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妨惆怅是清狂————非寒
非寒  发于:2008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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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广源神色不变,只是问,"那么林掌门认为费家应该怎么做?"
"当然--"话还没有说出来,一个人影一闪,匆匆走过来。
"掌门师兄。"是清离。看他表情怪异,让我提起戒心。
"段盟主。"费广源抢在我之前出声。
清离侧头看到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点头道,"费大侠,久仰了。"
我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情,看着他。他迟疑了一下,在我耳边轻轻说出一句话,让我几乎坐不住。
"真的?"我低声问。
他点点头,"人现在就在我的房间里,掌门师兄,您看这事怎么办才好,要通知他们吗?"
这是计还是纯粹的巧合?我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好几个念头,然后对前面的人笑道,"真不好意思,华山刚好出了一点事情,要是费大侠不介意的话,不妨在华山留几天,我们慢慢再商量。"
费广源不像费游把好奇的神态显现出来,点头道,"那打扰了。"
我立刻招来弟子为他们安排。清离跟在我的后面,我看到费广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留了个心,吩咐弟子们时刻监视他们的行动。
待一切安排好,我回头对清离说,"带我去看看。"
他连忙在前面引路。
进了"杏沉斋",静飞看到我们走在一起,一半是诧异一半是戒备,但我已无暇顾及这些了。
清离吱呀一声为我把房间的门打开。我率先走进去,他关了门紧跟进来。然后我看到了,能让人记住一辈子的男人。
是任流影。
他竟然重伤在华山,清离的房间内。
逍遥庄、西门、圣凌天都倾巢而出,寻找他的下落。
而他就在我华山。
天意。
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16
任流影是被人从后面一掌击伤的。就那个人的武功来看,放眼武林,最多只有四个人可以和那个人匹敌。
他昏迷了五天才醒来。当他一睁眼看到清离和我的时候脸上是吓了一跳的表情,他四处望了望似乎是在找什么。清离见他那个样子,解释道,"任少侠是一个人重伤昏倒在在下的院子里的。"
他一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清离。美丽的眼睛里全是震惊。
我拂开清离,走上去,一把抓住任流影的衣领,声音里充满了威胁,"没有想到吧?"

他看到我眼中的恨意,略微把眼睛垂下,长长的睫毛因此覆盖在眼帘上一排优雅的阴影。
"除了你还有谁?"
摇头。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摇头。
"你的主子呢?"
摇头。
我动怒了,用力将他的领子抬了抬,"说话!"
他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清离,张了张嘴,又闭上。我发现事情不对头,这时,清离的手轻轻摇了摇我的袖子,低声说,"掌门师兄,他......他......他不能说话。"
什么?!
我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任流影是哑巴?!这个消息从来没有任何的传闻。逍遥庄的神秘还有什么是我所不能知道的?
任流影轻轻拨开了我已经没有灌输多大力道的手,掀开被子拿起放在床边的剑救准备下来,我回过神,猛地夺过他的长剑,趁他失神间用了三种不同的手法点了他的穴道,他不能说话,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然后软软地躺下去。
我示意清离和我一块出来,把他锁在了那间房里。
"是怎么回事?"
在我的书房,我沉声问,这个秘密武林中知道的人一定不多。
清离看了看我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是......是......被人药的。"
"被人药的?"
他点头,一副想离开的样子让我不由得疑狐起来。
"难道是--"我闪过一个念头,冷血得令我感到一种烦躁,"是任君寒?"
他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怔了怔,但还是点了点头,声音低低的,"......是............"
任君寒?!竟然是任君寒?!
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望向他,他正好也望向我,看来我们一定有着同样的想法,不然他不会低下头,面色发白,手指也是。
西门苍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一定有什么目的。任君寒到现在还不知道任流影的下落,逍遥庄正全力寻找。这是个值得一赌的机会。
"写信给逍遥庄,叫任君寒亲自过来一趟。"
"掌门师兄--"
我不去看他的乞求,冷冷地道:"你是想要华山趟了西门的浑水吗?任流影是逍遥庄的人,于情于礼逍遥庄这回欠了我的一个人情。"
谁知他竟是摇头,"那费家的人--"
原来是说的这个,我还道他说什么。费广源看不出有什么动作,但小心为上,还是早些解决得好,费游的伤的解法我已经给他们了,费广源过来谢过,我不会忘记他一直对清离别有用心的眼神。
"自然会让他们离开,你大可以放心。"
"不是的。费家的人......他们......"
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引起了我的怀疑,"什么事情,快说!"
"费家的人怕是为了任流影来的。"他瞄了我一眼,才把这句话吐出来。
我想我一定脸色大变,猛地提起他的领口,厉声问:"你怎么会这样想的?是不是有人和你透露了什么?"
他本来就泛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帘下垂,牙齿居然咬得紧紧的,唇色发红。
"任流影告诉你的还是西门苍治也来了?"我怒极,运用内力逼他,满脑子都是又被西门苍治耍了一道的耻辱,"快说!"
"大......掌门师兄"他摇了摇头,"白...西门兄......苍治没有来。"
"那是谁?"
"哎呀,你好凶啊!"
蓦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一惊,突然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破烂僧衣的小和尚站在门口双手合十,宣念了一声佛号,"小僧忘尘。"
"砰!"
我一掌把清离打到了地上。
是掌!
那掌风在我的记忆力可以算是最厉害的。
从西面切入,直逼清离。
我大惊之下顾不得力度,直接一掌把他打到了地上,再是一掌回击过去。
碰!
我勉强压住体内的血液喷张,才没有退后一步,抬头看到站在外面的人身体晃了一晃,却也是未见退出一步,心下一沉。
"林掌门。"他笑着拍手,"好深的内力啊。没有想到原本传说林掌门的内力不济是误传。"
清离看着我,慢慢站起来,然后又把目光放到门口的小和尚身上,声音里有着不可认错的薄怒:"忘尘,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不是答应我会守规矩的么?"
"守啊。"他笑着走过来,重新合掌,"失礼了,林掌门。"
我冷冷回应:"不敢,这礼向来是失得起的。"
他竟也不脸红,依旧笑着说:"第一次见面难免好奇享有盛名的华山派掌门是什么个人,今日一见小僧方知江湖中传闻虚实参半。"
"本座也没有想到。"我从上到下看了他一眼,才吐出让他呆若木鸡的话,"大名鼎鼎的忘尘和尚居然是女伴男装。"
他--不,是她仿佛被钉在了地上,愣愣地看着我,半天才嘘了一口气,复笑起来道:"没有想到林掌门的眼光这么利。林掌门是第一个是看见忘尘就认出的人。"
清离皱着眉毛,瞄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他的身上沾着尘土,发丝掉下来几缕,有些狼狈,但却无法折损他的气质,这令我向来觉得奇怪,一个人在狼狈的时候怎么会还保留着气质?
"任流影就是为了保护你受的伤?"我有些怀疑,她的武功看样子并不比任流影低,怎么会让任流影伤成那个样子?
她听到任流影三个字,表情一变,两只眼睛放射出太阳似的光芒,但随即又黯然下来,"是的。不过不完全是为了我......"我注意到她的手有些发抖地合在一起,念珠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音,"流影他不完全是为了我,是任君寒害的,是任君寒害的他!"
原来--我小心地把冷笑埋在心底,原来,她也逃不过任流影的魅力。西门苍治不知道和她是何关系,但看她这样,显然对任流影陷得非常深。
她低低念了一句佛号,抬头重新对上我,居然又变得和先前的狡猾一样,"虽然忘尘失礼在先,但林掌门大人有大量,不会把忘尘孤身一个小女子赶出华山吧?何况,忘尘对于华山来说,还是有利可图的。"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一直死死地盯着忘尘的清离,他的表情里泄露了太多的意绪,不可置信和一种久违的愤怒。
"好,你可以留下来。"为了清离的这份表情,叫魔鬼留下来我都愿意。正当她露出得意的微笑的时候,我突然出手,一口气点了她周身十八道穴道,看她来不及躲避而骤然巨变的脸色,不由得心情大好,微微笑道:"相信姑娘也知道,现在费家的人也在华山,为了避免费家冒犯到姑娘,还是由华山出面保护得好。"
她的脸色铁青,但眼睛转了两转又勉强笑起来,"那就麻烦华山了,其实忘尘一直都麻烦段大侠一个人,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既然林掌门这么说,那忘尘就专心呆在华山等西门的人来接吧。"
好深的城府。我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脸,有些好奇西门苍治找她的用意来。但是不露声色地击掌招来弟子,"带这位......小师傅去厢房里住下,好好招待。"
忘尘收起念珠,在清离的脸上打了个转,又望了望我,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跟着弟子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这时清离已经走到了我的身旁,"大......掌门师兄......"
我不作声,走到椅子前,坐下,用手支着下颌。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看到他还是和刚才的姿势一样,用一种沉痛的眼光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无比的疲惫,"说吧。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忘尘和任流影,西门和逍遥庄,你到底在外面还有多少的事情瞒着我?"
他看着我,摇着头,那惨白的脸色和每次他在我的床上是一样的。
"段清离!"我低喝着,"人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以为我真不敢伤你!"
他走过来,慢慢的,但是走得很坚决,他的眼神里有我不懂的东西--我为这个词语感到诧异,原来他还有我不懂的东西--他深呼吸了一口,才轻轻地慎重地说:"没有,大师兄,没有。清离没有隐瞒任何的东西。"
"哦?"我盯着他,"那么刚才是怎么回事?"
"忘尘她......她拿着西门............的信物来找我,当时,任流影已经躺在了华山的后山,我......我并不知道。"
"任流影怎么会到了华山?"
"忘尘说......说他们是逃到华山来的,圣凌天的人一直在追他们,他们连夜上了华山,才把圣凌天的人甩掉。"
我紧紧地看着他不放,试图找出任何的破绽,"忘尘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大家都要找她?"
没有想到他竟然摇头说:"清离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甚至,不知道她是女的......"
看他红着脸,我想到他自成年以后,就因为我的命令不准和女性走得太近,想来他可能因为以为忘尘是男的而有过近距离的相触。这令我感到难以忍受,我冷冷地道:"包括她要偷袭这件事情?"
他的眼里有丝受伤的神色,但还是咬牙点头,"是的。清离不知道。她答应过,见大师兄的时候绝对规矩的。"
我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疲惫的感觉一直没有散去。我应该高兴才对,掌握了任流影,留下了忘尘,连费家的老大都在我的监视中,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却从灵魂的一处升起,缓缓地包围了我的全身,"你下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我摆了摆手,放弃和他一起面对夜晚的孤寂,我太累了,但这种累永远不能让他知道。
他似乎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我,但还是恭敬地躬身:"是,清离告退。"
我再次摆手。听到他要关上门,我突然叫住他,"清离。"
他张大眼睛看着我,我可是在那脸上看到关心的神色?
"你......"你还会再背叛我一次吗?这句话呼之欲出,但还是被我生生吞下去。为什么到了今天我还要说这些?为什么到了今天我还在意这些?他不是已经被我控制住了吗?从身体到感情,从心到未来,他的每一存都被我紧紧地控制在手里,我摇了要头,"没什么了。你退下吧。"
"......是。大......掌门师兄早些休息。清离告退。"他的声音沉静,然后我听到轻轻的关门声。
终于,又是我一个人面对着难眠的夜晚。
清离,你从来不曾主动留下。
闭上眼睛,感受着刚才他曾经呼吸过的空气的流动,心里返过波澜似地疼痛。
武林,我怎么觉得抓住了你以后,就会失去他?

17
将任流影留下来是一个巨大的冒险。啸傲庄、西门、圣凌天都在找他,江湖上对他好奇的人不胜枚数,如果消息传出去,华山难免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我首先通知了啸傲庄。清离知道的时候,嘴唇动了动,但毕竟没有说出反对的话。之后我去见过任流影一次,他对我要把他的消息告诉任君寒表现出感谢的神色,但是一直呆在他旁边的忘尘则阴郁地咬着嘴唇,想来是在考虑使什么法子了。
我想,这样一个人留在清离身边总难以让人安心,正想把他们全部移到别院去,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费广源居然找到忘尘。那天,一直被我派去监视费家人动静的弟子深夜向我禀告,费家几人并没有在房间休息,甚至找不到人。被我留在房内的清离听了,飕地起身也就往门外冲去,我的手一拂,按住他挑眉道:"去哪?"
他错愕地看着我,"大师兄,他们必定是去找忘尘了!"
原来他知道。我微微冷笑,"急什么,现在还不到时候。"
但是他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在我的记忆中少有地挣脱了我的钳制,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出了门外。
"段师叔?!"门外的弟子没有料到会看到他,吃了一惊。我被他的声音惊醒,连忙披好衣服出去,没有想到他竟然施展了轻功去了"杏沉斋"。他的举动让我生疑,也顾不得之前的部署,直接跟了上去。
到了"杏沉斋"的门口首先看到的是他被费楠拦住。费楠的一臂被我废去,自是手到之处损了不少威力,可看样子清理竟是怕伤了他,连五成的功力也没有使出来,两人就在门口虚耗。我暗哼:"傻子,你对别人十分好,可见他还你一分?!"转念一想,我对他何尝不是这样的情况?不由得狠狠望了他们一眼,清离似感觉到我的存在,望了过来,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提掌已经加入进去。
"你们费家未免欺华山太甚!"我厉喝道,使出八成功力已经一掌劈在费楠左肩,他闷哼了一声,一连退后了三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听他呼吸,相信受伤颇重。
"你们华山......"他气喘吁吁道,"明明是你们华山......包庇...‘圣凌天'的人......"

我一怔,却听到身后的人倒抽一口凉气,"什么?"
"陈霜绝......费家的叛徒和‘圣凌天'的人生的孽种!你们华山包庇了七年!"他恶狠狠的语气迎面扑来,"段清离......段大侠,我说的可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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