黑面神身为灌木神，韧性和弹性都是不错的。小呱拍一下，他的头便像弹簧一样的晃动一下，身体则纹丝不动稳如泰山。直到小呱手都拍肿了，他还跟没事人一样，头上甚至连个包都没有。

看着黑面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呱叹了口气，坐在他的对面，苦口婆心地说道：“要不咱们还是求求汤婆婆，她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让你不再偷这些东西了。这里来往的都是神明，要是有一天你管不住手，偷到了他们身上，那该怎么办？”

黑面神使劲摇摇头，做出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小呱无法，只得让黑面神保证不再犯事，要不他就去告诉汤婆婆。黑面神连连点头答应，但态度却有些敷衍。

事已至此，小呱能帮的都帮了，他也只有叹息一声尽量看着黑面神，让他不要惹出大祸来。

虽然小呱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但汤屋里聪明细心的人多。

黑面神事情做得多了，自然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一些关于他的窃窃私语开始在汤屋内流传，那些丢了内裤的女性，看到黑面神都觉得厌恶异常。而小呱替黑面神辩解了几次，也收效甚微。

“呱呱，你别替那个黑脸的家伙解释了。”妹子们甚至直接堵住了小呱的嘴，“小玲姐姐亲眼看到他偷偷翻我们东西，接着，就有人的衣物不见了。真是可恶，明明长得还不错，刚来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姐妹喜欢他，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而此时因为人类开采无度，外面的环境开始了剧烈的变化。

汤屋与人类社会交接的地方，有条大河即将干枯，为了不影响到汤屋，汤婆婆这段时间频繁出差，大多数时间都不再汤屋里。因此，黑面神的事情，暂时还没有被捅到上面去。

缺少了管束，黑面神的行事渐渐大胆起来，他开始打起了客人的主意。

客人们都是神明，大大小小的神明，偷他们的东西黑面神是不敢的。但偷偷看几眼，他却做得到。他会在洗澡的地方放几盆新鲜的灌木盆栽，这些盆栽就会变成他的眼，把澡堂里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天呐！这是谁干的，不要脸！”

“汤屋居然有偷窥狂，太不要脸了！”

事情渐渐扩散了出去，等汤婆婆赶回来的时候，汤屋里出现了乱看的家伙这一传闻已经流传开了。

“这就是黑面神被诅咒的原因吗？汤婆婆为了平息客人的怒火，当众惩罚了他？”唐莫莫问道。

小呱解释道，

“既然事情已经了结了，为什么黑面神先生最后还是被诅咒了？”唐莫莫不解地问道。



画面转到了汤婆婆变成老鹰，把那个人类少女抓走后的场面。

人类少女原先躺着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白色的软软的物体。唐莫莫此时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条小小的内裤。黑面神看着那条内裤突然伸出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它，接着猛地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那位少女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那她为什么还会被汤婆婆抓进来？”



唐莫莫想了想，脱口而出道：“不要脸？”



果然，到了天黑的时候，诅咒似乎发生了效力。

一股黑烟像轻纱一般笼罩住了黑面神，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

汤婆婆见多识广，一眼就看穿了那黑烟是诅咒形成的。她气得对黑面神大骂起来，但黑面神是她签约的员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被诅咒吞噬，便用魔力帮他形成了一具白色的面具。

看着原本英俊的黑面神，变成了如同鬼魂的无脸男，汤屋的员工们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汤婆婆看着无脸男，叹息般地说道：“这就是上天对你的惩罚。如果有一天，你能获得一位纯洁女性的友谊，让她心甘情愿的脱下贴身衣物给你，那这诅咒就算是破解了。”

小呱看着黑面神，看着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通明。明白他这不是消失了，而是在诅咒的力量下，在近百年内只能像游魂一般在汤屋周围游荡，不被任何人看到，不被任何人听到，孤孤单单的直到诅咒被破除的那日。

小呱的回忆至此结束了。

“......”唐莫莫麻木地问道：“所以说，无脸男先生之所以被叫做无脸男，是因为他被人骂了一千句‘不要脸’，中了诅咒而变成那样的？”

小呱点了点头。

“那......”唐莫莫艰难地问道：“他跟在千寻身边，费力的跟她做朋友，讨好她，难道是为了......”

小呱又点了点头。

“呼！”唐莫莫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更加艰难地开口：“那他为什么没有跟着千寻到最后，反而留在了钱婆婆的身边。”

小呱的回答十分简洁：“钱婆婆还没有结婚，听说连男朋友都没有过，说起来也属于纯洁女性的范畴。相比马上就要回到人类社会的千寻，还是留在钱婆婆身边破解诅咒的机会更大一些。”

唐莫莫脑海中瞬间浮起了许多可怕的画面，他捂住了头，把思维频道调到了宁先生的脸那一栏，企图阻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采访到了这里，很多事情已经明了了。

无脸男接受采访的时候，还是鬼魂的形象，那证明他到最后并没有获得钱婆婆的友谊。而他提起的，诅咒马上就要到失效，想找人安定下来则完全是谎言了。

他征婚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想找个人来帮他破除诅咒。

最后告别的时候小呱提醒唐莫莫道：“要是黑面神那家伙送你什么东西，你可千万不要接。他最擅长把一些破烂变成金子迷惑人了，要是他给你了什么，你回去要赶紧烧掉。”

唐莫莫想着那金子自己还藏在枕头底下，顿时点头说道：“我回去就烧掉。”

真金不怕火，如果是真金子，怎么烧都不怕。如果被烧坏了，那就说?1
出了采访室，唐莫莫觉得今天的所见所闻有点太过震撼，急需要跟人分享。他拉着宁先生，噼里啪啦的把自己在小呱回忆中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老板，这回的征婚启事怕是登不成了，连报道都不好写呢。”

宁先生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他的双眼炯炯有神，像是看到了滚滚而来的钞票一般，“照登不误！不过，这次我会把无脸男先生和小呱先生的采访放在同一版面。你还是跟往常一样，客观的把你采访到的内容写下来就行，注意，一点儿主观色彩都不要有。”

“可他们的说法根本就是相反的。”

“有矛盾，有冲突，才有销量。”宁先生露出了资本家的嘴脸，“大家平平和和的过家家丢手绢，怎么会有读者来看。做传媒就是要这样，看似双方都有理，到时候看报纸的读者也会有自己的立场。大家互相说服，互相攻击，谁都觉得自己才是明察真相的那一个，到时候，火的是我们的报纸！懂吗？我觉得，这次一定能大卖，甚至造成的话题轰动会持续很久。”

说完，宁先生上下打量了唐莫莫一眼，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唐小莫，干的不错。嗯，本总裁准许你暗恋我！”

“呵呵。”唐莫莫拍开了宁先生的手，摆上一副冷漠脸：“不要随便用我采访稿里的台词行吗？”

宁先生瞅准时机，递给了唐莫莫一个包裹，不经意般地说道：“小呱先生速度很快，他的包裹已经到了。我拆开帮你检查了下，他送你了一根壁虎干。你要拿回去泡酒吗？”

唐莫莫往包裹里瞅了一眼，果然看到里面有根风干的大壁虎。他连连摇头，他又不是青蛙，壁虎干对他没有吸引力啊，“老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好！”宁先生快速的把包裹收好，像是生怕唐莫莫反悔似得。

得到壁虎干，宁先生心情大好，也有了几分调戏下属的心思。他捏着唐莫莫的下巴，语气轻佻地说道：“听说你不喜欢本宫主，罢了，既然你心不在我身上，我强留住你的人也没什么意思。赶紧去写稿吧！”

唐莫莫正在琢磨本宫主是个什么意思时？就看到宁先生突然脸色大变，头猛然看向了办公室门口的方向。

唐莫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门口正站在一位少妇。那少妇容貌跟宁先生有几分相似，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目光扫视的重点在唐莫莫的下巴与宁先生的手指上。

接着，她发出了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