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王朝》六部 完整[出书版]—— by:风弄
风弄  发于:2016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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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代云等丈夫走了,挪过来靠着弟弟坐得近点,低声说,「我看你刚才脸色很不好,出了什么事吗?你姐夫一提白总长,你就一脸的不耐烦。」

宣怀风说,「没事。」

宣代云问,「那么今天他来看你,你和他谈得怎样?」

宣怀风说,「有什么好谈的?探望病人,不过就是寒暄一下,说说天气什么的。」

宣代云说,「那就好,我就怕你对人家不礼貌,把人家惹恼了。你休息吧,我也不吵你了。」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宣怀风见姐姐要走,忍不住叫了一声,「姐姐。」

宣代云回过身,问他,「你还有事?」

宣怀风本来想把事情明说了的,但转念一想,难得姐姐这么高兴,就算过几天姐夫升不上处长,这几天暂且让姐姐高兴着也好,摇摇头说,「没事。你走的时候,帮我把窗子打开一点,晚上有风吹进来,舒爽一点。」

宣代云爱怜地理着他的头发,「你病还没大好呢,不要吹风。等好了,姐姐每天都让你开着窗户吧。」密密叮嘱一番,才回自己屋里去了。

接下来几天,宣怀风总不自觉地想起白雪岚走前那恶狠狠的眼神和所说的话,像怀里揣着一个随时炸开的大炮仗,因为林奇骏没有过来探望,心情更加不好,人也显得很没有精神,张妈连说是西医的药丸吃坏了,把宣代云也游说得慌了神,又请了几个中医来为他看病。

好不容易,这天林奇骏总算来了。

宣怀风一听张妈说林少爷来了,高兴地立即就要从床上起来,张妈赶紧按住他,劝着说,「小少爷,你的病才好一点,不能随便下床啊。昨天张医生还说你血气不足,一定要卧床静养呢。」

把宣怀风按回床上,才去把林奇骏请进来。

林奇骏一进来,才叫了一声「怀风」,就直跑到床前来了,焦急地问,「你到底怎么了?病了这么些天都不能下床吗?」

宣怀风看看房门已经掩上了,大胆地拉住他一只手,把他扯到自己床边坐,问他说,「这几天,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林奇骏说,「很想来看的,可是事情都缠上身了,洋行在这里负责的只有我,不理会实在不行。你知道吗,我计划在首都开三家分店的,一家在平安大道,还有两家未定下来,我正想办法在华夏饭店附近寻个好店面……」

宣怀风截住他的话,「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说生意经的?」

林奇骏连忙笑着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一说到正事就什么都忘了。你好点没有,要不要我扶你下床走走?」

「奇骏,我问你。」宣怀风忽然换了一种很认真的口吻,很近的看着林奇骏,轻轻问,「你还想……亲我吗?」

林奇骏一愕,静默下来,年轻的脸掠过一丝激动的潮红,有点不敢置信,低声问,「我们过去说的笑话,你是当真的吗?」

宣怀风深深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当真呢?」

林奇骏被他这深深一眼,几乎把魂魄都看飞了,握着宣怀风的手,只觉得手心一直冒汗,犹豫了很久,才小声说,「你要我亲你,是真话呢,还是玩笑话?要是真话,我可就真的亲了。」

宣怀风心脏扑腾扑腾地跳,其实早紧张得呼吸都忘了,把林奇骏的手捏得紧紧的,鼓起勇气说,「你要有胆子,你就尽管来。」

房里的空气仿佛全部温暖的凝住了,好像暖暖的蜡脂,在他们身边流动。

两人都像在梦里一样,不敢随便动一根小指头。

彼此默默凝望着。

很久,林奇骏才大着胆子,稍稍把身子往前蹭过来一些。

这些微的动静,在宣怀风看来,好像面前的大山震动了一样,他期待了很久的世界,正轰隆隆地放着金光向他走来。

林奇骏来到面前,宣怀风轻轻把头往上一凑,四片早就发烫的唇就贴到一块了。

他们互相抱着,就这么静静让唇贴在一块,说不出的甜蜜快乐。

宣怀风只觉得一腔的热泪都想痛快流出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正走过来,他们像被吓到的兔子一样分开,各自摆开一点距离。

张妈进来问,「厨房要预备饭了,林少爷今天留这吃饭吗?」

「留。」

「我还有事。」

两个答复,几乎同时响起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宣怀风疑惑地瞅瞅林奇骏。

林奇骏为难地解释,「不能留下吃饭了,我下次来陪你。今天约了雪岚说事情,一定要去的。」

宣怀风脸色蓦地沉下来,「你怎么总和他混在一起?」

「我们说的是正事。」林奇骏说,「他是海关总长,洋行的货物都要从国外运来,做洋行的,少不了和他打交道。」

宣怀风重重哼了一声,把脸转到窗户那边去。

「我不在这吃饭了。」林奇骏对张妈又说了一次,等张妈走了,坐回床边,握着宣怀风的手说,「我知道你想我陪你,等我有空了,当然天天陪着你。现在分店正要开张,我是真的走不开。怀风,你还生着病呢,不要闹脾气,好不好?」

宣怀风生气归生气,也很不想两人好不容易把事情说开了,却又闹得不欢而散,闷了一会,转过头,叹了一声,「你说的不错,正事要紧。不过白雪岚那个人,心地并不如何厚道,你和他打交道,千万小心一点。」

林奇骏说,「你放心,谁当了官,心都会变黑的。我自然会小心。」

两人垂下眼睛,默默把双手在被子底下紧紧握了握。

眼神好一阵痴缠不舍。

林奇骏这才走了。


第七章

自从那一天后,林奇骏倒真的遵守诺言,只要能抽出时间,就到年宅来陪宣怀风。

两人情意绵绵,每次见面都觉得满腔话要说,还忍不住想再做点别的亲密事,可恨身在年宅,总难免要顾忌重重,一下子怕有人从窗外走过,一下子又怕张妈推门进来,竟是满腹憧憬无从下手。

唯其如此,反而让他们有爱恋日愈炽热之感。

连张妈也常常疑惑,「那林少爷倒真的很关心小少爷,总是每天过来,听说他还管着家里的生意呢,怎么看起来很空闲?」

这一天,林奇骏又来看宣怀风。

宣怀风身体已经大好,见到林奇骏来了,掀开被子跳下床说,「今天说什么也要出门走动走动,我都快闷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外衣找出来,在屏风后面换。

林奇骏走过来探头看,宣怀风听见他的脚步,把换下的睡衣丢到他头上,假装瞪着眼恐吓他,「我在换衣服,你过来干什么?」

林奇骏说,「过来看看,你不答应吗?」

宣怀风还想假装绷着脸,但忍不住嘴角往上翘,笑得连酒窝都露了出来。

他毕竟有些羞涩,转过身,背对着林奇骏穿衬衣。

林奇骏看着他的裸背,曲线流畅如天上的仙泉,一点瑕疵也没有,顿时一阵心猿意马,正想走前一步,把他刚穿上的衬衣脱下来,张妈的声音忽然从窗户外头传过来,「小少爷,医生说你可以吃点油腻菜了,今晚张妈给你烧芋头扣肉,好不好?」

两人都忽然被吓了一跳。

林奇骏立即退到屋角去了。

宣怀风穿好衬衣,跑到窗户那边朝外说,「别烧了,我今天出门呢,晚饭不回来吃了。」

张妈叫道,「这可不行,病才好几天呢,就开始往外跑,你就是在外头跑才病的……」

宣怀风哪里肯听她唠叨,拉着林奇骏,一溜烟从房里跑出来,到了大门,对门房说,「等姐姐回来,你告诉她,我今天和同学出去,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坐上林奇骏的汽车,拍着皮椅垫说,「快开,快开,我简直要闷死了。到郊外去,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快活得如孩子一样。

林奇骏吩咐汽车夫开到郊外。

这时节,正是郊游的好时候,草地嫩芽都长出来了,绿茸茸一大片,连绵无际,连空气里都流动着嫩草的清香。

林奇骏叫汽车夫去买些吃的喝的来,两人挑一块草地坐下,惬意地晒太阳。

林奇骏问,「这一阵子怎么不见你姐姐?」

宣怀风说,「她忙着呢,既要买新家具,又要买新首饰,还要准备在家里开酒会。我想过两天,大概还打算换房子了。」

其实他也觉得奇怪。

原以为白雪岚会在姐夫的处长职位上搞鬼的,谁知道这么多天下来,公文一点也没变,年亮富还是当上了海关稽查处的处长。

上个礼拜,年亮富已经正式上任,到稽查处报道了。

为了这个,最近宣代云特别忙,张罗着开宴会,既要庆祝一番,又要答谢鼎力支持的各方好友,当然,更要紧的是把新上司,新同事都请过来,搞好一下关系。

至于年亮富,本来就很少在家里呆,现在几乎晚晚都出去应酬了。

林奇骏问,「我听人家说,你姐夫能够当上处长,是雪岚在里头帮了忙?」

宣怀风心情顿时大打折扣,「你为什么总要提起这个人?」

林奇骏说,「白雪岚我们都认得,提一下就提一下,为什么不能提?我也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了你的忌讳了?」

宣怀风不想答他,把手上一个橘子扔在草地上,自己躺下,入神地仰望蓝天白云。

林奇骏忍不住过去,轻覆在他身上,在他耳边问,「你想什么呢?躺成这个样子,我的心都跳了。」

宣怀风仰躺着,装作闭目养神。

他的神态极美,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每一个毛孔都是漂亮的。

林奇骏低声问,「我亲你好不好?」

宣怀风还是那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嘴角却轻轻勾起一丝弧线,很甜的笑着。

林奇骏说,「我可当你答应了。」

凑过去,深深的吻了他。

两人在草地上,说了许多只有彼此可以听的亲密话,接了无数个甜到极点的吻。

时间像疯马一样,簌地就过去了,快得简直令人惊讶。

到了晚上,汽车夫买来的食物早就吃光了,两人肚子都开始觉得饿,不得不离开这片草地,坐车回城里吃饭。

到了华夏饭店,被听差引着上二楼时,刚好在楼梯上碰见白雪岚在几个官员簇拥下,谈笑着往下走。

宣怀风赶紧把头转到一边,身边的林奇骏却唤了白雪岚一声,「雪岚。」

白雪岚往林奇骏看了一眼,微笑着点点头,说,「我这里正有几个朋友,下次和你聊。」竟然扫也没有扫宣怀风一眼,就这样和那几个人下楼去了。

尽管如此,宣怀风还是浑身不自在,觉得好像受到监视一般,等他走了,对林奇骏说,「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林奇骏奇怪地问,「为什么?」

宣怀风说,「我不喜欢这里。」

扯着林奇骏,找了另一家饭店。

一顿饭吃得心神不定,宣怀风总觉得什么坏事会发生似的,在饭桌上也没心思和林奇骏说笑,匆匆把饭吃完,就要林奇骏送他回年宅。

回到年宅,他要林奇骏先回去,自己进了大门。

走到小院的月牙门,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忽然「哐」的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跳。

一个偌大的花瓶从正房飞出来,砸在小院天井里,彻底的粉身碎骨。

宣怀风不由站住了。

「亏你还有脸说!」宣代云尖利的哭叫声从正房飙出来,「姓年的,谁不知道你在外头玩戏子?大家得过且过,谁也不捅破谁,我忍着你,你就该知足了!好啊,现在当了个处长,有钱有势了,在外头玩那些破烂还不够,还要娶到家里头来!我告诉你,你姨太太敢进门,我和她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头顶静谧幽远的天空,被她尖锐的声线完全划破了。

宣怀风本不想插手,打算往睡房走,忽然又想起上次吵架,宣代云挨了年亮富的耳光子,终究放心不下,换了方向朝院子里走。

正房里宣代云的哭闹和年亮富的骂声不断,骤然轰隆一声,似乎谁发了大火,连房里的家具都蹬翻了。

宣怀风刚走到台阶下,房门猛然拉开,年亮富一脸怒气地从里面出来,刚好迎面和宣怀风碰上。

年亮富似乎没想到他在门外,仓促间滞了滞,愧色一瞬即逝,转眼怒容就更深了,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问宣怀风,「半夜三更的,你在我家院子里偷偷摸摸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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