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还——cheruv
cheruv  发于:2008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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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尸体,满身血污,肮脏地让人反胃,有些震惊的面孔,没有眼睛。
安萧雷死得真丑,特别是那双瞠大的眼眸,有些恐怖,于是左左就将他的眼珠挖了出来,省得吓人。
[还没呢,‘迷魂'这种药物需要缓慢注射,否则不能成瘾,很容易被发现是强灌的。Cheruv殿下吩咐过要做到不留痕迹。]无所起伏的音调,丝毫听不出他是在谈论他人的生死,清澈的声音,也丝毫听不出他正在做着杀人的勾当。
"呵...,这下可好玩了,安氏企业的第三股东因与某男倡发生口角,双方争执不下时,失手被杀,死在高级宾馆的床上;安氏第二股东因兴奋剂施打过度,无人在场救助,死在自家中......明天的报纸的内容可精彩得很啊!"习惯性地,左左的唇边又浮上一抹嘲讽的笑容,橘色的眸光闪现出狡狯的神色。
"这样一来,该处理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事情办得很顺利呢......安希罗一事解决之后,想来他们又可以痛痛快快地放一个长假了。
[不...]依旧无波动的声音,却明显有了停顿,从右右的口中说出显得意味深长。
[未处理的......应该还有两人。]

29
葬礼
葬礼的当天,天色阴沉,空中下着绵绵的小雨,是个令人不愉快的天气,举行葬礼却再适合不过。
在墓前的人,黑色的装束,一律撑着白色的伞,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
其余的亲戚,有的或因为原本就与安萧风、安萧雷两兄弟不和,有的或碍于他们的死因不上台面,有损安氏的名声,而刻意寻理由推脱了这次的出殡仪式。
墓前,有一抹纤细的身影,在大理石雕刻得华美的碑文前,微微地颤抖,身后,一名严肃苍老的管家为他撑着伞,遮挡了由天而降的淅沥。
炎璎哭红了美丽的眼睛,单纯的眸光中,流转着惊蛰的惶恐和后怕,显然是被安氏两兄弟的卒死吓坏了。
"三伯伯......,怎么会这样,大伯和二伯前几天明明还好好的......可现在......"
可在那楚楚可人的背后,在旁人察觉不到的眼底,莫明地、诡艳地、浮现淡淡的冷笑,计谋得逞的算计。
生命就是如此脆弱啊,好似蝼蚁,任人踩踏而无分毫还手之力,前几天还意气风发地轻视他这个后生小辈的人们,如今却已经永久地长眠于地下了。
一旁的安萧云也有些不自然,刷白了一张向来稳重的脸,如今,那张老成的脸上,是隐隐的恐惧和不感置信的疑测。
他知道凶手是谁[自由自在]。
甚至不用怀疑其他的人,安萧云就可断定:杀害他那两个不长进的兄弟的人,一定是他--安希罗--他们忌惮了近十年的恶魔!
是他们自己的失算啊,原本认为有了安希罗利用安氏的渠道贩卖人口的证据,用此要挟他,安希罗就必须乖乖地听他们的命令,任他们摆布......
可事实证明......恶魔毕竟还是恶魔,即便是不小心丧失了昔日不可一世的高傲,即便是被他们拨去了傲物藐权的尊严,即便身体被人彻底地玷污,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一旦到了要复仇的时候,在病床上也能轻易掌控他们的生死啊。
安萧云很早就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他们在安希罗的眼中,不过是一群扰人的苍蝇,让人厌恶,却并不急着打死,虽然要拍死他们是举手之劳的简单,但是他还需要考虑,这样一巴掌打死了他们,是否会弄脏他那的纤细白皙的手!
同样,也就是因为如此,受到挫折的时候,才会伤得他越为沉重,永世不得翻身的屈辱。
哼......他不是高高在上么?他不是丝毫不将他们这些伯伯放在眼里么?他不是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么?
这样一个人,却在自己一向鄙视的、平日在他身边像条狗一样卑躬屈膝的下属身下,无法抑制地发出可耻的呻吟,被他们用不同的体位狠狠地凌辱着,一定痛不欲生吧?
那样的话,能够让安希罗受挫的话,他的两个哥哥也就死得不冤枉了......
"璎......不要太担心了......伯伯会竭力保护你的,唉...这或许就是安氏的厄运......"
但是,在炎璎的面前,在他那可爱而无辜的侄子面前,安萧云依旧要表现出一副丧亲的悲痛来。
看着炎璎美丽的盈盈大眼中真诚的眼神,无异彩的,纯粹的信任......这可是安希罗绝对不会拥有的单纯无邪--炎璎是一个好孩子啊......
可是,这么听话乖巧的孩子,是不适合在安氏生存的呢,如此柔弱的性格,相当容易被人用作棋子,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明了呢......
"对了,璎,与张氏合作建筑工程的那笔十亿款项,记得务必要在今天前批下来啊,否则的话,工程就没办法如期完成了。"否则的话,他从中抽成的二亿可就很难到手了。
"哦,"擦了擦哭的红红的眼睛,很是柔弱的姿态,炎璎有些哽咽地答应,"伯伯放心,我会在今晚八点之前批下来的。"
"很好。"宠溺地拍拍炎璎的肩,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安萧云说道,"今天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炎璎...的确是好孩子啊......
可别怪三伯伯无情地利用你,要怪就怪你的天性过于怯弱吧......
露出看似沉痛中勉强的一笑,安萧云的心中却是算计着另一件大事。

坐入车中,离开了墓园,离开了安萧云‘伯伯'的视线,炎璎便神色如常地停止了哽咽与哭泣。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装哭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咧。"揉了揉因辣椒水而肿起来的眼眶,有些抱怨,炎璎不悦地说。
唉......该不该说,那两位伯伯做人太失败,害得他想猫哭耗子地流几滴眼泪都很难。
如果你与眼前这位相处过很久的时间,那你就应该知道,类似于此类的抱怨,也是某种撒娇手段体现。
如果那时你‘恰巧'在他的身边,就应该承着他炎大少爷的话应和几句,以保日后太太平平地生活。
可惜,柏木大佑却不是这种人。
开着车,他只淡淡地瞥了眼后坐的炎璎,显然并不想费心地回答他的片言只语,神色中,自然地流露出对炎璎行为造作的厌恶。
"柏木管家似乎很不喜欢我哦......为什么?"炎璎看出来了,于是越发觉得无辜。
"............"沉默了一会儿,"以璎少爷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在下的帮忙。"
虽然对方是十七岁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他光华表皮下暗藏的身份究竟为何,但他敢断言,这个孩子决不如外表这么简单。
原本,炎璎的天真单纯的样子就叫他不由地厌恶,他甚至在一开始拒绝相信,作为他心目中视为神的希罗少爷的亲哥哥,居然是这么一个纯得不知世间丑恶为何物的,处处都要受人保护的富家少爷。
那种人,一生只知道受人照顾,根本不配当希罗少爷的亲人。
可后来,柏木大佑却知道自己看走眼了,后坐的孩子,有着外露的纯美,以及内敛诡狯,多少人被他幻美如白絮的外表所蒙骗,到临死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输在了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孩子手上。
炎璎,虽然性情与希罗少爷不同,但同样是让人畏惧的,好在他是希罗少爷的哥哥,应该不会对自己的亲弟弟不利,不然的话,将来他一定会成为希罗少爷的隐患!
"柏木管家,你担心我危急到希罗的利益就直说嘛......"笑了,如同初开春日,娇艳无比,连柏木大佑都不得不承认,他绝顶的聪明,和绝色的美丽。
别开眼,炎璎好似颇有兴致地欣赏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半晌,在柏木大佑几乎以为他们的谈话已经停止的时候,优美的粉唇才微微开启,说出了一个令柏木安心的承诺。
"放心吧,无论今后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伤害希罗的,也绝不会夺走原本属于他的一分一毫......"

深夜,高贵的月神在高高的树梢上吹着笛子,悠扬的笛声,将众人带入甘甜的睡眠。
整幢安氏大楼也早已熄了内部的灯,寂寥无人,变为暗涩的一片,却惟有行政总监的办公室中还透出微弱的灯光。
星星点点的黄色光晕,决不像是光明正大的明灯,在水晶罩的衬托下,折射出耀目的白光,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如此细碎的光芒,只是安萧云手中的电筒发出的罢了。
打开办公室中的电脑,随着白屏的闪烁,安萧云坐到电脑前,随手关掉了电筒。
整个房间中,又变为了一片黑暗,除了桌上的电脑,像是不经意打开的宝盒,发出五色斑斓绚丽的光彩。
匆忙地查着数据,在从从数字中搜寻着他想要的讯息,安萧云的时间非常有限,他要搭乘的飞机将在今晚四点起飞,离今还有大约三个小时。
几分钟,在安萧云的意识中仿佛比几个世纪还要来得久远,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公司的一组输出款项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找到了......那笔十亿巨额的资金--这就是他冒险潜入公司总裁室的理由与目的。
整整十亿啊......其中有两亿是属于他的!
是他携款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改头换面,东山再起的依托!
只要现在避过了这一劫难,利用一笔可观的资金,他就可以换来一切他想要的东西:辉煌、荣誉、尊贵的地位、美人......他要抛开以往卑躬屈膝的模样,他要创建属于自己的王国!
到时候,任他安希罗的眼线再多,人际再广,也恐怕动他不得了......
想到这里,安萧云不由地笑出声来,肆意地笑、狂妄地笑,来好好嘲笑一下那位永远‘不可一世,高人一等'的安希罗!!
"三伯伯,这么晚了,您还在这里工作啊......真是辛苦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安萧云止住了笑,浑身一震,额头上,冷汗不由淋漓而下。
耳中回响的,是温软的问候,难以言喻的清澈与柔媚,有些邪肆,有些诡艳,显得高奢无人可及......却决不应该属于印象中的他。
借着惨淡而朦胧的月色,安萧云见到了不知何时已站在房间角落的,声音的主人。
绝色的容貌,依旧是倾国倾城的动人;唇畔的微笑,依旧是眩美如花的娇艳,素白的丧服,在他的身上如同是白羽的云絮,纤尘不染......
是炎璎,又好象不是,在他周身的气息,是平日没有的邪魅。
"转帐结算......萧云先生,您是想擅自挪用安氏的公款吗?"
或许是看来人看得太出神的缘故,当苍老的声音像幽灵一般,在安萧云的身后骤然响起的时候,他已来不及掩饰自己的过失--柏木大佑已将其一语道破。
安萧云顿时面色变得刷白,黑暗中,不自然地颤抖着双唇,他有些慌张地看向站在角落的炎璎,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僵局。
他一看,却疑惑了。
单纯到无一杂色的眼眸,完全没有之前一闪而逝的魅惑,仍是澄澈动人,使得安萧云禁不住怀疑起自己方才的眼睛是否看错。
可就是这样一双美丽纯洁的眸子,却因方才的信息而显出异常吃惊的诧异之色,渐渐地,又转化为遭亲人背叛的不解与彷徨的心碎......
"真的......如此啊......,别人来通知我的时候,我原本还不相信呢......三伯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怔忪间,无色的泪珠潸然而下,顺着细致的面颊,在白皙的面容上频添了两道泪痕,楚楚可怜得叫人不由怜惜。
"璎......原谅三伯伯,三伯伯是有苦衷的......"看到侄子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安萧云仿佛感到了事情转机的可能性。
"如果可以的话,三伯伯也不像这样啊......所以......"他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似有什么无法启口的难言之隐,"这次,你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放三伯伯一马么?......你也不想看见伯伯我去坐牢吧?"
他悻悻作态地对眼前天性怯弱的侄子动之以情。
"............我相信伯伯的的话,今晚的事我不会说出去。"轻轻擦了擦眼泪,炎璎乖巧地点点头,眼神却看向办公桌旁严肃的老人,"柏木管家,相信你也不会相其他人透露今晚的所见所闻的......"
看到老管家僵持了一下,碍于炎璎的命令,还是不乐意地点了头,安萧云暗暗松了口气。
他露出慈爱的笑容,似乎是为了炎璎的顾念亲情而感到欣慰,内心却在隐隐冷笑。
优柔寡断,又有妇人之仁,炎璎的确不是持家的人才,安氏如果是在他的手中,想不倒也难......凭这点来看,安希罗要比他哥哥明智多了,至少,他决不会对犯错的下属如此姑息纵容......
但是,下一句出自炎璎口中的温言软语,立刻将他脸上伪装的慈爱打得灰飞烟灭,让他又一次感到了危险的接近。
"不过,三伯伯所说的‘苦衷'......应该是指希罗受伤的内幕吧?"
言语间,炎璎的脸上已不见泪痕,瞥见安萧云瞬间变得难看的脸,微笑,娇媚得揶揄。
"希罗说过,胆敢伤害他的人,有两个已经下地狱和司命作伴了......但似乎还有一个人对于死亡不太合作的样子,他要我好好关照他......"
皱眉,安萧云不甚明白地斟酌着炎璎说出的话,半晌,他才完全分清了话中的意思。
难以置信地,惊蛰地,诧异地看着眼前美丽纯惑的孩子,他恍然大悟。
"是你......杀了萧风和萧雷的人,原来是你......!!"
"三伯伯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再说,我怎么可能忍心伤害自己的亲人呢?"轻轻地笑,摇摇头炎璎的表情依旧是单纯得天真,显得很无辜的眼眸眨了眨。
"我杀的......不过是两个罪有应得的禽兽罢了......"
惟独变的,是不再澄澈的眼,在凄凉惨淡的月光下,泛出妖艳的血红,犹如杯中摇弋的红酒,甚是诱惑,又好象浮载过无数死灵的血池,异常诡虐。
"而且,三伯伯,您应该知道,我有权利这么做的。"一抹冷厉自血漾的红眸中荡漾开来,分外镊人,"--您当日在会议室中提到的‘祖训'我很感兴趣呢,如今背给我听听,如何?"
".................."
"凡安氏继承者,自接管安氏起便有权指使安氏上下做任何事,其他人如有违背者......死!"
颤抖着,安萧云一字字地说道,每说一字,声音就会抖不成形,现在,他不由悔恨起为何看轻当日那个看似乖巧谦逊的炎璎了。
"哦,‘违者--死'呢!"巧笑地重复着,美目直直地看向安萧云,"三伯伯,难道这还不能构成我杀他的理由么?"
他是炎璎,却不再是安萧云想象中乖巧得一无所知的炎璎。
现在的他,是用微笑将人带入无底深渊的地狱使者,是不近人情的死神,决不会因为杀死自己的至亲而眨一下眼睛的。
安萧云不愧是曾经在安氏独当一面过的长者,一旦知道了自己几乎已是必死无疑,也就无所谓生死地镇定了下来。
"你想怎么样,像对待他们一样对杀了我吗?"认命地闭起眼,他问道。
缓缓地,看似漫不经心地走向窗边,炎璎打开窗,夜风徐徐地吹进来,像是暗夜特有的宠溺的亲吻,拂在他的脸上,沁人且神秘。
"这段时间,三伯伯对我很是照顾呢......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弄脏我的手啊。"转过身,炎璎淡淡地说,笑容,是默哀与祷告时才有的平和恬淡,"叔叔,算是我拜托你了,请您选择自行了断,不要令我为难,好吗?"
安萧云闻言,知会了他的意思,不加抗拒,径直地,慢慢地走向窗边,每走一步都可以感到死神的接近,或许,这将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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