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错爱————我寂寞
我寂寞  发于:2008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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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李清由问我,为什么能在一个晚上内和一个低贱的,跳舞的胡姬交心,而对着他我却冷冷的戴上一个温柔的面具,千篇一律的温柔,他冷淡的说:"我不要一个假人。"
而身在那个地位,他无法看到真心,我微笑着倒了杯茶,我说:"小王爷,你多想了。"那个胡姬啊,是我生命中一朵转瞬而过的曼陀铃,知道得不到,只能看那瞬间的光辉,所以分外的眷恋。
他说:"你有心吗?"
我伸手在心口按了一按,心跳声平稳,砰砰砰,可以知道是一颗鲜活的,鲜活的心在跳,砰砰砰。我说:"有,它在跳。"
他扬起了眉毛,他说:"那是假的心,你的心早就冷了,不是么?"
是啊,我看不破的水月镜花,我看不破的红尘痴缠,是孽,兜转这十丈软红,仍然勘不破,只是我已无心。
我微笑着说:"既然无心,何必强求,假的不戳破,也就成了真的。"比干无心仍然能活,如果没有那种菜女子一声棒喝,他仍然要那样混混沌沌而走,走到了尽头。
莲子心中苦,我那了那苦心,代我这颗鲜活的心,他眼里是深深的失望,他问我:"你要什么?"
谁说过,你若无心我便休,且休罢,偏勘不破,拉得了旁人一同沉沦。
我说:"我想做云骑校尉。"
十日后的那血战,去得了连风山寨,三等骠骑将军刘俊豪奉旨剿匪,我唇角扯开了一抹笑,云骑校尉,不过是长安城内小小的官员,却控制了禁军的粮草往来。
大哥,我看得他眼角跳了一跳,拱手做了个缉,我说:"望刘将军多多指教。"
他勉强笑了一笑,阳光很好,他穿银色的盔甲,闪着冰冷的光芒,却可以看见他额角冒出了汗,大哥,他知道我的。
所以我笑的越发平静,文人安静的笑容,听他说:"小小剿匪怎敢劳林校尉大驾。"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忠君之事罢了。"
他猛可抬了头,目光灼灼,却是已经定了心,他说:"如果执意如此。""那又如何?"我盯着他的眼睛,却见他别过了头,大哥,你露了杀气。
原来我们都动了杀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是呵,当初对着他说,不过是你若无心我便休,现在连自己都无法知道,抽出了寒霜三寸,映着雪光,亮得如一汪碧水,我回过头来,手一挥,轻飘飘的衣袖落下,遮住他的眼。
割袍断交,从此相忘江湖,也只能是如此,兄弟情分就此而已,我清楚的说:"承蒙错爱,大哥,兄弟就此别过了。"
我是否恨他,恨的是什么?连我自己都无法明白,很久以后遇见了茵娘,她嫁了人,日子过的平凡,她对我说,嫁我的那天清晨,他到了她家,说要带她去长安,有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对着她说款款爱语,茵娘转过了脸,她说:"林大哥,一切是我的错,我喜欢他。"
我说不,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这一切只是孽。
正如他临走时,转过头来深深看我的那一眼,大哥,他骑着雪白的玉狮子,红袍如血,风中大旗烈烈招展,铁钩银划的"刘"字。
我知道这旗注定残破,于我手中。
那天晚上,他约了我,听香水榭, 萧声凄凄,我听一女子曼声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他换下盔甲,一身青色长衫,我看着他大骂金刀坐下,倒了一杯酒,举着手说:"敬你."
杀气冰冷透骨而来,我问他:"可是要杀了我?"
他举了举杯.隔着那层纱幕,我冷冷的笑,原来他是知道的,我倒了杯酒,鲜红如血,一口吞下是团火,腾的在心口灼烧.
大哥,就是下了毒,这杯酒我也喝了,当是个决断,我这样说道."刘将军,如果无话,你请回吧."
他说:"你执意如此?为了我一个,赔上那么多命."他的脸,斧削刀刻般,我微笑如同一只鬼,我说:"是你欠我."
他踉跄退了两步,拿折扇遮住了脸,云纹纸的扇面,水墨的莲,渐渐洇开了数点水迹.
他说:"是大哥不对."声音哽在了喉咙里,模糊听到那句,他说:"我仍是不能下手。"
但是我下了手,说过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也许看到你鲜血之际我可以平静,那样多人陪了你的葬,无定河边骨,春闺梦里人,大哥,你不会寂寞的,我不愿意你轻易的死去,那样太侮辱了你也侮辱了我.
加急的折子我细细的看,说是匪徒众多,依靠天险顽强抵抗,说是粮食不足兵心不稳,又说伤亡严重,白纸黑字,墨迹淋漓的剑拔弩张.
我放下折子来.
这几年来的魔障,将要有了了结,手中蔷薇,揉得残了,摊开手来满是艳丽红色,我站在荼蘼架下,看着那绿油油的叶子,似乎有花骨朵冒了头。
开到荼蘼花事了.
这花,却是要开了.
后来李清由问我:为什么这般处心积虑的来到他身边,我回过头来轻轻对他说,因为我闻到了权力的芬芳,带着腐烂的味道,发现这能让我实现某些愿望,所以我来了.
他惨然而笑,他说.一切为的是三等剽骑将军么?终还是没点出他来,死者以已,我微微点着头,我说,这一切是孽,只是我阻止不了,因为已经太迟.
早在那一日,他的尸体运回长安,那时候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整个长安都浸在这雨里,我站在那尸体之前,听见心里啪的一声,碎了什么.
虽然我恨的人,始终是他.
终还是承蒙错爱,那天我穿着月白的长衫,画了水墨的莲儿,一朵朵开的傲然,李清由问我:"如此这般,你满意了吗?"
我无法回答,他眼里突然间起了雾,原来这样的结局,并不是我要的,临到终了,发现一切都是个错误,他伸手将那画徐徐展开来,两三笔勾就的莲花,亭亭立着,活过了一般.
他说:"莲子无心."
我伸手在心头按了一按,笑着说:"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终归一切已经结束,不是么?"
我疲倦的抬起头来,别人我是顾不得了,他的脸上,又是悲怆,又是苦痛,我说:"对不起."想起那天初见, 他那双粉底月白的蝴蝶梦,轻轻踏在朱雀大街水磨的青石板上,绒剪的蝴蝶微微的一颤,然后他弯下腰来,捡起画.说:"好美的一张莲."
人负我,我负人,我惨然而笑,刀光扬起,冰冷入骨,手一挥,便飞溅了一地桃花红雨。
便用这命还了他。
我这样说,这世我注定负他,已然无心,只能休罢,只能用这腔热血,报了他知遇之恩,我说过的,承蒙错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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