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洋泽] 夜路岌岌----仙奇岛
  发于:2008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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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一走到阳台打电话。仙道虽然不是警察,但他天生敏锐,在和别人的谈话中总是很容易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他不信辉男那里一点线索也没有。
不过,他现在想得更多的还是水泽。彦一说到辉男是他的国中同学,仙道突然想到了高一时的那个夏天,他和泽北去看流川国中最后一场比赛的事。
虽然没有了他和泽北,流川和水泽还是把球队带进了都国中组的冠军争夺赛,并且赢得了胜利。

比赛结束时,他看到水泽站在流川身边,兴高采烈地和流川说话,流川微笑着频频点头。
"仙道,流川和水泽真了不起,没有我们,也能一路杀进冠军争夺赛。真是不敢小看水泽呢。"泽北笑着说。
仙道站起身来,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流川和水泽:"泽北,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向流川祝贺?"
"不,再回去读国中。"他没有向有些吃惊地以为他在发疯的泽北解释什么。他不得不承认,他嫉妒所有比自己更接近流川的人,哪怕是一刻也不行。他甚至想自己为什么要比流川大一岁,要比他更早离开国中,让水泽有机会名正言顺地站在流川身边。这种嫉妒的心情,他当然不能告诉泽北。

这么多年后,那个夏日午后,坐在观众席上,在喧哗的人群中,发现流川有些事情自己没有参与,只能做个旁观者的那种酸溜溜的心情依然清晰如昨。
现在,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那时为什么不和流川一起去做警察,一起熬夜办案,一起出生入死......明明天天为流川担惊受怕,却头脑秀逗地选择了整天待在家里做这种所谓的"坐家",真是要命......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仙道彰,你怕什么呢?流川是你的,就肯定是你的,不会成为别人的。
但水泽一郎不一样,水泽一郎真的不一样。水泽一郎是危险的。他是那极少数的、流川对他也有好感的"外人"之一。他不能掉以轻心。

他正在发呆,听到彦一说:"仙道先生,辉男同意见你。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好啊。"仙道应了一声。
他想,和彦一去见了那个叫辉男的青年之后,他该干什么?
流川当然是和水泽去吃饭了。他呢?去喝酒?
他又没有失恋,一个人去喝什么酒?

仙道叹了口气,心想,他前世欠了流川吗?为什么会这么的在意他?
因为水泽的突然再次现身,他才发现,自己对流川已经这么的患得患失,甚至到了不自信的地步。
他不得不对自己说,仙道彰,你要明白,在这件事上,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所以,你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二十二)
仙道快步走出那家快餐店。
一直以来,他都很喜欢独自一人待在人多的地方,看着身边人来人往,那是他身为一个编故事为生的人的乐趣之一。
然而,不知为什么,今晚的快餐店显得特别的拥挤和嘈杂,使得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站在街边,仙道觉得夜风很冷,于是把风衣的领子竖了起来。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路走了几步,还是决定到前面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一瓶啤酒。
也不知触了什么霉头,这个晚上什么都和他过不去,贩卖机里竟然没有啤酒了,仙道低声骂了一句:"混蛋。"看看四下里没有人,他伸脚踢了一下贩卖机以示愤怒和抗议。

他不由想,流川和水泽这时会在哪家餐馆吃饭?不如打个电话问问流川吧,如果顺路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和他一起回家。而且,他还想顺便瞅瞅长大成人后的水泽小弟。
他拿出电话,发现电话已经没有电了,四处张望,附近似乎也没有公用电话亭。他想,今天真是背运到家了,也许喝凉水都会塞牙。
这是怎样倒楣的一天呢?从凌晨到上午,他绞尽脑汗还是写不出稿子;中午从流川那里听到了水泽小弟归来的"好消息";下午和彦一去见辉男,却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说,白跑了一趟。

他看得出来,辉男确实对南烈和岸本的暗黑职业一无所知。
在辉男的眼里,他们就是他的学长,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有另一面,他不得而知。当然,他仍然尊敬他们,哪怕现在他们一个在逃亡,一个已死亡。
因为这一点,仙道反倒对这个看来毫不起眼的青年另眼相待了。毕竟,在这个时代,不随波逐流,不人云亦云,实在是难能可贵。
他甚至想,当他们三个暴露人前时,对他崇拜有加的彦一,会不会也能保持这种自我的态度,不把他们三个当作怪物或疯子?

仙道呆呆地站在贩卖机前,突然听到了一阵歌声。
那是一个明亮的女中音,醇厚无比。她的嗓音仿佛能直扣心弦,听来很唯美,却又不会给人以甜腻腻的感觉。
那歌声,在秋夜里荡漾着,就像是一种繁华过后的云淡风清,一种绚烂过后的宁静安详;又像是一种沧桑过后,岁月留下的深深浅浅、斑斑驳驳的痕迹。
那种歌唱的心情,听来好像很平静,但那平静背后似乎又有着复杂的内容,有着细腻的感受,也有着动人的温柔。

仙道静下心来,仔细听那歌词,似乎已经唱到了后半段:"......你是我过河的一叶扁舟,你是我登高的一把扶梯。我把生命深埋在你的怀里,落下了滚烫的泪,一滴一滴是我是你。我要把心底的一句话告诉你:我一无所有只有我自己,不给别人不给别人,一生都给你。"
他听着听着身体不由微微地发抖,也许一颗心也在微微地颤抖着。这首歌简直像是为他和流川写的一样。在静夜里听来,他心中那些原本漂浮的、不安定的感觉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浸透到心底。那旋律看似简单,却又千回百转,听到最后,即便结束了,仿佛仍有余音绕梁。但听者除了低低的叹息,再也无话可说。

当仙道站在贩卖机前发呆时,流川和水泽坐在新宿的一家餐馆里。
水泽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流川了,但因为流川是那种十年如一日地生活着的人,改变很少,他几乎不必克服任何障碍,就找回了国中时和流川相处的那种轻松感觉。
他懂得该和流川谈什么。如果流川不想知道,他没有必要告诉流川他这些年来过着怎样的生活;而如果流川不想说,他也没有必要问流川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反正,现在他们都好好地坐在对方面前,那些寒喧也许就是多余的了。
他们现在最好的话题,也就是流川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应该和山崎智之案有关。他用了一天的时间尽可能地查阅了这个连环大案的相关资料,也算是心里有点底了。

"学长,关于藤真检事被伏击一案,好像到现在还是没有线索。"
"嗯。一点都没有。杀手南烈不知所踪,杀手中介人岸本又死了,线索全断了。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是,山崎智之案另有隐情。"
"听说东京地方法庭已经把山崎智之案的第二次开庭延后了。也就是说,上头准备重新梳理山崎智之案。是不是会把山崎智之,以及污点证人白井治之和西川秀一重新交由我们警视厅审讯?"
流川点了点头:"没错。"
水泽看到流川眼中有着赞许的神情,不由微微一笑,心想,幸好自己已经做足了功课,否则就跟不上流川的思路了。就好像那时,如果他是个球技差劲的人,怎么能成为流川的拍档?

"因为才刚回来,这个案子牵扯又多,我了解得还不够,要多下功夫才行。不过,学长,在这个连环大案里,最有可能存在推理漏洞的,你认为会是哪个环节?"水泽目不转睛地看着流川问。
"应该是吉田真明的死。"流川不假思索地说。老实说,虽然那时他很反感仙道和泽北猜测幕后主使是警视厅的高层,但对于山崎智之被捕当天,痛快利落地招供出他收买拘役所的警察小田真三杀死吉田真明的事实,从而使吉田真明被杀案迅速地告破这件事,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来,也许有什么隐情藏在这个环节里。

"我也这么觉得。大律师吉田真明在警视厅的拘役所里被枪杀,山崎智之供认是他收买了拘役所的警察小田真三,小田真三因此被逮捕归案,至今还在监狱里。这样看来,有主使,有具体执行者,好像是毫无破绽,但正因为发生的突兀,结束的也突兀,才让人不由产生怀疑。当然,如果有什么隐情,对我们警方也许未必是件好事。"水泽笑了笑,"看来我和学长想到一起去了。"
流川当然明白水泽话里的意思,如果这个环节真的有问题,那么,仙道他们也许就猜对了:这个连环大案中一直都有警视厅的高层在幕后参与,而且,可以想见,应该还有部分基层警察也牵涉于其中。
然而,到了这种地步,不能想太多,真相毕竟是最重要的。

流川这时开始对水泽另眼相看。毕竟,水泽才刚到警视厅上班,能想到这一点,实属不易。
他自己看了一天的资料,而且这些天来一直都在翻来覆去地想这个案子,才能做出这样的推测。何况,这个案子他一路跟到今天,水泽却只能从相关资料里寻找灵感。
不过,水泽毕竟是情报分析专家,他有这样的眼兴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流川心想,看来明天有必要向牧建议提审小田真三,在小田真三身上也许会有线索。他想到这里,精神一振,觉得这个扑朔迷离的案子也许很快就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学长,仙道学长和泽北学长这些年来都在做什么?"水泽适时转开了话题。他不过是随便问问,他们三个这些年来的大概情形,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仙道在一家周刊写专栏。泽北做了律师。"
水泽想到那时的队长仙道,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欢流川,明明知道自己对他颇有敌意,却仍然一天到晚从容地微笑着。他所有的敌视和对抗都像是小石子轻轻落入水中,一点涟漪也没有。
他有时也觉得这个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就是想打败他,也不知该从何着手。
何况,他一直都在流川身边,未曾须臾离开。

但他坚信自己对流川的喜欢绝不会比仙道少,何况,一直在流川身边,在他看来,并不能代表什么。
所以,他常常对自己说,他为什么要怕仙道?根本就没有必要怕他。
流川又不是他的,流川是他自己的。
流川想把一生给谁,是流川的自由,和仙道一点关系也没有。

现在,流川就坐在他的对面,多年来,他念兹在兹的这张俊美的脸如今近在咫尺,这种幸福,没有语言能够描述。
水泽心想,这一次千辛万苦回到了这个人身边,他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跑开了。
他不敢想,如果这一次跑开了,要隔多少年之后才能再回到流川面前。而且,他那时也许不会仍然这么幸运,流川仍然会记得他。

同一时间,洋平和泽北走进了这家餐馆
洋平漫不经心地问:"山崎智之案,听说要延后再审?"
泽北点了点头:"没错。因为疑点太多了。警方要介入重新调查。"
洋平心想,河田果然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把事情越搞越糟,他现在已经不太相信河田能摆平这件事了。然而,如果河田摆平不了这件事,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突然,他怔了一下:"那不是流川吗?"
泽北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流川和一个背影看来很陌生的青年坐在一起。他不由有些吃惊,因为流川的朋友极少,何况,流川的朋友他也没有不认识的:"咦,流川会和谁在一起吃饭?我们过去看看。"

流川看着他们走过来,水泽这时也侧过了头,看到泽北,笑着说:"泽北学长。"
泽北恍然:"是水泽。原来你也回国了。"
"刚回来,我现在在警视厅的科学研究所工作。"
"这么说,你和流川现在是同事了。你们以前打篮球时配合的很好,现在做警察一定也可以有很棒的合作。"
"学长你放心,我会努力的。"水泽看了一眼站在泽北身边的洋平,这个青年虽然看来非常年轻,却给了他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显非寻常之辈。
泽北笑着说:"忘记做介绍了。洋平,这位是我们国中时的学弟水泽一郎,曾经就读于普林斯顿大学,现在是情报分析专家。水泽,我没说错吧?这位水户洋平,是青阳会社的社长。也是我的老板。"

水泽一怔,他想到迈克尔就在青阳会社的海外事务部工作,也就是眼前这个青年的下属了。听迈克尔说,青阳会社是个一流的大公司,没想到老板这么年轻,而且还和泽北他们关系如此密切,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水泽微微一笑:"水户先生,你好。久闻大名了。"
洋平一怔,笑了笑:"水泽先生如果刚从美国回来,久闻大名从何说起?青阳会社可不是松下或三菱那样的世界闻名的超级大公司。"
"不是。我姐姐的男朋友迈克尔.冲田就在贵公司的海外事务部工作,曾听他说起过水户先生。"

"哦,你说的是冲田。"洋平没想到眼前这个略显腼腆的青年竟然是自己的得力干将迈克尔的准妻弟,他突然想到什么,"恕我冒昧,我听说冲田出身于商人世家,家族有很大的产业,为什么会到青阳会社工作?"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据我所知,他不喜欢在自己家族的公司上班。我姐姐是这么说的。"
洋平笑了笑:"这样啊。不打扰了,我们还有公事要谈。"
"是啊。流川,水泽,我们先走了,我还要帮洋平起草一份合同。"泽北看向流川,"流川,仙道今晚去哪里了?"
流川一怔,"不在家里吗?"
"我打电话回去,没有人接。他的行动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不过,他经常神秘兮兮地去收集写作素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泽北笑着走开,洋平跟上了他。

洋平边走边想,迈克尔的准妻弟竟然是泽北他们的学弟,而且还是警视厅的情报分析专家,这个世界的确是太小了。这个青年的出现对他来说,究竟是福是祸?不过,一个小小的情报分析专家,未必能拿他怎么样。
倒是仙道......他不由笑了笑。他看得出来,水泽对流川不同寻常。仙道若看在眼里,会是什么感觉?他倒不是对仙道有什么幸灾乐祸之意,但还是觉得相当有趣。
毕竟,他比谁都清楚,那些和他一样的、表面上一切尽在掌握,其实什么都失控了的人,面具后面那些真实的表情:比如嫉妒,比如受伤,比如自怜......旁人是不容易窥视到的。何况是仙道彰。

等那首歌完全播放完了,仙道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他想,他也是一无所有,只有他自己,如果他对流川说,要把自己的一生都给他,流川会不会接受?
他默默地伸手拭去泪水,看到对面有家面积不大的音像店,歌声应该是从那里飘出来的,于是迈步走了过去。
这时,音响里开始播放另一首歌,起初是轻柔的前奏,在若断若续中慢慢加强,歌声响起时,仙道听来觉得有些耳熟:"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那温柔的歌声在音像店里荡漾开来,漫溢着,透出门窗,平铺进廖落的东京秋夜里,并且一直蜿蜒伸展进他孤寂的心底。
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听过这首歌,是什么歌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不过,他能肯定,前面一首也是这位女歌手唱的。

音像店的店长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模样斯文,他看到仙道,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微笑着说:"欢迎光临。我是店长川崎,先生想要什么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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