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梦尽恨即散----桃子它爹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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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罗......你怎么了?"
卡妙站在我身后,薄荷般清爽的呼气吹在我的脖颈间,我感慨的喃喃低语:
"卡妙......我都快忘了......这样的生活......"
"米罗......"
好友温和的拥抱我,声音柔美异常。
"一切都会过去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嗯?"
我一时糊涂,想不起来年少时和卡妙有过什么约定,他眉毛一抖,生气的说:
"米罗,你答应我要进百年画家名人堂的!"
"你还当真了啊。"
我忍不住笑起来,笑自己的幼稚,也笑卡妙的坚持。好友狠狠一掐我肩膀的伤口,疼的我吱哇乱叫。
"我错了我错了,卡繆,卡繆大人你饶了我吧!"
"是卡妙!"
他纠正我的发音,我故意大声说:
"卡繆卡繆!"
他气的直敲我的头,喊到:
"是卡妙,妙妙妙妙!"
我眨眨眼睛,用手摸摸他的长发,怜悯的低声说:
"小猫乖,一会儿给你买鱼吃。"
卡妙手捂胸口气息不匀,眼睛不住向上翻。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回到了入狱前的生活,和最好的朋友在一起斗嘴,为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努力。没有死刑判决,没有教父史昂,没有阴谋诡计,没有谋杀争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一个想要留名百年画家名人堂的蹩脚学生。
可为什么心里隐隐作痛,脑中不合时宜的浮现出拉达曼提斯的金瞳,撒加的笑颜和加隆的怀抱,以及,以及黑红相缠的大卫杜夫烟盒。
眼泪,就在卡妙惊异的目光中流下来。


第 16 章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我没能等到童虎探长宣布他上级的讨论结果,甚至都没来得及跟着卡妙回到他的公寓安心睡上一觉。我们从餐厅出来的半路就遭遇了黑帮火拼,不幸中的万幸,其中有一播人是朱利安的手下。
卡妙第一个动作是把我掩护在身后,我看着他石青色的背影,从容的用修罗的手刀砍在他的脖颈上。卡妙一声没吭倒了下去,我抱起他的腰将他拖到僻静的街巷里,为他拢了拢头发,小声说:
"抱歉,卡妙,请不要怪我。"
这是我自愿的,这句我没有说出口,再看了一眼好友清俊的脸庞,我揉乱自己的头发,坦坦然吹着口哨走出黑暗,心不在焉的走向正在火拼的双方。
我并不关心结果会怎样,就在刚才,卡妙想要保护我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生命对我是一种负担,我活着,只会伤害到更多身边真正关心我的人。从拉达曼提斯,到撒加加隆,现在轮到卡妙了,他也面临着这种危险。卡妙,我的朋友,朱利安留给我去毁灭,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够了。
我低着头哼着歌,一步三晃的向枪声密集的地方走去,对正在火拼的人马视而不见,耳中冷不防响起一声叫喊:
"站住!什么人!"
我平静的抬头,微笑的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他不是我要找的人,朱利安在他右后方不远处,被一群黑衣人保护着,这让我想起和撒加初见的场景。
"你是什么人!"
这人脸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刀疤,目光凶残,我逆着他的目光望回去,夜风吹开我的衣襟。
"你们很吵呢。"
我说的很轻,风势渐渐强劲,四周忽然安静下来,方才你死我活的枪战转眼销声匿迹。过了两秒,那个刀疤脸抬手就是一枪,正打在我的左胸,我只觉得耳中嗡鸣不止,前胸潮湿黏腻,口中涌动腥甜,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在迅速离我远去,漩涡一样卷动着。我闭上眼睛含笑倒了下去,身体接触到了粗粝的地面。
枪声再度响起,一阵紧似一阵,交缠在夜空中,我像聆听交响乐一般欣赏着不同的枪声,脑中最后闪过史昂在钢琴前演奏的贝多芬,D大调。
我本以为这就是我最后的结局。
疲惫的张开眼睛,我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发愣,一个同样陌生的声音问我:
"醒了,米罗?"
我呻吟着扭头看去,视线焦距模糊不清,努力盯了好久才看清床边坐着的人。浅蓝色的长发,考究的复古风格外套,明晰英俊的五官透着淡淡的伤感,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
我疑惑的望着他,他伸出苍白的手指轻抚我的脸颊轮廓,幽幽叹了口气。
"米罗......真的是你么?"
"你......是谁?"
我眯起眼睛在脑中思索,这个人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他收回手,唇角浅浅一笑,宛若七弦琴的嗓音道出他的身份。
"我是朱利安。"
什么!?我惊惧的不敢有任何动作,他不是警方档案上的朱利安,我不会记错那张相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看出我的慌乱,手指插进我的头发,挑起一缕在指尖缠绕。
"害怕么?"
我喘不上气,胸口闷的难受,汗水从鼻梁上滑过,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如果他真的是朱利安,那么警方档案照片上的人又是谁?难道卡妙和童虎这么多年,都在跟踪一个错误的目标?他帮我拉了拉被子,柔声道:
"你的伤很重,好好休息。"
说罢他要走,我才发现,他竟然坐在一张做工精良的轮椅上。
"你......"
我盯着他的双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你真的是......朱利安?"
他用手指敲击轮椅扶手上的小键盘,回到床边,笑容明朗,像爱琴海上的波光。
"你不相信?"
我上下瞅瞅他,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的对他坦白:
"加隆说你老奸巨猾......我以为......"
他干脆笑出声,望着我反问:
"那么你真是米罗了?"
我冷静下来,让自己带上一个不能拒绝的笑容。
"你不相信?"
他止住笑,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良久,才轻叹一声:
"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
自称是朱利安的人侧过头沉默了很久,我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也躺在床上不敢乱动。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作势操纵着轮椅要离开,我情不自禁的喊住他:
"等等!"
他将轮椅转了九十度,蔚蓝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我。
"你......"
我还是不相信他是朱利安,难道黑道四大家族之一索罗家的家长竟是......
"很奇怪我会坐轮椅,是么?"
他并没有对我的不礼貌表示出不高兴,而是将轮椅驱动到窗边,向外遥望碧波荡漾的海面。
"呃......"
我的身体十分沉重,动一下都难受的很,只能躺在床上,略感紧张的瞧着他。
"可这就是事实,米罗。"
他半闭着眼睛望着海面,将脸迎向阳光。
"你不能拒绝事实。"
我没明白他话里的隐藏含义,正在自己思索,他就离开了窗户,最后留给我一句:
"好好休息吧,米罗。"
房门在他身后无声无息的掩上了,我摊开手脚躺在那张床上,冷汗顺着脊骨滴向床单。
我是该为自己的因祸得福--不费吹灰之力就接近了朱利安而暗自庆幸,还是该为自己又掉进另一个牢笼而悲哀?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朱利安会做轮椅,他看上去,既不像先天性的,更不像后天因疾病而导致的残疾,那究竟......
头很昏,我不得不合上眼睛小睡,心里有些担心卡妙,不知道那天晚上后来都发生了什么,卡妙跟丢了我,会不会被那个童虎探长批训......
但,我的朋友,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够了......
那天之后,朱利安再没进过房间,只有医生和佣人轮流进来为我诊治或者喂饭,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孱弱无能的婴儿。这感觉很不好,所以在我刚能下地走动的时候,我就推拒了所有的服侍,一个人扶着墙壁,蜗牛一样向外走。
我只是想走走。
朱利安的这个城堡建在临崖的峭壁上,只有一条路可供出入。我在里面摸索着走了很久,顿觉眼前一亮,一个宽敞的大露台就出现在前方,两扇落地玻璃门被海风吹的前后摇晃,我不禁走出那两扇门,来到露台。
"啊......"
真美啊......这里算得上视角最好的地方了,从这里可以看到四分之三峭壁下的海面,阳光不温不火的照耀着,宁静祥和的让人不愿去思考。
"原来你在这里。"
朱利安的轮椅停靠在露台边缘,他的手肘支撑在轮椅扶手上,拖着下巴看海。
"米罗,医生说你的伤没有痊愈,不宜出来走动。"
"朱利安,"
我一步步挪到他轮椅旁,想都没想就说:
"生命在于运动。"
说完,惊醒这可能让他觉得我在嘲讽他,连忙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总是伤感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摇头道:
"不用道歉,米罗,出来晒晒太阳也好。"
"嗯......"
我也跟着他望向浩瀚的海洋,心里舒服许多,不然,在那间屋子里躺的都要发霉了。
"朱利安......"
"什么?"
我很想问他,和撒加谈判的人是不是你,还想问问他加隆说的那个不服教父的人是不是你,但话徘徊在嘴边,就是没有胆量说出去。
"你想问什么?"
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十分了得,我被他问得愈发窘迫,只好捏着手指,随便抓了个借口。
"朱利安,我可以在这里画画么?"
算了,那些事情,于我来说,或许不知道更好。
"当然。"
他了然的笑了,一点都不像传言中老奸巨猾的样子,反而像个忧愁的富家子弟。
"只要你喜欢,需要什么,我让他们去准备。"
"谢......谢谢......"
我退到他身后,看着他浅蓝色的发丝,不由得为他感到遗憾,我总觉得,他应该是健全的临风而立,这样坐在轮椅上看海......
真是的,我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生活的节奏在朱利安的城堡忽然被放慢了,每一秒都在延长。我握着碳棒盘腿坐在露台边缘,在速写板上乱涂乱抹。胸口还是会阵痛,但是明显淡多了,如果不做大幅度的动作,几乎感觉不到伤口。朱利安不限制我在城堡内的自由,但严禁我走出城堡。我试过一次,结果没到大门就被保镖架了回来。朱利安没怪我,只是叮嘱我,如果想去哪里,必须先争得他的同意。
我一直没相通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自己无处可逃。撒加和加隆至今没有消息,回史昂那里等于自寻死路,我怕他会追究我那顿晚餐的事,至于卡妙......我想童虎探长费了那么大心思想让人来做卧底,大概不希望我就这么无功而返吧。
对了,我答应过卡妙......
我停下手中的碳棒,无言的看着这座城堡。
对不起,朱利安,我答应过卡妙......
虽然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有个了结。无论是和你,还是和撒加加隆,亦或者史昂。
"你在画什么?"
朱利安的轮椅走起来像猫一样,我完全没意识到他在旁边看我画画,心里一惊,身子险些从露台上摔下去,朱利安探出身子拽了我一把,才稳住我。
"我可以看看么?"
"嗯......"
我将画夹合上,交给他,他把画夹放在腿上,轻轻打开,看了一会,然后又轻轻合上,还给我。
"重新画一幅吧。"
"啊?"
他的口气很冷漠,一点不像我刚从昏迷中醒来时,那种带着惆怅的温柔。
"事实就是事实,你不需要把我......"
他转回轮椅,背对着我,声音愈发强硬:
"重新画一幅。"
说罢就走了,我用被碳棒染的黑乎乎的手打开画夹,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画出了心里想像的场景。
朱利安临风站在峭壁上。
难怪他刚才会生气。我突然觉得好笑,想想拿破仑请人为自己画像的时候,总是要想方设法掩饰自己身高不足的劣势,所以总是让人画他骑在马上,这样看上去显得他很高大。可朱利安显然不屑于这种做作的虚伪,他不避讳自己不能走路的事实。
也罢,那就重新画一幅吧。我揉烂了先前的那张画稿,在空白的纸上飞速描了起来--朱利安坐在轮椅上,在露台边缘看海,一直手撑着下巴。
画好之后,我拜托佣人将画放在朱利安卧室的门口,自己去餐厅吃饭。这里的佣人都很和善,他们的厨师一看是我,立刻换上围裙兴致勃勃的做饭去了,我一个人在餐厅无所事事的打量华丽的装潢。
"米罗。"
朱利安在门口出现,轮椅静悄悄的滑过长长的餐桌,来到我跟前,朱利安手里捧着画夹,表情又柔和起来。
"谢谢你。"
"嗯?"
我摇摇头,冲他笑道:
"是我做错了,我只是在弥补自己的错误。"
"你知道......"
朱利安命佣人将那幅画送回到他的卧室去,对我说:
"事实就是事实,你不需要去掩饰。"
"那么你呢?"
我鼓起勇气直视着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那么你呢,朱利安,你为什么不肯让人知道你是朱利安?"
他佯装没听懂,反问:
"米罗,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再退怯,其实我也能看得很清楚,我并不是木头脑袋。
"你找了一个很好的替身不是么,朱利安?"
他的眼中阴鹜渐起,我不怕他会杀了我,相反,我求之不得。所以我抿紧嘴唇盯着他,尽管心跳的很厉害。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眼中的阴霾才一点点散去,无奈的叹息道:
"你跟我来,米罗。"
"嗯?"
我以为他要再什么密室里把我分尸,朱利安笑的很凄凉,淡淡的解释:
"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第 17 章
我跟着他来到一间挂着暗红色遮光窗帘的房间,里面的空气混浊浓重,让我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房门在我们身后悄悄关闭,我眯起眼睛打量这黑黢黢的房间,忽而一点火光跳动,朱利安点燃了烛台。借着烛光我才看清,墙上挂着一副肖像画,画上的人银发白须,不怒自威。
"他是我父亲。"
朱利安面朝着那副画像,说:
"坐下吧,米罗,这会是一个冗长的故事。"
我依言坐在贵妃椅上,朱利安将轮椅转了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我。
"我的腿就是被他打断的。"
"这......!"
我骤然心惊,不仅为了朱利安,也因为我从未听说过会有父亲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朱利安淡然一笑,望着画像说:
"那个时候我比你现在还年轻,年轻的有些张狂。"
他举手示意我重新坐下,我机械性的坐回贵妃椅上,有些茫然的听他讲。
"父亲一直希望我能接替他,掌管整个索罗家族,可我那个时候根本不屑一顾......我知道他在做什么生意,我不想和那东西有半点牵连......于是我开始逃跑......"
朱利安向我靠近,轮椅停在贵妃椅正前方。
"父亲很生气,我们就开始吵架。"
他一声长长的叹息,一只手抚上双腿。
"后来我执意不肯继续他的生意,父亲气急了,二话不说就打断了我的腿......虽然后来他试过很多方法治疗,但都无济于事......"
"那段时间,他不得不派人全天候监视我,以免我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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