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问题呀！”董铁柱向着贺永亮一瞅，回过头去笑嘻嘻地真就叫了一声，“姐！”


   “这不乱了辈分了吗？”贺老妈大皱眉头，“等小春来了，我看你们咋叫？”


   “算了，又不是真有血缘关系，随便乱叫吧！”贺永亮说。


   “那我就叫你……姐夫吧？好不好？”董铁柱笑嘻嘻地立刻问，见贺永亮不置可否，遂转过了头向着贺老妈，“奶奶，我以后改口叫你干妈行不？我家里什么人都没有了，你就当多了一个干儿子行不？”


   “行了，你爱咋叫就咋叫吧！”贺老妈也是个软心肠的人，哪里能说“不好”，一边说，一边又给他夹了一块大骨头，“别说什么人都没有了，这不是还有我们吗？以后回来，尽管往这儿走！”


   说得董铁柱眼眶又有点湿润起来，忙吸吸鼻子忍住，回过头去逗壮壮。


   “壮壮，叫我一声叔，一会儿带你出去你要啥我买啥！”


   壮壮立刻叫了一声：“叔！”


   “看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长了一辈，可是等小春来了，难道让他叫你叔？”贺老妈说。


   金铃“卟哧”一声笑出来，并且越笑越是觉得很好笑，惹得贺老妈也笑出来。小壮壮不明所以跟着傻呵呵地笑。贺永亮向着董铁柱回头一望，董铁柱做个鬼脸，忽然挨近他一点，轻轻叫了一声：“姐夫！”


   贺永亮心中微微一荡，忙要警告地瞪他一眼，董铁柱已经转过头去，咧开了嘴跟金铃贺老妈一起笑不停。


   ※※※


   到了初二这一天，贺永亮起个绝早，跟金铃带着儿子壮壮进山给老丈人拜年，就在那儿住了两天，初四回来，又忙着去给姑舅叔姨拜年。


   董铁柱也去几个哥们儿同学家里走了一走，还在李晓春家住了一天。初二李晓春已经来过外婆家拜年，初五晚上又来，听见董铁柱叫金铃“姐”，叫贺永亮“姐夫”，叫贺老妈“干妈”，等于莫名其妙比他高出一辈，不免抗议起来，惹得一家人又笑一场。


   当晚李晓春就跟董铁柱一张床上挤着，说了大半宿的话。第二天吃过中午饭，贺永亮跟董铁柱一同坐火车返回广州。金铃依依难舍，由李晓春抱着壮壮陪着她一同送到火车站。贺永亮见她脸色仍未恢复到从前红扑扑的模样，一再交代她尽快到医院做详细检查，这才跟董铁柱检票进站。


   ※※※


   在车上熬了一夜，至初七上午到了广州火车站，之后坐汽车回到中山。因为两家的公司都是初八开工，两个人在外边吃了个饭回去出租房，直接先倒在床上睡一觉。


   董铁柱一觉睡醒，看见贺永亮已经先醒了，正歪着脸瞅着他看，董铁柱甜甜一笑，张口叫了一声：“姐夫！”


   “别叫我姐夫！”贺永亮立刻皱眉，“会让我觉得……对不起她！”


   “那我叫你什么？总不能还叫叔吧？”


   贺永亮没回声，回过脸仰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一声。


   “叹什么气嘛？”董铁柱一翻身压在他身上，由上往下瞅着他，并用两只手固定着他的脸，凑嘴亲他一下，“这几天回去，连看都不能多看你一眼，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你还没有看？”贺永亮别他一眼，伸手想将他从身上推开，却慢慢抚上他的脸，“哪一天你的眼光没有围着我转？搞得人都不敢回头看你！”


   后边这句话不知不觉已经说得很温柔，因为董铁柱每天追随着他的眼光，虽然让他很怕被金铃看出来，但是更多的，还是满怀的感动。


   “那我叫你什么吗？”董铁柱回过脸，在他手心里亲一下。


   “还是叫叔吧！换个平辈的叫法，怕你更要胡作非为了！”


   “我哪儿有胡作非为？”


   “敢说没有？别以为你这个脑瓜儿里想什么我不知道！”贺永亮扬起下巴在他嘴上亲一下，“不过最多就是这样，其他的，你就别指望了！”


   “这样就这样吧！其他的……反正慢慢再说。”董铁柱立刻就开始行动起来。


   “大白天的呢！”贺永亮说，不过还是顺从地动了动身体。


   “就是大白天才好啊！我想仔细看看叔的身体，我的身体也不错对吧？所以我也不怕让叔看！”


   董铁柱一边耍贫嘴，已经重新压在了贺永亮身上亲嘴。


第一卷 爱上你 赖上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各自去上班，董铁柱仍然踏踏实实，干劲十足！在他的心眼儿里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他要尽快挣到比贺永亮更高的收入，到那个时候，他才能理直气壮在贺永亮面前以大男人自居。


   可惜他的目标尚未能实现，就在刚刚进入六月，天最热的时节，突然有一天晚上下班回家，董铁柱看见贺永亮脸色阴沉沉的。


   “咋啦叔？”董铁柱吃了一惊，张口就问。


   “金铃今天打了电话，说是……她又贫血了，去医院做了详细检查，结果是……她得了再障！”


   “再障？”董铁柱从来没听过这个病，“那是啥病？”


   “再生障碍性贫血，绝症！”贺永亮回答。


   她还那么年轻，当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贺永亮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而
听着金铃在那边的嘤嘤泣哭，他的一颗心都要碎掉了。


   他是同性恋者，他的本性使他从头到尾都无法对金铃产生出原始的那种激情，所以每一次同房，他都不得不依赖药物。然而，或许正因如此，他却将金铃放在了心尖儿上的第一位！


   “那……那怎么办？”董铁柱毕竟年轻，一下子张皇失色。


   “我已经请了假，明天我就赶回去！”贺永亮说，木无表情。


   “车票……已经买了吗？”


   “火车票不知道好不好买，不过我打电话去汽车站问过，明天有一班去我们那边市里的长途汽车，我直接从中山坐汽车回去！”


   董铁柱张开手想搂着他抚慰，却被贺永亮伸手推开。


   “你做饭吧！做你一个人的就好了，我不吃！”


   他直接倒在了床上。董铁柱哪里还有心做饭吃饭？可是却怕贺永亮饿着了，还是把饭做了出来。之后细声慢气地劝了贺永亮半天，贺永亮强撑着起来吃了两口，再次躺倒在床上。


   董铁柱洗了碗，也到床上躺下。因为天热，没法将贺永亮搂在怀里，所以他伸出手，握住了贺永亮的一只手。贺永亮稍微挣了一下，就让他握着。从两个人突破界线开始，唯一的一个晚上，董铁柱规规矩矩连摸都没敢摸贺永亮一下。


   第二天贺永亮坐了长途汽车往回赶。董铁柱很想跟他一同回去，可是跟着回去了他能干什么？不过是徒增贺永亮的麻烦而已！所以他只能坚持地送贺永亮去了长途汽车站，眼睁睁看着贺永亮的身影消失在了入站口，一颗心空荡荡轻飘飘的。他一直很努力地在成长，因为他想尽快地成为贺永亮名副其实的大男人！可惜时间不等人，没等他有能力替贺永亮顶起一片天，贺永亮却遇到了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他借口去拜访客户，从进入公司第一次，在外边瞎游荡了一整天啥也没做。他盘算着坐汽车回老家至少需要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上午，他打通了贺永亮的电话。贺永亮撂给他了一句：“我现在正要去医院，你晚点儿再打！”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这一整天无可避免地，董铁柱再次神思恍惚啥也不想做。一直到晚上，他也没能接到贺永亮打回来的电话，只好又打过去。


   “医生说了，她这种情况，唯一能够痊愈的可能，就是做骨髓移植。但是这个手术……很贵，这段时间我得想办法筹钱，去不了中山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几句话说完，贺永亮再次挂掉电话。


   董铁柱拿着手机，呆了很久很久。就凭“骨髓移植”四个字，他也知道那个花费肯定不会是小数目，他能够想象贺永亮现在该急成了啥样儿！而他这个搜尽身上也只有几千块钱的“大男人”，能够为贺永亮做点儿什么？


   无论他能做什么，总之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


   贺永亮一到家，顾不得长途跋涉，先去了医院询问医生，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第二天他又带着金铃去往市里的大医院。大医院的检查结果是同样的，再生障碍性贫血，药物调理可以延缓病情，要想痊愈，最好做骨髓移植。不过医生说得很清楚，骨髓移植也有一定风险，而且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再加上配型的费用也不低，所以让贺永亮夫妻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要不……就用药物慢慢调理吧？能好就好，不能好……也是命！”金铃一说就哭。毕竟她才二十几岁，却这么快要面对死亡，不可能不伤心，更不可能不恐惧。


   “别怕！”贺永亮立刻拥她入怀，“我查过资料的，亲属之间配型的成功几率比较高，产生排斥的几率却比较低，所以……先让你姊妹几个来配一下型再说吧！真要配型成功，我大不了把房子卖掉，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治好！”


   金铃抬脸看着他坚定的脸庞，心里稍稍安定，眼泪却流得更欢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开始忙乱起来。药物调理的效果明显不如人意，金铃的身体状况仍然衰弱得很快，贺永亮只能寄希望于金铃的几个姐姐妹妹的配型结果。但因为配型的费用并不低，他们只能从金铃最年幼的小弟身上一个一个往上配。结果小弟配型不成功，金铃三姐配型也不成功。幸好到了二姐身上，喜讯传了出来，配型几个点高度相合，照医生的话说，手术成功的几率可以提高到百分之八十左右。


   现在就差庞大的手术费用了。那几年农村联保还没有在他们这个偏远小县城实行开来，所有费用都得他们独立承担。而贺永亮这些年在外打工挣的钱，当初盖这栋小楼房全部花完，还欠了一点儿外债，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还清，突然又要拿出几十万来，除了卖掉房子，几乎没有其他路可走。   


第一卷 爱上你 赖上你 第三十章


   贺永亮背着金铃跟老妈商量卖房子的事。贺老妈啥话也没说，只是哭。贺永亮知道，老妈心里不想卖房子，毕竟她这么大年纪了，房子一卖，她老了老了连个根儿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