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蛊之乱(汉武同人)————月色如殇
月色如殇  发于:2009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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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登时忘了眼前这只猫儿是皇帝陛下,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轻轻摸摸他湿漉漉的细毛,"被雨淋了?不是让你在屋里呆著麽?"
刘彻一脸委屈,舔舔卫青掌心,顺便晃晃崴著的小爪子。爪子上满是泥土,可怜兮兮的垂著。卫青最见不得别人受苦,更何况是这麽一只可爱又漂亮的猫儿?连忙掬起水来为他清洗身子。卫青心思纯净,刘彻的心思可没有那麽纯净;卫青看的是那弄脏的软毛,刘彻看的是卫青一丝不挂的身子。
卫青洗得很认真,连小爪子里的缝隙也不放过。不一会儿,刘彻又变成一只可爱又漂亮的猫儿了。卫青知道猫儿洗完澡最怕冷,便一心想把刘彻送回温暖的寝室,但刘彻却不愿意,紧紧挨在卫青胸口,低低的咪咪叫著,那耷拉著耳朵的模样真是可怜得很。卫青叹一口气,心想这屋里也还算暖和,或许等猫儿身上的毛干了他就不会怕冷了。
一边想,一边伸长手臂拾起地上的衣衫替刘彻擦干身子。
刘彻十分乖顺,任由卫青摆弄,偶尔从眯成一线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
卫青虽然是大将军,却自幼清苦惯了,就连洗浴的地方,也只是个大木桶,自然,也不会有皇宫里玩耍的龙船了。刘彻无处可待,又闹足了脾气不愿蹲在木桶外边。卫青没有办法,只能一手抱著他,让他躺在自己怀里。
刘彻什麽也不说,半眯著眼睛,看来似睡非睡,实则心里乐开了花。躺在卫青怀里,什麽都看得清清楚楚。水波荡漾,白烟迷蒙,一方白巾缠在卫青腰间,随水逐波,一切皆是暧昧迷离。刘彻试探著伸出爪子,卫青正专心致志的用澡巾搓著肩膀。刘彻越发大了胆子,从卫青胸口挑起一颗水珠,晶莹的水珠,映照著灼灼烛火,竟成了粉红色。刘彻心痒难搔,伸舌将那颗水珠卷了进去。明明是水,却滚烫得像火!
刘彻向来不是个懂得忍耐的人,舔著嘴角,露出獠牙,不轻不重的咬了卫青手腕一口。
那处肌肤最是柔嫩,卫青只觉一股酥麻直直窜入骨髓,脸颊腾的红了起来。
刘彻得意洋洋,果然仲卿怎麽样也斗不过他。
眯著眼眸看著卫青,涎皮赖脸的伸出爪去,要将那方碍眼的布料勾下来。
"陛下!"卫青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推。
刘彻如往常一样,一把按住卫青推拒的手。
这时候,两人都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结果,那只色胆包天的的虎斑尖耳猫连一声也没来得及叫喊出来,便扑通一声坠到水里,溅了卫青一身水花。

第四章
那一晚,大将军府的下人们只看见尊敬的大将军牢牢抱著一卷衣裳,脚步匆忙。他们虽不敢问,但有些眼尖的人还是见到那卷衣裳微微蠕动,似乎包裹了什麽活物。也正因为他们不敢问,从此,关於那卷衣裳里的活物,就成了大将军府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团。
卫青回了房,第一件事就是把火盆里的火拢得旺旺的,可是刘彻猫儿一点也不领情,耳朵可怜兮兮的耷拉著,偶尔叫一声,也是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咪......"
卫青心中愧疚,温柔的把猫儿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来暖他。过了一阵,猫儿终於动了动,抬起湿润黑亮的眼眸看他,卫青摸摸他圆滚滚的肚子,"下次再这样,就让你掉到桶里。"
刘彻抓了卫青一下,在手背上留下几道白痕。
卫青只当猫儿在闹脾气,换谁掉到桶里,也不会好受的,更何况猫儿怕水!微笑,将猫儿放在被窝里。这时候窗外传来梆子声。
被窝很暖和,有一股熟悉的苜蓿香气。刘彻知道这张床只有卫青一人睡过,平阳是不会喜欢这种苜蓿香气的。动了动身子,露出脑袋,眼睛骨碌碌的转,看著卫青。卫青将烛火挑高了些,拿过一部竹简。
刘彻蹭了过去,抓著卫青衣袖,爬到他身上。
烛火明亮,卫青脸庞柔和,只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阴影。刘彻安静的蹲在他怀里面,一副认真读书的模样,其实他在数卫青那长长的睫毛。
外边的雨一直没有停,淡淡的水汽混著清凉的松香,分外祥和宁馨。梆子敲过几遍,刘彻神志昏沈,脑袋一直不住的打点,忽然听到一声短促低沈的笑声,身子被人抱了起来,放到温暖的被窝里。一惊,虽不明了,迷糊中仍要爬起来。这时身旁被褥沈了下去,身子被一股熟悉的气息笼住,刘彻安心了,慢慢合上了眼眸。
这一晚,平阳没有进来。後来刘彻才知道,不只是那一晚,就是平时,平阳也是很少进来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彻就被吵醒了。
阳光从门外直铺进来,仿佛一片打磨得极薄的琉璃,光华璀璨。卫青就站在床前,身上穿著皂白的朝服,衣襟轻拂。刘彻眯了眼,不知是因为那光还是因为那人。
"宫里恐怕很乱了,陛下乖乖在这里待著,臣出去瞧瞧。"
刘彻歪著头,睨著卫青,却反常的没有伸出爪子抓他。也许此刻在他心里,那句"乖乖的"也不是那麽令人讨厌了。
卫青出去了,刘彻蹲在门口晒了一阵太阳,便举起爪子洗脸梳毛。风很暖,丝毫感觉不到昨日的阴冷。叶子扑瑟瑟的飘了过来,像蝴蝶。刘彻心里痒痒的,好容易才忍住不扑上去。
沙盘下的细沙堆成一个尖锥,刘彻实在无聊得很,便开始在卫青府里游离。转过几道弯,刘彻忽然发现,自己迷路了。懊恼,他真不该暗地里嘲笑李广。
忽然前面传来人声,刘彻一溜小跑奔了过去,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事上,抬头,眼前一片漆黑。只听一个冷傲威严的男声低低笑著,"舅舅什麽时候养了只猫?"

第五章
霍去病?刘彻吃了一惊,大清早的,这小子怎麽跑到卫青府里来了。
霍去病低头,看著这只小小的,浑身纵横著虎斑纹的猫。他记得上次在卫青府里看到的并不是这只猫儿,也不甚在意,回头,问下仆,"舅舅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说今天过来麽?"
"春公公使人传话,让大将军即刻到宫里去。"
霍去病嗯了一声,不再说什麽,轻车熟路的往客厅走去。
昨夜下了雨,草地还是湿润的,处处散发著草木清香。霍去病喜欢来这里,一半是为了卫青,一半是为了这府里的温暖平静,纵横大漠金戈铁马也不能替代的宁静啊!牛皮靴子放轻了,生怕铮铮的步伐惊醒了树上栖息的雏鸟。转过回廊,客厅近在眼前,霍去病没有立刻进去,反倒转过了身子,看著那株已经落下了叶子的枯树。
刘彻不明所以,走上几步,仰望霍去病。雾霭散开,阳光从枝叶缝隙里照射下来,光芒丝丝缕缕,竟看得分明。恍如那已被後羿射下的九个太阳重又回到了天上,将万丈金光悉数聚集在霍去病身上,让人不可逼视。
"短短一年,那株桃树也长得那麽大了。"
"是,大将军经常为它锄草浇水。"下人顿了一顿,"大将军说,桃树娇贵,只有悉心照料来年才能结出果实。"
"哦!"霍去病低头,眼中波光闪动。
刘彻离他最近,看得清清楚楚,霍去病那长长的睫毛下,分明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喵!"刘彻大大叫了一声,他就是看不惯霍去病那副神秘的模样。
"嗯?"霍去病看著那猫,惊讶一只畜牲竟然也有如此犀利的目光,"好大脾气的猫!"
下人连忙将猫儿抱起,"这猫是前天才进府的,身上还有野性,不过大将军对这猫儿宠爱得很!"
"舅舅一贯温和,可别让这只畜牲骑到头上了。"霍去病看了猫儿几眼,忽然一把抓了它的颈皮,将它提了过来。
猫儿眯细眼眸,神色傲然,似曾相识。
霍去病若有所思,笑得玩味,对下人道:"你把我带来的葡萄洗净了拿上来。"
"诺!"
下人退下。只剩下霍去病和猫儿。
刘彻脖子捏在别人手里,四肢在空中乱晃,恼得咪咪直叫。挣扎中,一爪子抓上霍去病手背,留下一道血痕。
霍去病闷哼一声,五指一松,猫儿登时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砰的一声重重落在案几旁边的垫子上。
垫子柔软,刘彻除了眼前直冒金星,倒也没有受什麽伤。惊疑不定的站起来,眯著眼睛望著霍去病,恨恨的想,那小子是故意的!
霍去病却不理他,自顾自的从包裹里拿出一册竹简,动作轻柔无比,好像那竹简比万两黄金还要珍贵。刘彻好奇起来,但霍去病护得严实,刘彻几次跑过去都被霍去病用袖子挥开。刘彻哼哼两声,背对霍去病,乖乖蹲在案脚不动了,金黄色的细毛随风颤动,柔软可爱。
霍去病看了一阵,不自禁伸出手指摸摸它的毛,猫儿动了一下,并不避开,温暖的身子像个小火球。霍去病低低笑著,又伸出手弹弹它尖尖的小耳朵。猫儿终於恼了,弓起背,嗖的一声朝霍去病扑来,霍去病哪里将它放在眼里,身子一偏,猫儿便错了过去,落在席子上,骨碌碌打了几个滚,咬了一嘴毛。
霍去病眯著眸子,朝猫儿勾勾手指。猫儿竟然不再扑上来,只是瞪著他,蹲在席上,利爪裎亮。
霍去病怔了一怔,脑中飞快的闪过什麽。这种明明心中怨恨却不表露出来,满脸傲慢俾睨的神情,好像在哪里见过......
抿唇,殚精竭虑,很熟悉的神情举止,却怎样都想不起来。但不论如何,这种神情绝对不该出现在一只猫身上!
刘彻见霍去病看著自己不说话,抓住空隙,猛力一扑,满以为一定能将霍去病抓个满脸花,却想不到仍是扑了个空,落在案上。扑的一声,将墨汁打得涓滴不剩,金黄美丽的虎斑大衣登时成了黄黑相间的水墨画。 
"喵!"刘彻看著黑漆漆的脚掌,简直欲哭无泪。
忽然头顶凉飕飕,抬头,正撞上霍去病的眼!
骠骑将军薄唇抿得紧紧的,眼里眉梢皆是熊熊怒火。
刘彻低头,只见被霍去病小心翼翼保护著的竹简上已印上了几朵黑黑的小梅花......

第六章
本来几点污渍也没有什麽,但印在一个个端正隽永的字体上面就有点儿扎眼了。刘彻被霍去病的怒气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忘了跳开,反倒慢慢挪动著脚掌一步步退开。
霍去病眼中几乎冒出火来,怒到极点,只是连连冷笑,盯著竹简上那团小小的可恨的猫儿。
"喵!"刘彻退到一旁,见到竹简上已变成黑糊糊的一团,心里有些愧疚。仰起头,冲霍去病叫了一声,明亮的猫儿眼里渗进了一丝微弱的讨好。
霍去病哼了一声,大掌一伸就来抓它,看那架势,真恨不得将它挫骨扬灰了。
刘彻身子一弓,轻盈的跳到架子上。他身子也真是矫健,於半空之中还能在霍去病手背上踩一爪子。
霍去病收回手,盯著架子上毛茸茸的一团,五指慢慢紧握成拳。
容身之处只有方寸,刘彻眼睛紧紧盯著站在架子下的霍去病,不敢动上一动。霍去病慢慢走了过来,什麽话也不说。黑色衣袖被微风轻轻吹拂,冰冷沈寂的黑色上,连金色的阳光也悄然隐去。刘彻目光追随著那幅扬起的黑色,落到霍去病脸上。年轻的骠骑将军抬起头,微笑著看他,淡淡的笑,动作像足了卫青,神韵却半分也不像。
刘彻偏著头,嘲笑的看著这个天子门生。
霍去病眼中精光闪动,映著睫上跳动的金光,让人既心生畏惧又不禁痴迷折服。
刘彻怔了一怔,前爪忽然踏空,慌得他连忙缩了回去。他见过寡言少语的霍去病,见过神采飞扬的霍去病,却没见过这样的霍去病。冷漠沈肃里渗著丝丝杀气,犹如破冰的春河,看似平静无波却能夺人性命。
"下来。"霍去病看著他,命令著。
刘彻呲牙,细长悠远的喵了一声,眼中仿佛没有霍去病。
霍去病垂下眸子,一脚踢向架子。
架子摇晃,瓷器书册乒乓散落,刘彻拼命抓住两边,可惜霍去病力气太大,刘彻晃荡几下,终究还是抵受不住,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往下坠。
并没有预料中的冰冷疼痛,身下反倒是柔软舒服的。可惜还没等刘彻回过神来,那份柔软便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霍去病狭长冰冷的双眸。
刘彻想转过头,大大咬霍去病一口,可惜颈子被霍去病牢牢抓住,连转动一下也不能,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瞪他。霍去病在猫儿头上敲一个暴栗,"你把我送给舅舅的竹简弄脏了,还把东西弄洒了一地,小东西,我该怎麽罚你?"霍去病声音平淡,一点也不像生气,可是刘彻知道他已经气疯了。
地上满是碎裂的瓷片,散乱的竹简,凌乱不堪。
霍去病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把猫儿放在膝盖上。
刘彻连忙挣扎著逃开,刚走出几步,就被霍去病倒提著两条後退拖了回来,冲著屁股就是一顿抽打。刘彻初时还没回过神来,直到背上臀上火辣辣的一片疼痛,才恍然挣扎起来。可是他那点力气哪里比得过堂堂骠骑将军?又羞又恼,又恨又怨,心中五味交杂,犹如被打翻的杂货铺。如果不是卫青,他怎会落到这步田地?如果不是霍去病,他怎会受到这份折辱?刘彻咬牙切齿,爪子紧紧勾住霍去病下摆,将那黑线撕扯开去。他想:若他能恢复人身,一定要将这笔帐算个清楚。他要问罪方士、问罪卫青、问罪霍去病、问罪春陀......所有得罪过他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忽然霍去病放开了他,刘彻跌在垫子上,看著霍去病极快的走到门边。脚步霍霍,袖风猎猎,飞扬的剑眉间竟是与方才的威严冷漠截然不同的温暖喜悦。
"舅舅,你去哪里了?"
"我到宫里看看姐姐,你也很久没有去了。"
"......听说陛下又不见了!"顿了一下,"陛下喜欢微服,舅舅也不用太担心。"
"嗯!"
刘彻蹲了下来,看著那抹蓝色的身影踏著金光渐渐进入眼帘。那光芒太亮,刘彻眯了眼,睫毛将一切光亮压了下来,扭曲变换。卫青淡红的嘴角勾了起来,有些无奈有些纵容,看著身边的少年......

第七章
踏进门槛,不知踩到什麽东西,脚下发出!当一声。卫青低头,碎裂的瓷片,散落的书籍,以及蹲在这一片狼藉之中的脏污一团的小猫儿。
卫青怔了怔,身边的霍去病先笑了,"舅舅的猫儿可真顽皮,该把它关在笼子里。"
猫儿狠狠瞪了霍去病一眼,目光怨毒。
这边暗潮汹涌,那边卫青早就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把刘彻小猫儿抱了起来,安抚的顺著它竖起的颈毛。原以为刘彻必定会亮起爪子狠狠抓他几道血痕,想不到今天刘彻却乖乖的趴在他怀里,眼睛骨碌碌盯著霍去病。
卫青转头看霍去病,霍去病正坐在他身边,珍而重之的用衣袖擦试著膝盖上的竹简。
"你难道就不能收敛一下性子,好端端的也能把房子弄成这样。"卫青皱起眉头。
霍去病点头,"我以後再不这样了。"
霍去病应承得这麽爽快,卫青反倒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忽然瞥他今天穿的是簇新的水云墨纱衫子,又是这般毫不在意的将之往脏污的竹简上擦,忍不住道:"待会儿就有下人来收拾了,你把它放下吧!"
霍去病用力擦试,可是竹简上的墨迹早就干了,再怎麽样也只是黑糊糊的一团。他听到卫青这麽说,便放下了衣袖,却不是将竹简丢到地上,而是牢牢攥在掌心里。笑道:"这是舅舅让我做的功课,我怎麽能让别人碰它?"
卫青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到底让霍去病做了什麽功课,抿了唇没有说话。猫儿细细的毛从指间悄悄滑过。
霍去病眼中精光闪动,"上个月舅舅让我将孙子兵法工工整整的抄在竹简上,我向来不善弄这些东西,拖到现在才拿来,也难怪舅舅忘记了。"
卫青心中一跳,才想起确实有这麽一件事。"想不到你一直记著。"
霍去病眼中的雀跃欢喜淡去了一些 ,仍笑著点头,"是啊,我一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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