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侧影————赝品
赝品  发于:2008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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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

回到了家,過沒多久父親便將我送往美國唸書。

適應新生活的開始時,我思念冠。習慣那裡的日子後,我思念冠。

愉快地和同學嘻笑玩鬧,我想著冠。獨自一人在不開燈的房間,我還是想著冠。

冠在我的腦海裡,從未模糊過。

一回,我終於提起了勇氣詢問父親,冠的現況。父親似乎有些驚訝我還記著他。

於是在我的請求下,偶爾聯絡時也會附加些冠的消息。

我以為,他會過得很好的。就如同我想像的那樣。就如同父親告訴我的那樣。

直到我準備進入公司,父親編了一個謊言。說他因意外喪失了過去的記憶。

我真的信了。夠愚蠢地信了。

尤其當他用陌生人的眼神看著我時,我內心的衝擊和激盪……我現在願意承認,我在生氣。

我很憤怒,憤怒他忘了我。縱然我心疼他的遭遇,我還是依舊在內心底處為我自己單方面的付出,醜惡地忿忿不平。

我根本就跟小時候一樣,一點進步都沒有。

我怎麼能──這麼自私……

怎麼能?

冠他……對我來說是這麼重要……

我好想見他,真的好想。

……當我注意到的時候,我已經坐在車上。不曉得是否麻醉的藥效退了,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不可避免地顫抖,每個被扯開的傷口都開始抽痛。

當我來到冠的家門前,我按著門鈴,不過似乎沒有聲音。

一瞬間,我急了。什麼也不顧地著急。

「──冠!」我喊著,「冠!開門──」我用手拍打著那扇門。「冠──如果你在……開門好嗎──」

難道……他不在家嗎……?濃濃的失落漫上心頭,我頓時像要失去所有力氣。

「冠──」

「叫魂啊?」我突然看到門開了,冠的聲音傳了出來,一見著我,他微微瞇著眼。「你來幹嘛?」

──是冠!

真的是他!

毫無思考的餘地,我伸出手。

用力將他攬進我的懷裡,再度,將他擁回我的生命。「冠……冠……冠──」

天空11
更新時間: 01/17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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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一點……」

終究是男人,他力氣好大……我有點呼吸困難。

「喂,別在大門口就抱著我發情。」

話一出,我感覺到他似乎輕輕一楞,然後緩緩地鬆了手,但,我仍在他臂彎之中。

我看著那張才一天不見的容顏,竟然發現,他居然可以落魄到我想像不來的程度。

我伸手再推開他一點點,上下打量著。

臉色蒼白不說,向來整齊的頭髮顯得有些散亂,而一貫冷峻的神情像碎了那層冰面,浮盪著內斂激烈的思懷波紋。

最教我納悶的,是他手上的傷口。不過幾個小時不見,他的身上就這麼多了道血口。

也不知道他怎麼搞的,繃帶幾乎護不住傷口也就算了,還將傷口扯裂,把血染的到處都是。

──看起來有夠礙眼。

「你看起來跟個在逃嫌犯沒兩樣。」我有點沒好氣,目光掃過自家門板,我又睨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把這裡搞成兇殺現場了?」

他看見門上的血跡,帶著歉意說。「對不起……」

我沒多理,轉身進屋,走到客廳中央。「──過來。」

他呆在門口。

「快點,楞在那裡做什麼?」

「可是這個……」他指指門上的血跡。

「有人報警再理它。現在你過不過來?」

他沒猶豫,立刻走了進來,順手帶上門。

「坐那邊。」我比了一下沙發,走到櫃子邊取出急救箱。

他乖乖地坐在我指定的位置,還用沒受傷的手握住流血的地方。

我直接坐在茶几上,也就是他對面的位置,抓過他的手,他沒吭聲,但我看見他的眉頭皺了一下。

愛逞強的小鬼。

我拆開他染血的繃帶,看著那一道道皮開肉綻的傷口,心情變的惡劣起來。

我不是一見著血就會暈倒的人,但今晚……尤其是作了那個夢後,我對這麼赤艷的色彩有著幾近反胃的排斥。

我抬頭,瞪了他一眼。嫌他給我平白添了這些麻煩。

然後起身到廚房一趟,張羅來一些用滾水燙過的消毒紗布,等沒那麼熱了,才拿起覆在他傷口上,洗去那些血跡。

等到我們都可以將傷口看的更為清楚時,我有股衝動想將他趕出我家。

「你拖著這種傷口跑來我家什麼意思?」

媽的,他都弄成這樣了教我怎麼搞?

「……我……我只想來見你……」他看著我的眼,這麼說。

……他以為我是大羅金仙,隨便用手指點個兩下就能化腐朽為神奇?

席詞儼真該先治治腦袋。

「見我幹嘛?這我可沒法應付。」

我俯視著他的手,沒等他反應,逕自起身,回房換了件衣服,抄起桌上的鑰匙。

「走了。」

「走……去哪裡?」

「你這樣子我們還能去哪裡。」我又走近他,將乾淨的紗布蓋上,用新的繃帶簡單地纏了兩圈。「你的傷口才剛縫吧?好幾道都裂了,只好再到醫院請人消毒再重新縫合,我沒那本事替你處理,到時候你出了什麼事,我擔待不起。」

他看著我,像是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沒有開口,然後,安靜地跟著我出門,下樓,坐進我的車裡。

一路上,他都沉默著。

等到醫生為他處理完傷口,我們走出醫院,已經兩個多小時以後的事了。

再度坐進車裡,我發動引擎。

「……我送你回去吧。」

聞言,他望向我,然後緩緩地搖頭。

「不要?」那他想怎樣?

他不作聲,只是一直看著我。

他沒在我的面前露出過這種神情。

一個多月前的那天,我們剛見面時,我向他打了招呼,他似乎有點驚訝,但之後,他給我的臉色一直都沒好過,活像我欠了他什麼似的。

不像現在,他深切的眼神彷彿……不想離開我,一分一秒都不願意般地……用黑亮的瞳仁緊緊糾纏我的視線,我的身影。

……好危險。

這一切都變的好危險。

我終於察覺了這點。在他莫名其妙地找上門來,我就應該發現的才對。

我不該讓他踏進我的門,不該對他做出無謂的同情。

這下可好了。

看我的一時失察給自己帶來什麼麻煩?

一個我不認識的席詞儼。

一個……也許真教我招架不住的席詞儼。

「我不想回家。」

他還是看著我,輕輕說著。瀰漫著緊繃氛圍的車子裡蕩漾著低啞的回音。

我扯開目光,換檔,踩了油門。

開往,我住處的方向。

側影11
更新時間: 01/17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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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念,此刻真真切切地,在我的擁抱裡。

有實體,有呼吸,有溫度。這就是我渴求了十五年的幸福。

這滿足漲得我胸口泛疼。

「清醒一點……」

我聽見他的聲音在我耳畔悶悶地響起。

「喂,別在大門口就抱著我發情。」

我一怔。他的話將我拉回現實。我稍稍卸了些許力道,但仍不願將他放離我的懷抱。

冠看著我,挑起眉,然後伸手把我推開了一點,視線在我身上兜了一圈。

「你看起來跟個在逃嫌犯沒兩樣。」

我有點楞,我沒注意自己是什麼模樣,不過,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在別人面前,我從未有過不修邊幅的時候。

……沒有辦法的,冠佔走我的全部,感情、想念、思考,甚至靈魂。

對於自己會是如何,早已不在我的控制範圍內。

他掃了一眼門板,然後看向我。

「你知不知道你把這裡搞成兇殺現場了?」

順著他方才的視線我看見了我的傑作。我手上滲出的血跡在他的門上留下觸目心驚的紅痕。

「對不起……」

我知道,他一向不喜歡多餘的麻煩。幾乎到了厭惡的程度。

可是……他似乎從沒在我面前狠狠發作過……

我望著他什麼也沒說地,轉身走了進去,站在屋裡,開口。

「──過來。」

我楞了。

這是冠會對我說的話嗎?

他不是一向希望……我離得他越遠越好?

「快點,楞在那裡做什麼?」他不怎麼高興地催促。

我有點遲疑,指著門板。「可是這個……」不先處理好嗎?

「有人報警再理它。現在你過不過來?」

面對他頭一回對我的直硬口吻和隱藏其下的警告,這會兒我沒敢在門邊多做停留,關上門後走進屋裡。

他隨手指了下沙發。「坐那邊。」

我順從他的話,捂著自己的傷口坐下。

血一直不聽話地緩緩冒出,髒了冠的門板,我不想再髒了他的地板。

他拿出急救箱,直接就往我膝前不遠的茶几坐下,一把抓過我受傷的手。

剛剛都沒注意……原來傷口是這麼地疼。熱辣的刺痛讓我皺眉。

冠替我解下早就不牢靠的繃帶,我看見他的臉色變的不怎麼好看。

不好的預感才剛浮上心頭,我就接收到他瞥來的一眼惡瞪。

他沒講話,站起身子走到廚房,過了會兒,拿了一些燙過熱水的紗布回來。

浸濕的乾淨紗布洗去滿手血跡後,冠開了口,語氣很差。

「你拖著這種傷口跑來我家什麼意思?」

也難怪他這麼說……我看著自己痛到有些麻痺的手,也有點難以置信我居然還沒昏倒。

可是──我明白,能讓我這麼忍受的原因只有一個。

「……我……我只想來見你……」望著他,我老實地回答了。雖然說,有點彆扭。

大概是回答的方法和時機都不太對,我的說辭似乎沒法子讓人覺得浪漫。

「見我幹嘛?這我可沒法應付。」

他一點都不感動地回答,然後也不等我說話,又走了開,換了件衣服回來就說。

「走了。」

「走……去哪裡?」

「你這樣子我們還能去哪裡。」他走過來。「你的傷口才剛縫吧?好幾道都裂了,只好再到醫院請人消毒再重新縫合,我沒那本事替你處理,到時候你出了什麼事,我擔待不起。」

他說著,把紗布蓋在我的傷口上,又用繃帶纏好,動作是言語之間,沒有的輕柔。

我該相信他的話,還是他的舉止?

我望著冠,決定什麼都不管。只要能在冠的身邊,我什麼都不會再在乎。

他開車帶我到了醫院,請醫生又為我消毒,然後縫合傷口。這麼一折騰,就過了兩個多小時。

我們坐進車裡,身下傳來引擎發動的輕微震盪。

「……我送你回去吧。」

他聲音低低的,沒什麼抑揚頓挫,我聽不出來他的情緒。

可是,只有離開他這點我不想再妥協。

我對他搖頭。

「不要?」

……冠就在我的眼前,我真的不願離開。

我思念了他十五年,差點就永遠地失去了他。這一刻,我不會再放棄。

我想擺脫一切無謂的想法,無謂的裝甲。單純地,愛他。

即使再一次地遍體鱗傷都沒有關係。

「我不想回家。」我這麼說,望進冠的眸底。

車裡很暗,但,我發現冠的眼神似乎變了,我也發現,我們兩人之間的氣氛跟著變了。

真的變了。

而……究竟是哪裡不同呢……

是──我們的互動吧。

我想起了我們兩人在公司相處時的模樣,感覺和此刻差異很大。

我不再故作冷漠,不近人情。而冠也沒有擺出不恭輕挑的偽裝面對。

這……算是一種進展吧。我難得這麼樂觀地想。

而冠,沒有說話,撇過頭去。

他沉默地開車……朝他家的方向。

天空12
更新時間: 01/17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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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處,進門,我把外套扔在沙發上,「我不會招待客人,你自便。」

他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低低的聲音誠懇地說著。「抱歉,給你添麻煩了。」說完,他還淺淺地躬身。

果然是王子,有家教。「麻煩都添了,抱歉就不用說。」我還真不習慣他這樣低聲下氣的。

我將自己拋進柔軟的沙發裡,看著他站在原地。略微低垂的臉龐,似乎沁出柔和的笑意。

「坐著吧,我的沙發不會咬人。」都折騰了一晚他不累嗎?

他淺淺斂下眸,坐了下來。我瞥了眼他的傷口,朝他伸手。

他一臉莫名所以,我指著他上衣口袋,他才不確定地拿出藥袋,我起身拿過,替他到廚房倒了水。

像這種時候,什麼都最好別說,趕緊睡覺。而他,得先吃藥才行。

我走回來將水杯及從藥袋裡取出的消炎止痛劑拿給他,他乖乖地吃了。

有點難以形容那種感覺。就好像就算我給的是沒有解藥的毒,他也會順從地接受。

嘖……我八成是累了才會發這種神經。

等他喝完,我把杯子收走。「……睡吧。」我想,我也實在需要睡一下。

「……晚安。」他就坐在沙發上,跟我道晚安。

我一下就懂他的意思。我不是個喜歡委屈自己的人,也不想看見別人在我面前如此。

「你講的太早了。」我拉起他,到我房裡,還順手關了客廳電源。「今天晚上,你得睡這裡。」

他有點怔住,然後搖頭,「我睡客廳就可以了……」

我猜得出來,他八成以為我讓他睡房裡,自個兒去擠沙發是吧?

──別逗了。

「不管你喜不喜歡,今晚就是得跟我一起睡。」看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愕然表情,我勾起今晚的第一個笑,心情似乎變好了些……也有整人的興致了。

他沉默,大概是尷尬,我趁他不備之際,伸出魔手解開他襯衫鈕扣。記得之前也這麼做過一次,感覺挺好的,呵。

他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你做什麼?」

我無辜地聳肩。「你的手不方便,我幫你換下衣服啊,不然你要這樣睡?」到了明天他的衣服一定全皺,找不到一點平整的地方。

瞧,我很體貼,對吧?

他抓著自己的襯衫,這一次,很勇敢地直視我,說。「這點小事我可以自己來。」

聞言,我也沒多說什麼,到衣櫃挑了套睡衣給他,他接過去,說了聲。「謝謝,借一下浴室。」接著就進去換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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