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得以顺利拿下双城关,亏得付兄相助!皇甫在此敬付兄一杯!”皇甫大大咧咧的起身,双手捧起九尊,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付唯雍,边大口饮酒。
付唯雍客气一笑,回敬一杯,爽朗道:“在下哪有那个能耐!这都靠了玉弟颇得百姓们的信任与喜爱,在下只不过是组织起百姓,一起反了南乾那昏君罢了!”
一听这称呼,座下各将领都是一惊,偷眼打量皇甫的表情,但转眼一见付唯雍竟不知死活的把一只手抚在了玉衡卿的肩膀上,而自家夫人没有半点排斥,反而眼底流转着温婉笑意的样子,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埋头吃菜……
第十章:错过
皇甫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付唯雍那只搭在他娘子肩膀上的手,像要给他盯出个洞来,偏偏这付唯雍还挺迟钝,没有发觉到皇甫的醋意,还亲昵的给玉衡卿倒酒,亲自递到他手中,眼里温柔一片……
皇甫见玉衡卿与他相谈甚欢,明明是个不喜与人接触又清冷的人,怎么和付唯雍相处起来就那么和谐自然,这一点让他嫉妒的发疯。
他扯着一个狐狸一样的笑蹭过去,夹了一个鸡腿放在玉衡卿碗里,笑道:“是啊,今日娘子辛苦,多吃点。”
“娘子”两个字说的一字一顿。
玉衡卿斜眼看他笑得阴阳怪气,知道他又在吃飞醋,赶紧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来。皇甫见娘子瞪他,以为他在维护那小白脸,醋就吃得更厉害,不禁带着点挑衅的意味对付唯雍笑笑。
付唯雍一愣,虽然皇甫和玉衡卿的关系已经公开,但是知道的人也仅限于北凤军里的部分,付唯雍闻言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结结巴巴道:“你们两人……这……皇甫兄是在开玩笑么……?”
皇甫一时有种报复的快感,就更加得意的变本加厉往玉衡卿身边贴,一只手揽了玉衡卿的腰,像是宣誓所有权一般道:“怎么会?我和娘子可是真正的两情相悦,海誓山盟,花前月下……嘶!!”
玉衡卿一把掐在他腰上,你有完没完!?皇甫猛地吸气,闭嘴。
底下的人恨不得把头给埋在饭碗里,全都肉麻的鸡皮疙瘩往下掉……
察觉到饭桌上尴尬的气氛和下属们贼亮贼亮瞟过来的眼神,玉衡卿耳朵红的发烫,对着皇甫责备道:“你在这样的场合说这些做什么!?”
皇甫像个小孩儿一样撅嘴,哀怨的看着他。
付唯雍这才回过神来,刚刚玉衡卿那句话无疑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他心里一阵惊异,又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高兴,顿时心里百感交集。
他还记得初见玉衡卿时的场景。那时双城关还没有改名,称潼城,是个贫瘠的小镇,穷的一塌糊涂,玉衡卿驻守在边疆,因为偶然的机会察觉到了这里的战略重要性,便请旨来对这里进行重建。
他骑着马在军队的簇拥下款款而来,白玉覆面,冷若冰霜,透过面具他的目光永远都带着冷意和蔑视,似乎不会把人放在眼里。那时自己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因为直谏得罪了京官才被下放于此,官场失意,苦不堪言,也提不起任何兴致来管理潼城,整日只知饮酒作画,自以为悠然自得,所以便不屑去对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百般讨好,就放任着他倒置,几个月都不闻不问。
直到有一日,玉衡卿突然推开了书房的门,直直的走到案前,将一副自己刚刚落款的画撕得粉碎,语气微微带了怒意:“既是潼城太守,却如此放任自流,你将百姓们置于何地?”
自己也知道城内饥荒一片,可几次上报朝廷,救灾的粮食却连影子都见不着,一时怒从心底起,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狠狠骂道:“朝廷百官都不管百姓死活!我一人之力,如何管?怎样管!?”
他却淡道:“难道你就只有这点本事?连自己负责的地方管理不好,只知道靠别人不成?”
那种的语气,不带丝毫的讥讽,平静的像水一样……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教你便是。”
从那天之后,玉衡卿在布防建成的同时又教着自己兴修水利,做了很多省力的农具,又命令士兵闲暇时去帮忙开垦荒地,然后规划了城内一片好的地段建了市坊,调动税率,引来了商人……
没有想到,在这人的帮助下,才短短半年时间,潼城竟越渐繁华,百姓们一时对他格外的崇敬。
长时间的相处让他真正的看清了玉衡卿这个人,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冰冷,其实内心很温柔,无论是对待下属还是仆从,都不会有半分的轻蔑和无理,他有种特殊的刚柔并济的气质,让自己内心真诚的钦佩。
只不过自己一直无缘一窥他的真容,他确实很谨慎,从不会在人前取下面具,其实自己有听到他长相丑陋所以不敢露面的传闻,所以也没有多想。
直到有一日,他得了一瓶好酒,知道那人爱酒,便去他住的院里拜访。
一时兴奋了就没有敲门,他推开院门,却见玉衡卿背对着自己,枕在院中的石桌上睡着了……石桌旁是一颗海棠,红色的花瓣在风中款款飞舞,然后落在那人的发梢……他第一次得窥那绝色的脸,呼吸不由一滞。
玉衡卿察觉到有人过来,转眼见是自己,便自然而然的理了理头发,似乎还有些睡迷糊,脸颊微红,眼里媚色一片……他的眉尾是微微上挑的,似乎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妩媚……
不知怎的心里就乱成一片,然后他记得自己鬼使神差的说:“玉将军……若不嫌弃,咱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可好?”
自己理不清那种感情,也想不明白,他听见玉衡卿答了声好,心里顿时欢腾,过后却一阵不知原因的失落……
而今,他看着那个满脸醋意的男人,他似乎突然明白了当初那种感情是什么,只不过当时总觉得两个男人太过不可思议,所以下意识的一直不敢去承认罢了……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再见到他时,他身边已有了同样风华绝代的依靠,他第一次见到那双眼里的冰雪消融,带着温柔的春天的暖意,他们周身的默契和氛围,没有一人可以岔的进去……
以哥哥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就够了,他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指腹,告诫自己。
玉衡卿实在是对着皇甫没有办法,又怕付唯雍多想,便推说累了,想要去休息,付唯雍赶紧张罗着安排房间,皇甫便死缠烂打的要跟着去,临走前,还反客为主,亲亲热热的给付唯雍碗里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又被玉衡卿警告的瞪上一眼。
付唯雍看着碗里哭笑不得……
才进了房间,玉衡卿便被皇甫压在墙上一顿猛啃,边啃边拉扯衣服,不一会儿就衣衫半退到了腰间……
玉衡卿的背贴在冰冷的墙上,皇甫那色急的动作又像个大狗,弄得他很不舒服,便把人掰开,警告道:“皇甫岚萧!这里可是太守府!”
“我知道!”皇甫冲着他脖颈上最显眼的地方狠狠嘬上一口,“他看你的眼神就讨厌!以后你少和他说话!”
“他是我的义兄……”玉衡卿无奈。
“我还是你相公呢!”皇甫又在耍无赖……
知道他是憋了许久逮谁咬谁,玉衡卿也无话可说了,只好拍拍他的脊背,小声道:“别在这儿……去床上……”
皇甫被这句话激的差点一下就出来了,他家娘子……什么时候学会诱惑了!?看着他的脸红的快滴出血来,皇甫怎么可能还忍得住,一个横抱就把人往床上放,看这势头,不折腾一夜是不会罢休的……
月幽几个值夜的又无奈了……还惦记着是皇甫在下面那茬儿呢,心说,为了留住夫人不惜献身一夜,主子,您辛苦了……
第十一章:血引
折腾了一夜,房里淡淡奢靡的气息还弥漫在空气中,玉衡卿整个的靠在皇甫怀里,周身都被暖意包裹着,他微微睁了睁眼,身上疲软的感觉还未散去。
皇甫却是早就醒了,看着怀里的人慵懒眯着眼的样子,像一只腻人的猫一般,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宠溺的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玉衡卿似是迷糊了一阵才稍微清醒了些,撑起身子,扫了眼昨晚胡乱的撕扯后像破布一般堆在床下的亵衣,一皱眉,淡道:“让他们送衣服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今日就多休息会儿吧,城里的事交给月幽他们办就好。”皇甫拉了拉他的手,意图把他拖回被子里,可试了几次未果,只好也跟着坐起来,整个的环着他的腰,把下巴摆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赤裸的肌肤贴在一起,彼此的体温和气息交缠,皇甫狠狠的深呼吸一口,似是有些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嗯……香……”
玉衡卿脸有点发烫,这混蛋又一大早就发情……
还待责备他几句,就听屋外一阵敲门声传来,突兀的打破了一室的暧昧,付唯雍温婉的声音传来:“玉弟,你醒了么?”
皇甫皱皱鼻子,一大早扰人清梦!
他酸酸的高声回道:“自是醒了!还劳烦付兄备上两套亵衣,昨日闹得太凶,把衣服扯得和碎布一样,这还出不去……唔!”
似乎隔着门都听见外头的人被口水呛了一下,玉衡卿想都没想就捂了他的嘴,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你闹够了没有!?
皇甫调皮的一笑,伸出舌头在玉衡卿的捂着他嘴的掌心一舔,眨巴眨巴眼睛。
待付唯雍送衣服过来时,皇甫便大大咧咧的扯过一床毯子未在腰上去开门,整个上半身没遮没掩的,也丝毫不觉得不妥。
付唯雍透过皇甫,目光不自觉得落在了床上裹着被子的玉衡卿上,后者正一脸别扭的表情,满脸通红,却整个人都带着一层水色,妩媚异常……他赶紧转了眼,皇甫灼灼的目光已经把他剐了百八十遍……
带整好了装,洗漱之后,玉衡卿便让付唯雍带他去找关押着的洛青城。
皇甫撇了撇嘴:“昨天我把他押回来之后就交给邱无痕去了,现在还指不定有没有半条命在呢。”
那语气,似乎把邱无痕说的和洪水猛兽一般,但玉衡卿与邱无痕接触了几次,觉得这个人只能用温文儒雅来形容,再加上天下人对他“医仙”的称号,实在是想象不出他会有什么手段,于是他只不做评判的挑了挑眉。
但接下来眼前所见却颠覆了他的认知……洛青城,一个高出邱无痕近乎两个头的壮实大老爷们儿,没被吊起来打,也没被施以酷刑,竟连手脚都没有用锁链绑起来,却一个劲儿的缩在牢房角落里哭的“梨花带雨”……
与洛青城相识了这么久,就从没见过他落一滴眼泪,玉衡卿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受了虐一般呜呜咽咽的洛青城,一时竟怀疑这人是假扮的。
洛青城哭着爬过来,隔着监狱的横木跪在他脚边:“将军!小人叛上作乱!猪狗不如!求您杀了我吧!”边号着还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像个寡妇,玉衡卿一时适应不过来,下意识的往皇甫身边靠了靠。
皇甫环视了下四周,见邱无痕并不在这里,而守卫们的脸色却是青一阵白一阵,顿时了然的笑笑,他知道自己的损友有个怪癖,平日里温和的像三月的春风,可是只要有了顺手的“素材”,那黑暗的一面就会被无限的激发……反正他所知道的被他折腾的人没几个活下来的……活下来的也疯了……
呆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了,懒得再理洛青城,皇甫直接扯了自家夫人往邱无痕的院落跑。
皇甫茂茂炸炸的踢了门闯进院落的时候,邱无痕才躺下没两个时辰,被皇甫从被窝里挖起来,眼底一片淡淡的青黑,睡眼惺忪的。
“你昨夜把人怎么了?他哭成那样?”皇甫坏笑着问,也不知有几分是出于好奇。
邱无痕打了个呵欠:“还能怎样?不就借了一碗血么……”
皇甫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但也就此打住没有多问,他可对邱无痕那些小小的恶趣味没兴趣,便切入主题道:“那血呢?可对衡的毒有帮助?”
邱无痕露出个挫败的表情:“说老实话,我也不清楚。我只在医书上见过这冥王的解法,引子里的毒留在玉将军体内,似乎只要沾染了同药引一样的血就会使冥王复发,书里所述的是引血即为毒药又为解药,可却没有写清楚这血要如何配制成解药,所以我现在空有这一碗血,也于事无补……”
皇甫皱了皱眉:“那是不是直接杀了他便没事了?”
邱无痕斜了他一眼:“我还没有确定这血是不是真的引子呢!杀什么杀!?”实话他不敢说,其实他觉得这次的“素材”挺结实的……杀了实在可惜……
“那要如何确定?”皇甫知道他那些弯弯肠子,也没有点破。
邱无痕抱着手臂道:“就是亲自在玉将军身上试试,可是在研究出解药之前,我可不敢那么做。”
皇甫的表情沉了沉,见邱无痕一脸坦荡的表情,便叹了口气妥协道:“那你负责看着他吧,快些想办法,但是,若有什么变故,我定会第一时间杀了他。”
邱无痕郑重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不会对医术开玩笑。”
这人,平日看起来笑意盈盈,只要提及到医毒方面的事情,就马上严肃了起来……玉衡卿扯了扯嘴角,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周围怪人挺多的,但没想到,皇甫身边的人,也没几个正常……
邱无痕赶着去补觉,两人便也没有多做打扰,下午皇甫便带着玉衡卿去城里转悠,看了看重建的情况,玉衡卿估摸着粮食补给的速度,打算明日就启程进入南干的腹地。
只要过了双城关,内里便是南乾一片广阔的平原,北凤军势必能如冲破了堤坝的洪水一般迅速涌入,过不了几个月就会打到帝都了,差不多,冷御云也该被逼急了吧……
当晚,雒城白冥的探子果然带回消息。
可出乎意料地是,北凤军的进入似乎还成为了推动冷御云野心的又一助力,谁都没想到,经此一役,楼世珉竟被逼得狗急跳墙,在冷御云的怂恿下准备离开帝都,御驾亲征……
第十二章:醋意
由于楼世珉亲征的消息来得突然,南干的军队调度有了很大的变化,本来决定第二天就出发,却不得不在双城滞留一段时间以制定应对的方案。
这可就把皇甫急坏了,别人看不出来,可他琢磨着付维雍那小眼神就知道他对自家娘子有非分之想,但自家娘子不但不疏远他,还整日任着那人牵牵手、搭搭肩,要不是自己不看紧点,还差点被拉去同榻而眠促膝长谈……
这怎么使得!?
于是他就只好缠着玉衡卿腻歪,这几日两人一起检查军务,训练军队,几乎是玉衡卿走到哪里,皇甫就跟到哪里,特别是在付维雍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时候,便要亲亲热热的搂上自家娘子的腰,就差要亲上一口。
玉衡卿对此哭笑不得,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却不得不穿了好几天高领的衣服,就因为皇甫整日乱吃飞醋,每晚都不顾自己的反对要在自己勃颈侧面同一个位置狠狠地咗一下,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搞得这几天属下们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这要他如何立威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