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救有救,你别当自己是救世主好不好,你救他到时谁来救你......等等?他......跟你讲了......抓小偷......的事?
"恩,全讲了。还讲了某人帮忙抓小偷,却把抓小偷的人当成小偷了,好心办了个乌龙事。"于佑和挑着眉毛说。
"这个什么草......"RAYMOND脸臭臭的,"男人家还这么爱嚼舌根。这种人呀,你还是少理为妙。"
于佑和伸手将他推出洗手间:"少管我,泡你的妞去吧。"
RAYMOND在门口踌躇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开口:"LEO啊,我......"
"恩?"
"我喜欢依雯呀。"
于佑和的心刺痛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笑着祝福:"好啊,这很好,谢谢你,帮我给依雯幸福。"
"呵,这很好吗?"RAYMOND倚在门上苦笑,"我觉得自己坏透了。差劲透了。"
于佑和摇摇头:"其实......其实在温哥华我就知道你喜欢她了,而且已经好几年了。不过你一直没有说,一直顾及着我。我......能理解爱不能说出口的感觉,你知道的。而且你的性格,呵,才不适合暗恋这种事吧。所以只会更痛苦。所以......去跟她说吧,说你爱她,说你会保护她一辈子。"
RAYMOND笑着摇头:"可我不能......"
"RAYMOND。"于佑和走到他面前,正色说,"我没事,不要太在意我。其实真正差劲的是我,我的鸵鸟行为已经耽误了她四年了,不要让我再继续愧疚下去,就当是帮我......"
"呵,LEO啊,你永远是这么为他人着想,当你的朋友不知道是我们的幸运还是不幸。--可是LEO......"RAYMOND伸手指着他的心门口,"你这里不痛吗?"
"痛啊,怎会不痛。"于佑和温和地笑,"我有心脏病嘛,我这里当然会痛。"
一整天,于佑和都有些心神不宁,工作中也连犯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好在他是老板,倒没人敢说他,一个个悄悄地在私底下帮他纠正了也就是了。
夏姗姗拿着报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在吃药,忙放下报表问道:"LEO,你病了吗?"
"恩......"于佑和皱皱眉不知道如何开口。
"难怪觉得你今天不在状态呢。如果生病了就回家去休息吧,身体要紧。"
于佑和笑笑:"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还是回去休息吧,累坏了身体可不好。有什么事吩咐我做就行了。"
于佑和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了解,放心吧,我知道的。"
"可是你的脸色很苍白。"
"是吗。"于佑和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走吧,你这么开车我也不放心,我送你回去,车钥匙给我。"夏姗姗把手伸到他面前。
于佑和笑笑,拿起外套站起身:"好了,我回去休息就是了,你也不用送我了,来来去去多麻烦。"
"可是......"夏姗姗想了想,说道,"也好,那你到家打个电话给我。"
"呵。"于佑和点点头,"恩,好。"
把车随意地停靠在路边,于佑和撑在方向盘上发呆。
他是感到有些累了,可是却不能回家。RAYMOND和依雯在,今晚,他就要和她表白。他还是不要回去当灯泡了。想到这里,他就感到窒息般的难受。
苦笑了一下,于佑和发动了车子。
他花了半个小时在想他这个时候可以去哪里,现在想到了,就去了。
于佑和活了29年,真正知交的朋友却不多。
小时侯经常生病,隔三差五地请假,心脏不好又不能和男孩子们一起踢球一起疯玩,所以和班上的小孩总玩不到一处去。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些朋友,却因为动心脏手术休学了,等回来的时候,朋友早已经入了高年纪了。
初中以后就进了叛逆期,生人勿近。等到了高中,才来得及交到冬虫草这一个朋友时,人又要出国了。
所以,他想了半天,在国内,现在能去的,能找的,能陪他说说话聊聊天的,也只有冬虫草了。
夏松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于佑和靠在他们家门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喂。"夏松荫在口袋里摸钥匙开门,"我这座小庙可请不起您来当门神啊。"
于佑和抬头,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你回来了啊......"
"你怎么了?发烧?那怎么不回家休息?"夏松荫抬手摸他额头,"好像没发烧啊?"
于佑和淡笑着拉下他的手:"没什么,就是有些累。没事,习惯了。休息一下就好。"
夏松荫让他进屋:"那快坐下吧。"转身去开冰箱拿喝的,手摸到了啤酒瓶还是缩回来了。他注意到,昨天晚上于佑和那罐啤酒根本就没喝两口。
难道他都不喝酒的?
"喝什么?"夏松荫回头问他。
"随便。"
"那啤酒吧。"
"哦。好。"于佑和点头答应,但夏松荫还是看到他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
唉,果然啊。
夏松荫又觉得有些想笑:这家伙,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这点小事都要迁就着别人。笨蛋啊。
"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出去买点喝的,想喝什么说。"关上冰箱门,夏松荫对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于佑和说道。
等一会看于佑和没反应,有些恶劣地去摁他的头:"想什么呢。"
于佑和眨了眨眼,抬头看他:"随便。"
"你--"夏松荫气结地跑出门,"你没救了你。"
"LEO他......今天又不回来吃饭吗?加班吗?"依雯系着白色荷花边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RAYMOND倚在门口边看着她边啃着苹果,品尝幸福的味道,直到她开口说话的前一秒。
"恩......好像是。"RAYMOND垂了头,支吾着。
"哦,是吗。"依雯顿了一下,却没回头,柔声说道,"我留了汤在锅里,他回来后好歹你热一下让他喝点吧。外面的食物不比家里,营养总是不够的。"
"恩。我知道的。"RAYMOND闷着头。
依雯回头奇怪地看他:"你今天怎么了?还愣在那里干吗。LEO不回来,我们总归是要吃晚饭的呀。还不快把菜端过去。"
"哦,是。"RAYMOND忙帮着把菜端上桌,还去开了音乐,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红酒。
"看来你是个享受主意者,吃饭还要玩这么多花样。"依雯笑着说他。
"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果不懂得及时享受生活,很容易酿成遗憾的。"RAYMOND边说边给两个人倒了酒,"不过,今天我却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让我能比较容易地开口向一个美女说句话,说一句我藏在心里藏了两年的话。"
依雯嘴边的笑容淡淡隐去。
RAYMOND将自己的杯子轻轻碰上依雯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叮"的声音,他笑笑,抬头看着她,眼中敛去了玩世不恭的轻佻,一片深情。
"依雯,其实我......"
"你不要说了。"依雯重重地放下杯子,红色的酒液溅上白色的桌布,开出残败的花。
"依雯......"RAYMOND去拉她的手,她挣脱了缩回去,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臂弯。
RAYMOND眉头紧锁地看她,喉咙里堵得慌:"为什么......"
半晌,依雯慢慢地抬起头来,却不看他,垂着眼看向某处,缓缓地开口:"我们三个人......我,你,还有LEO,呵,真是扯也扯不清的关系。就像站在三角形的三个顶点,永远地彼此相望,永远地彼此追逐,却永远地彼此走不到彼此身边去。你想说的话,我知道。而我想说的话,你也明白。"
RAYMOND笑了一下,手指抚上酒杯冰冷的杯口。
"我爱LEO。如果你说出那句话,我就是这个回答。唯一而且永远不会变的。我爱LEO,所以我想成全。我爱LEO,所以从今天起我会退出这场三角形的马拉松。我爱LEO,所以我拜托你,爱他。"
"呵。"RAYMOND低低地笑,"你爱LEO,可是你懂他吗?你们一厢情愿地认为看到的即是事实,也许是一次偶然的意外,也许是一个刻意的演出......"
依雯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意外什么演出,我只知道,每次看LEO强颜欢笑,我就心痛极了。他的善良与无私造福着身边人,也折磨着身边人。现在,我退出,至少我能看到他真心的笑容。哪怕一次也行。我只要他快乐。"
"只要他快乐......"RAYMOND仍旧是笑,多了几分悲哀,也终有了几分释怀,一口仰尽杯中的酒,不住地点头,"对......只要他快乐......你说的对......对......"
依雯静静地看着他,摇摇了杯中的液体,也一饮而尽。
夏松荫拎着饮料回来,却看到于佑和已经斜靠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这家伙。夏松荫嘴里咕囔着,还是从床上拿来被子给他盖了,帮他掖被角的时候,甚至可以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夏松荫坐在面前的茶几上看他,看他即使睡觉仍锁着眉头,不由得轻笑出声。
这家伙,饱汉不知饿汉饥。他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十年后再次见面,俨然就是上帝的宠儿般,佼好的外貌,良好的出身,优越的工作,昨天聊天时知道还有个十分美丽才情而温柔的未婚妻,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哪像自己,长相嘛,恩,还是不错的。出身就别提了,至于工作,以前是个穷酸的警察,以后是什么还不知道。心仪的女孩是人家的,自己却谈了一场如闹剧般的恋爱,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如此这般,自己岂不是天天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好在继承了父亲乐观的性格,什么事都看得开,也看得淡,虽然一路走来有无奈,但庆幸自己总归是清醒的。避免不了现在的处境,也希望别给亲人带来什么不幸。所以离了家断了联系,自以为没有什么负担。心中有些抑郁却再也没人能述说。所以对于于佑和意外的闯入,除了先前刻意的回避与排斥,现在却是乐在其中了。
毕竟,已经好久没有和朋友这样喝酒这样肆无忌惮地聊天了。
久违的幸福啊。
于佑和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推来被子慢慢地坐起身,愣了半晌才想起这是哪里。
隐约听到卫生间处传来低低的讲话声,便起身走了过去。
"恩,明天上午十点......我知道了,坤哥。......好......好......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恩,挂了。"夏松荫挂上手机,转身却看到于佑和站在身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有些尴尬。
"我......"于佑和首先打破沉默,"我想上洗手间。"
"噢,好好好。"夏松荫忙退了出去,直到于佑和关上卫生间的门,这才舒了一口气。
里面的人却脸色凝重了起来。
于佑和洗完手出来,看到夏松荫挥着铲刀在锅灶前奋战的样子有些好笑:"没想到你还会煮饭?"
夏松荫回头高声说道:"很小的时候就会了。有时爸爸不在家,肚子饿就自己弄吃的。不过有次险些酿成人间惨剧就是了,但好歹出来独自生活后饿不死自己。怎么样,你呢?"
"我?"
"知道吗,现在的新好男人可都是要会下厨的哦。"夏松荫有些得意地说道。
于佑和笑笑:"我不是新好男人,我是君子,君子远庖厨。"
夏松荫盛了菜端上桌,抽了筷子给于佑和:"尝尝夏大厨的手艺。"
于佑和尝了一口,几乎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夏松荫收回笑容:"怎么了?"
"恩......你用的是什么油?"于佑和迟疑地问。
"菜籽油啊。想当初在云南的时候都吃的这种植物油。来到上海后就只有动物油,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的呢。健康油啊。"
"可惜--"于佑和放在筷子,"我吃不惯。"
"吃不惯?"
"去重新买桶油回来吧?"
"买油?"
"你属八哥的?"
"你属少爷的?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吧,随便吃吃就好了,哪有这么挑的?刚才还觉得你很随和呢,终于还是少爷本性吧。"夏松荫不乐意地撇嘴。
"喂,冬虫草,想当初你在我家的时候我可是很迁就你的吧。"于佑和挑眉瞅他。
"得得得得得,吃人的嘴短。谁叫我当初就受了这么点小恩惠呢。"夏松荫边忿忿地扯下围裙,边伸出小拇指眯着眼比画着,然后拿起外套出了门。
于佑和笑着看他出门,回过头来脸上笑意却渐渐敛去。
一整晚,于佑和都没回家。
吃完晚饭后,夏松荫就拉他到下面小篮球场上去玩。仍旧是坐在昨天的栏杆上,两人海阔天空地聊。彼此增长了十年的阅历,自有一番人生感悟可以交流。间或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两人又如十年前如兄弟般熟稔而亲密起来。
当然,这迅速升温的友谊多少带点契机。
如果不是于佑和因为感情的问题而暂求避风港。
如果不是夏松荫为了一解孤独抑郁而寻求倾吐。
两人都开怀地笑,默许自己在这一刻的任性,假装现实所有的问题都不存在,只要这一刻是快乐的就行。只一刻就行。
晚上的时候,夏松荫总算懂得些待客之道,将床留给了于佑和,自己打起了地铺。
"喂,冬虫草,没想到十年不见,你倒是变得细心多了,还懂得照顾人了。"于佑和趴在床上探头看着睡在地上的冬虫草,打趣地说道。
"神经。"夏松荫不在意地骂道,转过身背对他躺着,嘴角却勾起了笑容。
夏姗姗仍旧每天早早地到公司,迟到的毛病一直没有再犯。
有未婚妻怎么了?是未婚妻又不是妻子,只要于佑和一天没结婚,也就有一天的机会。夏姗姗,你这么出色,一定可以的,加油。
对着镜子自勉成了夏姗姗每天上班前的功课。看着镜中青春而明媚地脸,夏姗姗认为自己是自信而美丽的。于是,仍旧笑着充满活力地开始新的一天。她认为没有任何男的不会为这样的她而心动的,于佑和也是一样。
照旧打完卡,挂上工作牌,夏姗姗正想进去,却被前台工作的莉莉神神秘秘般抓到一旁说话。
"SANDY啊,你和LEO在一起工作时间最长,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怪怪的地方?"莉莉满脸暧昧不明的表情。
"什么怪怪的地方?"夏姗姗皱皱眉看他,"很正常啊?"
"那,那他有没有,有没有对你毛手毛脚,或者语言上吃吃豆腐?"
夏姗姗一把挣开按在她肩膀的手,微微有些怒气:"你在说什么啊?LEO怎么会是那种人。你今天有病啊你。"
"那就没有对不对,那就没有对不对?"莉莉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
公司其他几个同事也围绕了过来,有一脸茫然的,也有一副不敢置信模样的:"难道是真的?不会吧?于总竟然是......"
夏姗姗皱着眉看着他们,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够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几个人同时噤声,夏姗姗可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威严震慑了他们,回头看,果然于佑和走了进来。
"于总早安啊。""于总早。"
"大家早安。"于佑和笑着和大家打声招呼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夏姗姗朝他们瞪了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LEO,你昨天没事吧?今天好点了吗?"