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榜————那贺莫迦
那贺莫迦  发于:2008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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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祥那天也在他们开房的那个酒店。具体是在做什麽就不知道了。但是因为看到了王宇清,所以他就多注意了一下他们两个。"
"结果、他看到了那个男的亲了王宇清......可能是那个男的以为没有人看到,但是却被躲在楼梯间的罗祥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那天晚上王宇清并没有回寝室。所以......"
"所以、他就到处乱说?"如果那个叫罗祥的家夥现在在我的眼前,我一定会狠狠地爆扁他一顿!!
"你知道上次他们是为什麽而打起来的吗?"
"听张爵提起过一点,好象是罗祥说王宇清是同性恋的事情。"
"是的、这个罗祥好象晓得一点王宇清以前的事。"
"不会吧!?"
"罗祥虽然不是成都人,但是他以前的女朋友是成都的。大概是他听以前的女朋友多少提过一点王宇清以前的事吧......而且──"
"而且?而且什麽?"
"王宇清家其实挺有钱的。"
"他们家有钱跟整件事有什麽关联?"
"王宇清虽然是差不多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但是他家里为了顾及面子还是提供了他的经济来源。而罗祥在王宇清进校没多久,就知道了王宇清的性向问题。"
"但是、为什麽要到了一年後的现在才因为这个事打起来?"
"听我说完!罗祥他们家并不是很富裕,但是你看罗祥手机用的是MOTO最新款式、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名牌货?"
"你是说......他因此敲诈王宇清?!"
"你真聪明!"
"不是吧?!"我又一吃惊,"你确定消息的来源可靠?"
"消息来源绝对可靠。罗祥还曾经很得意的对人说过、他有一个‘大财神'罩著他。他说的‘大财神'应该就指的是王宇清。"
"那个混蛋!"我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我始终不明白,王宇清又没有在什麽地方得罪过他,为什麽他非得处处表现出要致他於死地的感觉来。难道就为了报复王宇清对他无理敲诈的反抗?太没有天理了吧......
"我觉得......"猫儿顿了顿,"你最近最好看紧一点他。像他高中时候发生过那样的事,可见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很强的。也许......这次搞不好还会出什麽大问题来。"
一想到他曾经受到过的伤害,我的心忍不住一紧:"我会的。我一定不会让‘那件事'再度发生在我朋友身上的。绝对!我发誓!"
23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宇清看起来似乎恢复了平静,偶尔还会露出浅薄的笑容。就是正因为他这样的转变,才使得我更加不放心他。就连在上专业课的时候,我都会时不时地从美术系跑到中文系看看他是不是在教室里好好的坐著上课。只要他能乖乖地坐在教室里,我就会安心不少。
加上这段时间话剧社即将上演的话剧造成了校园内最热门的话题,而使得学校里关於他的谣言也没有前几天那麽厉害了。只是还是有那麽一些好事者在校园里遇到他的时候,会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他,直到他走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才罢休。
躲在暗处的我看到这样的情形,恨不得冲上去踹他们几脚。但是、我不能。因为我这样做的话,就更加能够证明罗祥所说的话的真实性。这是对王宇清大大不利的。
"你想要跟我到什麽时候?"
猛一抬头就撞上王宇清带著淡淡的笑容的脸盘。吓得我连忙往後退了好几步,背部紧紧地靠著墙边。
"嗨、嗨,好巧......"我抬起右手微微朝他挥了挥,心虚的说。
"不要装了。我知道的,这几天你都跟著我,就连在上课时间也会到我教室来看看我是不是在上课。"
"被你发现了......"我非常尴尬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会不会发生什麽事。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所以、你也安安心心地上课吧,毕竟快要考试了。平时也没看你怎麽上课、你也该看看书,否则小心被拉下来垫底。"
他看说得那麽轻松、我一颗悬著的心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了。千万不要做出什麽让我伤心的事来,否则──"我一边说著一边大力的拍著他的肩膀,"否则、我一定踩死你!"
"踩死我?你当我是蚂蚁啊?"他笑著。
"嗯、能开玩笑了,看来真的没什麽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诶、你要去哪里?"我转移话题,就算他没什麽事了,但是老是围绕著这件事毕竟不太好。
"嗯、去书店买几本书。"
"哦。"
"诶......"他突然将视线定格在我背後的墙上。
"怎麽了?"我顺著他的视线扭过头去。
背後的公告栏的左上方贴了一张大约8开那麽大的手绘海报:素色的底子上半颗青色的柠檬,旁边用可爱的POP字体写著"暗恋"两个字──原来是窨子她们为明天的公演而打的海报。
"你们话剧社的海报。"
"嗯、还有点意思......"我看著那个很逼真的柠檬说,"‘暗恋是酸的、恋爱是甜的'。"我引用某广告的台词说。
"明天你记得一定准时来哦。"我提醒著他。
"明天啊,"他有点为难的看著我,"明天不行、我有点事。"
"这样啊......可惜、我还叫猫儿帮我们留了两个很好的位子呢。算了、等以後我拿录像带给你看也是一样的。"
"你下午还有课吧?我也要去书店了,以後有机会再联系吧。再见!"
"好吧、拜啦!"
等看到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为止,我才踩著轻快的步子朝美术系走去──
我以为王宇清他真的从伤痛里渐渐振作起来了,我以为他真的慢慢对这件事释怀了,我以为......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就是我的自以为是让我没有发现王宇清的奇怪、并没有注意到他在分手时用的措辞:"有机会"、"再见"。
等我发现时,就只差那麽一点、就那麽一点点,我就有可能再度因为"同性恋"的性倾向而失去另一个朋友。
24
当天凌晨的时候,我接到一个催命似的的电话。全寝室都被这个电话吵醒了,大家都对我很不满。
我极度不爽地抓过电话来,看见绿灰色的屏幕上出现了王宇清的名字。我心一惊、一种莫名的恐慌开始蔓延到全身。
"喂?"
"喂?"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王宇清呢?这是王宇清的电话,你是谁?"
"你认识这个电话的主人?"听女人的声音似乎很高兴,她身边除了她好象还有其它人在,因为我听到她对著别的人说著这样的话:
"太好了、终於找到了认识他的人了!"
"他发生了什麽事?"
"我们这里是红会医院,你朋友他出事了,你最好尽快过来一趟。"
"他、到底出了什麽事?"我紧张得差点连手机也抓不稳,就连声音也是好容易才挤压出来的。
"你朋友割腕了......"
割腕、割腕、割腕?!
这个事实让我顿时感到手脚一阵冰凉,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今天中午他才和我有说有笑的、他才向我保证不会做出什麽让我伤心的事,怎麽晚上就、怎麽可能......
"我马上就来!"
站在医院惨白的走廊里,一盏微弱的手术灯亮著,让我慌乱不已,我仿佛感觉这灯就是王宇清飘零的生命。我一方面希望这盏灯不要熄、而另一方面却希望手术能尽快结束。这种矛盾的心情让我坐立不安,心里堵得跟什麽似的,眼眶忍不住颤动。
但是我不能哭、在这个时候我是绝对不能哭的......我这样告诫著自己。
"你就是他的、朋友?"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我是。你是......"她的声音似乎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你是刚才电话里的那个人?"
"我是送你朋友来医院的陈经理。"她伸出右手来,"你朋友是在我们宾馆里割腕的。"
"他、送来的时候怎麽样?"
"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听医生说、起码超过了三个小时,还好伤口不是很深,所以可能还有希望。如果再发现迟一点、恐怕......"
"那他伤势严不严重?"这才是我关心的重点。
"他失血过多。具体的还是要等医生出来之後才知道。"陈经理摇了摇头,"年轻人、有什麽事想不开呢,居然、唉......"
"对了,这是你朋友的电话。"
"哦......谢谢。"我接过电话。
"你最好联系一下他的家人。我们已经报了派出所,这个事情还是他的家人来处理比较好一点。"
"好的。谢谢!"
我朝陈经理感激的鞠了一躬,看著她远去的背影,颓然的跌坐在长椅里。坐下後,我才发觉自己的手不住在颤抖,连手中王宇清的小灵通也握不紧,差点掉落在地上。
我哆嗦著从口袋里掏出被压得皱巴巴的香烟,打火机点了无数次才把烟点著。深深吸进一口尼古丁,希望真够镇定我的神经。
怎麽办?我抬眼看了看依然亮著的手术室的灯又担心又烦恼。出了这麽大的事情,不是我们学生能够几句话就能简单解决掉的。该不该联系王宇清的家里呢?依照他们之前那种对待他的态度来看,也许就算联系了也无济於事吧。
我叹了口气,仰著头,顶在墙壁上,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的狠狠地拼命吸著烟。随後,把手中的烟卷摁熄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在王宇清的小灵通上的通讯簿里翻找著电话。
看著蓝色屏幕上写著"家"字样的电话,我犹豫著到底该不该拨出去。王宇清怎麽说也是他妈妈十月怀胎後,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现在王宇清生死未卜,之前的恩恩怨怨应该也早随著时间淡化了吧。何况,王宇清也并非做了什麽十恶不赦的事情,仅仅只是性取向不同而已。
想到这里,我咬咬牙,按下了通话键。从听筒里传来的单调重复的待机声音,我的心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
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般,远在成都的电话终於被人提了起来,在这三更半夜被人搅了清梦,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听一把微微含有恼怒之意的男中音在电话头说了一声:"喂!"
25
"喂!请问、叔叔是......王宇清的爸爸吗?"我小心翼翼地说著,期待著对方能够说出我期望中的话语。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时愣了一愣,突然朝我咆哮著吼了过来:"我没有过那样的儿子!"
我心一紧,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叔叔!王宇清他现在正在手术室抢救,你们来看看他吧!求求你了,叔叔!"
听筒里一阵沈默,我以为他会在听到这席话之後能够询问下王宇清的情况,谁知道他只是淡淡说出一句"我的儿子早就死了"後,不给我任何机会,就挂断了电话。再次挂过去,只是一阵盲音,大概是拔掉了电话线。
我紧紧的捏住电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泪眼朦胧中,再次看到手术室那豔丽猩红的灯光,暗自在心中祈祷:王宇清,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别死!千万要活下来!
但是,这件事总该是要有人来处理。王宇清在学校已经被传的那麽不堪了,现在又......学校方面知道了,要想再让那些好事之人沸沸扬扬宣扬一阵。到时候......
突然一个人名闪过我的脑海:肖若民!
之前看他好像对王宇清也并不只是随便玩玩的,也许找他可以帮忙出面向学校压住这件事,况且、这个事情根本就是因为他的不小心引出来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讲,他都有责任、有义务。
想到这里,我连忙抹掉眼泪,重新在电话簿上查找起他的电话来。
我焦急的等待著电话被接通,不住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跺著脚。
"喂!是肖若民吗?"那头的电话刚被接通,我就急急的叫了出来。
"喏,你的电话。"隐隐约约的从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低语,接著是一阵电话交接发出的声响。
我一听,心一下凉了半截。肖若民身边有别的男人,他对王宇清不是来真的!他也许根本不会为了王宇清做任何事情......
"我是肖若民,你哪位?"睡意朦胧的声音从听筒传了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我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朝他吼了过去:"肖若民、你他妈的不是人!你对王宇清不是真的,为什麽要来招惹他!你把他害死了!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一辈子不能勃起!"
也许是我的怒骂吓走了他的睡意,也可能是听到了王宇清的名字,声音听起来清醒多了:"你是......宇清的朋友?那贺?"
"就是你姑奶奶我!你他妈的没事为什麽要招惹王宇清,要是王宇清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宇清他怎麽了!"他的声音一下紧张起来,"你说清楚点,宇清他到底怎麽了!"
"你害死了他了......你这个王八蛋龟孙子......"我带著哭腔的继续骂著。
"你给我闭嘴!"他也给我矛了起来,"说、宇清他到底怎麽了!"
被他厉声一吼,我抽泣著说出目前的情况。只听肖若民低咒一声後说道:"我明早搭最早的班机过来。宇清的电话你要保证随时有电,到了我会跟你联络。你先别急,一切等我到了再说。"
挂断电话後,我脱虚的坐在地板上,呆呆的盯著那依旧长红的急救灯,一颗心忐忑不安。
经过一阵夜的急救,王宇清总算是脱离了死亡线,却仍然昏迷不醒。临近下午的时候,一路风尘仆仆的肖若民终於抵达了L市,看到他之後,我终於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肖若民你混蛋、你他妈的王八蛋,龟儿子!"我一边哭著一边骂。
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一阵窃窃私语。
他皱著眉,用力的摇晃著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王宇清的情况。"宇清在哪里!"
我用手背抹了抹源源不绝的眼泪,有点语无伦次:"他......一直在加护病房......医生说他在加护病房......他一直昏迷不醒......"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後,肖若民扔下我,冲到护理站问清楚了加护病房的位置,一阵飓风似的跑了过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住院部入口哭个不停,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把我包围住......
"你......就那麽喜欢他?"是张爵,他的声音听起来裹著厚厚一层的失落,"看样子,晚上的公演,你是来不了了......"
"对不起......"我带著浓浓的鼻音,不敢看他的脸。
"傻瓜,跟我说对不起做什麽。"他轻轻笑了笑,声音却听起来并不明快,"你担心了一晚,饿了、累了吧?"
"可是......"
"你担心他,但是自己身体也要顾著。不吃不睡,一个大男人也抗不住,别说是你了。"他说著,用手掌帮我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走,我带你吃点东西去。吃了再回来守著他。"
不由我拒绝,他牵著我的手就朝外走去。他炙热发烫的体温循循从手心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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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回到医院,看到肖若民领带半解,袖子挽到手肘,一副颓废的模样守在王宇清的床边,双手握著他的手放置在脸颊边,嘴唇微微动著,说著些什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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