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边的中年男人伸手撞了下朱力,暧昧一笑,“朱老板,我给这个数。”他食指和中指摩擦两下。
朱力先是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后又恢复成了一条缝,“不成,小月说不接客,你找小香吧。”
男人啧了声,“小香我都玩过多少回了,她就那点花样,肚子上的肉都松了。”
朱力呸了他一声,“小香身材很好。”
男人从袖子里拿出个灰扑扑的钱袋,偷偷塞给朱力,“你看这个行不行?”
朱力捏了捏钱袋,默不作声地看了眼还在舞台上跳舞的少女。那少女仿佛已经与天地融为一体,用热情奔放的舞蹈向天神祭祀。
“那好吧。”朱力跟男人说了小月账子是哪个,又补了一句,“小月的弟弟我负责帮你引开,你速战速决,事后温柔一点,女人嘛,总是对征服过自己的男人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的。”
男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笑完似乎觉得笑声太大了,迅速压下去,然后把视线挪到了还在舞台上跳舞的女人身上。他眼神下流地在对方胸脯和大腿扫来扫去,狠狠地吞了口口水。
夜幕降临,黑色的夜空上遥遥挂着一汪明月。明月旁边就是满天繁星,如一颗颗珍贵的宝石。这样的景象在秋夜的沙漠里是最寻常不过的了。
珀月洗了手脸后,便解了外衣,她准备擦擦身子,白天跳的舞让她出了一身汗。脱到里衣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脖子处的毛孔都张开了,仿佛有什么人在窥视她,用着恶心以及不怀好意的眼神。
她飞快地把里衣重新裹紧,还未扭头,一双手就从后面抱住了她。
“我的好小月,你可让我想死了。”粗哑难听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这声音几乎让她心脏都跳出来了。
她努力去扯开对方的手,要从对方的怀里逃出去,可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下一秒她就被推到了旁边的床上。
放在脚下的水盆咣当一声翻了,里面的水倒了出去。
“啊,我的水。”
在沙漠里的水是多么可贵。
男人嘿嘿一笑,用自己的身子压在珀月身体上,用自己的手去摸对方的身体,“这个时候还要什么水,好小月,你告诉我,你跟别人睡过没有?”
珀月气得脸都红了,她恨不得杀了身上的男人。看着那张丑陋的脸露出那种不堪的笑容,简直让人恶心得想吐。
“来人啊,救命……唔。”珀月只喊了一句,就被捂住了嘴。男人脸色微变,“这大晚上喊什么喊,你想喊谁过来,你那个怪弟弟吗?小月,你今晚注定是我的人!”
说完,他就扯珀月的衣服,见珀月反抗地厉害,直接对着对方的脸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小婊子,你动什么动?我上你那是看得起你。”
珀月眼睛渗出泪水。
来救救我,珀月心里想。
男人见珀月安分了些,立刻露出几分喜色,正要低下头去亲那张红润的唇时——
“嗤——”
锐器刺入体内的声音。
他只觉得一痛,低头一看,心脏处冒出一个银白色的尖头。
血液迅速晕开。
珀月连忙把身上的人推开,慌乱地下床,就扑到了站在床边的人的怀里。
那人一手拥住珀月,顺带把匕首给拔了出来。
男人捂着心脏倒在了床上。
珀月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子白了,“天,他死了?”
她抬头看着拥着自己的人,“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那人抬手捂了捂珀月的唇,就松开对方,走近床边,弯下腰,拿着匕首再刺了下去。
珀月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唇,把尖叫声又压了回去。
“这会应该死透了。”
“席灯!”
被珀月叫的人回了头,只见他身量不高,全身上下都用黑色的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同珀月一样,是湛蓝色的,是天空的颜色。
他们是姐弟,母亲是异域人,一次酒后乱性就有了他们。母亲并不清楚那晚的人是谁,挺着个大肚子继续跟着演出团演出。生下他们两个之后,已经因为生活劳累的母亲死在了她的三十岁。
死前,母亲盯着蔚蓝色的天空,干枯的手指伸向天空,口里吐露了一段几乎让人听不清的话。
十二岁的珀月也抬头看了下天,“母亲在祈求上苍宽恕她,带她回家乡。”
“家乡在哪?”席灯看着已经露出美好微笑的母亲,问道。
珀月遥遥头,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却很认真,“我们克黎族的人是不怕死的,只是怕死了也回不了故乡。”
席灯点点头,夜色降临的时候,他去找人借了一把火,珀月捡了很多木柴,两人那晚望着火望了很久,沙漠的夜里很冷,他们就相拥着坐在火堆前。
空气中焚烧尸体的味道并不好闻,珀月靠着席灯,眼里是一滴泪水也没有,她旁边的人也一样。
“母亲在最后还在保护我们,让我们不要在夜里冷死。”
天亮了,火也灭了,他们拿了个原本储存水的黑坛子把骨灰全部装起来。
四年过去了,现在他们已经十六岁了。
在克黎族,十六岁就是成年了。
听说汉族更早,女子十五,男子二十,不过珀月和席灯都不认为自己是汉人,虽然他们的母亲为自己的儿子取了个汉名。
珀月在克黎族的意思是沙漠里最美丽的月亮。
至于席灯的名字,他们母亲只是说,她曾经遇见了一个客人,那客人是个汉人,据说是个读书人。那夜读书人叽里咕噜说了很多她听不懂的话,她唯独记住了一句——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虽然她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看着儿女明显有汉人的特征,她便取了一个席字,作为儿子的姓氏,至于灯,“如果没有月光,至少还会有灯光,比起月亮的遥不可及,灯光才能真正地温暖一个人的心。”
与名字的寓意一样,珀月的确拥有惊人的美貌,在沙漠里,美貌可以带来好处,也可以带来灾难。
眼前的尸体就是灾难。
席灯冷静得将匕首上的血在尸体上的衣服擦干净,看着已经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少女,他压低了声音,“这里呆不下去了,我们离开这吧。”
珀月愣住了,蔚蓝色的眼珠子迟缓地转了下,艰难地将视线凝聚在自己的弟弟脸上,“走?我们能去哪?”
“不走,我们会被杀掉。”
席灯将匕首重新塞回靴子里,他将床上的毯子包裹住尸体,就拖了下来,这举动把珀月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对方答得很冷酷,“藏起来。”
珀月再次觉得母亲名字取错了,弟弟身上没有一点让人觉得温暖,冷冰冰,硬邦邦,像一块臭石头。
她看着少年把尸体拖出去,自己心跳了跳,这个演出团呆不下去了,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姐弟杀了人。
他们会把他们姐弟绑在木头上烧死的,死不可怕,只是他们还没有把母亲带回故乡。
珀月开始爬起来,快速地收拾东西,首先就把母亲的骨灰找出来,再打包行李。等她收拾完,少年已经回来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姐姐,伸出手扯过对方就往外走。
啊,该死的席灯,居然对待姐姐的态度那么差。
珀月冲着席灯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席灯拉着珀月走到骆驼休息的地方,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平日骑的骆驼旁边,偷偷解开绳子。珀月先上去,席灯坐在后面,一手扯过控制骆驼的绳子。
珀月走时一直回头看,那些帐篷很安静,似乎已经陷入甜蜜的睡眠。
逃跑,他们能逃去哪?
她正忧伤着,一块毯子就冲天而降盖住她的头。
“盖着,夜里冷。”
珀月将毯子扯下来,却是微转过身,先用毯子包住自己弟弟,再包住自己。
“弟弟,我们去哪?”
“不要叫我弟弟。”
回答珀月的是冷到不行的声音。
珀月哼了一声,“比你早出生就是早出生,我们注定是姐弟。”
身后人干脆沉默不语,似乎已经懒得理珀月了。
珀月?3 簿擦讼拢治剩骸澳惆咽宀啬牧耍俊?br /> 过了一会,才有人回答,“沙子下。”
沙漠的月亮很大很圆,似乎伸手就可以碰触到它。
珀月哼着小曲,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在少年怀里靠得更舒服。
一骆驼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向了月亮所在的方向。
第46章 3.1我在双生花文拆CP
沙漠的夜里太冷了,珀月被冻得发抖,但又无法控制地陷入睡眠之中,不过每当她要睡觉,就被打醒了。
珀月猛地睁开眼,语气也坏了起来,“席灯!”
身后的人收回手,很冷淡地说:“睡着了容易被冻死,我可不想抱着一具尸体。”
真不知道他这性格像谁,珀月在心里抱怨道,别人家的弟弟一般都是很可爱的,会乖乖地喊姐姐。可她长这么大,还没听过一声姐姐。
不过珀月也很喜欢这个怪弟弟,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若是弟弟情绪波动大,她可以感受到,生病也是,一个生病,另外一个也会马上就生病。
母亲为这事操碎了心,因为这样的话,她总要同时照顾两个。
母亲离世后,他们倒是生不起病了,因为没有人可以照顾他们。
在沙漠里,是很容易死的。
珀月努力瞪大眼睛,即使困得要死,也不敢再闭上眼睛。
“席灯,我们要去哪?”
叫他弟弟就不会回答,珀月学乖了。
“我也不知道。”
珀月叹了口气,他们还是好不容易进了那个演出团的,现在还没呆够半年。
“看能不能找到城镇吧,要不然会死在沙漠里的。”
珀月伏下身伸出手摸了摸骆驼的脑袋,“小布,我就靠你了,后面那个家伙是靠不住的。”
不知走了多久,珀月都要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遥远的天边渐渐泛起了金光,太阳升得很快,珀月立刻把包裹在身上的毯子,严严实实把自己的头脸包起来,避免被晒伤。
珀月带的水有限,她只敢微微地抿一口,就递给身后的人,可是那人却接也没接,就让她收起来。
珀月回头,“你要渴死你自己吗?”
“我不渴。”
回答她是少年特有的略哑的嗓音。
席灯很早就变完声,原来那种细细软软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像含着石头说话的声音。
珀月还记得原来席灯会喜欢傍晚时唱歌,那歌声连母亲都夸好,不过母亲离世后,他就再也不唱歌了。
在演出团,她跳舞唱歌,而他就负责干一些粗活,什么活都干。沙漠里的女人是没有贞操观的,有时候她们与客人做完那种事,会故意喊席灯去端水给她们。
老板会看在她们赚了钱,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些女人其实心也不坏,她们只是好奇那块黑布下的脸,姐姐长得那么好看,弟弟的脸也不差吧。
她们会在席灯端水过来的时候,撒娇自己没有力气,有些甚至会露出一些胸脯,似乎在诱惑被黑布包裹得过分严实的少年。
席灯往往是沉默把水盆放下就走。
也有女人试图晚上爬席灯床,不过被狠狠地赶出去了。
珀月问过席灯,说实话她觉得若是弟弟有喜欢的女人也没什么,“你为什么都拒绝了?她们不够漂亮?”
席灯看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看愚蠢的猪。
珀月推了席灯一把,“干嘛这种眼神?”
被推的人扭开头就走了,只留给珀月一个背影。
***
珀月没有想到这种逃难式生活还会捡到一个人。
她远远地看着有个人躺在地上,纱子已经把那个人淹了一大半了,如果不是那个人黑色的头发,她几乎会忽略。
“啊,那里有个人!”
珀月伸出手指向那个人躺的地方。
席灯往那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
珀月扯住席灯的手,“去看看。”少女语气坚定,这让少年微微蹙了眉,他沉默地直视自己的姐姐,过了一会,才控制骆驼往那边走去。
到了之后,他先下了骆驼,再把手伸给还坐在骆驼上的珀月。珀月笑了下,便把手放在对方的掌心。她这个弟弟连手都包得严严实实,比她这个大姑娘都要讲究。
珀月下了骆驼,就往那人那边跑去。她走近一看,果然是个人躺在那里。那人背面朝上,也不知道死了没有。那人的一只手露在外面,那只灰扑扑的手上戴着一个硕大的绿宝石戒指。
珀月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准备去试试对方还有没有呼吸时,停了下来——
她扭头看着还站在骆驼旁的少年,眉毛狠狠往上一挑,“你过来。”
对方没动,甚至撇开了脸。
珀月立刻换了个表情,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席灯,我有点怕,你过来嘛。”
看着少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但还是走过来的样子,珀月露出一个笑容。待人走过来,她立刻伸手扯下对方,“你看看他还活着吗?”
席灯略看了眼,眼神就放到了那枚戒指上。他伸手去扯那枚戒指,这举动把珀月吓了一跳,不过她没说话。
席灯在扯戒指的时候,手却被抓住了——
珀月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还活着。”她不禁去看旁边的人,席灯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那人用的力气很大。他没有犹豫,从靴子里拿出昨夜才沾了血的匕首。
珀月连忙拦住,“没必要,我帮你把他手扯开嘛。”
弟弟心情不好的时候,真的很吓人的。
珀月这样想着,边去扯开那只手,不过这样一来,她的手却被抓住了。那人似乎使出最大的力气。
珀月微微一愣,就感觉到身旁人气压更加低了几分。
“他似乎在求救呢,要不要救他?”珀月问,然后就得到一个几乎不用猜就能知道的答案。
“不救。”
珀月听到这句话就发现自己的手被抓得更紧了。
珀月还是没办法那么心狠的,把要杀人夺财的弟弟赶开,再费力把人翻过来,扒开对方乱七八糟的长发,长发下是一张灰扑扑的脸,似乎是个男人。珀月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又跑到骆驼旁,顶着压力把水袋取下来。
她先是倒了点水放在那人的唇上,那人立刻伸出舌头去舔。
果然活着。
珀月小心翼翼地扶住对方的头,将水袋细长的开口喂进对方口里。对方一喝到水,就迫不及待喝了起来。咕噜咕噜的,珀月一下子就看到水袋空了。
啊,好心疼。
珀月的脸一下子就塌了下来。席灯还没有喝一口水,这个人就把他们一袋水给喝光了。
珀月把水袋拿起来,就看到那人舔了舔唇,眼睛动了动,缓缓睁开。
珀月眼睛都不眨下,看到对方的眼睛愣了下,她立刻兴奋地去叫自己的弟弟。
“弟弟,你快过来。不,席灯,你快过来!这个人好像不是汉人!”
不是汉人就意味着有可能是克黎族的人,珀月是这样想的。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是不是跟我们一样?”
席灯走了过来,低头看了下睁着眼的人,摇摇头,“他是绿色而我们是蓝色。”
“也许克黎族也会有绿色眼睛的人啊。”珀月反驳完席灯,就对那人说了一句克黎族的话,“你是谁?”
对方眼珠子很缓慢地动了动,似乎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能把视线凝聚在珀月脸上。
他微微张开嘴,说了一句话——
“姐姐?”
是克黎族的话。
珀月立刻兴奋了,她没有注意她旁边的少年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
这次委托心愿的人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他只是说了一句话,“让她不要喜欢他。”
他口里的她是他的双胞胎姐姐珀月。珀月作为一篇耽美文里的女配,无需质疑是个让人可悲的角色。喜欢上主角攻的她就像是飞蛾扑火的傻子,一开始就注定爱错了人。
主角攻可以喜欢上任何人,但唯独不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主角攻是一座城镇的城主,主角受是他父亲的养子,从小两人一同长大。花心的主角攻对主角受总是若即若离,持靓行凶的主角攻在一次与其他城镇战役中被主角受狠狠报复了,被打晕了丢在沙漠里,对方甚至一袋水都没有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