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是独属于水果的清甜,汁液很足,余暖满足的微眯起眼。
“娘娘,娴妃娘娘来了。”是白术。
“娴妃?来我这儿?”余暖有些诧异,自从自己搬进这蓬莱阁,除却皇后,是没其他妃嫔过来的。今日怎的有人过来了?还是那个每天任劳任怨给皇帝当枪靶子使唤的娴妃?
“已在外边候着了。”白术点头,也有些担忧。
蹙眉,余暖从摇椅里起了身,整理一下自己衣裳,再让宫人撤了吃食,直接出了门去迎。
娴妃?其他她倒是不怕,就怕是皇帝出了什么幺蛾子,看自己不爽了。
出了门便见那娴妃一身华丽,手上揣满金镯,头戴着玉钗,再添上其他首饰,便像生怕别人不知自己财大气粗一般。而此刻,她正站在伞下,让宫人给扇着扇子,一脸不耐。见余暖出来,上下打量起来,似想看看这个让皇帝一回后宫便唯一给睡了的一个妃子,是个什么模样。
余暖扯扯嘴角,有些窘迫,好在早知道了这人向来这副嘴脸,也不当回事儿,只面带诧异,“什么风把娴妃吹来了?”
哼了一声,娴妃抬脚便朝蓬莱殿里走去,言语带刺,“我来看看妹妹,不可?”
听着便让人不爽,不过余暖却想着个人。
怎的皇后刺自己,便没觉得什么,可娴妃,却让人这么反感?
“既如此,娴妃走吧。”余暖最后给自己的答案,是皇后说着那些话时候,眼底是有笑意,有温度的,而非像这个娴妃,纯粹就是为了给人添堵。
扭着腰肢,娴妃就这么一步一扭走了进去,直把余暖看的皱眉。
若非这位雄厚的背景,想来许是早给皇帝一脚踹去冷宫了。余暖突然就有些好笑。
不过,谁让背景也从来都是实力的一种呢,不是吗?
懒得和她一般计较,不过余暖跟着前边慢悠悠走着的娴妃,终于进了屋,都是半晌之后的事儿了。
“这么简陋?”这是娴妃转了一圈,最后才终于下的定论。
“自然比不上娴妃,”余暖看她在前边走着,翻个白眼,“娴妃今日上门有何贵干?”
她可不喜欢自家给这人当动物园一样的逛,更别说是满脸嫌弃的逛。余暖才巴不得这人早走的好,却碍于担心,才没有直言。
“看看,不成?”娴妃说着,停下步子,转身看向余暖,就用着那样嫌弃的目光。
余暖听着,心下却是松了口气,也便是说,并非皇帝让她来找岔子了,那么……“时候不早,娴妃还是早回。”余暖也不怎客气说话了,面上是疏远。
如此一来,想来这娴妃也不过是看着自己家里没什么后台,来打探罢了,这会儿若是自己示弱,娴妃只会是越发肆无忌惮。反是不如强硬些,说不定还能稍微少些麻烦。
对待这种狗仗人势的人,余暖自然没什么多好的脸色可以给。
“你是在赶我?”声音都因为难以置信变得尖锐了些,娴妃震惊。
“娴妃何必说的这般难听。今日我不适罢了。”余暖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面若寒霜,顿觉难堪,娴妃拂袖,“区区襄妃?!”她气的衣裳都抖了抖。
这是今日宫里第一个与自己直面冲突,赶自己走的人,她非皇后,亦不是淑妃,不过区区刚上位不久的女人,甚至在进宫第一日便受了皇帝的冷落,这是个一直被自己不看在眼里的人,娴妃咽不下这口气。
余暖却是不悦了,眼神也不善起来,“娴妃可得注意措辞。”她虽只是区区襄妃,可她后边也是有人的,就算皇后想把自己培养成忠犬,那她也是属于皇后的。娴妃骂自己倒是无碍,可这怎能责辱皇后?
娴妃僵着转身的动作,拿眼瞪她,“你!”
“我?算起来,我也是为二品,同娘娘并无不同。”余暖说的时候,微微勾起唇角,面色再自然不过,就像说着家常,而非正在挤兑娴妃一般。
白术后边跟着,不由眨眨眼睛,她家小姐竟然都像皇后娘娘那般犀利了?
娴妃气的发抖。
余暖吹吹自己的手,再伸出手,摆弄摆弄自己手上戴的皇后送的玉镯。上好的和田玉,很是水灵,再慢悠悠转头看她一眼,“娴妃,我这屋小,可容不下这么多人,你还是快些回吧,别把我给热化了。”
“你等着,襄妃。”没好气的扭过头,娴妃气得面色发白,挥袖就走。
直到娴妃走远了,白术到底有些担心余暖是没有想过任何后果的鲁莽,试探道,“娘娘,我可听说娴妃并非是个好惹的。”她说着,看着余暖,并不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不好惹,也是走了。”余暖耸肩,不以为意。
“娘娘便不怕……?”白术话说一半,刻意引导,让她自己去想。
“怕甚,不是那人让她来的,我便不怕,”余暖拿起桌上扇子,给自己扇了扇,有些热了,“再者,左右我不能驳了皇后面子。”
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也没有什么胆怯,只是释然,但与此同时,白术也发现了些其他的什么。看着余暖说着,眼底不自觉流露的暖意,白术一愣,半晌,她方才想起什么来,“娘娘,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自家娘娘,是对皇后有些不同吗?或许不仅仅是一种依赖……许是还有些其他什么吧……
白术不知该不该说,最后,她选择了随遇而安……便先当不知吧,且走一步算一步,便当自己暂且都是还不知道的。
不过,那么皇后呢?是否……?
思及平日里对待自家主子的照顾,白术沉默。
“话是对的,但你需要知道的是,未必我退一步,小人便愿意也退一步。”摇摇头,余暖扇子轻摆,趟回摇椅里去,寻找到一个最是舒适的姿势,决定休息会儿,过了最热的时候,再去寻皇后。
轻罗小扇轻摇,即便是逐渐热了,余暖想着等会可以见着皇后,也觉舒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沉香:“娘娘,你千万不能和皇后结拜啊嘤嘤!”
余暖:“结拜?”
沉香:“是啊是啊!先结拜,然后就会撕的不要不要的!”
余暖:“……”这套路,怎么有点耳熟?
沉香:“娘娘,你得信我呀!那些野史,十有□□都是这样哒!”
余暖:“……”
白术:“……”现在的问题,哪里是结拜,而是这是要成“梁姐姐”和“祝妹妹”了吧啊喂!
☆、所谓暖玉在怀
五月初五,是为端午。
也便是传说中许仙给白娘子吓死的那一天,暑气最是重。
作为一个畏寒又畏热的人,却无奈出于宫里的仪式,余暖只得起了个大早,参加了这祭祀。
果是和自己所料差的不多,待得罢了,余暖的确中了暑,给休养了几日,方才好些。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余暖病了,没去皇后那儿,皇后却是不请自来了。
“倒是没看出来,你也有当淑妃的先天条件。”皇后招着夏满将带过来的些补药给交给白术,出言调侃。
淑妃,也便是宫里那个终日屋子里都弥漫着药味的那个药罐子,终日与皇后作对那位。
余暖忙迎上去给皇后扇起缂丝扇子,闻言笑的愈发谄媚,“怎是淑妃?我再怎不济,也不会那般不长眼。娘娘说东,我自不敢往西。”
“几日不见,话是越来越会说了。”享受着余暖给自己扇出阵阵小风,皇后心情很是不错。
故作严肃模样,余暖手上动作不停,“不过实话实说,怎的便会说了?”
听的高兴了,皇后亲手给切开一片桃子,喂给余暖,看她吃的眼睛都快成了月牙,就给自己削了一片,也觉不错。
“娘娘,您这两日每来一次,我屋里便多这么多的药,在这么下去,可得能吃到老了。”看着白术让夏满叮嘱好了,转身去放药材,余暖嗔怪。
“吃到老作甚?当不会坏呢?吃不完,你只消丢了就是,平日里需要了便少煮些做药膳,作为温补。但切记不能吃多。”皇后给她的话逗乐,伸出手,弯指轻敲她脑门。
“晓得的,晓得的。”伸手揉揉自己的刚给她敲到的地方,余暖笑嘻嘻地应。
“依我看,你这生龙活虎的,估摸着病也是好的差不多了。”看着手上的刀,皇后再慢慢削了一片果子,放在旁边的水晶小盘子里乘着。
殷勤拿了牙签戳起一块好看的,余暖趁着皇后削完一片,放在盘子里的功夫喂皇后嘴里,“有皇后娘娘惦念,自然好得格外的快。”
咬了半片,再细嚼慢咽吃了剩下一半,皇后觉着受用,“隔日樱桃也是该送来了,改日你来我宫里,随你取。”估摸着她喜欢水果,樱桃也是自然该爱的。
余暖眼睛果然亮了亮,手上拿把着扇子,俏皮地抱了个拳,答的爽快,“恭敬不如从命~”
“哪儿学的?倒是有趣。”估摸着也是够了,皇后将桃子放置一边,有宫人端着盆子上前,皇后伸出手,在里边净手。
“从前在外边时候见过,觉着合适,便借来使使。”余暖想也不想道。
不予置否,皇后看她也不吃了,瞅眼外边已是傍晚,便起了身,“出去消消食儿。”
自然跟上,余暖秉承着不离开皇后十尺的原则,从这头的花儿看到那边的青草,再到亭台楼阁,皇后想去哪儿,她便去哪儿,可谓尽心尽责。
不过,不同以往的是,许是因为先前的路多是走的熟了,皇后这日却是走的有些远了,拐过弯弯绕绕,再转几个道儿,以至于余暖都有些记不清现在呆的,是什么地方。
“我看你这身衣裳,怎的这么素,上回不是穿着挺是好看?依我看,上回的那块红底布、绣金线的苏绣料子就很是不错,轻薄凉快,又不乏贵气。”瞅着余暖身上的竹青色调,皇后虽是看着她的风格久了,却仍旧不怎喜欢。
“那块……不知放哪儿了……”顿觉窘迫,皇后送的料子太多,自己便是每块料子都穿一次便丢都来不及穿完,余暖多是给放着的。而这一堆得多了,便容易不好找。
余暖觉得自己的小私库因着皇后的赠送,已然成了一座小山。
“你每天都是丢蛋的老母鸡?”皇后挑眉,虽哭笑不得。却显然并不难理解小暖的丢三落四。毕竟,她这也并非一两日的事儿了。
连带耳根都红了红,余暖眼神有些闪躲,瞥见眼角的花儿,便道,“娘娘,你看,那方可还开着花儿呢。”
皇后便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便见几朵嫣红的牡丹正成堆开着,繁复的花瓣,一片片并不重样,簇拥着中间细密的黄色花蕊。而旁边芍药叶片是生机的绿,支着花朵洁白,半开半绽,安静的护着。偶一蝴蝶飞过,黑与蓝的翅膀,很是好看,更添生意。
花中之王,当为牡丹。自然不是平白无故得的这个称号的。
“现下倒是开的好看。”
“娘娘来了,花儿都开了迎接。”余暖眨巴一下眼睛,看着花儿,觉着颇为娇艳。
挑眉,皇后微侧过脸看她,“可惜了其他倒是无长进。”
“有娘娘在,总不自觉就无师自通了。”余暖看着花儿,脑子还不很清晰,她笑,弯起唇角。
笑完,才发现似乎自己说了句并不很是妥当的话。这样,不是说自己自从遇见皇后,无师自通谄媚?
不过皇后却并不放在心上,只因着她自然的笑而暖心,“喜欢便改日种些自己殿里。”真是爱花,自然也是该能照顾好的。而即便照料不好,也有小厮宫人可以照料着,余暖只需看着花儿开得灿烂便好。
“若是种着了,怕是就没那么好看了,”摇摇头,余暖心下高兴皇后看着并没有在意,不由整个人也自然多了,又道,“娘娘可有兴趣?我给您宫里添上?”
“我是无碍,不过消食罢了。”没什么兴趣,皇后挥挥手,继而随意将目光放在离自己近些的地方。
不过,这一放,她却发现了些意外。
那边低矮的草丛怎一拱一拱?似乎有些什么在里边?
看着皇后看着那边,眼神也不移开,余暖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一样低矮的草丛,不过,角度问题,余暖却看到了些其他的东西。
光滑的反着微弱的光的白色毛皮,长长的打着半圆形状的尾巴,小巧的粉色的脚……
大脑当机,余暖脸色一白,目光还放在它小小的身体上边,没有挪开。一时僵硬。
而事实却不如余暖想的那般美好,小家伙若有所觉,竟就这般缓慢的转回小小的圆圆的脑袋来。一时,四目相对。
小老鼠眼里是满面僵硬的余暖,余暖眼里是被厚厚的皮毛严实盖住,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的小老鼠。
而那小老鼠,不是皇后前些日子方才丢了不久的那只小仓鼠又是谁?
不过转瞬之间,余暖终于反应过来,剧烈抖动一下,低叫一声,大脑当机,想也不想,一把抱住身侧的皇后,甚至都快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
给她突然来这一下,目睹了余暖和小仓鼠对视的皇后不由表情转为诧异,一个没留神,亏了旁边夏满眼疾手快扶住,才没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是她第一次给一个女人这么抱。
她的双手紧紧缠住自己的脖子,两腿也不落地,直接挂在自己腰上,她挂在自己身上发出轻微的抖动,没有说话。
余暖的身上,似乎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气息,使得自己即便是给人这样接近,她心里生不起什么厌恶,也不觉恶心,反是感觉不错。
透着衣裳,皇后都能感觉到余暖身上那种清凉的感觉。夏天抱着,该是很凉快。
皇后挑眉,终于伸出手,轻轻将她抱住,低声安抚,“不怕。”
她的发还是沐浴时候的花瓣味道,很是好闻,让人心思也平定下来不少。皇后想起自家兔子薄雪,抱余暖的感觉,像是抱着薄雪一般。就像她也是那么脆弱柔弱的,但又和抱薄雪并不一样,抱薄雪时候,自己是并没有这样心跳微微变快的。
她觉得自己能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下有力的在胸膛跳动,? 戎饺湛炝艘坏恪;蚴且虼耍股鹆诵┢婀值南敕ǎ屎笊踔辽斐隽耸郑负跏窍乱馐兜哪罅四笥嗯难淙砣狻:苋恚苁鞘娣?br />
抱女人,似乎比抱男人舒服许多?皇后觉得或许自己可以下次试试抱夏满的感觉,对比一下,是不是也能让自己这么身心愉悦。
余暖抖了抖,没有说话。
那方,可怜的小仓鼠也是给余暖吓了一下,一时有些懵了,甚至都忘了躲起来。
皇后伸手一下一下的轻拍给吓着的余暖的背,看一眼身侧软红,示意让她将这只再次闹事的罪魁祸首给抓起来。
却不想,那方软红方才抓起,还没等皇后下了懿旨,却是有脚步声传来,便出现个意想不到的人。
“皇后娘娘?”
带着疑惑的声音仍旧温柔,入目的是一张娇艳的脸儿,一声绯衣,正行着礼,是韶美人。
皇后从余暖身上将目光移开一瞬,看向那边,“韶美人?”并不确定的语气。
韶美人看着挂在皇后身上的也不知是哪个妃子,识相的地垂下头,全当没有看到,“娘娘,不知您可有见着一只小鼠?”并不给皇后先开口的机会,韶美人转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