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不二/不二] 这分钟更爱你————浣纱
浣纱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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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不二/塚不二] 这分钟更爱你

(一)

当天不二决定和他一起住的时候,迹部以为只是暂时的,并没有想过日子会是这样。
无论多么晚,回到家里,总有一张温柔的笑颜在等他。
有时候,他们会聊天,直到其中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被当作填空的角色不免有点苦涩,共同生活却是快乐和充实的。

*

那个小时候总是微笑着跟他一起打网球的玩伴,后来在初中网球赛再见面,已经抽长成俊美的少年,优雅飘然的身影,带着醉人至极的微笑、柔美至极的嗓音,以及超凡绝俗的静谧气息,他轻易的被迷惑了。

直到两人考上同一所大学,同时听说他跟手塚国光分手,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迹部很想去找不二,以童年玩伴的身份问问不二:"你还好吗?"随即又笑自己太八卦,何必去揭开血痂窥探别人的伤口呢?况且,人家也不一定还记得儿时的事了。

就这样惶惶然开始大学生活,以为一切心无旁骛,可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那种微妙的寂寞痛楚地噬食着人心,思绪纷乱,条理却清晰,许多的事,许多的人,纵横交织,无声地演绎悲欢,想起来是空洞的繁华,心开始温柔地痛起来。

迹部一直在心底埋藏着一份期待,希望不经意的遇着不二,在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时候。
他开始暗中打探一切关于不二的消息,假装冷漠地留心着别人对他一点一滴的议论,算计他的作息时间,什么时候吃早饭,什么时候打网球,观察他在图书馆常坐的位子......
希望有一天再相遇,可以有什么故事发生,如许多美丽的爱情故事一样,水到渠成。
儿时的网球场淡进梦中,而他,只能在梦的轻波里,浅浅依回。

*

梦想变成现实,有时太突然,常常在人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

大学的迎新会上,一向被誉为天才的不二自然成了众人捉酒的对象。人人都以为平时喝乾的特质饮料面不改色的他,喝起酒来更是小意思。殊不知他的酒量其实烂得可以。
菊丸担心的望着不二,而那双晶蓝的凤眼里只剩苍白的疲惫。
菊丸慢慢说:"这世上是没有毫无伤痕的恋爱的。"
不二微笑,他已经伤过,疼到让他忘记爱应该怎样开始。
不必问,他知道自己依旧在爱,放肆的快乐不过是麻木地逃避。

三杯下肚,人已开始微微的眩晕,头抵在墙上,几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闭眼,便有许多奇异的颜色以及图案在黑暗中缤纷闪过,思绪纷乱着飞升。
有人在背后无言地扶住他的背,那是一只宽厚的,硕大的手掌,隔着薄裳,隐约传递着温暖,单纯的没有杂念的温暖。让人在刹那间恍惚起来,以为那是一个依靠。
他递过一张面巾纸,淡淡的纸香吸入鼻腔,让人在瞬间清醒。不二疲惫地转身,低声说了句苍白的谢谢,却发现迹部正衣着光鲜地立于灯光之下。
时间在瞬间凝固了片刻,两个人都呆住,一别经年,在如此尴尬的场合狭路相逢,让人始料不及。

"景吾......"
后来不二一直在回忆当时的状况,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个名字是如何从记忆的深处,越过岁月的阻隔,一下子跳到嘴边的。
迹部轻声道:"周助。"温柔地,所有的思念都在这两个字里面:周助周助周助......

*

劫数不同,功德圆满的幸福也不会相同吧。不二想。
今天在咖啡店偶遇,菊丸临走前拍拍他的肩,流利的背诵:"只有曾经不被人所爱,才会珍惜将来那个爱你的人。"
不二失笑:"又是大石物语吧,他还说了什么可以用来送我?"
"他还说--生活,是应该用"享受"这样的字眼来形容的。"
不二瞧见菊丸一副引经据典的表情,口中咖啡险些喷出。须臾,沉思望着手中杯子,"如果不能与所爱的人在一起,至少,爱惜与你在一起的人。"语毕莞尔一笑,温软凄凉。

一无所有的时候,是迹部为他送来热牛奶、湿毛巾,以及爱,温情的爱。
有时爱情需要全方位的心动:表情,声音,动作,性格,能力,爱心...... 但是经历过、拥有过,也就知道世间没有完美这回事。而后来的这个人,学不来冷漠,天生的强烈表现欲使得他总爱耍帅,独独对自己,总是笑笑的。
或者,只因为他会笑,温暖一如春阳,便决定了跟随。
在适当的时间与适当的地点,他是一个适当的人,就是如此。

 

(二)

迹部每次都坚持跟不二一起做采购。谁叫不二每每都喜欢装一大车的东西,从纸巾到罐头,总要把购物车堆成一座小山才罢休,也不管自己拎不拎得动。
后来他才醒悟,不二要的,哪里只是物质呢。分明就象一个婴孩,一定要抓牢些什么,心里才会喜悦;可是却没有力气,也不懂得怎样去抓握。更何况,他是如此容易受惊,敏锐地捕捉着一切不安的影子;时刻准备着用最快的速度逃开。

有时彻夜倾谈。不二忘记了那张微笑的面具,会给他讲裕太,还有手塚。
关于手塚,不二微笑着说那像四季都在的桔子,随时找得到,爱已成为习惯,往往只换来双方的疲倦。
云淡风清,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迹部就没有再问下去。

他直直地看进不二的眼睛里:"什么样的理由都可以抹煞,周助,只有爱,不能够。"
"景吾,你很聪明呢。"不二研究地看着他,"在感情上更加聪明。你不直接说出,让人感觉舒服。"
迹部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我没有,你怎么这么说?我......"
"你怎么不直接说,手塚不能让我卸下面具,是因为他不够爱我。"
"因为我不想提他让你伤心。"
"你认为他不好。你吃醋?"
"是有一点点吃醋。"迹部坦白地承认,"但我不认为他不好。我一直记得菊丸的名言:不管白猫黑猫,爱上不二就是好猫。"

不二的眼睛霎时酸涩。天。为什么,疼痛和幸福,他哪样都承受不了。他突然微笑起来,流淌的眼泪遇到上扬的嘴角,弯曲绕过。迹部总可以让他笑。可是,他记住的,却只是让自己流泪的人。

*

那天,龙崎教练说前部长大和车祸去世的时候,手塚失态了。
一直自以为恨一个人,到头来,却发现是因为太爱对方。
不二微笑,说不出原因的想笑。想,他怎么这样呢?像个任性的孩子,说走就走了。那以前的那一切算什么呢?该不是梦罢!掐自己的肉,痛。
不二又笑起来,泪水从笑容里流出来,堆了满脸。
只有手塚才能令他泪流满面,他却看不见。

不二终于明白了手塚为什么从来好像只爱自己而不会爱别人。在他年少青涩的岁月里,那场爱火已经把他这一生的热情都燃烧殆尽,他没办法再爱任何人。他爱着那个卑微和脆弱的自己,也恨那样的自己。他努力否认自己爱过那个人,然而,当他不在了,他才知道自己其实曾经深深的爱过这个人。
恨里面,有无法解释的、幽暗的爱。

*

迹部也微笑。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
他从前并不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会心痛的。不为自己,不因怜惜,只是单纯的,为爱心痛。
佛曰: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迹部毕竟是凡人,不愿高高在上的慈悲,只是爱。
其实不二本质单纯、容易快乐;只是裕太的怨怼,手塚的淡漠使得他把自己裹进厚厚的茧里,筑起微笑的面具。
迹部暗暗决心,不管不二的世界曾经有过怎样流光暗影;他都会带他找回那片快乐平原。
爱一个人,不过就是让他快乐。
生活没有那么多痛苦的,他一定让不二相信这点。

不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双向他辉映着的眼睛,迹部捉住了他的手。不二凝望着那双专著的眼波,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如此深切地注视他。
迹部看着不二细而翘的睫毛,看他眼中的自己。
不二脸颊的肌肤柔细得像女孩子一般吹弹可破,一双深眸犹如深海中的蓝宝石,流转着光泽,轻颤的唇,呼着暖暖的气息。
他是如此的迷惘与脆弱,需要人保护。
过去柏拉图式的友情,突然显得非常无谓。迹部捧起这张泪颜,紧密印吻下去......

"景吾......"不二的浅唤间间断断地被迹部吞噬。
刚开始的浅啄,逐渐变浓,转深。
"景吾,别......"
"嘘。"迹部绵密地啄吻着他。心轻扬地腾空直上。
细嫩的肌肤一寸一寸展现,再让强健的躯体一寸一寸覆盖、膜拜。
不二的意识昏蒙了。
他们,应该继续吗?他如果神智清楚,此刻应该立即叫停。
然而,他的味道如此好闻,吻如此动人,空气中浓郁的氛围犹如圈住他的第二双手,让他感到如此安心......
在他最悲伤的时候,是这个人在他心里亮起了温暖的灯。
夜太深,情意太切,即使要后侮,也是天亮以后的事......

第二天醒来,发觉在迹部床上,一丝不挂的被他搂着,呼吸着他的气息。不二这才发现,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爱和忘记能够同时降临。这么多日子以来,竟然有一天,他忘记了手塚。
不二缓缓将身体蜷缩成胎儿的形状,阳光晒得满床满屋,他在迹部沉稳的心跳声中闭上眼。
些许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微微的撩起窗纱。
那个男人,就从这一刻起,不爱了。相识七年,分手一年零三个月,终于可以,不再想他了。不二突然一阵轻松,放心睡去。
旧欢如梦。

(三)

已经凌晨两点,阳台上寒风刺骨。
手塚一支接一支的吞云吐雾,忽然就想起一些几乎遗忘的阴暗往事。

从前一直将不二搂在怀取暖,想都没有想过烟酒之类的东西,也是不舍得让怀里的人吸二手烟。可是去年此时,那段寒冷的日子,忽然发现烟酒真是好东西。可以让泪水变得温暖,然后心境会渐趋平和,又可以继续不动声色的走下去。学会了漠然,不触也就不痛。

半盒烟迅速消失,手塚的胃止不住抽搐,阵阵紧缩,发出古怪声响。
今晚也许捱不过。
翻出从未忘记的号码,却按不下去。不,不二。我不能,不能再在这样的时刻给你电话,天高地远,徒增痛楚。你一直都希望我们彼此更快乐,越来越幸福,不是吗?
弓起手指把最后一截烟蒂弹远。努力的话,他总是可以弹得很远。
然后重新刷牙、洗脸。
时间一长,许多看重的事都会变轻,最后,日子淡淡的,也就过去了。


第二天起床,照样记得要穿衣要吃饭要上班,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
青学之于手塚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过去。大学都已经毕业了,事业也正在起步,一切都按部就班,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如果,如果可以忘了那个人的话......

早上八九点,高峰期,路上人很多,匆匆地擦肩,近了又远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可以不为所动,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直到某些事物的出现,让人惊慌失措。

推开大厦的正门,大厅内他见到了阳光下的不二。
良好的采光设计使得日光温柔的撒落了不二一身金黄,在他浅棕色的发上蒙上一层金色的薄纱,玉白的肌肤近乎透明,环绕着金色的光晕;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来自云端的熟悉笑容。手塚有一瞬间的痴迷和恍惚,惊奇岁月居然没有在这个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不自觉地走过去,靠近不二,距离这么近,甚至能够感觉到不二呼吸的频率。
可当惊诧从不二的眸子里隐去,手塚感到了令人痛心的漠然。如果他变色,甚至他甩自己一巴掌,对手塚而言,也许会好受一些。然而不二只是微笑着,站在他对面,以那浅浅柔柔的笑意配合着他,眼睛,却不知定在那一点上。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人的样子是那么的熟络。就好像一直一直是在一起的,就好像四年前那个冰冷的夏季是不存在的,就好像,不二他从来不曾,不曾在意他们分手这件事...

手塚垂眼,他再了解这个笑容不过了,像个稳稳当当的面具,用来面对任何一个陌路人。
不二早已经把那个实实在在的过去轻易的擦去了,不留下一丝痕迹。
路人。
那一刻,手塚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不停的重复。
是的,他们现在只是路人。原来,真的过了四年了。四年前的恋人,如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手塚突然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醒来?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竟然连美梦都想要逃离?

如水晶般清冷的棕哞再抬起时,平静如初:"你......好吗?"
循着声音的来源,不二直觉的茫然抬头看上去。
修长的身形,苍白的肤色,青棕的发,和清冽的眼神,都好像曾经见过,却又,好遥远。

多么英俊,多么儒雅的一个男人。
不二闭上眼睛,假想自己和他从前并无纠葛。
时间伟大而漫不经心的重新安排人与地,他曾经以为,他可以忘了这个人,不用再在乎,可以不爱了。可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微笑和痛苦都盈盈在眼前,却又流转如飞。

若是今朝初见,这样的一个人,必然会令得自己一如十年前那般,纵身跳下爱情深渊吧?
因为这个过于残酷的结论,不二才从飘忽的空白中缓过劲来,开始反刍似的咀嚼前尘旧事。疼痛丝丝缕缕蔓延开来。
原来,爱在遗弃后,依旧延续着,不知道何时才能停止。

"ね、手塚,好久不见呢。"
不二有时觉得自己真是天生的戏子,表情与心情是两回事,他有一张面具,因此喜怒哀乐皆可信手拈来。
也许他应该去做演员,不二微笑着想。在虚拟中经历那些事情,体会浓缩的人情冷暖,瞬息万变。然后在现实中,便更知道如何守住一个人,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手塚......
涩涩的咀嚼着这个名字,手塚看着阳光一缕缕的,温柔的落在不二的唇上,轻柔的抚触。这样的声音,很久以前,好像也有人对自己说过。但是,那些日子就像梦一样,以至于四年后今天,手塚根本无法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
四年前,那双唇不是这么叫的,那个时候,他唤他--"国光"。

*

"早安、国光。"
"乾的新式饮料,你要不要喝喝看,国光?"
"国光,字典还你。"
"国光,记得带伞,天气预报说会下雨。"
"国光,一起吃午饭吧。"
......
有太多太多的不二周助站在不同的背景下对手塚说着不同的话。
丢失的,捡了起来;遗忘的,记了起来--
"我爱你,国光。"

***

(四)

手塚觉得手心里似乎有些汗,凉凉的,细细的一层沁出来,好象要把他抽空似的,他开始感到晕眩。
"你怎么会在这里......"手塚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的,模糊而又清晰:"不二?"

不二听他叫着自己的名字,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是疼痛、不是酸楚,来的比想象的要轻得多。于是怅然,心知这伤口划得浅,可皮下面青青紫紫,将来每一个牵动都要狠狠地痛进去。
刹那之间,不二觉得心酸。他以为他已经不在意了,他却仍然在意。

"我替别人送一份文件来,"不二说完看看表。
手塚见状,马上意会:"什么时候下班?"
不二巧笑依旧:"不知道,也许要加班也不一定。"
"‘Le Petit Prince',你知道吗?"
"你是说,那间酒吧?"
"嗯,我会在那里等你,直到你来。"手塚积极得让不二有些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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