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风中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温热的肌肤.顾惜朝微愣了一下.自幼就习惯了寒冷的他竟然也感到了冷.他伸手抚上晚晴的墓碑,掌心像被针刺似的缩了一下.青石的墓碑宛如一块沉寂了万年的寒冰."对不起,晚晴."他喃喃的把墓碑拥入怀中.
初春时,冰雪消融,水量增加,顾惜朝担心过多的雪水损坏了晚晴的墓,于是一清早就带了工具,去修墓.坟头上微露了一点绿色,坟周围的泥土果然让水浸的有点松动了,只要一下雨,肯定会被冲走.顾惜朝吁了口气,还好自己来的快,这些日子,他来的少了.要是真让雨水打扰了晚晴的安眠,那他罪过大了.他重新挖了些土把晚晴的坟加固了一下,然后用青砖与泥桨把坟的底边一圈给彻了起来,接着,他把墓碑给擦的一尘不染.做完这一切,他就靠在墓碑边陪着晚晴.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来陪她了.想到这里顾惜朝一阵内疚.晚晴一个人一定很寂寞.自己为人相公却把妻子丢在一些边,实在是太不负责了.
夜晚的寒意,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蓦的他想起了戚少商,最近每夜他总喜欢钻到自己的怀中,他知道他冷,这冷并仅仅是因为天气.今夜自己不在,那么他是否可以安枕.顾惜朝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转身重新回到了晚晴墓前.今夜他只想好好陪陪晚晴,其它的人其它的事,他不该想,也不想再想了.
清晨顾惜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戚少商缩成一团,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顾惜朝走过去,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冰冷冰冷的.顾惜朝脱掉外袍,拉开床子,和衣卧下,把戚少商搂到怀中."一夜没睡的话,现在一起睡一会吧."戚少商没有吭声只是闭上了眼睛.
戚少商失踪了,九现神龙戚少商在江湖中消失的无声无息.再也没有出现过,一连十数日,没有戚少商一星半点的消息.息红泪的眉头越皱越深.郝连春水看着老婆,心中有些发酸又能有些难受.
江湖上对戚少商传的最多的就是他死了,死在了那一场追杀中.也有人说戚少商杀了所有的人然后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更奇怪的是连六扇门都找不到他.
铁手和追命脸色也不好看,戚少商的今天可以说是诸葛小花一手造成的.碍着师傅的身份他们不敢说什么,但私下总希望可以找到戚少商.帮帮他.
息红泪看着两人,冷冷的说,"两位捕头也在找戚少商."
铁手尴尬的一笑."郝连夫人.这件事是我们六扇门对不起戚大侠.我和追命就是想找到戚大侠然后亲自向他请罪."
"请罪,两位别在害他一次就行了,这请罪可担当不起."息红泪嗤笑.
"喂,息红泪,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不."追命不悦的大叫."我追命可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戚大侠的事."
"一丘之貉."息红泪再次嗤笑.
郝连春水轻轻扯了一下妻子的袖子,然后对两人说."不知道二位有没有戚大侠的下落."
两人摇头.铁手一抱拳.说."我们两人是真心想帮戚大侠,不知道郝连夫人有没有什么头绪."
"如果你们真的想找戚少商话,那就找顾惜朝吧."息红泪冷笑,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戚少商十有八九会在顾惜朝那里."以追三爷天下无双的轻功,想跟上顾惜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话是没错,只是这两人怎么可能在一起."追命不明所为.息红泪瞪了他一眼没有再说.
"少商,出来吧."顾惜朝站在门外向他伸手.外面绿意渐浓,一些不知道名的野花不惧寒冷的先冒了出来.竹林间时不时的也会传出几声鸟鸣.戚少商摇头.
"再呆在屋里你会发霉的."顾惜朝急了一个箭步窜了进.去,拉着他就往外扯.戚少商猝不及防被他扯了出去,柔和的阳光让觉得像针刺一样难受.他转身想进去.顾惜朝死死的拉住他.两人向拨河一样一个使劲扯,一个使劲拉.最终戚少商力有不逮.脚夫下一滑被顾惜朝扯到了地上.大地复苏的气息一下子钻入鼻孔.令他委靡的精神也不觉得一振.他挣扎着想起来.顾惜朝索性压到了他的身上.
"戚少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装吧,你就使劲装吧."顾惜朝莫名的有些生气.
戚少商没有吭声,只是有些懒散的看着他.
"顾惜朝."一声暴喝,夹杂着一只利箭同时飞来.顾惜朝一惊,从戚少商身上起来.戚少商趁想跳起来,跑进屋子,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顾惜朝冷冷的看着不速之客.手指搭在了剑柄上.息红泪狠狠的瞪着他,身后的郝连小妖握紧了枪.铁手在磨拳追命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有点糊涂的问了句."顾惜朝,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没什么."顾惜朝笑了一下,手指离开了剑柄.
"少商,你出来."息红泪越过他去敲门,戚少商没有理她.她急了想砸门,却让顾惜朝手疾眼快的给架住了.
"你还嫌他受的刺激不够吗.?"顾惜朝冷笑.
"刺激,"四人一脸莫名.
"唉."顾惜朝故意叹了口气,然后仔细说了一下戚少商的自闭症.
"诸葛小花."息红泪拨刀就劈向铁手.这一刀又疾又快,饶是铁手躲的快,也让他削到了一片衣袖.
"红泪."郝连春水大惊死死的拦住了老婆,真动起手来,他担心老婆会受伤.
"顾惜朝."铁手必竟是久历江湖,他不觉得顾惜朝会那么好心."你救戚大侠只怕是别有目的吧."
"你说对了,铁二总捕,我压根没想过要救他,我只是捡回来养着玩的."顾惜朝直言不讳.
"你......"他此言立即引来四人怒目.
"哼."顾惜朝屑的瞟了他们一眼."想打就打吧.戚少商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难道就没有任何责任?"四人一愣同时低下了头.
"两位名捕大人."顾惜朝讥讽的说."这难道就是你们所秉执的正义?"
铁手与追命刹那间面若死灰.
"好好的大侠一穿上这身官衣就全变了."顾惜朝不失时机的再刺激一下.
"顾惜朝,你进来."戚少商突然打开门说.
顾惜朝一笑走了进去.戚少商再次关上门,对于四人他看也没看.
顾惜朝玩味的看着戚少商,他敢打赌如果自己刚才砍了息红泪,他一定会冲出来跟他拼命.这戚少商自闭是不假,但他的心并没有他自己想像中的宁静.
戚少商没有看他,他不想与他的目光对视,顾惜朝的目光太过于凌厉,可以看穿人心,顾惜朝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很明显他在挑拨离间.这就说明了,顾惜朝又在暗中策划着什么.他的复仇计划还不算完.自己倒是疏忽了,原以为自己是他报复的一切,但如今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戚少商."息红泪凄厉的声音让他的心颤抖着.他偷偷瞟了一眼顾惜朝,却不期与他的目光相撞.他慌忙转过脸去.
"想去就去吧."顾惜朝笑眯眯的说.
戚少商没的吭声.门外折腾了很久,四人才肯离去,临走时息红泪还不忘威胁一句."顾惜朝,你要再敢伤害少商,我一定宰了你."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息.戚少商转身看着顾惜朝.顾惜朝走过来,拥住他.戚少商把头贴在他的胸口.顾惜朝开始抚摸他的头发.戚少商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出了他腰间的沧海.
幽蓝的剑锋架在了顾惜朝的脖子上. 顾惜朝笑了."你这种烂好人的性子就是改不了.游戏还没有结束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是不是很可惜?"
"这次你又想杀谁?"戚少商的目光非常哀伤.
"我没打算杀人."顾惜朝一脸无辜.
"毁了我一个还不够吗?"戚少商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有些事必须有个结果."顾惜朝轻轻笑了.
"顾惜朝."戚少商长叹了一声.事至今日,他不想再有任何的伤害.所有的错皆因他一人而起,那么就让他作个了解吧.他挥剑劈了下去.握剑的手突然似火灼一般,沧海剑竟然脱手飞出.老老实实的回到顾惜朝手中.
戚少商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得意的顾惜朝.他的大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剑竟然会自己飞.那是一把什么剑.
顾惜朝看着剑,这剑有灵性,很多年前师傅就告诉过他.他的手指轻划过剑锋,一缕鲜血流下,很快渗入剑中,就像融入了海洋的水珠一样消失于无形.他把剑收好,然后看着戚少商一脚踹了过去."砰"戚少商被他踹了个正着,横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戚少商还没反应过来,顾惜朝就扑了上来.戚少商一拳挥过,顾惜朝的左眼立刻青了.顾惜朝一拳捅在他肚子上.戚少商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搅到了一起.抬腿撞上了他的下体.顾惜朝痛的眦牙咧嘴."戚包子,你找死."顾惜朝一掌拍在他的胸口,戚少商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他抬手用袖子一抹.报复性的一拳使劲砸了顾惜朝胸口.
两人就这样毫技术的扭打了起来,什么大侠风范,什么君子风度,全部荡然无存.就像两个市井混混打架了一样.什么阴招狠招不入流的招全都使了出来,连指甲与牙齿都用上了.准确的说应该像两只疯狗在撕咬着.咬着咬着两人的身服都让撕烂了.咬着咬着,顾惜朝抱起了戚少商把他扔到了床上.他的手刚抚上他的身体,戚少商就一把掌拍了过来.顾惜朝没躲得及.脸上五个指印红红的鼓鼓的.顾惜朝冷笑一声,把他翻了过来.压住了他的脚,伸手按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没有任何润滑的情况下强行撑开了他的后庭.
"顾惜朝你这个混蛋."戚少商脸让压在床单上,咬牙切齿的咒骂着.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顾惜朝一个挺身刺了进去.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就是样全部进入了."啊!"身体让撕裂的剧痛令戚少商惨叫出声.初夜时也是强暴,但顾惜朝对他这个地方还是很怜惜的.可今天,他一脸的阴狠,摆明了就是为了作践他.
顾惜朝也不好受,卡在他身体里干涩不能动.强行抽动他自己也痛.没一会儿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在他体内流出."是血."顾惜朝唇边泛起了笑容.他兴奋的开始抽动.
"顾惜朝,我一定会宰了你."戚少商挣扎着大叫,要不是让他按得紧.戚少商这回只怕已回首交上了他的脖子.
"好呀.下次记得不要用我的武器."顾惜朝故意嘲笑说."我的剑是绝对不会噬主的."
伪装一旦撕破就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的欲望.对顾惜朝是,对戚少商也是,生理的欲望总能让他们暂时都忘记很多很多.心会在这个时刻得到平静与放松.喘息声,挣扎声,呻吟声交织出夜的靡靡.
醒来的时候,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眼上还没消的乌青笑了.顾惜朝报复性的在他的腰上按了下,戚少商的脸色立马变了.他抬脚就想踹.顾惜朝抢前一步压住了他腿."怎么还没打够."他坏坏的笑了.戚少商脸一红别扭的翻过身去.顾惜朝从后面温柔的抱住他.下巴在他的肩窝蹭来蹭去."戚少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下半生能与你一起过."
戚少商愣了一下,这句话的语气有点不对,本应该是温柔的呢喃,怎么却有悲凉之意.下一刻顾惜朝松开他,起身下床.戚少商转过身诧异的看着他,只见他仔细的他的小刀小斧,还有晚晴留下的三宝葫芦,全部藏在身服内.最后系好沦海,穿上他那件青色的长衫.
"你要干什么?"戚少商脸色大变,他再傻也看得出顾惜朝这是要去杀人.
"放心不是去杀你的红泪."顾惜朝戏谑的回答,同时扔过一个长型的布包.戚少商接过,狐疑着打开,里面是一把剑,戚少商抽了出来,但见寒光闪烁,冷气逼人.他的逆水寒,他断掉了的逆水寒,此时好端端的就躺在他的手中."顾惜朝."他一愣,再抬头时,顾惜朝的身影已从室内消失.
九 长风万里送秋雁
戚少商抱着剑呆在了床上,一直以来,他跟顾惜朝都在赌.在一个名为爱的赌局中.千里追杀不过是一场游戏,这场游戏中谁先动心谁先输.所以他输了.旗亭一夜,顾惜朝的琴拂动了他的心弦.当时他并不自觉,但当他的兄弟一个个死在他的眼前,而他居然狠不下来杀顾惜朝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他完了.
最先感觉到的并不是顾惜朝,而是息红泪.女人对于感情的敏感总胜于男人,而那时顾惜朝的眼中只有晚晴.晚晴晚晴那个高贵美丽的女子,戚少商知道自己是无法与之相比的.他只能远远的看着他.而息红泪也总是在他的身后叹息.他常常觉得无奈也觉得失败.爱上了一个男人还爱上了自己的敌人.他不敢有所流露,他知道一旦让顾惜朝察觉的话给他的只会是嗤笑.所以当晚晴死,红泪别嫁的时候,他在心痛之余竟然感到了轻松.老天在同情他,给了他一次机会.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惜朝那敏锐的触觉试探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残忍的报复也随之而来.他措手不及的被迫与他演完这出戏,带着一身的伤痛爬到了他的脚边.他冰冷的目光中仍然没有半分的怜悯.可是最后一步,顾惜朝没有做下来,他没有下手杀他.当时,如果不是伤在太重,他想他昏过去的时候会笑的.顾惜朝那个精明了一世的男人,玩弄人心于股掌间的男人,却算漏了他自己的心.
自闭症,不错最初的两天他是有这种心理,但后来的日子中他早就清醒了.但他接着装,他喜欢顾惜朝为他下厨,他喜欢顾惜朝亲自照顾他,他更喜欢看着顾惜朝眼中偶尔闪过的宠溺.同时他也在逃避,逃避自己的无能,逃避自己的软弱,逃避他们曾经的仇恨.正常的戚少商是不可能跟顾惜朝在一起.他过不了自己那关,顾惜朝也过不了晚晴那关.其实那夜顾惜朝不归,他就知道他肯定是陪在了晚晴坟边.一想到晚晴戚少商就想叹气,那个女人让人都来不及妒嫉.至于他的伪装,顾惜朝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他自己也需要一种伪装.给他一个欺骗自己的理由.每当他看着顾惜朝无奈的看着他装傻,他就想笑.如果今天那群人不出现,他想他们都会很乐意的装下去.
红泪来了,铁手与追命来了,顾惜朝语藏杀机,他不能放他再去为祸天下.他也不想再看到他受到伤害.如果顾惜朝一定要在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他宁可自己动手.当他举起沦海剑的那一瞬间,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能杀掉顾惜朝.顾惜朝若是真的死了,他戚少商是否还有勇气活下去,他不敢想.
"戚少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下半生能与你一起过."清晨的他终于等到了他的承诺,谁知道却成诀别.从顾惜朝的举动来看,这一次他的对手非常的强.在京城能让他感觉到生命危险的只的两处,有桥集团与六扇门.想到这里戚少商打了个冷战,这一别可不要是永别.他从床上跳了起来,穿好衣服冲了出去.要死一起死,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他真的想谢谢顾惜朝,谢谢他帮他卸下了一直以来压的他透不过气的侠名,让他发现他自己是个人,是人都有欲望.是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什么大侠,什么大英雄,什么九现神龙,他只是他,戚少商,一个普通的人.
他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京城.吓到了刚刚教唆自己的夫婿,再由自己的夫婿教唆他的老子,刚刚写完弹劾诸葛小花奏折的息红泪.惊到了,刚刚吃完早饭,正打着饱嗝伸着懒腰的追命.
顾惜朝今天有点狼狈,左眼乌青一片,右边脸上还有五道浅浅的红痕.而他面对的敌人,却是无情,冷血,铁手,方应看.
"什么时候太师府与神候府联手了."顾惜朝好奇的问."一向水火不容的两府竟然合同一家了.真是恭喜啊恭喜,从此天下太平了."
"顾公子.你可真行啊,我们两府的人都让你耍的团团转."方应看脸色阴沉.
顾惜朝笑了笑,没有否认,就是他故意泄漏出,是自己有意挑起两府的火拼,当初蔡京的生辰纲就是他劫的.于是两府马上联手.目标就是杀他.而且是高手尽出,精锐全在.若他今天不来这帮人便会直接杀到他的小屋,若他敢跑,这帮人天涯海角也会追杀到底.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不是活腻了,只是为了给这场复仇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同时他也在赌.赌他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