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就倒霉————阿七
阿七  发于:2008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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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 我每天都要在地底温泉洞穴给他擦药, 督促他泡澡了?"
"有劳师弟."于镜客气地说.
我大度地笑笑, "无妨, 既为人师, 自然要负担责任, 我会一手担起责任!!"
于镜微笑, "师弟真是为师之范."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后来, 后来有两件事值得一提.
第一件事就是, 我发现于镜指定的那温泉, 水温可以煮熟鸡蛋, 除了寒毒发作的典墨根本无人能下去泡! 于镜这个彻头彻尾骗子! 若不是对睡眠有益的温泉心向往之, 甚至憧憬着边泡温泉边打盹的美好时光, 我为什么要接下这个苦差事啊!
不过当时我还不知道, 因此

另外值得一提的事情, 就是我按照于镜交代的药方, 每日严格使用牛奶加面粉橄榄油和鸡蛋匀成的物质给典墨涂抹, 招来平心崖无数人笑话. 但是某日, 典墨竟然黑色全褪, 露出据说是本来肤色的漂亮肌肤, 平心崖大跌眼睛无数, 更有数十女弟子蜂拥而上, 争相效仿, 造成巨大恶果, 平心崖食堂牛奶面粉橄榄油和鸡蛋数度脱销, 听说更离谱的是, 有人更其名为面膜, 沿用至今, 使用者众. 有时我真觉得奇怪, 没中妖毒的人, 跟着瞎折腾个什么劲啊?!

 

 

 

9

 

于镜还在说什么, 我已经没兴趣再听, 偷偷瞟了一眼外面, 亮堂得很, 天色还早, 如果动作快的话兴许今天晚上就可以去泡泡了. 想象一下, 微微高过体温的热水, 身体浸泡在里面, 四肢放松, 浑身舒服地起鸡皮疙瘩, 略略发汗地睡着, 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一念及此, 我再也坐不住. 偏偏于镜似乎正说得兴起, 滔滔不绝.
我心里不免感叹, 以前的于镜哪有这么多废话, 做了掌门作风就变得这么官僚, 充分说明这掌门一职祸国殃民哪.
算了, 干脆打盹好了, 反正身下这个椅子可真是极品, 坐着舒服极了. 可是试了试, 不妥. 于镜跟训人要训个把时辰不歇气的老掌门很不同, 更加恶劣. 他说着说着, 看见我眼神开始游移, 焦距对不上的时候, 就会笑着问问我, 你觉得怎么样啊, 你觉得好不好啊? 逼着我强打精神回答, 又或者倒杯茶来烫得我惊醒之类的, 纯粹蓄意扰人清梦, 而且以此为乐. 我开始怀疑他并不是真有这么多废话要说, 仅仅是看着我犯困开心而已. 不过也真是佩服他, 说了这么久我和他都不知所云的废话还可以不重复一句, 了不得.
想到这里, 又忍不住记起老掌门的好来了. 老掌门他就喜欢众多弟子一起听训, 大片黑压压的人头里我坐在角落打瞌睡谁知道啊. 可是于镜的性子, 偏喜欢这样抓着我重点荼毒, 太不人道了! 连滥竽充数的机会都不给.
更何况, 我的温泉在呼唤我啊!
再也耐不住性子了, 我起身作揖, "掌门师兄, 若是别无他事, 弟子告辞了."

 

 


于镜还是那幅温柔的表情, 看不出喜怒, 对我突然站起来来打断他的话也不甚在意的样子, "师弟, 那你先走一步, 我还有几句话嘱咐典墨, 我会叫他随后赶上."
哈,轮到荼毒典墨了! 我心里暗自欢喜, 再深深一揖, "弟子告辞." 走过典墨身边, 我轻轻一握他的手心, 低声说, "你自求多福了."
典墨白森森的牙齿一闪, 他是在向我笑...意思是不要紧?
他一只手拉住我的衣袖...意思是等等他?
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意思是坐下来?
他整个人都向**过来...意思是???????
搞什么啊! 你不是好好的有张嘴, 干嘛非要我在这里看图说话!
难道不知道我猜谜最不在行么!
我愤愤地摔开他的手, 留恋地再三回头看那张椅子, 然后扬长而去.
身后远远传来于镜的声音, "师弟, 自求多福那句, 你最好还是自个留着吧, 用得着."
他什么意思?
不理解.
不过依照我的习惯
不理解的事情就让它不理解好了.

 

沉浸在可以泡温泉的欢喜之中, 我乐颠颠地往家里跑, 早知道温泉这么近, 呵呵, 早就去了!不过现在也不晚, 兴致所在, 我忍不住开口哼点小曲, 古人不就很喜欢白日放歌么, 我试了试, 确实很有意思!
突然背后一声响, "师父, 你是不是很讨厌收我为弟子?"
我的歌声嘎然而止.
发话的是身后那块穿了衣服的石头,不是典墨是谁.
我连忙收起眉飞色舞的表情, 整整师容.
他扬脸看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深黑脸上的金色花纹似乎在游动一般, 我眨眨眼, 又不动了, "师父, 你讨厌收弟子还是讨厌收我为弟子?"
我很想回答二者都讨厌, 话到嘴边才改了口, "我讨厌收弟子,但不讨厌收你为弟子."因为有你才有温泉嘛, 这句话还是不说了. 我努力对他笑笑, 但是想要笑得不白痴很难, 不信你自己找块石头对它笑来试试..
他没说话, 可我知道他一定很满意我的回答, 因为我又看到了那两排白森森的牙.
"既然不是, 那你干什么从刚才起怒吼不断, 搞得这条路鸡飞狗跳人烟杳杳." 他指指周围, 我这才发现平日里这条小路上穿梭而行的狐狸呀穿山甲呀蛇呀鸡呀都没了. 不过, 他这是这是批评我的歌喉么?
典墨瞥了眼路边小溪, "居然连鱼都闻风而逃了! 师父, 你这要是在城里, 算不算是噪音扰民呀?"
我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能被一个弟子, 一个小辈给说得哑口无言呢, 好歹我也在平心崖混了这么久, "你, 你怎知道这不是因为你长得太丑才把动物吓跑了的? 要是在城里, 你多少也算是个视觉污染吧."
典墨一点没被我打击到, 反而伸手地拉开衣襟, 一颗毛茸茸的松鼠头露了出来, "师父, 证据在这里, 刚才有只松鼠逃脱不及, 躲进我怀里避难来了."

 

我垂头丧气地踱着步子往房子那边走, 难得这么好的心情就给坏了, 这个小子根本就是个败家子惹祸精丧门星!
"师父, 你真生气了?"典墨走在我身后, 轻轻扯扯我的衣袖, "师父?"
我摔开他的手, 哼, 师父的威仪还在, 好吧, 不理你, 让你多哀求几声, 多少也算是扬扬师威.
我还在想着, 身后的声音没了, 接着脚步声一溜烟远去.
他走了?!
这叫什么弟子!
为师不理你的时候, 不是应该跑前跑后赔笑赔哭地恳求原谅吗? 我恨恨地停住脚步, 这个典墨, 要道歉有点诚意好不好, 这么快就放弃了.
算了! 弟子都是靠不住的, 尤其是他.
我突然觉得我的初衷错了, 这样的弟子, 就算长大了, 有可能给我做家务吗?
有点郁闷的我继续向前走, 唉, 这才是第一天啊. 收徒的时候忘了问, 不知道师父要给弟子负责任到什么时候为止呢?
我突然想到了一日为师, 终身为父.
不会吧, 终身制多么不科学啊!
这一定是某个老爸为了逃避责任说出来的话.

 

我胡思乱想着又走了一小截路, 听到了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典墨吗? 我停下来, 看向后面.
第一直觉, 我一定是被典墨气出毛病了!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精工雕花木椅子在路上飞.
而且那个椅子好像是我刚才坐着的那个.
然后我看到在椅子后面跑的典墨, 他看见我, 椅子直接向我飞过来, "师父, 你在等我吗?"
我指着那被他一扔, 四个椅子脚都深陷入泥土里的椅子, 刚才他好像没有用手举椅子的样子, 算了, 技术性问题不管了, "这好像是刚才我坐的那个, 很软很舒服的那个."
典墨点点头, "我看师父你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我原来还以为你是在看我, 后来才反应过来你是在看它."
我忍不住翻翻白眼, "废话, 你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长得像石凳但到底不是."我仔细想了想, "不过, 这不是掌门师兄摆在客厅里的十二把之一么?"
"有什么关系, 掌门就一个人, 哪用得了十二把? "
"开大会的时候, 人就很多啊."
"开大会的时候, 十二把还是十三把不都一样, 反正都不够."
"掌门个别召见的时候, 人数就不多不少嘛."
"掌门个别召见的时候, 一般都是骂人, 有地板跪就不错了, 根本轮不到坐椅子."
"可是..."最基础的道德观我还是有的, 所以犹豫, "不经过协商允许就擅自拿走别人的东西, 不留言说明去向, 也没有归还的意向的这种行为..."
典墨不耐地眨巴眨巴眼, "偷就偷吧, 说什么不经过协商允许就擅自拿走别人的东西, 不留言说明去向, 也没有归还的意向的这种行为..."看我脸色又不对了, 他连忙改口, "不过师父不愧是师父, 一个字的事情你可以说得这么详细!"
我脸色稍霁, 典墨立刻靠近我, 循循善诱, "椅子留在于镜哪儿, 根本没什么人有机会坐. 但你想啊, 椅子做出来后, 如果没有人坐, 那和地板还有什么区别? 它的价值何在? 师父把椅子带回家, 日日坐着, 那根本就是日行一善, 不, 日日行善好不好? 谦虚点说师父是行善积德, 公正点说师父简直就是见义勇为!"
我觉得, 我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正在被颠覆.
见我不搭话,只是笑着, "师父, 我把它搬到我们家好不好, 从此就是我们的了. 它好, 我们也好, 对不对?"
"搬到我家, 从此就是我的?"我自动过滤了那个 "们"字, 典墨也不恼, 连连点头.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露出大大的笑容, "好徒弟!!"

 

10
我住的地方就在平心崖掌门居住的那棵大树正下方, 拐过十七八道弯上窜下跳几次就到了. 简单地将, 路线就是这样, 不过说实在的, 如果在这里你头次来也不会迷路, 那么世界上很可能没有你会迷路的地方.
我的脚步轻快, 心情也高昂. 原因之一, 当然是去洗温泉啦, 原因之二, 就是身后我这个弟子...他带着的椅子了.
"看, 我们到了."我兴致勃勃地指着我的房子.
"你就住在这个... "典墨站在门口, 迟疑着, "我真不知道叫这个地方为家, 究竟是污辱了‘家'这个名词, 还是污辱了‘叫'这个动词."
有什么不同么? 我瞪着他, 他倒是乖巧, 立刻顾左右而言他, "师父, 你看你的椅子放哪儿?"他刻意强调了"你的椅子", 听得我心花怒放.
"你看哪儿方便就放哪儿吧." 我伸着懒腰, 看着典墨有些为难地找不到立足地,然后咬咬牙,辛辛苦苦地在满地乱扔的杂物里刨了个坑, 把椅子给安下了. 他抬头对我笑笑, 殷勤极了, "师父, 你坐."
我皱皱眉, "你这不分轻重的徒儿, 我们哪儿有时间坐啊."
"那师父你准备忙什么?"他的话语里又刻意强调了"忙"字, 可看着我的却又是一幅俯首听命的脸, 我不确定他的意思,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孺子愚钝!
我当然是要准备停当啊!温泉在召唤我!

 

 


"典墨, 带上我的毛巾, 厚的那个."
"典墨, 凉茶呢? 你放好了么?"
"典墨, 点心, 点心, 篮子里面的点心要掉出来了."
"典墨, 我的枕头要两个, 天气热被子不用了, 带上竹席比较好."
"典墨, 不是这一张, 细竹编的那个."
"典墨, ......"
我懒洋洋地趴在床铺上, 遥控典墨忙东忙西. 平日出个门什么的我两手空空三秒钟搞定, 今天不需自己劳动, 突然发现原来还是可以准备满多的嘛. 而且这屋子, 上下打量打量, 不昧着良心地说, 也只有脏乱差三个字可以形容. 确实该整理整理了.
我的目光落在忙碌的典墨身上, 他虽然背对着我, 也哆嗦了一下.
算了,他好歹是个病人, 不宜太过操劳, 以免下次难用. 不过被我这么折腾来捣鼓去的还毫无怨言, 典墨真是好性子. 刚刚他一句话气得云簪云钗兄妹反目, 是不是我的错觉啊?
我正想着, 突然发现典墨他停下了动作, 站在门边眼神直直看着我. 依恋地蹭蹭椅子, 我道, "怎么啦, 遇到困难了?"
"是, 师父,弟子做不了主."
瞧瞧这孩子, 说的话听着就是舒心, 我点点头, "说罢."
"师父, 所有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就只剩一件大的很难携带."
让我搬东西, 我才不干, "带不了就不带嘛."
"恐怕不行."典墨做为难状, "我擦不到自己的背啊."
......
原来他说的那件大东西是我.
要叫我自己行动就直说嘛, 干嘛讲得这么拐弯抹角, 我瞪了他一眼, "走吧, 为师这就去给弟子你疗伤."
"有劳师父." 他笑了, 垂首而立.
我也幸福地笑了, 温泉里睡觉啊, 多么令人心醉神迷的事情, "东西提上, 我们走."
"我已经不知道究竟是我去疗伤还是你去疗养了." 看着一地的洗浴用品, 典墨嘀咕了一声, 我横了一眼, 他乖乖挎上篮子提起口袋背上筐子, 跟上了.

 

于镜说的地底洞穴非常好找, 我在山下走了几步, 略一打听就发现了它的大致位置. 我问路的那两个小道士虽然很热心地给我指路, 但却相当好奇地看着典墨背着的, 我的一大堆浴巾浴衣什么的.
"我去泡温泉." 我笑着解释.
他俩的样子似乎是大吃一惊, 作了揖之后飞快离开了, 一个嘟囔着"这里是平心崖, 这里是平心崖." 另一个唠叨着"见怪不怪, 其怪自败."
真是怪胎两个...

 

路虽然好找, 不过发现洞口还真费了我一番功夫. 这洞口掩在一片垃圾里, 若不是石壁上有刀刻的两个大字, "滚汤", 我还真发现不了. 忍不住心里暗诋, 谁扔的垃圾啊, 还这么一大片, 真是没公德心.
而且居然给温泉取个名字叫滚汤, 好奇怪, 一般不都叫玉波池之类的么?
不过这些暂时不提, 看看这门口的堵塞情况就知道是大麻烦. 若是叫典墨把洞口整理出来,怕是天都要黑了, 还泡什么澡呢.
唉, 如果这些垃圾都自己飞了就好了! 心念刚动, 目光所及的一些杂物垃圾竟然真如我所想地飞开去了, 落地的 "啪啪" 声不断.
我怀疑地看了身后的典墨, 他一脸崇拜, "师父法力高强, 弟子有幸目睹."
是我吗?
我回过身去, 看了一眼地上的仅仅露出地面一点的石头, 根据我的经验, 这石头的大块都在地下, 绝非单人之力能拔出的.
姑且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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