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怀里宠 上——宫涟雪
宫涟雪  发于:2014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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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伶公子一曲当真是只因天上来啊!何来错爱之说!赏!要赏!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除了高官厚禄,只要我办得到的,你说!”南宫熠豪气的挥挥袖子,龙颜大悦。

“谢皇上恩典,但小人已收过了陪客的费用,无需另外的赏赐。”

“咦?你不要?”南宫熠有些诧异,众臣们听他一说,更是炸开了锅,心说,不识好歹!一个小小男妓,竟然敢当着群臣的面拒绝皇上的赏赐!?要是让皇上失了面子,往重了说,那可是抗旨不尊之罪啊!

伶公子无视了周围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依旧应了一声是。

好在南宫熠不是昏君,自然也不会就这点事与他斤斤计较,叹息了一声,轻道:“那好吧,一曲已罢,按你的规矩,是该回去了,今夜的费用我会给双倍的,你就回去早些歇了吧。”

“谢皇上。”他又是一扣,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转身欲离去。

“等等!”静默了良久的皇甫终于发话。

伶公子停下了脚步,静立在那里。小皇帝颇为玩味的眼神在皇甫岚萧脸上转了两圈,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伶公子,自进来开始你就一直低垂着头,难道是对自己的容貌不自信么?难得来一趟,我都没有好好的欣赏到你的脸,怎么说也太划不来了吧,”

皇甫探究的神情很好的被掩饰了,此刻的他又摆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风流将军就是风流将军,硬是要好好的看看美人的眉眼才肯罢休。

没有人看到伶公子的眉蹙了一下,他什么也没有说,对着皇甫的方向缓缓抬起了头。

众人这才得以真正的看到伶公子的面容,伸长了脖子够着脑袋,不由得吸上一口凉气。

皇甫岚萧风流一世,自认为没有什么美人还可以入得了他的眼,但眼前的人却仿佛狠狠在他心间撞了一下,眼里瞬间闪过可以称之为惊艳的光彩……

皮肤细腻的象玉,不薄不厚的朱唇如缀朱砂,俊挺的鼻子,英气的眉毛,介于阴阳之间的绝色,好似不慎坠落凡尘天池里一株白莲,与世间的俗浊格格不入……

皇甫失神了一瞬,却在下一秒看到那人一直轻轻闭起的双眼,心底竟一阵惋惜:“伶公子,你的眼睛……?”

对方也没有多说什么,知道睁开了眼睛便是最好的解释,他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似欲飞的蝴蝶,双目缓缓睁开,只可惜,那本该深邃而勾人魂魄的琉璃此时竟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他的瞳眸没有焦距……

众人都道伶公子深居简出,不喜露面,居然到今天才知晓,这人原来早已双目失明!!

可惜可惜,天妒英才……

第三章:夜留

伶面无表情的静立在那里,四周一片雅雀无声。

皇甫细细的看着那伶公子的眉眼,轻轻挑眉,不仅一开始被琴音吸引,他的长相也意外的对自己的胃口……如果说要引起自己的注意,那么,眼前这个琴师已经做到了,甚至除了注意之外,还在他心底遗留下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皇甫意味深长的笑笑,终于,有点有趣的事要发生了:“来人,加座。”

他指指自己旁边的空处:“扶伶公子上来,今晚我要他陪我。”毫无质疑余地的命令语气。

伶微微一愣,随即皱起了眉,淡道:“一曲已罢,请恕小人无法奉陪。”

底下的官员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知道这伶公子的规矩是一客一曲,一日三客,还是清倌儿碰不得,正是这物以稀为贵,他的身价被抬到了天上去,多少人散尽家财也见不上他一面,柳楼的幕后又有南宫怜坐镇,也无人敢闹事,这次要不是皇帝请他,底下坐着的有几个能有幸见到?

但没想到,这伶公子似乎清高的很,连镇国将军的帐也不买,当真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南宫熠也在一边看戏,唯恐天下不乱:“怎么?皇甫将军,你看上他了?他的价可不便宜,我请的都肉疼……”

皇甫风流的笑笑:“美人兮,千金难求,有情兮,则视千金为无物。”居然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调戏起来了……

可惜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那里,无视了周围一干大臣暧昧的嬉笑,微微躬身道:“请将军允许小人告退。”

怎么,难道是想欲情故纵不成?皇甫杵着腮帮一脸惋惜的样子,笑却未达眼底:“唉,那还真是可惜了呢,我于美人有情,美人还当真无情呢……也怪我这人素来怜香惜玉,做不来勉强美人的事情,罢了罢了……”他意兴阑珊的向外挥了挥手背,示意两个小厮带他回去,然后不着痕迹的向旁边的绿衣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小巧玲珑的婢女的了命令,往厅后绕着悄悄离开……

厅内恢复了歌舞升平,伶公子的一曲虽如昙花一现,却使得后面的的节目显得欠了火候,几乎无人再能用心欣赏。

饶是如此,那些戏子乐师们也吹弄的卖力,巴不得把自家的好胚子往皇甫面前送,可皇甫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热闹的乐声一直传到了后院,比起那边的热闹,后院却冷清的像另一个世界,伶正披上一件麻色的外袍,在小厮的扶持下往后门走。

一身红衣的芳华被麻色所掩盖,但伶却能把灰灰的颜色都穿出一种脱俗的味道,竟不觉的丝毫维和……

现在已近深冬,北风里夹杂着刺骨的寒意,两个随行的小厮裹着麻布衣在风里冷的瑟瑟发抖,伶似乎是感受到了牵着他的那个人手心泛着的冷意,不觉出声问道:“怎么?明涵,你很冷么?”

“回……回公子,小人没事……”说出来的话却在打着哆嗦……

伶无奈的叹息一声,把刚穿好的衣服又脱了下来,盖到了小厮的肩膀上……他到柳楼的三个月,明涵和染月两个小厮把他一个瞎子照顾的无微不至,他长那么大,还很少有人对他如此用心的好过,所以,他才难得尝试着抛下之前的戒备去关心别人……

明涵却受宠若惊,几番推辞之下才不得不老老实实的穿着,斜眼瞥向伶公子,身上的红衣虽是锦缎,可却完全不保暖,就那么薄薄的一层,自己裹着这件内里带点绒毛的大衣都还冷的发抖,可公子,却面色如常……似乎一点冷意也没有……当真奇怪……

快到门口的时候,明涵扶着伶往前走,刚想提醒他前面有门槛,就被后面抱琴的染月拍了一下,染月冲着他挤眉弄眼的,示意他停下来。

“怎么了?”伶也停下了脚步。

两个小孩儿打着哑谜,染月笑着回道:“公子,我想去茅厕……”

伶未语,只点了点头。

明涵把伶扶到附近的石凳子上坐下,也跟着道:“公子,我也想去一下……”

伶皱了皱眉:“快去快回……不要乱跑。”

两小厮心虚的应下,跑到了刚刚过来的一扇拱门后面……那里站着的,正是刚才的小婢女。

“说吧,你有什么事?”染月底下声问。

小婢女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锦囊:“我们家将军想请你家公子今夜留俯一叙。”

两小孩儿面面相觑,接过来一看,锦囊里竟装着满满的金子……

就算是风月场所的小厮,也很难一口气见到那么多灿灿的黄金,直晃得两人眨巴眼。

染月看向明涵:“怎么办?”

明涵的手紧紧的握着伶刚才给他的衣服,内心犹豫不决:“我……我也不知道……公子他……似乎不想留下来。”

留下来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比两小厮更清楚……要是真的留下,以将军的手段来看,公子所重视的清白怕是……

但眼前的金子……似乎也够包上伶一次了……

小丫头看出两人的挣扎,继续鬼灵精的道:“哎呀!你们放着钱不赚是傻子啊?这些钱是给你们的!就你们俩的!老鸨那里的,将军还会再另付!”

给他们的!?俩人更是惊异的瞪大了眼,有这些钱,给自己赎身都不是问题啊!

染月已经心动了,劝明涵道:“反正我们也是做得顺水人情,红妈妈有钱赚自然不会说什么,而我们也没办法拒绝将军的命令不是?”

明涵咬了咬嘴唇:“可是……公子怎么办?”

染月敲他的脑袋:“你笨啊!公子既踏入了风月场所,迟早一日是要失身的!与其给了别人,还不如给了皇甫将军来的合算!我看将军就喜欢咱们公子,说不定还给他赎了出去呢!倒成了一桩美事!”

明涵想了想,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用力的点一下头:“我知道了,我去扶公子,你回楼里去给妈妈说。”

小丫头看两人已经说通,把金子分给他们一人一半,然后又拿出另外一份交给染月:“这是给鸨妈的,侧门外有将军府的侍卫等着你,护送你过去。”

染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急冲冲的跑了。

小婢女这才转向明涵:“你待会儿直接把伶公子带到后花园去,那里会有人接应,知道么?”

明涵轻轻的点头,后花园今天有路过,离后院不算太远。

伶坐在那石椅子上,面色微微凝起,无奈的叹了口气……几个小孩的谈话,怎么可能躲得过他的耳朵?即使内力在一天天的流失,这十米不到的距离,也足够听清了……

为什么……他的每一次真心都只能得到背叛……即使对方是这样懵懂的十多岁孩子……一点点利益,怎么就能让人变化那么大?自己视若兄弟的人朝夕之间颠覆了乾坤,让自己落得这样的地步……而帝都里那个人,应该还沉浸在自己临行时许下的诺言里,满怀希冀的等待着自己归国吧……可惜他现在,已经在一步半步的踏入黄泉了,又何尝敢想象回去的那一天?这个“对不起”,又能够与谁说……

第四章:杯盏

“公子,您慢点走,小心脚下。”明涵在前面引着路,伶缓步跟在后面。

他眼睛虽看不见,但不代表没有方向感,知道这不是通往后门的路,但他一言不发,只默默地走着,心里升腾起些淡淡的嘲讽,却忽而又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也时日无多,不必再多想些什么给自己添堵,这半生已经造下太多的孽,做下了太多身不由己的事,至少,剩下的几月,想把握住这份难得的自由,按自己希望的方式活下去……

至于皇甫……他对自己的心思多少有些暧昧,但又保持着诸多戒备,料想在情况明朗以前也不会动自己,只要保持着这个步调,不把身份暴露出来的话,或许还可以借皇甫之手离开柳楼,寻个安静的地方了却余生……自由自在……没什么不好……

一时之间思绪千回百转,却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明涵放开,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的温度。

“皇甫将军。”他淡淡的说出一句肯定句,语调带着恭谦,可依旧如常的走着,连一个弯腰行礼的动作都没有。

左边传来了一声轻笑,带了些轻佻:“美人真是厉害,怎么知道是我的?”

即使内力一日不如一日,但伶敢笃定,这兰都城内,他唯一听不到脚步声的人只有皇甫一个,能像这样走到近前,并牵上自己的手才让自己察觉到存在的人,这世上屈指可数。

可又不能实话实说,他心思一转,指尖若有若无在皇甫搭着他的手心上滑过,道:“茧子。”只有常年手握重兵器的人,手上才会磨出那种薄而平的茧子,皇甫的兵器乃有名的长刀赤宴,玄铁打造的宝刀,确实比一般兵器要重出许多。

皇甫闻言依旧是笑,看向伶的眼里似乎又多了几分探究,故作暧昧的拉过他的右手,指腹在他手上滑来滑去,把豆腐吃的光明正大,直到伶有些微微的皱起眉头,他才摸着伶指尖的细茧,一脸心疼的道:“美人日益为了练琴,竟把纤纤的玉指给磨成了这幅样子……唉,当真可惜啊……”

伶完全不接他的话,在心里冷笑,他当然明白这家伙是在寻找自己练过兵器的证据,不过,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皇甫挑着眉盯着伶的脸,伶的表情似乎从未变过,一直淡淡的,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心虚的痕迹来。皇甫心里暗自感到奇怪……这人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而且看年龄也早过了小倌儿的年纪,一只手却滑的如丝绸一般……除了指尖上那些练琴磨出的茧子,完全找不到他会武的倪端……难道是自己误会了不成?但这种奇怪的不协调感,又是什么……?

是了,这双手带着的凉意,冰冷到似乎没有人的温度……心里不知怎的就抽了一下,他不禁放弃探究的的念头,鬼使神差的握紧了伶的手,牵着他往院落中走去。

伶挣了两下,皇甫的力气不小,几次都挣脱不开,但那手心却传来的真实的温度,如三月的细雨般慢慢在手心浸润……算了……都是男人,牵个手而已……也许,也不用在意那么多……

明涵独自立在院门口的拱门处,看着两人在月光下相携着越走越远,道路两旁全种满了白色的梅花,团团簇簇如未融的初雪,似乎有花瓣悠悠在月色中飘飘洒洒,衬着那一个挺拔刚毅,一个俊逸飘然的背影,出奇的和谐……

没想到那所谓“接应的人”居然会是皇甫,但看到将军如此重视自家公子的样子,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些,明涵直盯着两人的影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才扯着嘴唇无声的笑笑,默默的退出院落。

伶被他牵着,有些不自在:“将军可当真好兴致……”不去陪着一国之君,反而亲自来看着自己……又是打得什么主意……

皇甫似看穿了他的心思:“皇上早被一干大臣簇拥着回去了……少我一个不嫌少。倒是美人可得看紧些,万一又想跑了,我出了那么多银两岂不得不偿失?”

伶对他的调笑不置一语。

牵着手的两人却开始一路无话,伶本来就不爱说话,连一直聒噪的皇甫都不觉沉默起来,调戏归调戏,手中的触感却最真实不过,美人的手他牵过无数,从来没有一双像这样冰冷……还有那张总觉得看不够的脸,此时镀上一层月的银辉,愈发的显得苍白……他的性子就像雪……不如冰那般坚硬,总感觉一碰就会化掉一般,但又是那么冷淡和纯粹,容不得一丝的玷污……心里似乎有了些动摇,这样的他,当真会放下那份骄傲来做细作么?

来到院中,下人们早已收拾出一桌小菜,梅花香里,缠绕着清冽的酒香……伶的睫毛终于动了一下,嘴唇不觉呐呐:“梨花白……?”

皇甫见他若有若无牵起的嘴角,感觉就像看到自己小心翼翼呵护的瓷娃娃活过来了一般,心里竟突地一跳,就拉着他竟自走道桌前,边扶着他坐下边笑道:“这可是好不容易从我那吝啬兄弟手里抢过来的好酒呢,今夜特命人打开,算是我唐突强留你的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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