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就是那个Sade
Mary有史以来第一个成功出逃的......"艾伦犹豫了一下,因为他找不到恰当的词来代替性奴这两个字,兰德尔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成功,他被捉了回来,当众绑在俱乐部的舞台上,所有的调教师都到场,所有的奴隶也都跪在地上观看,连‘他'也在,整整一个晚上,米歇尔被各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折磨,任何人只要高兴就可以上去强奸他,任何拿得到的东西都可以往他身体里塞,米歇尔没有叫喊,他们没堵住他的嘴就是想要听他叫,但是米歇尔一直没有叫出声来,直到了最后,我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他却看着我,从那个高高的台上望着我,对我说‘Nunc
Dimittis',他向我告别,对我说永别,我在那个时候哭了,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美丽,就像受刑的主,圣洁的光环围绕着他,天使领着他去天堂,永远离开这个污秽的世界。"
兰德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着这些,艾伦没有去打断他。
"米歇尔死了,但是他却留了东西给我,我不再整天消沉,我又开始想逃走,虽然我亲眼看到了米歇尔的结果,可我知道,如果我不那么做,我即使死了也无法去他的身边,上帝不会允许我这样污秽地去天堂,所以我决定逃走,米歇尔告诉过我那条通道在哪儿,他说过那很秘密,如果我要逃走,一样还有希望,但要等机会,要等米歇尔的事情平息了,等所有人都淡忘了,我就那样等了两年。"
"你成功了。"
"是的。"兰德尔勉强使自己露出一点笑容:"但如果没有你们,我的结果和米歇尔是一样的。"
"那个锡兵呢?是‘他',呃,你们称他为Tyrant是么?"
"不,他不需要有称呼,任何人在他面前只要低头说‘是',没有需要叫他的时候。"
兰德尔讽刺地笑了一下,很快目光又变得伤感:"那个锡兵,是我唯一的支柱,那是米歇尔留给我的,我们偷偷藏起来,一有机会就拿出来听那首检阅进行曲,虽然我们很少有手脚自由的时候,但那个小玩具真的给了我们一点希望,就在昨天它被一个调教师发现了,他问我从哪里来的,我不想告诉他,于是他就拉着我的头发说,既然你的嘴不肯说,就让你下面来代替你说,你喜欢它么?让它给你找点乐子。他把那个锡兵上足发条塞到我的肛门里,而且松开我的手脚,但如果我敢动一下,就会有更可怕的事情降临,我一边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一边从那个角度看到墙角,一瞬间,我忽然觉得米歇尔在叫我,那一定是上帝创造的机会,就是这个房间,我等了两年,终于被放到这个房间,原来是米歇尔的房间,他死了之后被改成调教室,我的手脚获得自由,只要打倒那个调教师,我就能逃走,那家伙正转身去挑选道具,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起身边的镣铐就往他头上砸,一直砸到他满头是血倒在地上为止,没有时间,我不能浪费更多时间,甚至没有时间把那个锡兵拿出来,我抓起桌布就去找那个通道,上帝,米歇尔一定在天堂看着我,不然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成功,在那条狭小的通道里,我仿佛闻到米歇尔身上温暖的味道,他给我力量,甚至那细不可闻的阅兵进行曲也让我觉得他和我同在,使我几乎虚脱的身体凝聚出一种超人的力量,希望就在眼前,每往前一步就会感到自己更接近米歇尔,我打定主意,即使最后我被捉回来,我也要像米歇尔那样美丽。"
兰德尔说完了,他抬起头望着艾伦:"现在,我是否真的逃离了那里?请告诉我。"
艾伦也望着他,然后摇了摇头:"不,你只是逃出了一个恶梦,只要Sade
Mary还存在,你随时都会进入下一个恶梦,现在来告诉我,那个入口在哪儿?那个房间,还有Tyrant什么时候会出现,他不可能真的神出鬼没像个幽灵,彻底搞垮那里你的恶梦才算真正结束,米歇尔一定也希望你那么做,让更多人逃出恶梦。"
"我不相信有人能单枪匹马进入那个地狱,你也许会死。"
"告诉我。"
兰德尔与艾伦的目光相互碰触,他看到他的眼睛后面同样有着不可捉摸的黑影,一个杀戮者的影子,兰德尔被这个影子惊吓,立刻收回了目光。
他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
作者是不会被自己的文字感动的么?
也许
也许是功力不足......
【From the Lost Days】
艾伦从兰德尔的房里出来时,已经将近凌晨了。
麦克还在客厅里等他,并没有独自去睡觉。
他发现自己忘了晚饭的事,忽然感到肚子饿,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去外面吃了。
兰德尔详细地说了Sade
Mary俱乐部的地下结构,艾伦按照他所说的画下了地图,包括米歇尔挖的那个通道,不管它还有没有用,只要是兰德尔知道的地方全都记录下来,然后艾伦又听他讲述关于Tyrant的事,调教师们的作息时间,以及保镖们的位置。
他能够那样详细地一一说出来,连艾伦也觉得不可思议,兰德尔的确是一直在策划着逃跑,从米歇尔死去的那一刻开始,逃跑的念头就从未消失过,兰德尔把愧疚和思念化成了令人敬佩的专注,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但是更令人敬佩的是米歇尔,他在自己逃跑之后还能隐藏好那个通道,为兰德尔留下后路。
磨难使人成长,在那漫长的8年里,他不但没有被困境击倒,反而更加坚定和成熟。
艾伦不知道那条通道现在怎么样,照兰德尔的说法,他当时并没有考虑这件事,只想着逃跑。
也许那个通道早就被封闭了,但却仍然值得一试,因为那些家伙最多只会防备奴隶从里面逃出去,而不会想到有人要进来,并且那样一个通道也不是立刻就能填满的,他们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追踪逃走的兰德尔身上,最多找人看守或是把洞口封起来,那对艾伦来说是可以轻而易举解决的小问题。
他折起手绘的地图放进口袋,目前还需要经过细致入微的研究然后才能制订行动计划。
在离开房间的时候,艾伦叮嘱兰德尔:"刚才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别告诉麦克,知道么?"
"是,我不会对他说的。"
兰德尔注视着他的背影,艾伦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特地补充了一下:"你知道他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对很多人来说那当然是好事,不过太过刚硬的东西容易折断,干我们这一行有时候不能太认真,自己的生命是最优先的,他不懂这个道理。"
"你们这一行?"
艾伦头也不回地说道:"杀手。"
兰德尔望着他关上的门,那句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又回到了他的腹中,他发现自己叹了口气。
那么你呢?
你是否懂得自己的生命是最优先的道理?
艾伦下楼来,他推醒在沙发上打瞌睡的麦克。
"小心着凉,去卧室睡吧。"
"噢......"麦克睁开眼睛望着他:"谈完了?你可用了不少时间。"
"是的,的确很长。"艾伦去厨房的冰箱里找东西吃,里面还剩下一些牛肉和夹着番茄生菜洋葱的芝士三明治。
"明天要再去一次超级市场,把冰箱装满。"
他把那些冷冻食品拿出来加热,麦克在客厅里问他:"你们谈了些什么?"
"没什么。"艾伦倒了杯冰牛奶,他喝了一口说:"我们什么都没有谈。"
"但你却在里面待了6小时。"
"我们在讲故事,他现在安静了,别逼孩子们临睡前喝牛奶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给他们讲故事是最好的方法。"
"那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一个童话......噢!"艾伦把手伸向微波炉里拿盘子的时候被烫了一下,他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匈牙利童话,我忘了名字,只记得是一个王子,嘴里含着有魔力的宝石......"
艾伦把烫到的手指放到嘴里,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个王子被杀了7次,但他都活过来了。"
"然后呢?"麦克帮他把盘子拿出来,他望着艾伦问道。
"然后,很通俗的,他杀死了恶龙,和爱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艾伦说:"正义必胜。"
麦克笑了笑,质疑地反问:"正义必胜?"
他相信艾伦是在开玩笑,因为艾伦从来不认为正义是唯一的东西,关于正义的东西倒有一半以上从他口中说出来是颠倒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你能让他睡着就是件大功劳,他的精神太紧张,这不利于伤口的复原。"
艾伦没有说话,他等了一会儿说:"麦克,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能陪我么?"
麦克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感到有点意外,因为艾伦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他们从来都很有默契,并不需要语言上的恳求,但是他没有回绝,只是目光移向别处又移回来,说:"好的,好......"
艾伦走过去,忽然就把他压倒在桌子上,餐盘和玻璃杯被扫到地上,他用双手的小臂支撑自己的身体,在麦克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你不会是打算在这里吧?"
"为什么不行。"艾伦一边吻他一边说:"这是我们的家,在哪里都没关系。"
"可是兰德尔在上面。"
"他要是敢偷看,我就去杀了他。"
"你疯了,艾伦。"
"你总是说我疯了,是这样吗?"他用力咬他的脖子,在上面留下一个红印,麦克呻吟了一下,艾伦又吻住那个红红的印记,在他耳边说:"别说话,什么都别说。"
麦克听从了他的话,接受了艾伦的热吻,桌子的边缘压着他的脊椎,和他的骨头摩擦着,使那儿发出一种夹杂着忧伤和甜美的疼痛。
艾伦用自己的脸颊摩擦着他,明亮的灯光下流动着一道道晃动的影子。
那么什么是爱呢?
也许可以从那种无意义的喘息中得出答案,也许可以从交合的欢愉表情中得出答案,但也许根本不需要答案,人人都知道爱是什么,只是难以言传,无法表达罢了。
艾伦只想把自己整个都埋进麦克的影子里,他们能够融为一体,是一种坚定性而且充满了力量的表现。
不是男女之间的结合,而是互相汲取力量的肉体的欢爱,失去任何一方都会使一半的力量消失,萎顿、病入膏肓、死亡、不复存在。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在作祟,艾伦只想永远这样一直到永恒。
兰德尔从床上爬起来。
他掀开被子双脚落地,冰凉的地面让他一阵瑟缩。
但是他毫不退缩地站了起来,下身还是一样剧烈疼痛,他几乎是立刻又倒向床沿,如果没有抓住床栏的话,结果一定会是那样。
他慢慢地使自己站好,穿上床上放着的衣服,柔软的布料碰到伤口的时候还是有些疼,但他觉得可以忍受。
兰德尔觉得自己失眠了。
他把一切告诉艾伦之后无法安然入睡,那些过去发生的事经过他的回忆整理比以往更清晰地重现在眼前。
他想要找回那个锡兵,那是他和米歇尔唯一的连接。
兰德尔甚至不想否认他对米歇尔的感情,那种超越了友情,更深一层的情感,即使在艾伦面前他也毫无顾虑,甚至希望他就那样理解下去。
也许会被鄙视也说不定。
一个肮脏的同性恋,在那种地方呆太久,结果真的开始喜欢男人了。
兰德尔苦笑了一下,他以为艾伦和麦克已经去睡觉了,但是厨房的灯还亮着。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然后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场面。
麦克和艾伦赤身裸体地在厨房的桌子上,健康的肉体就像古罗马那些被滴着鲜血的肉香和松筋彻骨的美酒香气养育的斗士,充满了力度而又出奇的漂亮。
在经历了那么多惨痛的身体上的折磨之后,兰德尔应该厌恶这种同性之间的交媾,他对米歇尔的爱是超越了肉体的精神之爱,没有人可以亵渎,所以他可以理直气壮地憎恶这种不正常的交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有节奏的运动之中,他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美。
像一种圣乐的宗教式的静谧逸乐。
兰德尔感到了他们之间的爱意,就像他对米歇尔一样,他们互相爱恋互相依靠,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密不可分。
他出神地透过楼梯间的缝隙望着他们,忽然伸手捂住了嘴,紧紧地皱着双眉,浅蓝色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眼泪。
兰德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他已经哭得太多了,但那一瞬间却仍然有了一种异常强烈地想要哭的冲动,因为那个被践踏的世界里忽然有了光。
从哪里失去的从哪里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